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黎淮山，是不是你下令让语月退役的？要不是我扣下了通知，她的军事生涯就毁在你手里了！”

“黎淮山，是不是你下令让语月退役的？要不是我扣下了通知，她的军事生涯就毁在你手里了！”

苏语月听到爷爷那响亮的声音，眼泪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她真的回到了过去。

目光落在门内，台历上那醒目的1980年，她再也按捺不住思念，推开了门。

一进门，就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首长，退役是苏语月自己提出来的，我只是作为她的上级批准了。”

苏语月侧过头，看向屋内站立的男人。

他穿着整齐的军装，蓝色帽檐下眉头紧锁，那英俊的面容下是跨越了两个时代的熟悉与遥远的冷漠。

黎淮山，她的丈夫。

是她前世至死都未能打动的男人。

她急忙走进去：“爷爷，退役确实是我自己提的。”

听到她突然承认，苏老爷子气得脸色都变了。

苏语月立刻站直，补充道：“但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不想退役！”

“保卫领空、守护国土完整，是空军的职责和荣耀，我不该任性，不该辜负儿时的梦想，不该辜负您的信任，不该辜负组织的培养。”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坚定的话语落下，屋内一片沉默。

一直对苏语月视而不见的黎淮山，也皱着眉头看向她。



苏老爷子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好！知道错了就好！丫头，空军这条路不好走，但你既然选择了，就不能退缩。”

“半个月后的军事演习是个考验，谁能拿到第一就能晋升，你要好好准备！”

“是！我一定争取第一！我会向您证明，我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空军！”

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

上一世，为了把黎淮山留在身边，她选择了退役。

结果却让爷爷郁郁而终，不到一年就去世了。

退役，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错误。

幸运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一世，她不会再让爷爷失望，不会再辜负自己最初的热血，她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空军。

退役的事情解决后，苏语月跟着黎淮山一起离开。

跨越了两个时代，再次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曾经那些生死相随的情感似乎不再那么重要。

强求不来的幸福，她现在愿意放手。

走到院子外。

“黎淮山。”

她斟酌着言辞，想要告诉他自己的释然。

却被黎淮山无情打断：“苏语月，军队对你来说就是一场游戏吗？仗着爷爷是首长，想退就退，想留就留？”

虽然知道他不会有好脸色，但这样无情的话还是让苏语月一时难以应对。

“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以后不会再让你做不愿意的事。”

黎淮山转过头：“其实你退役是好事，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军人。”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

看着他那坚定的背影，苏语月心中涌起阵阵痛楚。

他们的婚姻，是爷爷知道她喜欢他后撮合的。

婚后，他从未亲近过她，娶她仿佛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她努力了一生，他还是不喜欢她。

这一世，她不会再强求了。

压抑着情绪，苏语月赶往训练场。

既然答应了爷爷要成为一名出色的空军，那就要有所作为。

中午。

苏语月挥洒完训练的汗水，刚回到夫妻宿舍，就遇到了一个穿着白裙，腰身纤细的柔弱女子。

许盛莲，黎淮山的青梅竹马。

还没等她开口，就看到许盛莲脸上泛起红晕，递过来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军装：“苏姐，真不好意思，黎大哥昨晚睡在了我那儿，我来给他送换洗的衣服。”

许盛莲手里拿着那件军装，上面赫然印着黎淮山的大名。

苏语月一瞥那名字，心里直犯恶心，这种烂俗的把戏她前世不知看了多少回，每次都因为黎淮山对许盛莲的偏爱而忍了下来。

现在她决心放手，也就没必要再忍了。

她抬头，毫不留情地讽刺道：“许盛莲，你一个单身女把别人的老公勾到你房间过夜，很值得炫耀吗？要不要我帮你在军区里大肆宣传一下？”

许盛莲愣住了，她那娇羞的伪装再也维持不住，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苏语月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军装：“滚出去。”

说完，她直接关上门，进了屋。

前世她见黎淮山对许盛莲颇为关照，以为他喜欢那种柔弱的类型，于是她便学着去装柔弱。

苏语月看着手中的军装，停顿了一下，然后把它放进了衣柜，整理好。

同时也把心里那点残留的酸楚压了下去。

这一世，她要学着一点点淡忘掉对黎淮山的在意，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追逐梦想中去。

下午的训练中，苏语月表现得更加拼命。

周围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变化，纷纷议论起来：“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苏少校训练得特别卖力，看起来顺眼多了？”

“可不是嘛！她本来就是那种英气逼人的女强人，以前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总是对黎上校撒娇装痛，我每次看到都觉得浑身不自在，难怪黎上校对她没好脸色。”

“苏姐在这个少校的位置上待了挺久了，如果她一直像今天这么努力，凭她的天赋，早就该升职了。”

这些话苏语月都听到了。

但她并不在意，只是埋头苦练，提升自己的实力。

现在她的努力，只是为了保卫国家，不是为了取悦男人。

直到天黑，苏语月才回到家。

远远看到家里的灯亮着，苏语月一愣，黎淮山回来了？

走到门口，却听到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黎大哥，你新婚夜就主动要求执行任务，是不是觉得苏姐不够女人，所以”

苏语月一把推开了房门。

却见屋里，许盛莲正亲昵地帮黎淮山解开领口的扣子。

或许是因为已经决定放下，以前觉得刺眼的场景，现在苏语月竟然没有太多的愤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黎淮山看到她，竟然也是一脸的平静。

许盛莲倒是心虚地退了几步，装出一副怯弱的样子笑了笑：“既然苏姐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只是在走到门口，背对着黎淮山的时候，却对苏语月挑衅地笑了笑。

