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LV小样我报了老公号,导购却说他是VIP,但我10年没收到礼物了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4-28 17:52 3

摘要:在商场注册会员领 LV 小样的时候,我贪心报了老公的手机号,想多领一份。导购看了电脑:「女士,这个手机号已经是我们品牌的 VIP 客户,不能参与活动了。」「年消费 40 万以上就可以成为我家 VIP 会员。」结婚十年,他从来都没送过什么奢侈品。那这四十万,是花

在商场注册会员领 LV 小样的时候,我贪心报了老公的手机号,想多领一份。

导购看了电脑:「女士,这个手机号已经是我们品牌的 VIP 客户,不能参与活动了。」

「年消费 40 万以上就可以成为我家 VIP 会员。」

结婚十年,他从来都没送过什么奢侈品。

那这四十万,是花给谁了?

本内容纯属虚构

1

回到家时,周子锐的车就停在楼下。

车没锁,我想起导购的话,自己上前打开了后备箱。

“嘿,这车怎么没锁啊?”我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自言自语。

里面果然有个LV的袋子,袋子里装着一个全新的包包。

“哇,这包包看起来好精致啊。”我不禁赞叹了一声。

周子锐正好从家里出来,看到后备箱打开,他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哎呀,你怎么把后备箱打开了?”他有些急切地问。

等发现我已经拿着袋子了,他步伐一滞,停在原地。

“你这是要干什么?”他皱了皱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目光对视了片刻,最后是他先开了口:“这是我要送给合作对象的。”

他突然笑了,连带着肩膀也放松了下来,走到我身边把包包拿过去:“是啊,这种包叫烧麦包,算是比较冷门了。”

“哦,那还挺特别的。”我随口应了一句,但心里却有些疑惑。

我看着他重新把包放回袋子里:“你经常送合作对象LV包?”

他笑着摇摇头:“怎么会,我也是第一次送这么贵的包。也就是这次的合作对象是个女的,又听说对方喜欢这种东西,我才投其所好的。”

“是吗?”我不禁冷笑了一声,“你都消费成VIP了,还说只是投其所好?”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别乱想了,这真的只是工作需要。”

“骗人。”我直接戳穿了他的谎言。

“你这是怎么了?别胡思乱想。”他有些无奈地说。

沉默片刻后,我鼓起勇气说:“这个包,我也想要。”

他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是从来都不要这些东西的吗?怎么忽然虚荣起来了?”

“虚荣?”我被他的话刺了一下,赌气似的伸手去拿袋子,“我觉得好看,就想要了。”

他一把攥住我的胳膊,用力关上后备箱:“别闹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这马上就要跟人家开会了,包要抓紧给人家呢。不然项目黄了你负责?”

“哼,那又不是我的问题。”我嘟囔了一句,但还是被他拽住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那你把她手机号给我,我亲自跟她解释。”

他顿了一下,然后忽然好脾气起来:“这个真不能给你。我急着开会,先走了。”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知道?”我有些不甘心地追问。

“哎呀,别闹了,我真的赶时间。”他有些烦躁地说。

他开着车扬长而去,背影很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我捏了捏拳头,转身去路边叫了辆出租车:“跟上前面的那辆奥迪。”

如果一开始只是猜测的话,周子锐的反常无疑让我笃定,他要见的,一定不是什么生意伙伴。2

我跟着周子锐到了公司楼下,亲眼看着他进了公司。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于是便上去找他。

办公室没人,周子锐不在。

“奇怪,他人呢?”我小声嘀咕着,环顾四周。

他的办公室布置得很清新。

水瓶里的玫瑰、墙上的挂画、门口的小挂牌……

处处都有另一个女人布置的痕迹。

“这些装饰风格,好像不像是周子锐的风格啊。”我忍不住自言自语。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口捶打,模糊而沉重的钝痛蔓延开来。

也就是这时候,我听见了办公室门口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谢谢老板!我想要这款包好久啦!”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包给你了,你要怎么回报我?”周子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调侃。

“哎呀,别这样,你也不怕被人看到~别急呀,先回办公室再说嘛~”那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娇嗔,让人心凉。

下一秒,门被打开。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

周子锐似乎没想到我会出现,视线交汇的瞬间,他整个人都僵直了:

“……阿瑜?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回答他,注意力还在他身边的女孩身上。

她怀里抱着的LV包,和我今天在后备厢里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短暂的沉默被打破了。

“周太太好,我是周总的助理石琳琳。”石琳琳向我眨眨眼,笑着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

我垂眸打量她。

是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眉眼间的娇媚足够让男人心动。

“你就是石琳琳啊。”我冷冷地开口。

渣男不着痕迹地挡住我的目光:“阿瑜,你看什么呢?”

我扯扯嘴角:“我不过看她一眼,你就心疼了?”

他被我顶了一句,面色不虞:“你想说什么?”

胸口酸涩到快要炸开,我指了指石琳琳的怀里,

“这个包,是我今天看见的那个吧。”

“你不是说要给合作伙伴的吗?”我追问。

周子锐怔了一下,然后说:“没送出去。”

他的好下属很体贴地解释:“老板没送出去,就给我啦。”

对方撇着嘴,假装抱怨实则撒娇:“毕竟给公司当社畜这么久,天天被压榨,老板总得给点福利的嘛!”

“不像周太太那么好命,嫁了个好老公可以享福。我们这种打工人,就只能靠自己努力啊。”她阴阳怪气地说着,眼神里满是挑衅。

是这样的吗?

