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时候,我和妻子李巧云原本在县食品厂上班,每月工资一百七十八块六毛钱,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有个奔头。
"借钱?你做生意?不干!"大伯的声音像冬日里的北风,刺得我脸颊生疼。
那是1998年的春天,东北的料峭春寒还未褪去,小镇上的梧桐树才刚刚抽出嫩芽。
我们县城国营厂纷纷不景气,下岗工人像断了线的风筝,在街头巷尾漫无目的地游荡。
那时候,我和妻子李巧云原本在县食品厂上班,每月工资一百七十八块六毛钱,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有个奔头。
可厂里的效益一年不如一年,先是延迟发工资,后来干脆停发,只发十几块钱的生活补贴,让我们自谋生路。
那个年代,"下岗"这个词沉重得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工人心头。
厂区大喇叭里不再播放《东方红》,取而代之的是"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新生活"之类的鼓励话语。
我家隔壁的老张头,五十多岁就被迫下岗,原先是车间技术骨干,如今只能推着小车在街头卖烤红薯。
看着他满是机油印记的双手被烤红薯的炭火熏得发黑,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一天晚上,我和巧云坐在昏黄的灯光下,身后是刚刚停电的老式黑白电视机,外面的风呜呜地吹着。
"要不,咱自己干点小买卖?"巧云一边缝着衣服,一边小声地说。
"什么买卖?"我叼着二毛五一包的红塔山,烟雾缭绕中思索着出路。
"你在食品厂这么多年,饼干、麻花做得多好,咱何不开个小食品加工厂?"巧云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我的心突然被点亮了。是啊,这么多年在厂里,从配料到生产再到包装,每个环节我都熟悉得很。
手里只有五万元积蓄,远远不够开办小厂的费用。思前想后,我鼓起勇气去找在建筑公司当会计的大伯周长河借钱。
大伯家住在县城西边的老式筒子楼里,两室一厅六十多平的房子,虽不大,但在当时已算是体面的住处了。
那天刚好是周末,大伯穿着褪了色的蓝格子衬衫,坐在八仙桌旁算着账本。
"大伯,我想自己办个小食品厂,手头差点钱,想借您十万块,两年内一定还上,还会付利息。"我搓着手,声音都有些发抖。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一盆冷水。
"小周啊,你别怪大伯无情。现在什么世道,那个做生意容易啊?多少人前脚刚开张,后脚就关门了。"大伯放下手中的算盘,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眼神里透着不屑和怜悯。
"你还是找个稳当的工作踏实过日子吧,你爸要是在天有灵,也不会让你冒这险。"大伯的话像是定了调,不给我任何商量的余地。
回家的路上,北风呼啸,吹得路边的杨树嘎吱作响,就像我紧绷的神经。
破旧的自行车带着我在坑洼不平的水泥路上颠簸,车铃时不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好像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
路过菜市场,几个下岗工人正在摆摊卖菜,眼神茫然而无助,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可能的未来。
回到家,心里的失落比这春寒更冷。我们住在厂里分的集体宿舍里,两间屋子才四十来平米,墙皮脱落,屋顶时常漏雨。
巧云正在煤炉上熬粥,见我回来闷声不语,就明白了事情的结果。
她二话没说,从柜子里翻出压箱底的三千块钱和几个金戒指,放在我手里。
"这是我爸妈结婚时给的,一直留着,现在正好用上了。"巧云的手粗糙但温暖,眼里含着坚定。
"咱就从小打小闹开始,慢慢来。东北人不是最会吃苦耐劳吗?"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有她在,再大的困难也能扛过去。
就这样,我们在县城边租了间不到四十平米的小车间,弄了几台旧设备,开始了艰难的创业之路。
那地方原是个废弃的仓库,进门就是一股霉味,屋顶上的几块石棉瓦早已破损,一下雨就往里漏。
我和巧云花了一周时间刷墙、修屋顶、清理卫生,手上的老茧磨破了又长,长了又破。
附近的老王头看我们忙前忙后,摇着蒲扇笑道:"小伙子,你这是寒冬腊月跳冰窟窿,不嫌冷啊?"