如果是前世，苏语月此刻肯定已经闹起来了。

但这次，直到许盛莲走远，她都没有开口。

黎淮山显然不这么想，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冷淡地跟着走了出去：“我有事，今晚去训练场睡大通铺。”

“等等！”

苏语月终于追了上去，挡住了男人的去路。

“我们谈谈。”

直视着黎淮山沉下去的眼神，她尽量平静地提议：“是我不对，把你强行留在我身边，我可以成全你和许盛莲。”

“但在我们还没离婚之前，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尊重，不要在婚姻内乱来。”

“说完了吗？”

黎淮山的气息竟然比刚才还要冷：“如果你的脑子里只装着胡搅蛮缠，下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

短短的一句话，比任何诅咒都要伤人。

苏语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心性，终究没能忍住：“黎淮山，我今天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谈谈。”

“如果我胡搅蛮缠，我现在早就在军区里宣扬，你这个结婚从来不碰妻子的男人不行！”

“我不行？”

黎淮山深邃的眼底突然变得危险：“闹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低声嘲笑，然后一把抓住了苏语月的手腕，在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把她甩到了床上。

苏语月摔得后背一阵钝痛。

“黎淮山你干什么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唇就被猛地堵住了。

炙热的吻如报复一般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黎淮山终于放开了她，灼热的气息喷在耳边：“现在让你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光线朦胧。

上面的男人强悍得像头狮子。

“你、你松开我！”

苏语月拼命挣扎，黎淮山却把她抓得更牢：“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低下头，像捕获猎物一样开始了整夜的沉沦。

澎湃的荷尔蒙涌向光滑的平原，沿途留下痕迹，最终强势闯入未知的茂密丛林。

夜色深沉，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

直到接近黎明，才勉强停歇。

“嘟”

响亮的军号声划破寂静，苏语月本能地坐起，但随即无力地倒回床上。

全身的酸痛仿佛被车压过，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晚黎淮山的粗暴。

转头一看，他已经不见了。

真是一团糟。

她本打算放弃，没想到黎淮山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但她想成为优秀空军的决心并未改变。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语月训练得更加努力。

自那晚之后，黎淮山就再没回来。

直到军演的前一天，黎淮山突然找到她：“明天的军演，你被分配到了红方607队，对手是蓝方707队，707队的队长擅长隐秘战，你要当心。”

这是黎淮山第一次关心她，两辈子以来。

她疑惑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接着，黎淮山又吩咐：“军演期间不要任性，好好和队友合作。”

苏语月放下沙袋，难得地拉下脸：“在你眼里，我成为少校只是因为任性吗？”

黎淮山微微皱眉，脸色沉了下来，转过身：“我不和你争。”

他今天怎么这么古怪？

上辈子，他不是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吗？

她越来越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带着疑惑，直到军演那天，苏语月看到临时加入队伍的许盛莲，才明白黎淮山找她是为了谁。

“苏姐，黎大哥临时安排我和你一组，说让我跟着你学学。”

看着许盛莲刺眼的笑容，苏语月紧握双手。

作为见习飞行员的许盛莲，原本没有资格参加军演，而她，是这场比赛中备受瞩目的选手之一。

黎淮山特意把她安排给她，还暗示她要照顾好许盛莲，真是用心良苦。

苏语月转头上了战机。

红蓝生命灯亮起，随着炮声一响，持续30小时的比赛正式开始。

苏语月全力以赴，许盛莲就像个摆设坐在她身后，一开始只有她一个人也很顺利，但在接近傍晚时

飞机突然失控了！

按照规定，飞机失控，必须立即降低到一定高度，跳伞逃生。

但飞机下方是居民区！

手心冒出了一层冷汗，苏语月急忙呼叫：“许盛莲，我需要你的帮助。”

话还没说完，副驾驶的许盛莲竟然直接打开舱门跳伞：“我不想死！”

后舱门一开，飞机突然失去平衡，180度翻滚，操作面板也变成了红色警告

【警报！警报！飞机跌破安全高度！请飞行员立即跳伞！】

战机不断降低高度。

【1000米】

【800米】

【300米】

苏语月悬挂在座椅上，由于气压变化，她的口鼻开始流血。

但她紧握操纵杆，坚决不将飞机降落在居民区，以免给无数家庭带来灾难。

成为军人，就是为了保卫国家，保护人民，哪怕要牺牲自己的生命！

苏语月凭借坚强的意志力，终于稳住了飞机，低空飞越了居民区。

“轰！”

飞机最终撞上了无人的山峰。

在最后100米时，苏语月跳伞逃生，但强烈的冲击波还是让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朦胧中，她似乎听到了黎淮山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加入空军？”

苏语月一愣，突然意识到自己站在军区的训练场上。

她回想起来，这是她通过飞行考核后，第一次与黎淮山见面。

她当时的回答是：

“我的父母都是空军，他们从小就告诉我，国家的强盛和社会的稳定是因为有人默默承担重任。”

“他们后来牺牲了，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我想继承他们的遗志，为国家的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黎淮山静静地看着她，递给她一枚正式飞行员勋章：“苏同志，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温暖的手，冰冷的勋章。

苏语月的指尖突然一抖，她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和黎淮山之间也曾有过美好的回忆，他对她并非只有冷漠。

但不合适就是不合适。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感情的回忆变得可笑。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鸟鸣声。

