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鸿图的话像一把刀剜在我心上,而病床上儿子苍白的脸让我的愤怒瞬间变成无力。
“你随便告去,我认识的律师多的是!”
顾鸿图的话像一把刀剜在我心上,而病床上儿子苍白的脸让我的愤怒瞬间变成无力。
十四年来,我秦川从不仰仗权贵,凭双手撑起一片天,却在这一刻彻底明白什么叫寸步难行。
父亲临终的嘱托犹在耳边:“不要麻烦你大伯,男人要靠自己活着。”
手机在口袋里仿佛有千斤重,我看着儿子眼中的恐惧,知道自己即将打破这个原则……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秦晨的书桌上。
我轻轻推开门,看着儿子伏案疾书的背影,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爸,你回来了。”秦晨头也不抬,继续专注于眼前的数学题。
自从妻子三年前离开我们父子俩后,秦晨变得更加懂事,也更加沉默。
我放下公文包,走到厨房,开始准备晚餐。
这个两居室的小房子是我在县城唯一的财产,虽然简陋,但足够我们父子俩安身。
“今天学校怎么样?”我一边切菜一边问道。
“挺好的,物理老师表扬了我。”秦晨的语气平淡,似乎这种表扬对他来说已经习以为常。
确实,秦晨的学习从来不让我操心,他总是班上的前三名。
我在一家建材公司做销售主管,收入不高,但足够我们的生活开销。
偶尔,我也会想起远在省城的大伯秦岳。
自从父亲去世后,我和大伯的联系就变得极为有限,除了春节的问候电话外,几乎没有交集。
大伯常年在省城工作,有权有势,但我始终记得父亲的嘱托,不依靠别人的力量生活。
“爸,你记得明天要签我的月考试卷吗?”秦晨端着碗走到餐桌前。
“当然记得,成绩怎么样?”我笑着问道。
“还可以,数学99,语文97,英语满分。”秦晨平静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孩子,真是太像他母亲了,从小就聪明。
晚饭后,我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秦晨则回到房间继续学习。
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很久,直到那个噩梦般的下午。
02我没有注意到秦晨最近的异常。
“爸,我今天可以晚点去学校吗?”这是秦晨第三次提出这样的请求。
“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再复习一下今天的测验。”秦晨低头避开我的目光。
我相信了他的解释,却没有发现他眼中的闪烁。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的秦晨,每天早晨都在尽量避开顾皓天。
顾皓天是班上的“风云人物”,父亲顾鸿图是县里有名的房地产商。
从小娇生惯养的顾皓天成绩平平,却因家境优越在同学中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期中考试前,顾皓天找到秦晨,要求他在考试时“帮忙”。
“秦晨,哥们儿,这次月考你坐我前面,到时候帮帮忙。”顾皓天搭着秦晨的肩膀,语气轻松但不容拒绝。
“我不能那么做,顾皓天。”秦晨平静地拒绝了。
这成了导火索。
“装什么清高?不就仗着自己成绩好吗?”顾皓天脸色阴沉下来。
从那天起,秦晨的校园生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铅笔盒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他的课本上时不时会出现莫名其妙的涂鸦。
他的抽屉里有时会被塞进腐烂的食物。
所有这些,秦晨都选择了默默承受,不想给我增添负担。
我只是偶尔注意到他的沉默比以前更加深沉,但我以为这是青春期的正常表现。
“秦晨,最近有什么心事吗?”一天晚上,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爸,可能是学习压力有点大。”他依旧用那句话搪塞我。
我信了,因为我相信我的儿子足够坚强。
然而,我错了。
03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阳光明媚,秦晨的班级正在操场上进行体育课。
排球比赛正在火热进行,秦晨一如既往地站在场边,他从来不是体育活动的积极参与者。
“喂,书呆子,过来一下。”顾皓天突然朝秦晨招手。
秦晨警惕地走过去,顾皓天身边站着他的三个“跟班”。
“明天的物理考试,你必须帮我。”顾皓天直奔主题。
“我说过了,我不会那么做。”秦晨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原则。
“你以为你是谁?不就是个没妈的可怜虫吗?”顾皓天恶毒的话语像刀子一样刺向秦晨。
秦晨的眼睛红了,父亲不在这里,他第一次感到愤怒开始控制他的理智。
“你闭嘴!不许你这样说!”秦晨推了顾皓天一下。
这个微小的反抗成了群体暴力的导火索。
顾皓天和他的朋友们立刻将秦晨推到体育器材室旁的角落。
“给我听着,明天考试你要是不帮忙,有你好看的!”顾皓天揪住秦晨的衣领。
秦晨试图挣脱,却被另外两个男生按住了胳膊。