"王大爷,不试试怎么知道冷不冷呢?"我笑着回答,心里却紧张得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那时候,我们的产品只有最简单的饼干和麻花,包装也是最普通的塑料袋,上面印着我取的名字——"如意食品"。
开始那几个月,我们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天蒙蒙亮就起床和面、调馅,一直忙到深夜。
半夜里常常被墙角的老鼠吵醒,我拿着扫帚去追,巧云就躲在被窝里偷笑。
那年夏天特别热,车间里没有风扇,只有一个破旧的老式吊扇,转得慢吞吞的,带起一点点风,又热又闷。
我和巧云常常汗流浃背,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最让我心疼的是,巧云的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变得粗糙龟裂,晚上还要偷偷抹药膏。
"我看你的手都不像女人的手了。"一天晚上,我心疼地说。
她却笑着说:"女人的手不就该这样吗?能做出好吃的东西,值得。再说,咱东北女人什么苦没吃过?这点算啥!"
生意开始的那几个月异常艰难,产品卖不出去,囤在仓库里的饼干眼看就要过保质期。
我背着大包小包,挨个去小卖部、杂货店推销,常常碰一鼻子灰,回来就把自行车往墙边一靠,整个人瘫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巧云总是默默端来一碗热乎乎的面条,里面打个荷包蛋,放些青菜,香气四溢。
"吃完饭,明天接着去。老话不是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她总是这样鼓励我。
直到我用老家祖传的配方改良了麻花,加入了桂花和蜂蜜,这才慢慢打开了一点市场。
那些麻花香甜酥脆,一出锅就飘香四溢,渐渐地有了回头客。
附近工厂的工人下班后常常来买上几斤带回家,说是孩子特爱吃,连不爱吃零食的老人也赞不绝口。
每天早上五点,我就开始和面,巧云负责炸麻花和包装。
小小的车间里,面粉、油烟和糖浆的味道混在一起,熏得我们眼睛发涩,但心里却甜滋滋的。
转机出现在我们创业的第二年。同村的老李原本在国营木材厂工作,下岗后在省城学了点技术,回来找我合作开发绿色食品。
"小周,现在人们越来越注重健康了,咱做点没添加剂的饼干和点心,准保受欢迎!"老李蹲在我店门口,抽着烟卷,眼睛里闪着光。
他带来了制作杂粮饼干的新方子,用小米、玉米面、荞麦粉等杂粮做主料,不用任何添加剂,却保存得更久。
"这玩意儿好是好,就是成本高啊!"我有些犹豫。
"不怕!咱赌一把,不行就回去继续打工呗!"老李拍着我的肩膀,笑得豪爽。
我们冒险投入了积蓄改进设备,在县城最热闹的集市上摆摊试卖,没想到新产品很快供不应求。
人们排着队,花十几分钟买到的饼干转眼就吃完了,边吃边点头,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饼干真不赖,我闺女挑食得很,就爱吃这个!"一位戴着老式毛线帽的大爷笑呵呵地说。
"多少钱一斤?我婆婆有高血压,这没添加剂的正好适合她吃!"一位拎着菜篮子的中年妇女急切地问。
从那以后,我们的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从最初的三四个人,慢慢发展到十几人的小作坊。
车间从租到买,工人从两个到二十个,再到五十个。十年的时间,"如意食品"已经成了县里小有名气的企业,还在省城开了两家直营店。
我们搬出了那个狭小的厂房,在县城郊区买了一块地,建起了两层楼的厂房,流水线上的工人们穿着统一的工作服,干净利落。
我和巧云也从厂区旁边的宿舍楼搬到了县城新开发的小区,买了一套一百多平的房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晚上,我常常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厂区的灯光,想起创业时那个破旧的小车间,恍如隔世。
办公室里,我放着一个小木匣,里面装着巧云当年拿出来的那几个金戒指,每当我犹豫不决或遇到困难时,就拿出来看看,给自己打气。
2008年的一个冬日,雪花纷飞中,大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办公室门口。
十年没见,大伯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密密麻麻,身子也佝偻了不少。
他穿着一件陈旧的呢子大衣,衣领上落了些雪花,还没化开,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小周,大伯今天是有事相求。"他搓着手,眼神躲闪,语气里有些拘谨,不像从前那样理直气壮。
"什么事?您说。"我的语气很平淡,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这十年来,虽然和大伯家住在同一个县城,但几乎没有来往。逢年过节,我也只是让人送点礼品过去,从不登门。
"你表弟大强大学毕业都两年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前段时间跟人做小生意赔了钱,欠了一屁股债,现在整天窝在家里,愁得我和你大娘睡不好觉。"
大伯顿了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办公桌上的"如意食品"摆件,声音低了几分。
"听说你厂里正缺管理人员,能不能..."