苏语月艰难地动了动身体，紧紧握住口袋里的勋章，忍受着全身的疼痛，从树叶中爬了起来。

她打开通讯设备，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没有信号的区域。

如果不走出去，就注定失败。

但她向爷爷承诺过要拿到第一，所以不能放弃。

忍受着剧痛，她咬紧牙关，朝着基地前进。

没有药物，伤口流血很快湿透了裤子，几乎每走一步都会留下血迹。

终于，天亮了。

“滴！”

通讯设备接收到了信号，苏语月回到了基地，但时间显示军演即将结束！

远处传来了代表“敌方”侦察机的声音，苏语月立刻进入了战斗状态，一个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

“苏语月，你怎么还没被淘汰？！”

苏语月转过头，看到了许盛莲的惊讶和心虚。

在对视的那一刻，许盛莲迅速收起了表情，假惺惺地问：“苏姐，你没事吧？”

“砰！”

苏语月冷冷地开枪，直接淘汰了许盛莲。

“苏语月，你疯了吗？我是你的队友！”

许盛莲气得眼睛都红了，不再伪装。

苏语月也冷静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冷漠：“许盛莲，你还记得你进军区前背诵的誓言吗？”

“军人的职责是保卫国家，面对困难要迎难而上，以人民的利益为重！飞机出事时，你明知道下面是居民区，却选择跳伞逃跑！”

“如果你退缩了，老百姓怎么办？如果军人都退缩了，遇到困难谁来顶？”

许盛莲被她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说不出话来。

苏语月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我对你开枪没有错，你不配当一个军人。”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大步离开。

坠机时的伤口还在疼痛，苏语月咬紧牙关，直奔对方据点。

“09号据点被占领！”

“707战斗组成员阵亡两人，剩下三人！”

“707战斗组成员全部阵亡！”

依靠硝烟的掩护和灵活的战术，苏语月独自一人，在剩下的半小时内，逐个击败了对方组成员！

站在荣誉台上，太阳正好升起。

阳光洒在苏语月身上，她脸上的血迹都变成了勋章。

广播宣布：

“607战斗组苏语月同志在演习中表现出色，面对危险时毫不畏惧，成功化解危机，此次军演成功获得第一名！”

众人欢呼庆祝，但苏语月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黎淮山。

爷爷也没有来。

她握着奖杯，本应该感到高兴，但心中却莫名地感到不安。

就在这时，爷爷的警卫员突然冲破人群，向她跑来：“苏少校，不好了！苏首长突然心悸晕倒，停止了呼吸！”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和空白。

苏语月捂着胸口，那里痛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从训练场匆匆赶到医院的急救室。

她呆立在急救室外，身上的伤痛也顾不上处理。

只是凝视着墙上那行红色的标语：

“一生献给党，献给人民。”

这不正是她爷爷的真实写照吗？

这么好的爷爷，她重生后只想要好好保护他，可她明明还在服役，没惹他生气，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门终于被推开，苏语月急忙迎上前，却因为站立太久而踉跄跌倒。

“我爷爷怎么样了？”

她焦急得脸色苍白，军医扶起她，告诉她：“首长突发心梗，幸好及时送到，已经抢救过来了。”

“他现在虽然还在昏迷，但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苏语月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她沙哑地向军医表示感谢。

随着爷爷被转移到普通病房，情绪稳定下来后，苏语月才有空询问警卫员：“我爷爷为什么会突然心梗？”

警卫员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苏首长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知道你在军演中驾驶的战机撞上了山峰，生死未卜。”

苏语月的喉咙一紧。

还是因为她。

她的手慢慢握紧，心中充满了愤怒。

但军演还没结束，她的生死也还没确定，到底是谁这么急不可耐地告诉爷爷她出事了？那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警卫员表示不知道，苏语月一时也无法调查，只能暂时放下。

苏语月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又回到了爷爷的病房。

那张铁丝床不大，但记忆中那个高大的爷爷躺在上面却显得那么瘦弱。

苏语月走上前，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这才意识到这双手已经干枯，布满了皱纹，原来她的爷爷，真的老了。

“丫头，你只管勇敢地向前走，爷爷永远是你的坚强后盾。”

爷爷慈祥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苏语月感到鼻子一酸，慢慢地低下头，额头抵在他的手上。

“爷爷，这次军演我得了第一名，等你醒来就能看到我升职了。”

“我以后会记住你的教诲，更加努力，像爸爸妈妈那样成为一个出色的战士。爷爷，你醒来看看我好吗？”

由于苏首长昏迷，军区特别批准苏语月几天假期。

晚上，苏语月回宿舍拿换洗衣物时，正好遇到黎淮山要离开。

两人目光相对，苏语月张了张嘴：“爷爷出事了。”

没想到黎淮山冷淡地开口：“我知道。”

然后，他推开她：“让开，我有事情要忙。”

他就这么走了？

苏语月愣住了，心里五味杂陈，他是爷爷一手提拔起来的兵，这种态度实在让人心寒。

她心里惦记着爷爷，也没心情在他们的宿舍多待，匆匆拿了一些衣物就离开了。

谁知走到军区大门口，却远远看到黎淮山扶着许盛莲上车。

他说的忙，就是陪许盛莲？

车辆驶远，苏语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生疼。

也前所未有的确信，重生后，放弃对黎淮山的感情是最正确的选择。

接下来几天，苏语月一直待在医院。

但爷爷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军区特批的假期已经结束，她需要回军区继续申请假期。

可当她来到政委办公室，还没等她提出请假，却先收到了一个通知：

“苏语月同志，黎淮山上校检举你在军演期间违反军纪，品行恶劣，申请取消你的军演成绩，将你驱逐出军营。”