我深深地看着周子锐,见他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那是一种包容式的宠溺。

“你这人怎么这样,自己占着便宜还在这里装可怜。”我忍不住反驳。

这样的撒娇和宠溺,哪里是什么卑微打工人对无情资本家的控诉。

两个人好像被一个巨大的粉色泡泡包裹着,旁人插不进去,更融不进去。

我听见周子锐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

“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出去把包收好吧。”他温柔地对石琳琳说。

他目光温柔地看着石琳琳离开,再回头看我时,眼神里只有淡漠和敷衍。

“说吧,你来是想干什么的?”

3

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那个包,既然没送出去,你为什么不拿给我?”

“我是不是跟你说了,我也想要?”我继续追问。

他沉默了一下,眼神有些躲闪:“我当时没想到。”

“没想到?”我冷笑了一声,“再说,你从前一向很懂事的,不会伸手要东西的。”他还在狡辩。

“所以现在我伸手要东西,就是不懂事了?”我反问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无奈:“阿瑜,你别闹了。”

“我没有闹!”我大声反驳,“根本就没有这个所谓的合作伙伴吧?你一开始就打算送给你的好助理的,不是吗?”

周子锐的脸色倏然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为什么要怀疑你?”我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要把包给她?你为什么不给我?”

他冷冰冰地反问我:“不是你说你不喜欢奢侈品的吗?现在这么无理取闹,是给谁摆脸子呢?”

“周子锐!”我几乎是在喊,“我为什么说我不喜欢奢侈品,你不记得了吗?”

他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提这个干什么?”

“你怎么能忘了呢?”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婚后第二年,你谈下来几个项目,开始在这个行业里有了立足之地。你还记得那次行业年会酒宴吗?我作为你的太太陪同出席。”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那又怎么了?”

“其他夫人拎的都是动辄六位数起的包包,而我呢?拎着几百块的包包,和会场里的所有女伴都显得格格不入。”我哽咽着说。

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阿瑜,我知道那时候让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我打断他,“周子锐,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周围若有若无的鄙夷视线漫不经心地投过来,就连你都感受到了。”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阿瑜,我……”

“你愧疚极了,还记得你说什么吗?你说‘阿瑜,回去我们就去商场,她们有的,我也给你买。’”我模仿着他的语气,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

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可是那时候我事业刚见效,每一分钱都有用处。你也不愿意让我把钱花在这种攀比上。”

“我没有!”我大声反驳,“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我说‘不用买,我也不是多喜欢的。’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说的吗?你说‘可是我赚钱本来就是想让你过好日子的。’”

他沉默了,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阿瑜,我知道我错了……”

“你知道什么?”我几乎是在吼,“我瞪着你,假装凶巴巴地说‘省下来的钱还不是给我的?还是说你想给别的女人?’你还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吗?你说‘我才不会呢。’”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迷茫:“阿瑜,过去的事情就别提了……”

“不,我就是要提!”我大声说,“这么多年,你变了。在专柜消费成VIP,需要至少四十万,可我一件包都没收到过!这么多年,你甚至连花都没送过!”

他忽然很生气,像被踩到痛处一样,猛地站起来,拎起桌子上的水瓶狠狠掷到地上。

玻璃瓶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水珠、玻璃碎片四下崩裂。

我猝不及防被吓到,下意识地叫出声,全身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看着我惊慌的样子,神情嘲弄地讥讽我:“你看看你现在矫情的样儿!”

“矫情?”我几乎是在喊,“你什么时候这么爱慕虚荣的?为了这么点儿东西在这里跟我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他的话像一把刀,刺得我心口生疼。

“滚回去,别在这儿给我丢人现眼!”他冷冷地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4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哭。

泪水模糊了视线,车窗外的景色也变得一片模糊。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恶语相加。

我忍不住回想刚认识时的他。

我们是在食堂勤工俭学的时候认识的。

“嘿,今天肉菜好像比昨天多了一点呢。”他总是这样调侃我。

“那是因为我每次都多给你打一勺。”我忍不住笑了。

“真的吗?”他眼睛亮了起来。

他长得好看,每次我打饭都会多给他打一勺不会抖的肉菜。

时间长了,大家就开始起哄。

“嘿,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啊?”有人打趣道。

“哪有啊,只是朋友而已。”我脸红着反驳。

后来轮到他打饭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餐盘里也是满满的肉菜。

我抬头看他,他口罩遮着脸,可遮不住羞红了的耳朵。

“你也……”我有些惊讶。

“嗯,朋友之间互相照顾嘛。”他小声说。

出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的我是不幸的,而单亲家庭的周子锐,也是悲惨的。

“阿瑜,你家里人对你不好,以后我来保护你。”他总是这样安慰我。

“周子锐,你也是,别太难过了。”我也会回应他。

我们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相恋十二年,结婚十年。

“阿瑜,我们终于结婚了。”他在我耳边轻声说。

“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回应着。

我们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在。

可我没想到周子锐有一天也会冲我发火变脸。

他暴起摔东西的样子,和记忆里酗酒后就打砸东西的父亲的形象重叠在一起,陌生又可怕。

“你怎么能变成这样?”我在心里默默地问。

我就这么流着泪回到家,换鞋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小腿不知道什么时候崩进了玻璃碎片。

伤口处的血珠早已干涸,只留下两串长长的血迹,像泪痕一样。

“哎哟,好疼。”我忍不住小声嘀咕。

碎片扎在肉里不好取,我给周子锐发短信,告诉他我的小腿受伤了。

他回得很快,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什么叫知道了?