“放开我!”秦晨奋力挣扎着。
第一拳落在了秦晨的腹部,痛苦使他弯下了腰。
接着是更多的拳脚,落在这个瘦弱的男孩身上。
秦晨试图保护自己的头部,但四个人的围攻让他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最后一记重拳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秦晨感到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了地上。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体育老师的怒吼从远处传来。
当老师赶到时,秦晨已经失去了意识,鲜血从他的耳朵流出。
尖叫声响彻操场,救护车的鸣笛声在十分钟后打破了小县城的宁静。
04“秦先生,请您马上到县人民医院来,您儿子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丢下手中的工作,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了公司。
出租车的后座上,我的手不停地颤抖,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画面。
医院急诊室门口,校长和教导主任已经在等我。
“秦先生,非常抱歉,在体育课上发生了这种事情。”校长的神情严肃而尴尬。
“我儿子到底怎么了?”我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医生正在检查,初步判断是脑震荡...”教导主任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冲进了急诊室。
白色的病床上,秦晨的脸色苍白如纸,右侧太阳穴有明显的淤青。
医生正在检查他的瞳孔反应。
“医生,我儿子他...”我的声音哽咽了。
“家属是吧?孩子有轻微脑震荡,右侧两根肋骨轻微骨裂,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公事公办地说道。
“他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目前看来不会太严重,但这种伤势需要密切观察,尤其是颅内情况。”医生的话让我稍微松了口气。
安顿好秦晨后,我找到了在走廊等候的校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打的我儿子?”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火。
校长面露难色:“据体育老师说,是几个同学之间的冲突,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
“调查?我儿子现在躺在病床上,你们跟我说在调查?”我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
“秦先生,请冷静,学校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教导主任试图安抚我。
“我要知道是谁干的,现在就要知道!”我坚持道。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校长最终告诉了我涉事学生的名字。
顾皓天,这个名字我并不陌生,县里有名的富二代,他父亲顾鸿图的广告牌在县城随处可见。
病房里,秦晨终于醒了过来。
“爸...”他虚弱地叫了我一声,眼中含着泪水。
“没事了,爸爸在这里。”我握紧他的手,心如刀绞。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自己...”这孩子在这种时候,竟然还在担心我的感受。
我强忍泪水:“你做得很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给爸爸处理。”
夜深了,秦晨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去,我坐在病床边,握着他的手,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明天,我一定要找顾鸿图当面对质。
05第二天一早,我就联系到了顾家地产的总部。
“顾总在开会,没时间见你。”前台接待员傲慢地说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等到他有时间为止。”我坚定地说。
三个小时后,顾鸿图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你就是秦晨的父亲?”他上下打量着我,眼中充满轻蔑。
“是的,我想和您谈谈您儿子打伤我儿子的事情。”我直截了当地说。
“小孩子之间打闹很正常,你儿子不会是故意碰瓷吧?”顾鸿图的话让我血压瞬间升高。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我儿子现在躺在医院里,医生诊断为脑震荡和肋骨骨裂,您认为这是正常的打闹吗?”