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苏语月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她拿起那份通知，上面“黎淮山”三个字如同利刃一般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何时违反过军规？又怎会道德败坏？

苏语月紧握着通知，急匆匆地跑向训练场。

远远地，她看到了那个人影，顾不得其他，冲上前去抓住他：“黎淮山，我何时违反过军规？你为何不分皂白就取消了我的军演成绩！”

然而，黎淮山似乎比她更加愤怒。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落在她身上：“苏语月，对你来说，荣誉和晋升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

苏语月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哪个士兵不梦想成为将军？

但黎淮山突然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质问：“比生命还重要吗？能让你为了得到它而对自己的战友开枪！”

四周的空气似乎凝固了。

过了许久，苏语月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慢慢地、用力地挣脱了他的手。

原来如此。

“黎淮山，你认为我是因为荣誉才让许盛莲出局，对吧？”

他甚至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坚定。

爱上黎淮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面对黎淮山紧绷的面孔，她清晰地说道：“那我现在告诉你，许盛莲才是那个道德败坏的人！”

“军演中战机出现故障，许盛莲不顾战机还在居民区上空，不顾百姓的生死，自私地跳伞逃生。”

“如果让这样的人成为军人，你让百姓如何信任我们？”

“军人的尊严不容侵犯！不管你信不信，这次我没有做错！”

苏语月挺直了腰杆：“我会请求纪委调查战机的黑匣子，等你为我洗清冤屈，向我道歉！”

争吵结束后，苏语月回到了医院。

她和黎淮山在训练场的争执，被许多人目睹。

几天后。

苏语月在军演中恶意淘汰队友的事情传开了，她在医院里也受到了人们的指指点点。

“对自己人下手，没想到苏语月这么自私，苏首长是不是被她的无耻气病的？”

“仗着是首长的孙女，苏语月嚣张惯了，当初她看上黎上校，不就逼得黎上校和青梅竹马的许盛莲分手了吗？”

“这种败类，就该被赶出军营。”

如果是前世，苏语月早就冲上去辩解了。

但现在，她始终保持着冷静。

在调查期间，她被暂时停职，但她一直很从容，接受组织的安排，在医院里好好照顾爷爷。

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这天中午，苏语月抱着衣服走出病房，没想到一开门就遇到了许盛莲。

真倒霉！

“苏少校，你这几天脸色真差，没睡好吧？”

许盛莲幸灾乐祸，低声说出了各种话：“不过你放心，我听说战机的黑匣子找不到了，等你被赶出军区后，你会有大把时间睡觉。”

“你家老头子昏迷这么久都不醒，估计也没几天活头了，这一次，没人会再帮你擦屁股了。”

话还没说完

“啪！”

苏语月一巴掌扇过去：“你再敢胡说八道诅咒我爷爷，我可不止打你一巴掌！”

许盛莲被打得倒在地上，又开始装柔弱：“苏少校，我只是实话实说，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滚！”

苏语月气得眼睛都红了。

她担心爷爷，不想和这个做作的女人纠缠，直接威胁着赶她走：“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算黑匣子找不到，我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这种败类滚出军区。”

谁知这话刚说完，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冷喝：“苏语月！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军营是你家，想赶谁走就赶谁走？”

黎淮山急匆匆地赶到，伸手扶起了倒在地上的许盛莲。

苏语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许盛莲刚才故意挑衅她，目的竟是为了博得黎淮山的同情。

“黎大哥，我本是出于好意来看望苏首长，可苏姐突然对我发火，还动手打我。我知道她是首长的孙女，身份尊贵，但也不能随意欺负人啊。”

看着依偎在黎淮山怀中，假装哭泣的许盛莲，苏语月忍不住冷笑。

许盛莲的演技，不去当演员真是浪费了。

“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黎淮山冷冷地投来目光，失望之情如同利刃一般：“道歉！”

苏语月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黎淮山不问青红皂白地站在许盛莲这边了。

难道在黎淮山眼中，只要她和许盛莲发生冲突，错的总是她？

或许是因为前世受的伤太多，苏语月现在已变得麻木不仁。

她冷漠地转身：“许盛莲不值得。”

“而且，应该道歉的是你。”

她直视黎淮山，只见他周围的温度似乎骤降，他把许盛莲拉到自己身后，向她走来。

“我本以为这几天的反思能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他突然抓住苏语月的手，强行将她往医院外拖：“军队有军队的规矩，既然你不肯道歉，那就去审讯室接受惩罚。”

军队纪律严明，即使是最轻的惩罚，也会挨上几十鞭。

在许盛莲挑衅的目光下，苏语月被黎淮山强行带走，快到医院门口时，意外遇到了政委。

“淮山，语月，你们都在这儿，我正找你们呢，督查队找到了飞机的黑匣子。”

黎淮山停下脚步，苏语月趁机挣脱了他。

她回头讽刺地看着黎淮山：“黎上校在真相大白之前就急匆匆地要把我带到审讯室，希望你等会儿也能这么严格。”

“绝不能偏袒任何人！”

黎淮山的脸色更加难看。

紧接着，政委说道：“淮山，你确实误会语月了，通过黑匣子我们已经查明，确实是许盛莲不顾民众安全，在居民区跳伞，缺乏军人的责任感。”

“军方已经发布公告，开除许盛莲，并恢复语月同志的一切。”

真相竟然是这样。

黎淮山罕见地愣住了。

苏语月没有再看他一眼，只是向政委表示感谢：“谢谢政委，感谢组织还我清白。”

“以后我一定更加努力，为保卫祖国，保护人民贡献我的力量。”

