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望着二十步外那摊凝结的羊血,暗红色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血腥味混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在鼻腔里搅成一团令人作呕的腥甜。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深秋的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空地,老张蹲在老槐树后,粗糙的掌心反复摩挲着猎枪冰冷的枪管。
他望着二十步外那摊凝结的羊血,暗红色在暮色里泛着诡异的光,血腥味混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在鼻腔里搅成一团令人作呕的腥甜。
这是他第三次在这片洼地设伏。三天前,王婶家的羊羔被开膛破肚,肠子挂在篱笆上像条扭曲的红绸;前天村尾的老黄狗被生生扯断喉咙,眼睛还瞪得滚圆。
村民们凑钱买来的兽夹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铁链深深楔进土里,铁齿上抹着羊油,混着铁锈的腥味。
枯枝在碎石上发出细碎的脆响。老张猛地屏住呼吸,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暮色深处传来低沉的呜咽,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叹息,紧接着是脚掌碾碎落叶的沙沙声。
八道灰影次第跃出灌木丛,月光在它们脊背上流淌,如同流动的水银。为首的狼王身形壮硕,脖颈处的毛发蓬成鬃状,琥珀色的眼睛扫过空地时,老张分明感到那目光像把锋利的冰刃,贴着他的头皮刮过。
“来得正好。” 老张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枪口缓缓抬高。最前面的母狼突然顿住脚步,鼻头急促翕动,蓬松的尾巴不安地摆动。
老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 那摊羊血里混着半块掺了安眠药的肉,按说狼群该毫无察觉才对。
狼王缓步上前,喉咙里发出类似低吼的震颤。老张数着它左前爪上三道新鲜的抓痕,那是上周自己设的套索留下的印记。
当狼鼻几乎要触到血迹时,老张扣动扳机的手指突然僵住 —— 狼王仰起头,对着夜空发出悠长的嚎叫,声音里带着某种他从未听过的悲怆。
其余七只狼同时弓起脊背,耳朵贴紧脑袋。老张的后颈渗出冷汗,这分明是撤退的信号。就在这时,左侧灌木丛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 是同村的二柱,他负责在西侧放哨。
狼王瞬间扭转身形,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灌木丛,尾巴笔直竖起。
“坏了!” 老张猛地起身,猎枪走火的轰鸣撕破寂静。狼王闪电般扑向声源,其余狼群呈扇形散开,灰影在暮色中化作流动的暗潮。
老张顾不上重新装填弹药,拎起铁链朝着兽夹奔去。一只幼狼不慎踩中机关,凄厉的哀鸣响彻山谷,铁齿深深咬进它后腿,鲜血溅在枯叶上,开出一朵朵诡异的红花。
狼群却没有折返。老张看着幼狼扭曲的面孔,突然注意到它脖颈处缠着褪色的红布条 —— 那是王婶家羊羔的项圈。
幼狼用前爪拼命刨着泥土,喉间发出濒死的呜咽。远处传来狼王悠长的嚎叫,声音里的悲怆化作实质,震得老张耳膜生疼。
“对不住了。” 老张举起猎枪,却发现幼狼琥珀色的眼睛正望着他,和狼王的眼神如出一辙。扳机扣动的瞬间,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夹杂着二柱惊慌失措的大喊:“张叔!快逃!东边林子里 ——”
老张的脊背突然僵直。山风送来潮湿的腥气,比刚才浓烈十倍。他缓缓转身,月光下,黑压压的狼群从三面围拢过来,足有三十余只。
最前方的狼王昂首而立,喉咙里发出令人牙酸的低啸,身后狼群齐声应和,声音如同滚滚闷雷,震得地面微微发颤。
幼狼的哀鸣渐渐微弱,老张的猎枪在手中变得冰凉。他数着狼群闪烁的眼睛,突然想起三天前王婶抹着眼泪说的话:“这群狼像是有了灵性,专挑脖子上系红绳的下口。”
此刻,月光照亮狼王脖颈处飘动的红布条 —— 那分明是王婶的头巾碎片。
老张的后背重重撞在树干上,猎枪的铁托硌得他生疼。三十双幽绿的眼睛在月光下明灭,狼群围出的圈子正随着夜风缓缓收缩。
狼王立在十步开外的岩石上,脖颈处的红布条被山风掀起,像面挑衅的旗帜。
“二柱!往西边突围!” 老张扯着嗓子吼,声音却像是被密林吞噬了。回应他的只有幼狼渐弱的呜咽,和狼群此起彼伏的低嚎。他摸到腰间的煤油灯,金属外壳早已被冷汗浸得冰凉。
异变发生在眨眼之间。狼王突然发出尖锐的啸叫,九道灰影同时跃起。老张本能地扣动扳机,却只听见空膛的咔嗒声。
左侧的母狼贴着他脚踝掠过,温热的呼吸扫过裤脚;右侧的幼狼用鼻尖顶开他脚边的枯枝,露出底下生锈的兽夹 —— 那是他今早刚埋下去的。
“它们在耍我。” 老张后背渗出冷汗,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狼是山林的魂,惹不得。” 此刻狼群踏着诡异的步伐,绕着他转出一个个同心圆,喉咙里发出类似嘲笑的咕噜声。
月光穿过树梢,在狼毛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它们的轮廓时而拉长,时而扭曲,仿佛随时会化作妖物。
“张叔!这边!” 二柱的声音突然从东南方传来。老张攥紧猎枪冲过去,却一脚踩进松软的腐叶堆。
等他狼狈地爬起来,发现四周的树木竟变得陌生起来。歪脖子老槐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白桦林,树皮上的疤痕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
“见鬼了……” 老张抹了把脸上的泥水,摸到口袋里的火折子。火苗亮起的瞬间,他看见三只狼正蹲坐在前方的巨石上,琥珀色的眼睛倒映着跳动的火焰。
最左侧的老狼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像是在模仿人类的笑声。
山风突然转向,带着浓重的腥气扑面而来。老张的煤油灯 “啪嗒” 一声摔在地上,火苗在落叶间乱窜。
他听见狼群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却看不见任何身影。恍惚间,他似乎听见王婶的哭声混在风声里:“我的羊羔啊……”
“别过来!” 老张挥舞着猎枪后退,后背撞上另一棵树。树皮上新鲜的抓痕刺得他瞳孔骤缩 —— 这是狼王留下的标记。
头顶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他本能地扑倒在地,一只成年狼擦着他头皮跃过,利爪在树干上刮出五道火星。
“到底想干什么?!” 老张嘶吼着举起空枪,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狼王的嚎叫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震得他耳膜生疼。