“这种小伤算什么?我小时候比这严重多了。”顾鸿图满不在乎地说。
“我希望您的儿子能向我儿子道歉,同时您需要承担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拿出了医院的诊断报告。
顾鸿图瞥了一眼报告,冷笑道:“医药费我可以给,但道歉和什么损失费,免谈。”
“顾总,这是校园霸凌行为,如果您不重视,我只能通过法律途径解决了。”我的语气变得强硬。
“法律?”顾鸿图突然大笑起来,“你是哪个单位的?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建材公司做销售主管。”我如实回答。
“就你这点工资,打官司的钱从哪里来?”顾鸿图的眼神更加轻蔑。
“为了我儿子,我会想办法的。”我咬牙说道。
“行了,别装了,我给你五千块医药费,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他掏出支票簿,随手写了一张支票。
“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我推开他递来的支票。
“什么原则?你以为自己是谁?”顾鸿图终于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但我不会让伤害我儿子的人逃脱责任。”我直视他的眼睛。
“听着,秦什么的,别给脸不要脸,这县城是我顾家的地盘,你斗得过我吗?”顾鸿图的语气变得威胁。
我没有退缩:“那就走法律程序吧。”
“法律程序?就是你告我,然后法院不受理,或者拖个三五年最后不了了之,对吧?”顾鸿图讥讽道。
我沉默了,因为我知道他说的很可能是现实。
“识相的话,拿了钱赶紧让你儿子转学,别在这县城惹事。”顾鸿图把支票塞到我胸口的口袋里。
我默默地把支票取出来,撕得粉碎,然后转身离开。
离开顾家地产大楼时,我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电话。
“秦先生,您儿子的颅内压有些升高,需要进一步检查...”
06医院走廊上,我焦急地等待着CT的结果。
“秦先生,您儿子情况稳定,但我们建议再观察两天。”医生的话让我悬着的心稍微落下。
回到病房,秦晨正醒着。
“爸,你去哪里了?”他虚弱地问道。
“处理一些事情,你感觉怎么样?”我故作轻松地说。
“头还是很痛...”他轻声说道。
我正想安慰他,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顾鸿图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顾鸿图的脸上带着假笑。
“你们来做什么?”我下意识地站到了秦晨床前。
“这是我的律师,毕竟你说要走法律程序,我们就来谈谈。”顾鸿图指了指身边的男人。
律师向前一步,递给我一份文件:“秦先生,这是我们准备的和解协议,顾总愿意支付全部医药费,作为补偿。”
我翻开协议,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这份协议要求我们保证不再追究责任,还要求秦晨转学?”我难以置信地说。
“考虑到两个孩子今后在一个学校可能会有矛盾,转学对大家都好。”律师冷静地解释道。
“不可能!”我断然拒绝,“我儿子为什么要转学?应该离开的是打人的人!”
顾鸿图的脸色阴沉下来:“秦先生,你别不识好歹,我已经很客气了。”
“我不会签这个协议的。”我把文件扔回给律师。
“那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告我们?”顾鸿图冷笑着问。
“是的,我会起诉你儿子故意伤害。”我坚定地说。
“你随便告去,我认识的律师多的是,你告得起吗?”顾鸿图的语气充满威胁。
律师在一旁补充道:“而且,据我了解,事发时是你儿子先推了顾少爷一下,从法律上讲,这可以算是你儿子先行挑衅。”
我震惊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颠倒黑白!”
“这就是现实,秦先生。”顾鸿图得意地说,“我可以让你儿子在这个学校寸步难行,甚至影响他的升学,你确定要跟我作对?”
病床上的秦晨握紧了拳头,眼中含着泪水。
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顾鸿图的话不是空话,在这个小县城,他确实有这个能力。
“爸...”秦晨弱弱地叫了我一声,眼中充满担忧。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给我一天时间考虑。”
“好,明天这个时候,我期待你的好消息。”顾鸿图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律师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秦先生,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希望你能为儿子考虑。”
病房门关上后,秦晨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爸,都是我的错,如果我答应帮他作弊,就不会这样了...”
我坐到床边,紧紧抱住他:“不,你做得对,爸爸以你为荣。”
夜深了,秦晨终于睡着,我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灯光。
我想起了大伯秦岳。
自从父亲去世后,我一直坚持不麻烦大伯,靠自己的能力生活。
大伯在省里工作,是个有影响力的人物,常年离开县城,但每年都会打电话询问我们的情况。
“等秦晨大学毕业,随时可以到省城来,大伯给你安排。”这是他每次通话最后都会说的话。
而我总是礼貌地回绝:“谢谢大伯,我们在县城挺好的。”
现在,面对顾家的威胁,我第一次动摇了。
为了儿子的未来,我是否应该打破多年来坚持的原则?