政委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试图缓和苏语月和黎淮山之间的气氛：“语月啊，淮山为人严肃，公事公办，他并不是有意针对你，别因为这个事影响你们夫妻间的感情。”

“淮山，取消军演成绩这件事确实是你做错了，给语月同志道个歉吧。”

黎淮山看向苏语月，向她走近了半步，表情罕见地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但苏语月没有给他面子。

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说道：“道歉就不必了，早上警卫员没来，爷爷那里还需要人照顾，我就先走了。”

顾黎淮是否难堪，她已经不在乎了。

回到病房，发现闹事的许盛莲也已经离开。

既然职位已经恢复，她下午也需要返回军队履行职责，准备执行飞行任务，她正想着如何和警卫员交代照顾爷爷的事情。

这时，警卫员匆匆赶到病房，表情严肃地带来了一个消息：

“苏少校，我查到了是黎淮山把您在军演中遇险的消息告诉了首长，导致他心脏病发作！”

苏语月停下脚步，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

然而，警卫员递给她一份记录，说：“今天我发现黎上校在见首长之前，接到了军演现场的电话，电话里提到了你出事的消息。”

“对时间一查，黎上校离开后不久，首长就……”

苏语月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怎么可能是黎淮山？

她百思不得其解，黎淮山明明清楚她爷爷对她的关心，也知道爷爷身体不好，为何还要用她的事情去刺激爷爷？

“我得去找他！”

既然想不通，她决定直接去问个明白！

带着满腹的疑惑，她一路回到了家属宿舍。

门恰好半开着，她正要叫人，却听到许盛莲的声音：“黎大哥，我真的不是故意违反军规，我当时听错了，以为苏姐是让我跳伞，我才跳的。”

“现在我可能要被赶出军营了，你之前答应的，会照顾我一辈子的话还算数吗？”

苏语月心里一紧，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当然算数。”

苏语月的手慢慢握紧，嘴角露出一丝讽刺。

她大概是前世瞎了眼，没看出这两人早已暗中勾结。

接着，许盛莲遗憾的低泣声再次传来：“如果当初没有首长硬要撮合你和苏姐，我就是你的老婆，你照顾我就更名正言顺了。”

瞬间，苏语月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升起。

之前混乱的思绪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黎淮山恨她爷爷当初逼他娶她，拆散了他和许盛莲，所以故意让爷爷知道她出事，导致爷爷发病。

她的头一阵眩晕，站了很久，却已经听不清里面的人说什么了。

她似乎应该去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爷爷。

但最终，她选择了离开。

没有证据，去质问也毫无意义。

烈日当空，午休时间的军区空无一人。

苏语月一步步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停机坪。

抬头就看到了她的巡航专属战机08127。

08127是她爷爷亲自为她挑选的，当初他曾自豪地说：“丫头，好好开，让爷爷以你为荣！让祖国以你为荣。”

但后来呢，她不仅辜负了爷爷的信任，还惹上了黎淮山这个麻烦。

是她错了。

前世错到最后，今生……

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前世的回忆，爷爷去世前的遗憾，黎淮山的冷漠，她临死前的痛苦。

她这辈子不想重蹈覆辙。

再睁开眼，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医院走去。

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谁知在病房楼下，却遇到了黎淮山。

看到她，黎淮山紧握着手中的一大袋营养品，看着她苍白的脸微微皱眉。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说了一句：“你是来看苏首长的吗？我陪你一起去。”

苏语月的心猛地一沉，紧握着双手。

盯着眼前这张正气凛然的脸，想到他所做的一切，她的怒火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你有什么资格来这里？难道不是你故意把我军演撞山的事告诉了爷爷，才害得他出事？”

黎淮山一愣，过了一会儿只说出两个字：“抱歉。”

只是抱歉？

他以为，他的这两个字有多重？

苏语月冷笑一声：“你不必道歉，是我的错。”

“是我自不量力喜欢你，强迫你和我结婚，但你不该，不该把你对我的不满发泄在我爷爷身上。”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眼中再也没有一丝爱意。

只剩下失望，甚至是恨。

黎淮山从未目睹苏语月如此模样，她那苍白的脸庞上挂着泪珠，让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这一切并非你所想象的那般。”

话音未落，苏语月便以冷漠的口吻打断了他：“黎淮山，我正式告诉你，我会向组织提出申请，让你重获自由。”

黎淮山的身体瞬间僵硬，手中的袋子握得紧紧的，因为太过用力，指关节都变得苍白。

他再次开口，声音中透露出紧张：“军婚不是儿戏。”

但在苏语月冷漠的目光下，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后，他低声补充道：“我们的结合是首长牵线搭桥，至少等他醒来后再讨论此事。”

苏语月愈发难以理解他。

他不是一直想要照顾许盛莲一生一世吗？

放他离开，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随你便。”苏语月不想去揣测他的想法，推开他，径直走向楼梯，“你不用来看望了，我爷爷这里不欢迎你。”

说完，苏语月回到了病房。

黎淮山确实没有跟上去。

进入病房，病床上的老人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苏语月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她在岁月的洗礼中逐渐成长，而那个曾经为她遮风挡雨的高大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佝偻而瘦弱。

苏语月走到病床边，轻轻地握住老人的手，就像他无数次鼓励她时一样：“爷爷，我知道您很累，需要好好休息，没关系，我会等您醒来。”

苦涩似乎从心底蔓延开来，苏语月的指尖微微颤抖。

“对不起，我任性地做了很多事，让您的身体垮了。”

“爷爷，我知道错了，只要您好好的，我再也不会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说着，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深呼吸一口气，她故意让声音带上笑意：“爷爷，忘记告诉您了，组织已经恢复了我的职位，我一会儿会开着您为我挑选的08127去巡航。”