我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起十年前那个被拒绝的春天,心里一阵酸涩。
当年豪爽大气的大伯,如今竟也要低声下气来求我,世事变迁,真是让人感慨。
"不好意思,大伯。我厂里管理岗位都是老员工一步步熬上来的,没有空位。"我的声音冷淡得连自己都吃惊。
大伯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像被霜打过的茄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放在我桌上:"这是大强的电话,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就联系他吧。"
看着大伯蹒跚离去的背影,我心里忽然掠过一丝不忍,却又被十年前的怨气冲散了。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县城的街道上积雪很厚,我开车回家时,雪橇在挡风玻璃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车里放着《北国之春》,那忧伤的旋律让我心绪难平。
晚上回到家,我把事情告诉了巧云。她正在厨房切菜,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你表弟的情况我听村里人说过,他爸妈一个下岗,一个生病,日子过得很艰难。"
"那又怎样?当年我创业最困难的时候,大伯不也是一口回绝了吗?这些年,他家有困难的时候,我不是也送去不少钱吗?"我倒了杯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从喉咙一直烧到心里。
巧云沉默了一会儿,走到柜子前,拿出一个旧信封:"这是你大伯媳妇前年送你表妹出嫁时,偷偷塞给我的。我一直没给你看,怕你心里不好受。"
我疑惑地接过信封,里面是几张发黄的存折复印件和一张字条。
存折上的日期正是我去借钱的那段时间,上面记录着一笔五万的取款和一笔学费缴纳。
我慢慢看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原来当年我去借钱的那个月,表弟刚考上大学,需要一大笔学费和生活费。
大伯东拼西凑,连亲戚们都借遍了,哪还有余钱借给我?
字条上大伯媳妇写道:"当年实在是为难,一直没脸跟你们解释。如今你们日子好了,算是老天有眼。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把这件事说清楚。"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小时候,是大伯教我识字算数;是大伯在我父亲去世后,默默帮衬我们家。
记忆中,那些大年三十晚上,常常是大伯拎着一袋年货,来陪我和母亲一起过年。
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像无数飘落的记忆碎片。
那些被我忽略的亲情,像冬天里的一把火,慢慢温暖了我冰冷的心。
巧云静静地看着我,眼里满是柔情:"记得咱刚结婚那年,没地方住,是不是大伯把自家的储藏室收拾出来,让咱们住了半年?"
我点点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时大伯家也不宽裕,四口人挤在两室一厅的房子里,还腾出一间小屋给我们。
夏天闷热,冬天寒冷,但那半年却是我们最温暖的日子。
每天下班回来,大伯媳妇总会多做一些菜,留给我们吃;大伯的自行车坏了也舍不得修,却给我买了一套修车工具,说是让我的车别半路抛锚。
这些年,我只记得大伯拒绝我借钱的那一幕,却忘了他给我的那么多帮助和关爱。
第二天一早,我打电话让大伯把表弟带到厂里来。看着大伯惊喜的眼神,我心里既愧疚又释然。
表弟大强比我想象中要踏实,虽然没什么经验,但学东西快,为人也诚恳。
他穿着一身略显老旧的西装,头发利落地梳在脑后,站在我办公室里,有些拘谨又有些倔强。
"表哥,我知道自己条件不好,但我真的很想在这里工作,不会给您丢脸的。"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很坚定。
我把他安排在生产部门做管理培训生,先跟着老师傅学习,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
"不要怕吃苦,也不要怕别人说闲话。你既然来了,就是公司的一员,和其他人一样,没有特殊待遇。"我拍着他的肩膀说。
大强点点头,眼里闪着感激的泪光:"表哥,我一定好好干,不会让您失望的!"
我没想到的是,大强真的很有才干。短短几个月,他就掌握了生产流程的各个环节,还提出了几条改进意见,帮公司节省了不少成本。
车间里的工人都说:"大强这娃子,不像领导的亲戚,干活比谁都卖力,从不摆架子。"
一天,我偶然经过休息室,听见几个老员工在聊天。
"你们知道不?大强可是周总的表弟,当初是求着来的。"
"真的假的?我看他每天比谁来得都早,走得都晚,哪像什么亲戚啊!"
