摘要:“这便是昔日的皇宫,皇帝、皇后、太子、公主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如今,像我们这样来自乡下的年轻人也能自由地参观,这比何支书的影响力还要大。记得那年,何支书去郑州参加会议,回来后在全村的党员干部面前夸耀了整整一上午。”
抵达这座繁华都市已有半年,今日是首次外出游玩。我们四人如同刚释放的小鸟,兴奋得难以自抑。
在故宫尽情游览后,我们搭乘20路公交车返回工地。金龙满怀喜悦,心中涌动着想要倾诉的话语。
“这便是昔日的皇宫,皇帝、皇后、太子、公主们曾经居住的地方。如今,像我们这样来自乡下的年轻人也能自由地参观,这比何支书的影响力还要大。记得那年,何支书去郑州参加会议,回来后在全村的党员干部面前夸耀了整整一上午。”
金龙心想,现在我们已经游览了故宫,回家后可以分享的事情更多了。他特意在故宫购买了几个小纪念品,并与卖纪念品的女士进行了长时间的讨价还价。
回程时,公交车上拥挤不堪。我们挤得脚碰脚,身体紧贴,就像咸菜缸里的咸萝卜一样。那些靠近女性的不雅男子,总是故意凝视女性的脸庞,仿佛能通过她们的气息,体验到酸甜苦辣各种情感,心中涌起一丝冲动,脑海中浮现出不切实际的幻想。
车内播放着“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这首平凡的歌曲,却触动了许多在农村生活或来自农村的中年男女的心弦,仿佛在唱出他们在乡村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售票员的叫喊声频繁而响亮,让人感觉她并非热情服务,而是像黄世仁催债一样,每句话每个动作都透露出一种压迫感。
金龙从西单一上车,周围的男男女女都纷纷避让,我们三人在车上成了一个明显的被隔离的小团体。铁棍低声说:“他们嫌弃我们有异味。”
金龙尴尬无奈,心里不是滋味儿。自己一身皱巴巴的衣服,邋里邋遢散发着一股汗馊味儿。金龙说别吭声了,人家比我们干净,地位比我们高贵,不把我们赶下车就不错了。
上车不到3分钟,金龙看到穿着光鲜衣服的高贵人干了与之不配的事儿。一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站在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旁边,先是用胳膊肘有意无意的在姑娘的上半身蹭,姑娘没有反应,怂恿了他越来越大的胆子。后来狞笑着用手在姑娘的上半身游荡,姑娘感觉到一双手的游动,一直往旁边躲闪,不敢声张。忍让更给男人增添了激情和胆量,金龙看到,那人利用人上下车的惯性,一把搂住姑娘,将右手捂在乳房上。姑娘使劲儿想抽身躲开,哭出了声,那人一脸淫笑,紧紧摁着不松手。
这位姑娘名叫桂兰。今天她前往小西天拜访亲戚,未曾料到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她甚至感激这次不幸的经历,因为它让她结识了金龙。就像在荒山野岭被石头绊倒,却意外发现了一块金子般的心情。
旁边的人看到了这一幕,有意无意把脸扭到一边,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国人就是这样的处世原则,事儿与自己无关装作没有看见,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不想惹一身骚,现在的人都流行崇拜这样的观点。有人急忙往车的前后位置挤,有意躲开了。有的人提前下了车,他们不想管这个与己无关的闲事儿。公交车上静了下来,除了车发动机的轰鸣和售票员的喊叫,其他人没有了言谈笑语,姑娘流出了屈辱的泪水,咸猪手露出更加淫邪的笑容。
咸猪手的旁边很空,人越来越少。金龙走到咸猪手边,两人对视一眼,触碰出四溅的火花。金龙说话要仰着头,因为对方比他高,金龙并没有胆怯和退缩。说句一点也不唯心的话,一个英雄不是学出来的,更装不像。英雄气概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在母亲十月怀胎中就潜伏到他的骨子里,血液中。这种气概需要一个机会作为导火索,一旦遇到所有的力量和气息就会迸发出来,成为人们羡慕崇拜的壮举。
“怎么了,朋友,手痒痒了?”金龙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轻蔑,更多的是自信。
那人一脸惊愕地停下了动作,目光紧紧地盯着金龙,他未曾料到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外地人竟敢主动挑战。桂兰瞥了他一眼,身体微微一缩,仿佛从魔窟中逃脱一般。
桂兰躲在二歪身后,投来一个充满哀怨的眼神。金龙对她报以一丝微笑,虽然微弱,仅仅是嘴角肌肉轻轻一颤,但这足以给桂兰莫大的安慰,她那狂跳的心逐渐平静下来。
那人面露鄙夷之色,嘲讽地说:“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想找打吗?”
“记清楚了,我是你兰封的大哥。大白天就敢耍流氓,你在家里的姐妹面前也是这样吗?”