说着，她的泪水再次忍不住涌出：“您怕我伤心，让整个军区瞒着我，其实我一直都清楚08127是我爸爸的战机编号。”

“我五岁就失去了父母，有它在，就像您和爸妈一直在我身边。”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害怕呢？”

“爷爷。”

苏语月说不下去了，停顿了很久才止住哽咽。

擦去眼角的泪水，她站起身：“爷爷，我该回军区了，我等您醒来，等您看我成为您的骄傲。”

苏语月依依不舍地走出病房，却看到黎淮山靠在墙上，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门口另一边，还站着爷爷的警卫员。

她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停下。

“苏语月。”

当她与黎淮山擦肩而过时，他呼唤她，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凝视着她的背影，他只能轻声说出未说出口的话：“祝你飞行顺利，按时返回。”

直到苏语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黎淮山才收回目光。

他转身走进病房，将东西放在桌上。

看着苏老爷子紧闭的双眼，他的眼中浮现出愧疚：“如果当初我知道她军演出事时没有慌张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让您看出了端倪，您就不会出事了。”

“她因为这个怪我，我能理解。”

说着，他的目光更加黯淡：“军演这事，我错怪了她，也才发现我对她有偏见，结婚后，我和她之间似乎从来没有好好沟通过。”

他和苏语月之间，似乎有很多误会。

“首长，我辜负了您的栽培和信任。”

絮絮叨叨，黎淮山头一次说这么多。

回过神来，他已经在病房里坐了一两个小时。

身体都有些麻木，他站起身：“首长，我下次再来看您，希望您早点醒过来。”

“如果可以，也希望您能劝劝她不要离婚。”

他们的夫妻关系磨合得很糟糕，但他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以后会好好沟通，好好改善，他没想过离婚。

正准备离开，黎淮山却看到苏老爷子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下一秒，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黎淮山急忙要去叫军医过来，苏老爷子沙哑的声音却响了起来：“我梦见语月出事了，她在哪里？叫她回来见我。”

此时，南海巡航半空。

苏语月认真操作巡航，不时汇报着情况。

她喜欢这种感觉。

飞机下面是她所守护的国家领土，身后是她所守护的百姓。

上一世她退役后的十数年，都没再碰过飞机了，这一次她有一辈子的时间飞翔在天空，守卫祖国的大好河山。

“滴滴。”

机载警戒雷达突然发出警报，苏语月盯着表盘显示的截获信号，面色突变！

“哔。”

迅速接通对讲机，她盯着前方铿锵有力地报告：“指挥室！指挥室！08127报告！左翼方向发现敌机入侵我国领空！”

敌机的信号点正朝着东南沿海的居民区逼近。

老百姓手无寸铁，若敌机来袭，后果难以预料。

很快，指挥部下达了命令：

“我们已经锁定了敌机信号，08127，务必在支援到达前，与你的作战伙伴协同作战，确保安全！”

“08127收到指令！”

苏语月坚定地回应：“08127将全力以赴进行拦截！”

汇报结束后，苏语月与她的飞行伙伴紧握操纵杆，直接挡在敌机的航道上。

面对敌意满满的敌机，她大声警告：“我是中国空军，你已侵犯中国领空，立即撤离！立即撤离！”

“砰！”

话音刚落，敌机竟然直接开火。

苏语月迅速俯冲，保护伙伴战机的后方，发射炮弹拦截敌人的攻击。

空中爆发出巨响。

在硝烟弥漫中，苏语月坚定的声音在领空回荡：“08127战机飞行员苏语月，誓死捍卫我国领空主权！”

空军基地，医院里。

苏老爷子醒来后，被医生带去检查。

黎淮山在检查室外等待，手捂胸口靠墙站立。

不知怎的，他满脑子都是苏首长醒来时问的那一句：

【我梦见语月出事了】

一名护士看到后劝他：“同志，你脸色很差，去休息一下吧？检查结束后我会通知你。”

听到这话，黎淮山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异常快速。

尤其是心脏处那尖锐的不安感，让他无法忽视。

自己这是怎么了？

黎淮山紧握双手，这时下属来报，需要他处理关于处罚许盛莲的后续事宜。

他这才离开医院。

正要去政委办公室，却意外在资料室见到许盛莲。

黎淮山皱眉走过去，却听见她在嘟哝。

“检修科的人把军演失事飞机的检查资料放哪儿了？如果被人发现飞机失事的主因是我故意改了副驾的调控数据……”

她显得更加烦躁：“苏语月那贱人命真大，飞机撞山了居然还没死，让我整天提心吊胆。”

她一边说，一边准备离开，却在转身的瞬间僵住了。

“黎大哥”

黎淮山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杀人：“许盛莲，你竟然私自篡改数据，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杀人！”

许盛莲瑟缩了一下，像往常一样哭哭啼啼：“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不是一直想和苏语月离婚吗？”

“你对我那么好，答应照顾我一辈子，不就是因为喜欢我吗？我就是要赶走苏语月这个不要脸的。”

“够了！”

黎淮山怒喝，气得头晕目眩。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他竟然为了这样一个毒妇，一次次伤害苏语月：“许盛莲！我从没想过离婚，对你好只是因为你死去哥哥的遗愿！”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会把你的行为上报给组织！”

“黎上校，不好了！”

通讯员急匆匆赶来，打断了黎淮山的愤怒：“苏少校巡航时遭遇敌机攻击，指挥室命令你立刻带队增援！”