"听说他爸妈日子过得挺苦的,他每个月的工资都交给父母,自己住在厂里的宿舍,舍不得花钱。"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一阵触动。晚上回家后,我跟巧云说起这事。
"要不,咱去大伯家看看?十年没去了,是该走动走动了。"巧云笑着说,眼里满是赞许。
第二天是周末,我们买了些水果和补品,开车去了大伯家。
大伯家还是那个老筒子楼,楼道里的灯管年久失修,忽明忽暗的。
门铃按了好几次才有人应门,开门的是大伯媳妇,见到我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忙不迭地招呼我们进屋。
屋子还是老样子,八仙桌、老式沙发、立柜,唯一的变化是多了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还有墙上挂着的大强的大学毕业照。
大伯正在阳台上晾衣服,见我们来了,愣了一下,然后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
"小周,巧云,你们来了!快坐快坐!"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眶微微发红。
我注意到大伯的手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还包着纱布。
"这是怎么了?"我问道。
"没啥,前几天帮邻居修水管,不小心划了一下。"大伯不以为意地笑笑,转身去厨房倒水。
大伯媳妇低声告诉我们:"你大伯这两年在小区里当维修工,每天修修补补的,挣点零花钱,也不肯消停。"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曾经在建筑公司当会计的大伯,如今却要靠修修补补来补贴家用,而我却一直记恨着他当年的拒绝。
吃饭的时候,大伯媳妇做了一桌子菜,家常但很丰盛。我注意到桌上有一道蜜汁红薯,正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
"还记得你爱吃这个,专门做的。"大伯媳妇笑着说,眼里满是慈爱。
席间,大伯一直询问大强在厂里的表现,生怕他给我添麻烦。当听说大强工作出色时,老两口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周啊,大伯要谢谢你,给大强这个机会。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就是运气不太好,大学毕业那会儿正赶上经济不景气,找工作特别难。"
大伯端起酒杯,声音有些哽咽:"大伯有眼不识金镶玉,当年..."
我赶紧打断他:"大伯,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当年您不借我钱,也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表弟上大学那会儿,您拿不出钱来。这些年我只记着您拒绝我的那一面,却忘了您对我的关爱和帮助,是我不对。"
大伯的眼眶红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咱爷们不说这些肉麻的话,干杯!"
饭后,我和大伯坐在阳台上抽烟。初春的风还带着些寒意,但已能感受到生命复苏的气息。
"小周,你这些年做得真不赖。"大伯指了指远处我们厂区的方向,眼里满是赞许。
"这都是运气好,赶上了好时候。"我谦虚地说。
"不,是你有眼光,有胆识。当年我劝你找个稳定工作,是我看得太短浅了。"大伯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常想,要是当初能帮你一把,会不会好些呢?"
我摇摇头:"大伯,您别这么想。人这一生,什么都可能变,唯有亲情不变。您当年不能帮我,可我现在能帮表弟,这不就是一家人吗?"
大伯拍了拍我的肩膀,没再说话,只是眼里含着泪光,望着远处的灯火出神。
半年后的中秋节,我特意邀请大伯一家来我家吃饭。我们在院子里摆了桌子,一边赏月一边吃着团圆饭。
表弟大强已经能独当一面,负责公司的一条生产线,工人们都服他的能力和为人。
大伯看着儿子的成长,眼睛湿润了。他举起酒杯,声音有些哽咽:"小周,你们家的生意越来越好,大伯由衷为你高兴。"
我笑着摇摇头:"大伯,这一切要感谢您和巧云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石桌上,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酒过三巡,大伯有些微醉,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起来。
"你知道吗,小周,你小时候特别调皮,总喜欢爬树掏鸟窝,有一次差点从树上掉下来,是我赶紧跑过去接住了你。你爸在世时常说,这孩子将来肯定有出息,没想到他没等到这一天..."
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父亲去世已经二十多年,但那悲痛却从未真正消散。
"大伯,我爸在天上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会高兴吗?"我轻声问道。
"当然高兴!"大伯拍着我的肩膀,眼里闪着泪光,"你不仅事业有成,还懂得感恩,明白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他一定很骄傲。"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人这一生,最深的牵绊不是恩怨,而是那些流淌在血脉中的亲情,无声却永恒。
月亮升到了最高处,院子里的桂花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巧云端来了刚出炉的月饼,香甜的气味在夜色中弥漫。
我切开月饼,分给每个人一块,看着大家脸上幸福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亲情如水,看不见时,它依然在那里流淌;即使被岁月冰封,也终将在温暖的阳光下融化,滋养我们的心田。
来源:文化文化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