在金龙和咸猪手唇枪舌战、相互试探之际,二歪和铁棍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咸猪手的身后。咸猪手正全神贯注地与金龙对峙,骂战正酣,没有留意到身旁两人的动作。
咸猪手实在看不起这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个子矮,人黑瘦,一身的土气,和咸猪手一比,无论是个头和身材整整小了一圈,好像一头斗牛身边站了一只脏兮兮的山羊。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几个回合后咸猪手边就压不住了火:“兔崽子,想逞英雄是吧,你想当好汉打抱不平,爷满足你。”
咸猪手冲过来伸手打金龙,人们低下头,闭上眼,一些女人惊叫起来。他们相信,凭金龙的年龄和个头,根本经不起咸猪手的一记猛拳,甚至一巴掌可能会让这个小伙子满嘴流血,满脸开花。谁也不想看到这个骇人的局面。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人们低头闭眼的瞬间,金龙高高跳起,抓住公交车绑横杆上的拉手,迎着扑上来的咸猪手,双脚狠狠的跺到他的胸腔。
这一脚有多大的力气没有人能算出来,速度太快了,让人猝不及防。人们看到一股疾风迅即撞上咸猪手,通过咸猪手转换成另一种更大的疾风,挤压身后的乘客,像是几个多米诺骨牌同时倒地一样,顺势歪倒一片。”
几乎在金龙跃起的同时,二歪和铁棍用脚狠狠的踢上咸猪手的腿窝,也就是在一秒至多两秒的时间里,咸猪手上下前后几乎同时受到强烈的撞击,速度像风一样快,用力像撞钟一样猛,他不知道平衡上下那个力量的打击,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周围众人惊异目光注视下,”哎哟”一声,捂住胸口喘不过气儿来,“扑通”一下整个人跪卧在车厢。他想努力的站起来,无奈双腿不听使唤,后面的腿窝踢的太疼,前面磕在车厢铁板上的腿关节好像断了一样,胸口也像压了一座山一样沉重,换口气都是那么的沉重。他没有敢动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前面金龙还吊在横杆上,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第二脚随时又要飞来,他的后面两个人恶狼一样盯着,随时可以扑上来对他撕咬。
车过新街口,咸猪手才颤颤悠悠坐到车厢地板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搓揉腿关节。金龙站在地板上,看他动弹又要拉住把手,准备再来一个飞踹,咸猪手摆摆手说:“哥们儿打住。”
车到小西天,桂兰下了车,回过头来深深的看了金龙一眼。这一眼,算是把金龙印在脑海里,装进心里,一辈子抹不掉了。
咸猪手被送到了派出所,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负责询问,而一位年轻的女警察则负责记录。作为当事人,三兄弟一起做了口供。在派出所的警察了解情况的过程中,金龙让二歪介绍情况,二歪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口音,为了一个字的准确发音急得脸红脖子粗。
警察微笑着说:“你还是说平原省话吧,我能听懂。”
二歪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用平原省话说:“我怎么觉得说普通话比说外语还费劲呢。”他指着咸猪手说:“这小子大白天的,手不老实,竟然在车上摸人家姑娘的妈妈,摸了妈妈还敢打人,这回让他见识见识兰封大爷的厉害了。”
女警察惊讶地问:“摸妈妈?摸谁的妈妈?”
在她还没来得及诧异地说完,老警察低声解释:“在平原省,人们把婴儿的奶瓶子亲切地称为妈妈。”
女警察脸一红,低头继续工作了。
晚上的《天都晚报》刊登了一篇巴掌大小的新闻,题目就是《三个平原省小伙子,公交车上擒色狼》,报道了金龙他们三个在公交车上擒获咸猪手的英勇事迹。
这件事当晚就在工地上流传开来。李江海一脸得意,拿着报纸故意大声嚷嚷:“金龙,你们几个真有种,敢在车上徒手抓色狼。”
旁边的小雷显得有些不服气,脸上带着嫉妒,嘴里说着羡慕的话,心里却藏着愤恨,他的话像是用山西老陈醋泡了三年零六个月的糖蒜:“小心点儿,小子,别被人家把卵子给挤出来喂鸟。”周围的人跟着哄笑起来。
晚饭后,涛哥手持晚报走进金龙等人休息的工棚,面带微笑地说:“你们几个小伙子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与那些人高马大的小流氓对抗,真是不简单。但今后要更加小心,如果他们有同伙帮忙,你们肯定会吃亏的。”
“那些人心中有鬼,我们不怕。”金龙自信满满地回应。
“我已经和厨房协商好了,明天中午每人将获得一碗红烧肉,作为奖励。赵总表示,待他从上海归来后,将举办一场表彰会,为你们颁发奖金。”涛哥补充道。
当涛哥即将离开门口时,他转身向金龙提问:“派出所的同事提到,你们自称是兰封的大爷,这背后有何缘故?”
金龙笑着解释说,过去兰封人外出乞讨时,常有好心的大爷询问他们的家乡,他们总是如实回答:“我是兰封县的,大爷。”由于兰封县人乞讨出名,一提到这个地方,人们便会慷慨地给予米面馒头。后来,邻居们外出时也使用这句话,效果显著。随着越来越多的人使用,有人开始利用这一点占便宜,甚至省略了中间的标点符号,变成了“兰封的大爷”。
涛哥听后笑了:“兰封县的人真是幽默,如此豁达,真令人佩服。”
几天后,赵总返回工地并召开了一个大会。金龙和其他几人被邀请上主席台,赵总与他们一一握手,并让两位姑娘给他们戴上了大红花,每人颁发了200元的奖金。赵总在大会上对金龙进行了热烈的表扬。由于现场人多且广播喇叭声音过大,金龙感到有些激动,头脑兴奋,说了半天也没能记住一句。第二天,二歪告诉他:“赵总称我们为大爷,说我们这些兰封的大爷不简单,见义勇为,智斗流氓。他希望大家都向我们学习。”
金龙神秘地笑道:“我们这算是英雄救美,结果却意外地获得了半吊子的名声。不过也好,现在工地上没人敢欺负我们几个了。”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