这个问题让我彻夜难眠。
07清晨的阳光照进病房,秦晨还在沉睡。
我轻轻地抚摸着他额头上的伤痕,心中的愤怒和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护士进来换药时,告诉我校长在外面等我。
走廊上,校长一脸歉意:“秦先生,学校已经展开调查,顾皓天他们确实有不对的地方,但...”
我打断了他:“但什么?难道还有转圜的余地吗?我儿子躺在病床上是事实!”
“我们会严肃处理,但也希望考虑到各方面因素...”校长支支吾吾地说。
我冷笑一声:“各方面因素是指顾鸿图对学校的捐款吗?”
校长的脸色变得难看:“秦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出了事实。”我转身回到病房。
午饭时间,秦晨醒了过来,精神状态比昨天好了一些。
“爸,我们真的要转学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会的,你哪儿也不用去。”我坚定地说,尽管内心并不确定。
秦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爸,我在想...要不我们搬到省城吧,去大爷爷那里?”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知道大爷爷一直想帮助我们,而且省城的学校可能比这里好...”秦晨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摇摇头:“不,我们不需要依靠你大爷爷。”
“为什么?”秦晨突然激动起来。
“秦晨!”我提高了声音,但看到他因痛苦而皱起的眉头,立刻后悔了。
“对不起,爸爸不该冲你发火。”我坐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要这么苦呢?”秦晨的眼泪滚落下来。
我无言以对,只能紧紧抱住他。
这个下午,我独自一人在医院花园里踱步。
父亲去世前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浮现。
“秦川,记住,男人要靠自己的本事活着。”这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也想起了父亲和大伯之间复杂的关系。
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年轻时因为家庭矛盾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父亲选择留在县城经营小生意,大伯则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省城打拼出一片天地。
父亲一生勤勤恳恳,却始终默默无闻,临终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独立自强,不依靠大伯的势力。
而大伯虽然成就斐然,却始终惦记着这个家,尤其是父亲去世后,更是关心我和秦晨。
“秦川,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他总是这样说。
但我固执地遵守着对父亲的承诺,从不求助。
现在,为了秦晨,我是否应该打破这个承诺?
如果顾鸿图真的能影响秦晨的学业和前途,我的坚持是否值得?
夜幕降临,我回到病房,秦晨正在看书。
“感觉好点了吗?”我问道。
“嗯,好多了。”他点点头,眼神却有些躲闪。
“秦晨,有什么想对爸爸说的吗?”我坐到他身边。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从枕头下拿出一个信封:“今天护士给我的,说是有人送来的。”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段视频和几张照片。
视频清晰地记录了顾皓天和他朋友们殴打秦晨的全过程。
而照片则是秦晨在医院的伤情记录。
信封最后还有一张纸条:“秦先生,这些证据可能对你有用,署名:一个关心秦晨的朋友。”
我的心跳加速,这些证据足以证明顾皓天的恶意伤害。
但同时,我也明白,仅凭这些在顾鸿图的影响下,未必能得到公正的结果。
“爸,我们有证据了,可以告他们了吧?”秦晨的眼中燃起希望。
我没有立即回答,因为我知道,明天顾鸿图再来时,我必须做出最终决定。
是继续坚持原则与顾家对抗,还是为了儿子的未来向大伯求助?
这个夜晚,我再次彻夜未眠。
08第二天下午,病房门准时被推开。
顾鸿图和他的律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表情。
“秦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顾鸿图直奔主题。
我深吸一口气:“我看过了协议,医药费的部分没问题,但转学条款我不能接受。”
“这是一揽子协议,不能单独接受某一条。”律师冷冷地说。
我从口袋里拿出U盘:“这里有你儿子殴打我儿子的视频证据,如果走法律程序,结果未必如你所愿。”
顾鸿图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恢复正常:“你觉得在这个县城,这些东西能有用?”
“也许在省级法院会有用。”我平静地说。
顾鸿图突然大笑起来:“秦川,你太天真了,就凭你的能力和资源,能把案子打到省级法院?”