黎淮山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心中的不安感瞬间扩散至全身。

这一刻，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停机坪！

半路上，遇到了坐着轮椅的苏首长。

老人拉着他的手，虽然手在颤抖，但话语坚定：“黎上校，请务必安全带回他们。”

“是！请首长放心！”

黎淮山的担忧不比苏首长少，他急忙抽身离开，但身后还传来苏首长的声音：“黎淮山！我等你们安全返航。”

“这是我以爷爷的身份恳求你。”

黎淮山脚步一顿，回头坚定地行了一个军礼。

“爷爷，等我接她回来。”

“D2区域内飞机起飞！可以起飞！”

援军迅速集结，随着起飞指令，他们冲出跑道，紧急飞向东南海领空。

黎淮山死死盯着前方。

一遍又一遍地呼叫苏语月，但对方没有任何回应。

信号的‘呲啦’声，一下下地刮着他的心。

“苏语月，等我。”

另一边，东南海上空。

发射完最后一枚对空导弹后，苏语月突然咳出一口血，飞机也随之剧烈摇晃。

她和搭档的弹药都已耗尽。

即便如此，她和搭档仍然坚守在敌机前方，一步不退。

胸口的剧痛让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知道，是飞机被爆炸的玻璃碎片刺入了胸腔。

无线电中，传来敌军的挑衅。

“你们的弹药已经耗尽，这场战斗你们输定了，不想死就赶紧让路，乖乖投降！”

“还抵抗什么？这片领空迟早是我们的。”

血迹点点洒在控制台上，苏语月紧咬牙关，努力控制飞机平衡。

爷爷曾说过：

“无论敌人多么强大，你都不能退缩！如果你害怕，他们就会把炮火对准你身后的百姓！怕死就别当飞行员。”

面对越来越近的敌机，一线之隔，身后就是无辜的百姓。

她咽下一口血，嘲讽一笑。

她拉动操纵杆，誓死冲向敌机！

“没有弹药又如何，中国军人，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们也不会倒下，也会与你们战斗到底！”

呲啦一声，指挥部的通讯在这一刻接通。

黎淮山的声音急切传来：“苏语月，不要与敌机硬碰，坚持一下，援机马上就到！”

但已经来不及了。

太晚了。

呲啦的电流声划过，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倔强的临终誓言：

“暂时的输赢不是胜利，我今天会向你证明什么是中国人的血性！历史也终将证明，谁才是这片领空真正的主人！”

“08127战机飞行员苏语月，誓死捍卫我国领空主权！”

两机相撞

“轰！”

“苏语月！”

黎淮山目睹了一切变成火海的景象。

他眼眶泛红，强忍不适，果断下达命令：“全体救援战机，立刻执行紧急作战计划，火速赶往08127号战机！”

他用沙哑的嗓音大声命令，接到指令的救援战机像离弦之箭一样飞驰而去。

此刻，在南海的上空。

苏语月驾驶的战机撞毁了敌方的主机，爆炸的余波将附近的飞机掀翻，在空中剧烈颠簸，差点坠海。

“妈的，那飞行员疯了吧！”

剩下的敌机飞行员惊恐万分，咒骂着。

“撤退！快！”

失去了主要战机，他们也不想冒险深入，正准备撤退。

“砰！”

一枚地对空导弹呼啸而来，精准击中了一架飞机！

“遭到攻击！立刻反击！”

敌机飞行员瞬间陷入混乱，准备反击，但几架来势汹汹的飞机异常勇猛，尤其是领头的战机，采取了近乎自杀的攻击方式。

最终，他们无法抵挡，但撤退已经太晚。

黎淮山看着企图逃跑的敌机，眼中充满怒火和冷酷：“侵犯我国领土者，必遭严惩！”

“嘭！”

敌机的机翼被他击碎，最终，他们一个接一个坠入海中。

战火停歇，空气中仿佛凝固了，只有飞机螺旋桨搅动气流的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就在刚才，他们紧急赶来的路上，塔台传来了信号。

“根据雷达追踪，08127号战机与敌机相撞了。”

“苏语月同志牺牲了！”

尽管成功阻止了敌军，但这次，没有人欢呼胜利。

“任务完成，可以返回。”

黎淮山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石。

空军基地。

支援飞机滑行降落，停稳后，黎淮山打开舱门，一步步走下飞机。

军区少将已经在等待，他的脸色异常沉重，塔台刚刚已经发送了消息。

看着黎淮山苍白如纸的脸色，少将关切地问：“黎上校，你还好吗？”

黎淮山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地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首长。”

话音刚落，他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上校！”

“黎上校！”

周围的人惊慌失措，急忙将黎淮山扶起送往医务室。

“黎淮山。”

在黑暗中，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黎淮山竭尽全力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

他向前伸出手，声音颤抖：“苏语月，是你吗？”

四周沉默了许久，直到黎淮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那个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替我告诉爷爷，我做到了。”

“我没有向敌人屈服。”

“我是一个合格的飞行员。”

“刷”

眼前的景象迅速闪过，黎淮山猛地睁开眼睛，消毒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鼻腔。

他支撑着坐起身，脑海中一片混乱。

直到“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

黎淮山勉强回过神，转头看去，竟然是苏老爷子。

“淮山，你告诉我，语月她究竟怎么了？”

苏老爷子的疑问听起来轻描淡写，但仔细一听，他的声音似乎带着一丝颤抖。

黎淮山的呼吸突然停滞，一时之间，他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回来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苏老爷子知道这件事，因为苏老爷子已经经不起第二次的打击了。