“知道了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我在心里抱怨。

我很怕疼,轻易不敢受伤。

他作为始作俑者,甚至都没有问一下我伤得怎么样。

脸上有点凉,伸手一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满是泪水。

我边哭边用镊子夹玻璃,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几次都无法聚焦伤口。

“怎么这么难取啊。”我小声嘟囔着。

小腿被镊子戳得再次鲜血淋漓,就像被扎过的心口,血水顺着小腿汩汩流淌。

周子锐从前不是这么无情的。

“阿瑜,你冷不冷?”他总是这样问我。

“有点。”我小声回答。

毕业那年,我们没有钱,在地下室住了几个月。

“这里好冷。”我抱怨着。

“别怕,有我在。”他把我搂在怀里。

地下室里潮湿阴冷,可我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就比什么暖气空调都暖和。

冬天的夜晚很冷,我的脚总是冰得发寒。

“阿瑜,把脚给我。”他轻声说。

“干什么?”我有些疑惑。

“我给你暖暖。”他把我冰冷的脚捂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给我暖热。

他会在半夜醒来给我盖被子,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在我耳边呢喃说爱我。

“阿瑜,我爱你。”他总是这样轻声说。

“我也爱你。”我会回应他。

他对我好,所以我也会对他好。

我会将他的家人视作自己的亲人。

婚后第五年,周子锐的妈妈生病卧床。

“阿瑜,妈妈生病了,你能不能帮帮忙?”他有些为难地问我。

“当然可以,周妈妈也是我的亲人。”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炉子里成日煎着药,卧床的痛苦折磨着周妈妈,她总想有人能体会到她的痛苦。

“阿瑜,你陪我一起喝药好不好?”周妈妈总是这样哀求。

“阿瑜,你陪妈妈喝一点好不好?”周子锐也跟着求我。

“好吧。”我皱着眉答应了。

“谢谢阿瑜,你对我妈真好。”他感激地看着我。

于是,我一碗碗地陪周妈妈喝药。

一直到她去世。

5

葬礼那天,周子锐窝在我的怀里号啕痛哭。

“阿瑜,我好难过,妈妈走了……”他哭得像个孩子。

我抱着他,一遍遍地重复:“你还有我,我在,我一直在。”

“嗯,有你在,我就不怕。”他哽咽着回应。

我们就这样一路扶持着走过十年婚姻。

“阿瑜,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他常常这样对我说。

“傻瓜,我们是一辈子的。”我也会笑着回答。

那时我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从来不曾质疑他的真心。

只因为我相信他会一直对我好。

没想到他现在却变了嘴脸。

我处理完伤口,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已经是黄昏。

卫生间传来声音,是周子锐在里面洗澡。

我从他的衣服里找出手机,很轻易地就解了锁。

“他的密码还是我的生日啊。”我心中微微一暖,但很快又被不安取代。

他的手机密码,十多年来从没改过。

我们互相扶持,彼此信任。因而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查他的手机。

聊天界面很干净,通讯录里也没有任何可疑的备注昵称。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我松了口气,但还是打开了账单记录。

很快,我通过大额转账往来确定了石琳琳的ID。

“这是怎么回事?”我心中一沉。

光是这个月,他就给对方转了三万块。

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滋味,有种果然如此的疲惫和闷痛。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我快速记下微信号,匆匆将手机放回原处。

周子锐洗完澡出来,正在擦头发。

见我起来了,他下意识避开我的目光。

他低头看着我腿上的伤口,眉心皱拧起来:“怎么伤得这么重?不行,我还是得带你去医院。”

我扭头不理他。

“这么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他笑了笑,忽然把我拦腰抱起来,“没事,你不想动,我就抱你去。”

他的下颌曲线特别好看,从前我最喜欢窝在他的怀里,在这个角度看他。

“阿瑜,怎么老是看我?”他曾经这样问我。

“你不懂,丈夫长得帅,是妻子的骄傲。”我也会这样回答他。

可是从前的骄傲荡然无存了。

我听着他胸口的心跳,只觉得酸涩。

我的丈夫,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值班的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很快给我开了药。

就在我们道谢准备离开时,他看着我的脸,另外递给我一张单子,建议我包扎完去做个体检。

“也许是我多想了,但还是建议查一查。”他语气很温和。

包扎的时候,周子锐借口去缴费和询问医生情况离开了。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重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LV的袋子。

我茫然接过,听到他不自然地开口:“你不是说你也想要个包吗,今天是我态度不好,这是赔礼道歉的。”

我打开包包翻看一眼,瞳孔缩了一下:“这是你买的?”

他咳嗽了一下:“是啊,我新买的,你受伤了嘛,虽然我不是故意的……”

他剩下的话没再说出口,因为我将包里的东西丢到他面前。

“如果是你新买的包,里面怎么会有支用过的口红?”

6

那是一支开了封的口红,管身的磨损程度证实了已经被用过一段时日了。

“这怎么可能?”我瞪着那支口红,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周子锐的脸色变了又变,他解释说:“阿瑜,我买的就是绝版的包。这种限量绝版的包只有二手的,估计是她们装包的时候忘记检查了。”

“二手的?”我冷笑了一声,“周总什么时候居然也会买别人用过的包了?”

他有点生气:“我好不容易给你买的,你就这么嫌弃?”

“嫌弃?”我忍着伤口的疼痛,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谁知道这是你买的还是从哪个不三不四的女人那里捡的。”

他愤然起身:“我真是多余心疼你!”