律师递过来一份新的文件:“秦先生,我们也做了准备,这是对你儿子的反诉材料,指控他主动挑衅并首先实施了推搡行为。”
我扫了一眼文件,上面附有校医和几个“目击证人”的证词。
“这是栽赃!”我愤怒地说。
“法庭上见分晓吧。”顾鸿图胜券在握地说,“但在此之前,你儿子的处境会比现在更艰难。”
“你什么意思?”我警觉地问。
“学校里的霸凌可不只是身体上的,精神压力可能会让一个孩子彻底崩溃。”顾鸿图的话充满威胁。
病床上的秦晨握紧了拳头,脸色苍白。
顾鸿图继续说道:“另外,我听说你们公司最近接了不少政府项目,如果你因为打官司经常请假,上面恐怕不会太高兴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的工作也可能因此丢失。
律师见我沉默,趁机说道:“秦先生,与其两败俱伤,不如和解解决,这份协议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我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晨,他的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给我三分钟时间考虑一下。”我平静地说道。
顾鸿图挥了挥手:“好,我们在外面等你。”
病房门关上后,我走到窗前,掏出了手机。
秦晨紧张地看着我:“爸,你要做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犹豫片刻后拨通了许久未联系的大伯的电话。
手机那端,传来了熟悉而威严的声音:“秦川?”
我咬了咬牙,打破了多年来的坚持:“大伯,我需要您的帮助...”
09电话那头,大伯的声音先是惊讶,随后变得异常平静。
“把事情告诉我。”他简短地说。
我尽量简明扼要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大伯只说了一句:“交给我来处理吧。”
随后,他挂断了电话,没有任何承诺或安慰的话。
我握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心中忐忑不安。
三分钟后,顾鸿图和律师重新走进病房。
“考虑好了吗?”顾鸿图的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我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再一天时间。”
“你在拖延?”顾鸿图冷笑道。
“明天这个时候,我会给您最终答复。”我坚持道。
律师皱了皱眉:“顾总,不如就再给他一天时间吧,反正结果不会改变。”
顾鸿图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好,最后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签好字的协议。”
他们离开后,秦晨好奇地问:“爸,你给大伯打电话了?”
“嗯。”我简短地回答,不想给儿子太大期望。
“大伯会帮我们吗?”秦晨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不知道,可能不会。”我实话实说,“我和大伯多年没有联系了,他可能已经忘记我们了。”
秦晨低下头,轻声说:“不管怎样,谢谢爸爸为我做的一切。”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心中却没有底气。
大伯的反应太过平淡,仅仅一句“我知道了”,很难判断他是否会帮忙。
但无论如何,我已经走出了第一步,打破了坚持多年的原则。
这一晚,我和秦晨都睡得不太安稳,对明天充满了忐忑。
10第二天上午,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来到病房。
他西装革履,举止沉稳,进门后直接出示了一个证件。
“我是霍震东,省教育厅校园安全专项调查组组长。”他严肃地自我介绍道。
我惊讶地看着他:“省教育厅的调查组?”
“是的,我们接到关于县一中存在严重校园霸凌事件的举报,已经启动了调查程序。”霍震东的声音沉稳有力。
“谁举报的?”我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保密信息。”霍震东不卑不亢地回答,然后转向病床上的秦晨,“你好,小朋友,我能和你聊聊吗?”