但这件事怎么可能一直瞒下去呢？

当支援战机队返回军区，苏语月却没有一同归来。

恐怕苏老爷子已经有所察觉。

黎淮山不自觉地避开了目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正视苏老爷子，开口说：“她……”

心里想好的话，却在说出第一个字时卡住了。

苏老爷子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黎淮山能感受到他周围弥漫的深深悲伤。

这一刻，那个在心里编织的‘善意的谎言’，他再也说不出口了。

黎淮山紧握双手，声音沙哑地吐露了真相：“她……牺牲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黎淮山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狠狠揪起，胸腔被悲痛填满，痛彻心扉。

苏老爷子站了很久，最终，他没有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看起来更加显得苍老和孤独。

黎淮山心中有些不安，挣扎着站起身，跟了出去。

苏老爷子慢慢地走着，走了很久，最后停在了一个地方——空军基地的英雄纪念碑前。

黎淮山站在他的身后，听到苏老爷子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作为空军，因战斗牺牲的英雄们，通常是飞机坠毁，人员死亡，要么遗体不完整，要么彻底消失。”

“语月的父母就是后者。”

“那时候她还小，为此哭了整整三天，眼睛肿得像核桃，但后来她又重新振作起来，对着她父母的纪念碑说：‘从今以后，我会把世界上的风雨、阳光、微风，都当作你们。’”

“她很坚强，这句话不仅安慰了她自己，也安慰了当时的我。”

黎淮山静静地听着，突然想起了那个梦。

“首长，也许，她真的还活在我们身边。”

“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她让我告诉您，直到最后一刻，她也没有向敌人屈服。”

苏老爷子的背影一僵，随即笑了：“好！不愧是我的孙女！”

“她永远是我的骄傲！”

但他笑着，眼角却闪烁着泪光。

五天后。

五天的时间里，黎淮山似乎并没有被悲伤所困扰。

他有条不紊地制定了应对敌军突然入侵的方案，对内加强防范，对外进行威慑交涉。

除此之外，他还整理了许盛莲的行为，提交给了政委、首长等人进行裁决。

经过讨论，最终在许盛莲的档案上记下了一笔重大处分，并剥夺了她的行军资格，将她送往劳改所进行改造。

被劳改所带走的那天，她拼命挣扎，大声喊叫：“黎大哥，你一定是喜欢我的！苏语月已经不在了，没人能阻止我们了！”

黎淮山立刻脸色一沉，许盛莲又多了一条罪名：对牺牲烈士不敬。

所有事情都告一段落，黎淮山忙碌了这么久，但一旦闲下来，心中的空虚就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他不敢停下手中的工作。

因为一旦停下来，他的心就会像被千刀万剐一样痛苦难忍。

就像现在这样。

黎淮山焦虑地拉开抽屉，想看看还有什么事可以做，但手头的事情早已处理完毕。

就在这时，警卫员匆匆跑来：“黎上校！东南沿海的渔民送来了一样东西，说是他们捕鱼时捕捞到的！”

黎淮山一愣，随即点头：“我去看看。”

他大步走向军区大门，看到那个朴实的渔民手中紧握的东西时，黎淮山的瞳孔猛地放大。

那是苏语月的正式飞行员勋章！

当我撒网捕鱼时，网里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物件，我虽然不认识上面的字迹，但我认得上面的五颗红星！

我一边说着，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自豪的笑容：“我知道，只要衣服上绣着这五颗红星，那人肯定是来保护我们这些普通人的！”

“这玩意儿我不敢随便扔了或者私藏，我家那口子说有个地方，挂着映着五星的旗帜，兴许这东西就是你们的，所以我就来这儿了。”

黎淮山凝视着那枚勋章，慢慢地伸出颤抖的手。

“它确实是我们军区的。”

黎淮山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更准确地说，它属于我们军区的一位英雄。”

紧握着那枚冰冷的勋章，这几天用来掩饰悲伤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受刑，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用锋利的刀子一次又一次狠狠地刺向他的心脏。

渔民虽然没听懂这话的深层含义，但他举起了因劳作而变得粗糙的手，向军区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对我们来说，你们都是英雄！”

“能将英雄的东西归还，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我们渔村的乡亲们都很感激你们！”

看着渔民朴实而真诚的笑脸，黎淮山心中微微一动。

苏语月牺牲前，一定也想守护这样的笑脸吧。

守护国家中每一个平凡的百姓，让他们免受战争之苦，能够安居乐业地生活。

苏语月牺牲后，黎淮山一度隐藏了自己的悲伤，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

但每当他空闲下来，心脏就像被挖了个大洞，让他感到极度痛苦。

然而这一刻，心脏空洞的地方似乎被某种东西填满了，黎淮山知道，那是苏语月留下的信念。

原本冰冷的勋章在手心渐渐变得温暖，黎淮山紧握着它，从今往后，他会带着苏语月的信念继续前行。

随后，黎淮山派人护送那名渔民回家。

勋章被交回军区，由军区将其作为烈士遗物郑重保存。

保存那天，苏语月的纪念碑也同时建成。

苏老爷子手捧装有勋章的盒子，一步步走到纪念碑前，轻轻地放下，然后转过头，声音悲壮而高亢：“苏语月同志，欢迎回家！”

他话音刚落，站在纪念碑前的军人们整齐划一地举起右手，向她敬了一个军礼！

“面对威胁时，她毫不畏惧，用坚强的意志守护了百姓的安全，捍卫了国家的领土主权，维护了国家的尊严！”

“我们将她的名字刻在纪念碑上，在今后的岁月里，铭记她的贡献，她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红星之火，代代相传！”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