急诊的门被他用力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这么有力气挑事儿,就自己回家吧!”他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带着一丝愤怒和失望。

在护士尴尬的表情里,我掏出手机加了石琳琳的微信号。

“添加好友请求已发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也许她的工作需要很多社交,因而没有任何疑问就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我先是对她屏蔽了自己的朋友圈,不让她知道我是谁,然后才开始刷她的。

“仅开放一个月内的朋友圈。”我小声嘟囔着,心里有些紧张。

她没有晒过男朋友的照片,但女生想要秀恩爱的心是阻挡不住的。

她会暗戳戳地晒。

是交叉握着的手,是偷拍的背影,是车里的副驾驶座位上的奶茶。

“这手上的疤痕和周子锐小时候伤得一模一样。”我小声念叨着。

“那背影和周子锐的身形完美重叠。”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那副驾座位的边缘还有我贴的贴纸……”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要在副驾驶贴满贴纸,向所有人宣告你是有老婆的。”我曾经这样对周子锐说。

“对,阿瑜是我的老婆,我是阿瑜的。”他也会笑着回应我。

可那副驾驶的位置,怎么就坐了别的女人。

我边刷边掉眼泪,直到护士长的声音打断了我。

“梁瑜,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语气里带着一丝严肃。

医生的表情严肃到让人不安。

“化验结果显示,你这是肾脏功能衰竭,简单地理解,就是尿毒症。”他顿了顿,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现在就要入院透析治疗,看会不会恶化再做下一步安排。”他的声音很专业,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刺在我的心口。

“如果后期继续恶化,就要安排肾脏移植手术。”他最后补充道。

脑袋好像被一把铁锤用力凿下去,我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对死亡的恐惧让我几乎无法组织自己的语言。

潜意识里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周子锐,毕竟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周子锐……”我小声呢喃着,下意识地掏出手机。

可他的电话打不通。

但石琳琳更新了动态。

那是她在分享男朋友送的新包包,背景是在自家客厅。

“这背景……”我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照片里的细节。

我总觉得那布景像我们当年买的第一套房子。

那是我们毕业后买的第一套房子。

虽然只是一居室的小房子,但胜在离公司近。

“阿瑜,这是我们第一个家。”周子锐当时这样对我说。

“嗯,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家。”我也会笑着回答。

我们在那里住了五年,直到五年后才换了房子搬走。

7

周子锐本想把房子卖掉,我却舍不得。

“毕竟是见证了我们起家的房子,留着当个纪念也很好。”我轻声说,眼神里满是眷恋。

他笑我恋旧:“有了新的当然应该把旧的换掉,房子又不是什么稀罕物。”

我佯怒:“那你有了新人是不是也要把我换掉?”

“怎么会,”他赶紧过来搂住我,语气里满是温柔,“这辈子,我只要阿瑜一个人。”

那是专属我们两个人的小蜗居,一点一滴都有我们的回忆。

“阿瑜,以后我们还会在这里一起变老。”他曾经这样对我说。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也会笑着回答。

就算她只是租房,可周子锐也从来没跟我提过。

我把照片放大数倍,一点一点地对比。

“背景里的沙发和茶几,完全是记忆里的样子。”我小声念叨着,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连沙发扶手破损的形状和位置都对上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房子里住进了别的女人,那么房子里面所有的回忆都会沾上另一个人的香水味。

金屋藏娇本是个普通的词语,这一刻起只会让我恶心到想吐。

“她是什么时候搬进去的?”我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本以为摸到了真相,却不想只是表面,水面下的秘密深不见底。

心里的某根弦一下子被扯断,我翻出钥匙,去了那个老小区。

“我要去那个房子里看一看。”我给自己打气,尽管心里已经乱成一团。

小区没什么变化,连香樟树都是记忆里的样子。

“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可他却变了。”我忍不住想。

房子在五楼,没有电梯,只有步梯。

我拼命往上爬,因为缺氧止不住地喘着粗气,胸口一阵奇异的尖锐疼痛,连肺都被挤压得难受。

哆嗦着掏出钥匙的时候,里面一声突然高亢的女声尖叫,激得我差点磕到门把手。

“小声点。”周子锐压低的嗓音里掩不住他的欲望,“这儿还有老邻居。”

“不是你说你就喜欢我这样叫的吗,你还说你老婆就无趣多了。”石琳琳娇嗔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撒娇。

周子锐的回应是更加用力的动作,声音大到我在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话这么多,看来是还没累到你。”

“当然啊,毕竟你最爱的是我,也只会跟我做啊,都不碰你老婆。”石琳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你给我买的那些好东西,你老婆这辈子都没摸过吧?”她继续挑衅。

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颤抖。

我呆呆地看着客厅的北面,几乎错不开眼,那面墙上打了架子,上面放满了高奢的大牌包和高跟鞋。

“这些……都是他买的?”我小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上面的logo和标签显示没有一样低于五位数。

卧室里的呻吟还在持续,几乎能刺破我的耳膜,化成尖刀狠狠捅向心口。

我浑身冰冷,心跳几乎停止,只能踉跄着走向卧室。

“阿瑜……”周子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惊慌。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床上的两个人还相拥在一起。

石琳琳纤细的手腕还搭在他的肩膀上。

“子锐……”她剩下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因为周子锐已经抬头看到了我,满脸愕然。

8

失重的眩晕感突然涌上来,我只能靠在墙上才能不让自己倒下去。

胃里腾地涌上来一阵恶心,我瞬间弯下腰,干呕起来。

周子锐慌张地想下床,却还要先给自己套件衣服。

“阿瑜!”他喊我的名字,声音都在颤抖。

我也在抖,身体不受控地颤抖着。

周子锐仓皇地过来扶我,手刚碰到我的胳膊,我就一把甩开他:“滚开!”