秦晨看了我一眼,得到我的点头后,开始讲述他被欺负的经过。
霍震东认真地记录着,不时点头,眼神中流露出对秦晨的同情。
就在我们交谈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这次是医院的院长亲自来访。
“秦先生,我是杨院长,关于您儿子的治疗费用问题,医院决定全部免除。”院长客气地说。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这是我们对校园霸凌受害者的一点关心。”院长笑着解释,“另外,我们已经为秦晨安排了最好的专家团队,确保他能得到最佳治疗。”
我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手机突然响了,是公司总经理打来的。
“秦川,你不用担心工作的事情,照顾好孩子就行,公司会为你保留职位,并发放全额工资。”总经理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和蔼。
一连串的变化让我感到不可思议,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方向——大伯的影响力。
下午,秦晨的主治医生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宣布他的情况比预期的要好得多。
“如果恢复得好,三天后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的话让我们父子俩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医院广播响起,呼叫所有医护人员前往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
病房里只剩下我和秦晨。
“爸,这些是不是大爷爷帮的忙?”秦晨小声问道。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的。”
“大爷爷一定很有本事。”秦晨的眼中充满敬佩。
“是的,你大爷爷很有能力。”我承认道,心中却有些复杂的情绪。
到了下午三点,顾鸿图准时出现在病房门口,但他的表情已经完全不同。
他独自一人,没有带律师,脸上的傲慢被一种难以掩饰的忧虑取代。
“秦先生,我想和你单独谈谈。”顾鸿图的声音低了几分。
我跟他走到走廊上,秦晨担忧地看着我们。
“协议的事情,我想我们可以重新商量。”顾鸿图开门见山地说。
“哦?”我装作不解的样子。
“学校已经对皓天做出了记过处分的决定,他以后会向秦晨道歉,保证不再有类似行为。”顾鸿图的态度变得出奇地谦和。
“这是学校的决定,和您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我平静地说。
顾鸿图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秦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没有误会,顾总。”我打断他,“只是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仅此而已。”
顾鸿图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和省里的秦岳是什么关系?”
我心中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他是我大伯。”
“原来如此...”顾鸿图苦笑了一下,“那昨天的事情就当我们没谈过,秦先生,祝令郎早日康复。”
说完,他快步离开了医院,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我回到病房,秦晨好奇地问道:“爸,他说什么了?”
“他说学校已经处分了顾皓天,他会向你道歉。”我简单地回答。
秦晨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晚上,当秦晨睡着后,我的手机再次响起,是大伯的电话。
“孩子怎么样了?”大伯开门见山地问道。
“情况稳定,医生说三天后可以出院。”我如实回答。
“那就好。”大伯顿了顿,“顾鸿图那边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他已经改变态度了。”我苦笑道,“大伯,您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没什么,只是让该办的事情有人去办了。”
“谢谢您,大伯。”我由衷地说。
“不用谢,我们是一家人。”大伯的声音温和下来,“秦川,你父亲去世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求过我什么,我理解你想要独立的心情,但有些时候,亲人之间的互相帮助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你从小就固执,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大伯轻叹一声,“不过这次你能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
“爸爸临终前让我不要麻烦您...”我终于说出了压在心中多年的话。
“我知道。”大伯说,“你父亲一生都很要强,但他不希望你麻烦我,不代表在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能向亲人求助。”
我的眼眶有些湿润:“大伯,您说得对。”
“好了,关于顾鸿图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至于秦晨,等他高中毕业后,可以考虑来省城上大学,这里的教育资源更好。”大伯建议道。
“我会考虑的,谢谢大伯。”我真诚地说。
挂断电话后,我看着熟睡的秦晨,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11三天后,秦晨出院了。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顾皓天在全班同学面前向他道了歉。
校长亲自到班上宣布了对校园霸凌的零容忍政策,并表扬了秦晨的勇气。
而更让我意外的是,曾经趾高气昂的顾鸿图,现在遇到我时总是主动打招呼,态度谦和得令人难以置信。
后来我才知道,顾鸿图的公司被查出多项违规经营行为,受到了重罚,生意几乎陷入停滞。
秦晨的学习越来越好,学校还为他安排了心理辅导,帮助他走出心理阴影。
每个周末,我都会带秦晨去图书馆或者郊外散步,我们之间的交流比以前更多了。
一个月后的某个周末,我接到了大伯的电话,他邀请我们父子俩去省城玩。
“爸,我们这次去吗?”秦晨期待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去,当然去。”
坐在去往省城的高铁上,我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中感慨万千。
这次经历让我明白,坚持原则很重要,但有些时候,为了保护家人,适当地寻求帮助并不是软弱。
当秦晨靠着我的肩膀睡着时,我轻声说道:“爸爸对不起爷爷,但为了你,我愿意打破任何原则。”
也许,这就是为人父的责任。
在阳光照进车窗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们的生活将会走向一个新的开始。
来源:篮球飞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