狼群的包围圈突然裂开一道口子,月光照亮地上蜿蜒的血迹 —— 正是那只被兽夹困住的幼狼,此刻正艰难地朝他爬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血痕。
老张的手指僵在扳机上。幼狼的眼神不再恐惧,反而带着某种近乎祈求的意味。它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倒下,喉间发出气若游丝的呜咽。
就在这时,狼王缓步走出阴影,琥珀色的眼睛直直盯着老张,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类似呜咽的声音。
树林深处传来二柱惊恐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老张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他望着狼王脖颈处飘动的红布条,突然想起王婶说过的话:“自从去年冬天,有人在林子里打死了母狼,这群狼就开始不对劲了……”
狼王低下头,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幼狼的尸体,随后缓缓抬起头。老张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 狼群的眼睛不再幽绿,而是泛起诡异的红光,在夜色中连成一片血网。
山风卷起枯叶,将他的退路彻底遮蔽。
老张的后背死死抵着冰凉的岩壁,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狼王立在三丈外的山岩上,琥珀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如同两团跳动的火焰,脖颈处的红布条猎猎作响,仿佛在宣告着胜利。
它仰头发出一声震彻山谷的长嚎,声波撞在峭壁上又反弹回来,惊起无数夜枭。
狼群踏着整齐的步伐,如同潮水般退入密林。老张却不敢挪动半步,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敢缓缓直起腰。
他的双腿早已麻木,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却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 是那只死去的幼狼,脖颈处褪色的红布条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对不住……” 老张蹲下身,想要合上幼狼圆睁的眼睛,却发现它眼角凝结着一滴浑浊的泪。远处传来二柱的呼唤,断断续续,像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
老张攥紧猎枪,循着声音拨开灌木,却只看见一片狼藉的草地,还有半截染血的衣角挂在荆棘上。
“二柱?!” 老张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里回荡,惊起一群乌鸦。山风卷起落叶,露出地面上密密麻麻的狼爪印,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困在中央。
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迷失了方向,周围的树木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树皮上布满新鲜的抓痕,像是狼群留下的标记。
太阳渐渐升高,却无法穿透浓密的树冠。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老张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又被山风一吹,冷得他直打哆嗦。
他摸了摸干瘪的口袋,只剩半块硬得硌牙的饼子,水壶里的水也见底了。远处传来山涧的流水声,可当他循声找去,却只发现一滩浑浊的泥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腐烂的树叶。
“这鬼地方……” 老张靠着树干坐下,猎枪横在膝头。他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想起王婶的哭诉,想起狼王脖颈处的红布条。
山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猛地举起枪,却只看见一只松鼠抱着松果窜上树梢。
夜幕再次降临,老张蜷缩在一块巨石下,试图生火取暖。火折子擦了三次才勉强燃起,火苗却在风中摇曳不定。火光中,他看见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一双幽绿的眼睛若隐若现。老张握紧猎枪,喉咙发紧:“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声悠长的狼嚎,声音里带着某种嘲讽。老张的后背渗出冷汗,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不是狩猎者,而是猎物。
狼群将他困在此处,既不攻击,也不离开,就像猫逗弄老鼠一般,享受着掌控生死的快感。
第三天清晨,老张在极度的饥饿和疲惫中醒来。他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仿佛看见王婶站在村口,冲着他摇头叹息;
又看见父亲举着猎枪,眼神里满是失望。他踉跄着站起身,却一脚踩进松软的泥土里。低头一看,竟是个新挖的陷阱,底部插满尖锐的木刺 —— 和他之前设下的陷阱一模一样。
“是你们……” 老张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山风送来熟悉的腥气,他缓缓抬头,看见狼王带着几只狼站在对面的山坡上。
这次,狼王没有嚎叫,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悲悯。
老张突然想起王婶说过的话,想起去年冬天那只被打死的母狼。他的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猎枪从手中滑落,掉在陷阱旁的枯叶堆里,惊起一群黑色的甲虫。
远处传来闷雷般的狼嚎,天空突然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老张脸上,混着他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当暴雨倾盆而下时,老张终于明白,自己困在的不仅是这片山林,更是一个由仇恨织就的牢笼。
而更让他心惊的是,在暴雨冲刷过的泥地上,他发现了一串人类的脚印 —— 那脚印不属于二柱,也不属于任何村民,而是朝着与村子完全相反的方向,深入了更加阴森的老林子。
来源:命苦打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