他愣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阿瑜,你听我解释……”

抬头的时候,我看见石琳琳正窝在被子里,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痕迹。

她撇着嘴看我和周子锐,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屑。

“你看看你自己,像个疯子一样。”她冷笑着。

周子锐试图挡住我的目光:“阿瑜,你听我解释……”

我抬手就是一个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这一巴掌用尽了我的全部力气,几乎是瞬间,周子锐的脸上就多了五个手指印。

原本坐在床上的石琳琳瞬间叫出声:“你怎么打人啊!”她心疼得还要继续嚷嚷,却被周子锐低吼回去:“你闭嘴!”

他瞪了石琳琳一眼,眼神里满是愤怒。

顾不上身后的石琳琳,周子锐看了眼大门,低声哀求:“阿瑜,我们先回家说好吗?”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哭得很厉害:“这不就是我们家吗?周子锐,你在我们家里乱搞,你还是不是人?!”

门后传来的讨论声嗡嗡作响,已经有好事者探着脑袋在看热闹了。

周子锐惨白着脸跑去客厅把大门关上,回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石琳琳也穿好了衣服,站到我的面前,咄咄逼人:“周太太,是你自己对你老公没有吸引力,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凭什么打我们周总!”

她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周子锐大步走来,一把扯开石琳琳:“行了!还嫌不够乱的!”

石琳琳不服气地反驳:“我就是看不惯她打人……啊!你怎么又打人!”

我手指着周子锐,却盯着石琳琳,一字一顿:“你维护他一次,我就扇一次。”

周子锐连吭都没吭,任由自己的另一半脸也多了五指印。

石琳琳的脸色又青又白:“你!你再怎么出气,也只是个不被爱了的老女人!”

“够了!”周子锐大声斥责。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石琳琳,只是一直盯着我,眼神里全是哀求。

“我们回我们现在住的那个家,好吗?求你了阿瑜,不要在这里闹。”

他在这里住了五年,很多老人都认得他。大家都觉得他是事业有成又体贴的好男人。

“演得真好啊,演了十几年的温柔和专一,几乎骗了所有人。”我在心里冷笑。

我含泪转身出门,穿过堵在门口的人群,扶着楼梯下楼。

围观的几个住户讨论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朵里:“里面那女的原来是小三啊,她住这儿至少半年了!”

“这都这么久了,原配才知道啊!”

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原来不是一个月,是至少半年。

眩晕感再次涌上来,我脚下踩空一级台阶,整个人从楼梯上跌了下去。

9

似乎磕到了,醒来时脑袋一阵一阵地疼。

睁眼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耳边是周子锐憔悴的声音:“阿瑜,你醒了?”

他的脸色很差,眼圈发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阿瑜,别怕,我们能治好的。”

他竭力安慰我:“无论透析多少次都行,咱们有钱,肯定能治好的。”

“就算换肾,我们也出得起换肾的钱,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他握住我的手,语气里满是恳求。

我茫然地扭头看着窗外,树叶郁郁葱葱,属于我的生命却在流失。

他见我想要坐起来,连忙过来帮我递枕头扶我,却被我一巴掌拍掉手:“别碰我!”

“阿瑜,我可以解释的。”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是我工作压力太大,才会一时糊涂。”他试图解释。

“我跟她只是玩玩,你才是我最爱的人。”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回去我就把她开了,你不要跟我生气好不好?”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我以后再也不和她联系了。”他补充道。

可笑。

真的太可笑了。

都到这种时候了,他还在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

周子锐紧张地伸手想要摸我的头:“阿瑜,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是不是又疼了?”

他担心的模样和从前一般无二,却击垮了我最后一道强撑着的防线。

我终于崩溃,痛哭出声:“离婚,我要离婚!”

我几次哭到喘不上气来,胃里又恶心作呕。

反复的痛苦折磨几乎让我晕厥过去。

周子锐守在我身边想要安抚我,可我只要看到他的脸就会吐得更厉害。

最后是护士看不下去,强制把他拉走的:“病人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家属就不要在这里给病人添负担了!”

……

周子锐不愿意离婚。

为了打消我离婚的念头,他甚至不惜推掉工作,一天三顿,顿顿不落地给我送饭。

哪怕被我讽刺痛骂,也矢志不渝。

“阿瑜,我明白,你是慌了神所以才想离婚的。”他试图说服我。

“但你好好想想,现在的你离了婚又能怎么样?不如我们一起熬过这个坎儿。”他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一开始我还不明白这话的意义。

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到底还是能琢磨清楚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说,我现在生着病。

离开了他,就是失去所有的依仗。

“你是笃定我离不开你,对吧?”我冷冷地看着他。

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笃定无论我怎么闹,最后还要靠你!”我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

我抬手捂住眼睛,脑袋里忽然想起我们最初恋爱的时候。

“二十岁的周子锐不爱笑,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每次看到我,他的眉眼总会弯起来。”我小声呢喃。

“我们手拉着手在操场上散步,偷偷跑到学校的情人坡上拥抱。”我忍不住回忆。

“少年时的爱恋炙热又纯粹,他揽着我,发誓要永远和我在一起。”我哽咽着。

“那时的他,眼睛里盛满了天上的星星。好像抱着我,就好像抱着他的全世界。”我低声说。

可是三十二岁的周子锐,只能哀哀地望着我。

他失望、彷徨、无助、痛苦。

“可是又能怪谁?”我在心里问自己。

背叛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词,它意味着从此你会失去对这个人的所有信任。

只是我到底还是躲进被子里,呜咽着哭了很久。

10

这天病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石琳琳。

她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丝假笑:“周太太,我来看看你,你现在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没有接话。

石琳琳到底装不下去了:“周总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了,你知道吗?”

我冷冷地回应:“我知道,他天天在病房陪我,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那你知不知道我常常深夜在朋友圈发疯?”

“那个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先到一步吗?”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嫉妒。

“来得晚的人就不能拥有爱情了吗?”她继续挑衅。

“她怎么不赶紧去死!”她咬牙切齿地说。

我扯了扯嘴角:“你家周总忙着照顾我呢。”

“也是托你的福,我现在都没死。”她讽刺地说。

我冷笑了一声:“你很羡慕吧?羡慕夫妻这个身份对吧?”

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你以为你有多了不起啊?我和周总去年冬天好上的,整整八个月!这八个月你都一无所知!”

“他每次来我这儿都会说你有多无趣,只有我能带给他快乐!”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他给我转账和礼物加起来有上百万!可一件礼物都没给过你呐!”她继续说。

“那天他是不是带回去一个装着旧口红的包?那包其实是给我买的,口红也是我故意放进去的。”她挑衅地看着我。

“我跟他说我不喜欢,送你老婆好了,他才把我不要的东西拿来打发你的!”她冷笑了一声。

石琳琳剩下的话吞进了嗓子里,因为门口出现的周子锐正面色不善地瞪她。

“你来干什么?”周子锐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石琳琳支吾了两声:“我……”

我挑挑眉:“当然是来陪我说说话,跟我讲些我不知道的新奇事儿啊。”

周子锐狐疑地看着我:“什么新奇事?”

“比如你们其实好了八个月了啊。”我冷笑了一声。

“比如你送的那个包,其实是她不要了才拿来打发我的啊。”我继续说。

“看看人家多不容易,大老远地跑来要名分呢。”我语气里满是讽刺。

周子锐皱着眉:“我说过,你已经被公司解雇了,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石琳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真要开除我?周子锐,我可是什么都给你了!”

她指着我怒吼:“我年轻又漂亮,哪里不比她强?你干吗非要选她?”

“这个老女人有什么好的?她都快死了!”石琳琳声音里带着一丝歇斯底里。

11

啪!

周子锐抬手一巴掌甩到石琳琳的脸上,语气阴沉:“阿瑜不会死的!你再敢胡说,我下一巴掌就不会收着了!”

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石琳琳终于反应过来,捂着脸哭着跑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冷冷地说:“真够狠心的啊,喜欢的女人也舍得动手。”

周子锐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阿瑜,我自始至终只喜欢你一个的。”

“你这话比从前还恶心。”我冷笑了一声,扯起被子蒙住头,“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这天周子锐带我去了LV店。

架子上一排排的包,散发着精致的金钱味道。

他拉着我挨个看过去:“阿瑜,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买下来。”

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平静地看着他献殷勤:“我什么都不要。”

我的冷漠刺得他有些手足无措,他问我:“你没有想要的吗?”

“我只想要离婚。”我冷冷地说,“多给我分点钱,我还能好好治病。”

周子锐沉默了一下:“阿瑜,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气氛诡异的安静,原本热情招呼我们的店员都不敢说话了。

仍然是周子锐打破了尴尬,他深呼吸,冲我撑起一个讨好的笑容:“那我帮你选好了。”

“这个、这个、这个……都要,都打包。”他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看起来又辛苦又讽刺。

暖黄色的室内光氤氲出温暖的氛围。

黄色的写着大大logo的袋子铺展开,带着新拆封的包装盒的味道。

那些我只会在橱窗里遥遥望一眼的包包,此刻就这么轻易地摆在面前。

原来所谓的VIP会员,买东西是不用去柜台的。

只需要自己挑好,店员就会带到专属休息室去,一边喝精致的下午茶,一边等结账。

店员在旁边忙忙碌碌,我忽然开口:“周子锐,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你出轨的吗?”

他脸色蓦地一僵,眼珠飞速瞥了一眼四周,低声求我:“阿瑜,先别说这个行吗?”

我看着恨不得把头垂到地底的店员,莫名心里快意:“我去专柜撸免费的香水小样,报了你的手机号,人家说这个手机号早就是VIP了。”

“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心疼你赚钱不容易,不舍得花你的钱,能靠免费撸的从来不舍得花钱。”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

“没想到啊,我省下的钱,全都让你拿去养小三了。”四周陡然响起吸气声。

然而周子锐此时已经顾不上别的了,他哑着嗓子:“阿瑜,我知道错了。”

我笑了一声,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说:“我死了也好,你就可以再娶了。”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12

周子锐脸上血色尽失,他拼命地摇头:“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我最爱的一直只有你啊。”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最爱我吗?”我流着眼泪看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这十年,你给我送的礼物加起来,还没有石琳琳一个包贵。”我低声说。

“你确定这样的爱也是爱吗?”我继续追问。

他红了眼睛,眼里有泪闪动:“阿瑜,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的。”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自言自语。

是啊。

他原本只是想偷个腥而已的。

“我只是想放松一下,没想过会这样。”他小声辩解。

“怎么就那么倒霉地被我发现了呢?”我冷笑了一声。

如果我不知情的话,他可以一直扮演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直到我死。

可惜被戳穿了啊。

“真的,太可惜了。”我低声说。

接连的透析下来,我的身体到底还是消瘦了。

医生的表情也越来越严肃。

终于有一天,他拿着一叠分析报告来到我的病房。

“透析效果并不理想,现在看来单纯依靠透析和药物治疗已经不够了,建议病人做肾部的移植手术。”医生语气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周子锐前倾着身子,语气焦急:“医生,一定要换肾吗?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不会的,现在医学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只要能手术,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医生耐心解释。

“唯一的难点是要有适配的肾源。建议你们抓紧去医学库配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捐赠者。”他补充道。

合适的肾源很难找。

捐赠者太少了,排队等待配型的患者又太多。

我们等了数日,一无所获。

而我因为病痛,逐渐枯槁。

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周子锐越发焦虑不安。

他开始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会跑去卫生间抽烟。

有时候我起床上卫生间,会看到卫生间里的垃圾桶丢着的许多烟头。

“又抽烟了?”我小声问他。

“没有,我只是……”他慌乱地掩饰。

也有时候我半梦半醒之间,会感觉到他的脸轻轻地蹭着我的手背。

“阿瑜,你会好起来的。”他低声呢喃。

所以我会全心全意地信赖他,从来不曾质疑他的真心。

为了支持他的创业,我将自己的全部工资和积蓄都塞给他。

“阿瑜,这些钱你留着自己用吧。”他当时这样劝我。

“我不用,你的事业比我更重要。”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因为我相信他会永远对我好。

可惜永远是个限定词,只在爱时才生效。

13

不管周子锐怎么小心翼翼地呵护,我的情况还是一日日地恶化下去。

“阿瑜,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他每天都会这样问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勉强笑了笑:“还行,就是有点累。”

到后来,我连起身都很困难了。

“阿瑜,让我帮你。”他总是这样,试图帮我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扶我坐起来。

没有合适的肾源,现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勉强维持我的生命。

周子锐每天守着我,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阿瑜,我一定要想办法给你弄到肾源。”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

“哪怕是要我的肾都可以。”他认真地看着我。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一定要治好你。”他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

我只是疲惫地闭上眼睛,不想看他。

查房的护士忽然带来了个好消息:“梁女士,有志愿者的肾刚好和您能配上。”

周子锐眼睛一亮:“真的吗?阿瑜,你有合适的肾源了!”他兴奋地握住我的手。

可护士打断他的话,告诉我们先不要有太大期待:“不过,联系捐肾的志愿者还需要回访流程。”

她解释道,“虽然人有两个肾,但捐掉一个到底对身体有损。抵抗力下降、干不得重活都是轻的,严重的话甚至会诱发疾病、折损寿命。所以很多志愿者都会到最后关头反悔。”

那一瞬间,我注意到周子锐的脸色变得煞白。

“那……那怎么办?”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好事并不常常降临到我头上。

后面来的护士遗憾地告诉我们:“很抱歉,对方并不愿意捐了。志愿者只肯签死后捐献合同,生前是不肯捐肾的。”

我叹了口气:“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很理解。毕竟还活得好好的,好好的肾,摘下来给个陌生人,从此自己的生活和健康都受影响,谁心里都不情愿的。”

周子锐不甘心,他拦着护士问:“有没有办法搞到志愿者的电话?我愿意付一笔天价的补偿金。”

护士遗憾摇头:“医院有规定,志愿者的信息是严格保密的,只有机密室的护士知道,但她们也无权给你对方的电话。”

好不容易见到的希望又熄灭,周子锐无法接受。

他堵住护士,非要护士带自己去见志愿者:“求求你,让我见见她,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

小姑娘走不出去,急得都快哭了:“我真的做不了主,您这样拦着我,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叹口气:“别为难人家护士了,她也做不了主的。”

“生死有命,我大概也就到今年了。”我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周子锐颓然走到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怆然落泪:“阿瑜,我不能没有你……”

14

其实周子锐最近的状态很奇怪。

他常常不安,总是抱着手机查东西,再不就是借口去找医生咨询病情。

“阿瑜,我去问问医生今天的检查结果。”他每天都会这样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有天我趁他不在,拿了他的手机看了下。

他的搜索记录显示“只剩一个肾有什么危害”。

有个想法浮上心头,但需要确认。

我找了黑客,调取监控查他在医院的活动。

“这样真的能查到什么吗?”我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决定试一试。

监控记录了一切。

原来他偷偷跑去匹配中心做配型,而且配型成功了。

“原来他真的想捐肾给我?”我心中闪过一丝欣慰,但很快又被不安取代。

画面里,他兴奋地跟着护士回到病房,可笑容还没维持超过十秒,就被护士的话吓得血色尽褪。

“周先生,捐肾后可能会有一些身体上的变化,您需要考虑清楚。”护士认真地说。

画面一转,他拉着医生走到角落:

“医生,我听说捐肾后身体会变差变虚弱,甚至还会早亡,是吗?”他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医生告诉他:“从理论的角度上看,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但也没有你想得那么危险,否则我们怎么能做换肾手术呢?”

也就是这天,他撤掉了捐肾意向。

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品性,但这一刻,周子锐的自私虚伪还是超出了我的认知。

如果周子锐这样的人都能活得好好的,那我为什么要放弃治疗?

捏着手机,我忽然有强烈的求生欲。

周子锐拎着鸡汤到病房的时候,我在翻看周妈妈生前的照片。

他凑上来,很惊讶地咦了一声:“怎么突然想看妈的照片了?”

我笑了:“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去见她了,总要提前熟悉一下,别到时候认错人。”

气氛陡然凝固。

周子锐不安地看我一眼:“阿瑜,你会好起来的,不要这么说。”

我摇摇头:“没必要自欺欺人,唯一能活下去的捐肾的希望也没了,我只是数着日子进棺材罢了。”

周子锐神色复杂,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我故作没看见,用很轻很轻的语气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肾病吗?”

“本来我很健康的,是因为陪着你妈妈喝药,才搞垮了我的身体。”我低声说。

“她自己怕死,还非要盯着我一碗碗喝下去,不然就连哭带闹。”我叹了口气。

“你那时候总说你妈不容易,要我孝顺体谅。”我继续说。

“是药三分毒,何况我又没病。”我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周子锐,是你们逼着我一碗碗喝掉那些汤药。”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十年的婚姻生活,怎么会没有龉龃?

表面的岁月静好,不过是因为我的温顺让步。

那些刻意隐藏起来的矛盾,那些苦涩的汤药,所有的所有,积累起来,竟然这样害人。

“等下去的时候,我肯定要问问她,把我害死了,她后悔不后悔。”我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本来是可以好好活着的。”我重复了一遍。

因为母亲行为的羞愧和怕我死掉的恐惧战胜了一切。

他不知何时落下泪来,搂着我,哽咽着说:“阿瑜,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的,我一定能救你的。”

15

周子锐说要去医院做配型。

“阿瑜,我这次一定会成功。”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坚定。

等回来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告诉我:“阿瑜,我配型成功了!”

他的眼睛里满是希望:“我会把肾捐给你,你不会死了。”

他看着我,目露希冀:“做完手术以后,你给个原谅我的机会好不好?”

“只要一个机会就可以,剩下的我会努力填满。”他认真地说。

我笑着点头:“当然了。”

从那天起,他开始严格遵照医嘱,戒烟戒酒,戒油腻辛辣。

“阿瑜,我不能再让你失望了。”他每次看着我时,眼神里都带着一丝愧疚。

查房的护士长是个不爱上网的老人,她欣慰地拍了拍周子锐的肩膀:“小瑜能不能活下来全指望你了。”

“像你这样愿意把肾捐给妻子的好男人可不多见啊!”她感慨道。

而周子锐总是能回以得体的微笑:“阿瑜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当然要救她的。”

手术那天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秋天。

窗外落叶打着旋儿飘落,一片片落在地上,仿佛也在为这场手术祈祷。

进手术室前,周子锐还给我打气:“阿瑜,不要怕。待会儿医生会给你打全麻。等你醒了,就会拥有一个好身体了。”

“安心睡一觉就好了。”他握住我的手,眼神里满是温柔。

那一觉很长很长,长到我没想到那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睁开眼时,床边没有周子锐的身影。

我有些慌乱地四处张望:“周子锐呢?”

护士长的表情很奇特:“小瑜,周子锐已经去世了。”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

“手术那天,他上了手术台之后忽然后悔了,把主治医师打倒之后开车跑掉了。”护士长叹了口气。

“应该是情绪太惊恐,没来得及平复,车子撞到了高架桥。”她继续说。

“人没救过来,刚到急救室就没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惋惜。

“但他前段时间签过遗体捐献,肾刚好和你匹配。你又在手术台上,就正好做了肾脏移植手术了。”她低声说。

前一秒还在运转的脑子,此刻像是断了发条的钟,停止了运转。

护士长表情又是庆幸又是鄙夷:“小瑜,没想到我一把年纪了也会看错人,那个周子锐真不是个好的。”

“手术台都上了又跑,但凡医生先给你开了刀,你怕是这会儿已经在太平间了。”她摇了摇头。

“不过你也是走运,都这样了还能峰回路转,拉回一条命。”她安慰我。

我茫然地消化着消息。

周子锐到底还是怕伤害自己的身体,不想丢肾,所以跑了。

可他自己也没想到,逃跑的结局是连命都丢掉了。

也许他是爱我的,可临阵脱逃的那一刻,他还是罔顾了我的死活。

原来周子锐还是没有变。

他最爱的,始终只有他自己。

尾声。

手术很成功。

加上配合医生的治疗,我逐渐恢复健康。

“阿瑜,你恢复得真不错,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医生每次查房都会这样鼓励我。

“嗯,谢谢医生。”我总是轻声回应。

作为周子锐的配偶、他唯一的亲人,我理所当然地继承了他的全部财产。

“阿瑜,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遗产?”律师曾经这样问我。

“我想给他选个好墓地。”我平静地回答。

我选好墓地后,把他的骨灰埋了进去。

“周子锐,你终于可以安息了。”我在墓前轻声说。

他不舍得给我买东西,我继承了那么多财产,总要挑个好墓地。

“至少在最后,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低声呢喃。

元旦的时候,我出院了。

手机弹出来私信,护士们给我发来祝福。

“恭喜出院啊,以后不要再生病啦!”护士长发来消息。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另一个护士也发来祝福。

我看着这些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低声说。

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落在我的发梢和肩头。

我始终不明白。

既然他最爱自己,为什么又要演得那么在乎我?

还演得那么真。

“阿瑜,不要怕。等你醒了,就会拥有一个好身体了。”我忽然想起手术前,周子锐给我打气的样子。

“他真的差点又骗到我了。”我在心里冷笑。

差一点,我就又要被他骗过去了。

“周子锐,你终究还是骗不了我。”我在心里默默说。

雪花洋洋洒洒地从天而降,温柔地覆盖了大地。

原来我已经熬过了去年的冬天。

接下来,我还会拥有很多很多的春天。

完结

来源:蘑菇故事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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