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郭锦炎“哼”了一声,道:“无论如何,他们在西域这个地方绝对是藏不住的,回鹘天星顶固然险绝,依然不是无法越过的天堑,这几个魔头凑在一起,也绝不会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
郭锦炎“哼”了一声,道:“无论如何,他们在西域这个地方绝对是藏不住的,回鹘天星顶固然险绝,依然不是无法越过的天堑,这几个魔头凑在一起,也绝不会一点动静都不闹出来。”
李慕然道:“郭兄言之有理,我安排好了门中之事,也会回中原一趟,到时候我们再见。”郭锦炎道:“兄弟在峨嵋山虚席以待,静候李兄光临。”李慕然拱手道:“多谢,郭兄,再见,我们送送你。”郭锦炎道:“不用劳神了。我们不是儿女之情,要送什么?” 哈哈大笑,拽步便行,不一时已去得远了。
李慕然望着郭锦炎远去的身影道:“突厥的威胁暂时解除,般若法王和宇文嚣这帮人依然会利用我的‘王孙’身份图谋不轨,这花花世界,锦绣乾坤,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何况我是唐室的王孙!” 肃平阳道:“少主对大是大非之处看得甚是分明,属下着实佩服。” 李慕然道:“肃老身为执法,应时时提醒门下弟子,要令大家都知道国家大义与私人恩怨不许有冲突,并把这条写进本门的门规,若有违犯,废掉武功,逐出师门,永不许录用。”肃平阳点头道:“好。”
李慕然道:“过些日子,我要下山一趟,家里的事务就拜托肃老和邵老两位了。”邵自庸道:“掌门要去中原吗?”李慕然道:“宇文嚣和般若法王之流乱中生事,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心,我身为大唐子民,绝不能坐视,任他们把好好的清平世界搅得乌烟瘴气。”邵自庸道:“话虽如此,几个魔头都非等闲之辈,掌门可千万小心。”李慕然道:“有劳。这些人要祸害大唐的江山,此行我是势在必行。皇帝身在九重宫阙,只怕晋王私下的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悉,我要提醒他才好。”
肃平阳道:“太宗威临万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睿智英明,掌门似乎大可不必过分担心。” 李慕然道:“未雨绸缪吧。”肃平阳道:“好,掌门打算几时动身?” 李慕然算了日子,道:“山口封冻大概还有四五天就要解冻了,等四天后山口解冻再动身吧。” 原来这一年的雪下得极大,从小镜湖到天池之间的山路全部被冻上,无法出山,从东面下山虽然路途可行,到底转了一个大弯,一路的险阻尚未可知,李慕然熟知天山各路出入小镜湖的路途,算计日子,一连半月天气晴好,山口就要慢慢解冻,而且从小镜湖到天池这段路相对易行,也能骑马,下山之后就是草原,那就方便得多了。
果然到了第三日晚上,前去看雪情的弟子回来禀报,山口的积雪积冻已经大部融化,道路已基本通畅,马匹可以通过,只是山路颇为泥泞而已。李慕然便吩咐弟子准备自己和姬玉笙的行装,第二日一早就上路南行。
到了次日清晨,肃平阳和邵自庸率领众弟子,来给李慕然和姬玉笙两人饯行,李慕然和姬玉笙各饮酒三杯,与肃平阳等人告别,两人并辔驰马,出山而来。
两人下山踏进草原,不禁相顾一笑。这一刹那,往事前尘闪电一般从李慕然心头掠过,两人从湖边相遇,到不慎中毒,到入宫刺杀,到两人一道送别李慕然的生母云荷,一幕幕情景从李慕然心头翻过,而现在想不到恩师多年的心愿终于得偿,天山门户终于立了起来,所有一切,都恍若梦中,所有经历,都似就在昨日,到此李慕然心中不禁感慨良多。他放松缰绳,伸手过去拉着姬玉笙的手,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姬玉笙红晕满脸,低下了头,道:“这有什么好谢?但愿你每天开开心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语调平淡,但李慕然却听得出来,她对自己蕴藏着无限的温情,不自觉握住她的手微微抓紧了一些。姬玉笙微笑道:“傻瓜,你怎么啦?你这么抓住我,叫我怎么驰马?你累吗,累了就歇一歇吧。”
两人坐下的马匹都是从安西都护府精挑细选而来的骏马,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驰,迅如掣电,待得两人惊觉时,此时已是过了哈密县境,离正午已然不久,被姬玉笙一说,李慕然果然觉得肚子有些饿了,便道:“好,咱们到前面的山丘歇一会儿再走。”两人纵马上山,极目四望,但见绿海万里,直是无际无边。
李慕然轻轻将姬玉笙拢进怀中,搂着她道:“这一路若非有你在我身边,只怕真见大事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好了,谢谢你。”姬玉笙嫣然一笑道:“傻哥哥,你总会长大,总会历事,到时候只怕你见了我就要厌烦了。”李慕然扳转她身子,道:“怎么会?我愿永远待你如今日,海枯石烂,永不变心,苍天可鉴!” 姬玉笙连忙把手掩他的嘴道:“傻哥哥,我不要你发誓,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我们都不后悔。”李慕然轻轻地吻她的额头,道:“好,一言为定,永不后悔。我望你这一生能过得快快活活,一切事情都称心如意。”
姬玉笙把头埋在他胸口,低声道:“我记着你的话了。”两人在和风煦日之下相拥,久久不言,只听风声呼呼过耳,此刻的世界,仿佛也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两人良久才分开,吃了干粮肉脯,坐着休息了一阵,姬玉笙道:“这次出山和上一次出山,你都有什么感慨呢?”
李慕然叹了口气,道:“当然不同。上次我离开天山,是在不明事因之下,打算到京师刺杀皇帝,给我父母和兄长报仇,这次就不一样了。这次我是了大唐生民百姓,才再次到中原一行的,两者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区别了。”姬玉笙道:“重要的是你能从仇恨中走出来,其他的所有一切,都不算什么了。”李慕然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刺杀皇帝取而代之的想法已经被这几个以来遇见的人和事给消磨贻尽了,我现在想的,是不管将来谁做皇帝,我都不想卷入权位之争,诚如母亲所言,我但愿能继承父亲未竟的遗志,纵马江湖,快意恩仇,行侠仗义,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姬玉笙握着他的手,点头道:“娘的意思其实很明确,她之所以把父亲以前的想法告诉给你听,其实就是希望你放弃荣华富贵,在江湖中自由自在过完自己的一辈子,不要卷入到权利的纷争中去啊。”两人之间的情义此时已是无需多说,姬玉笙和他一见钟情,到此情深已极,谈及李慕然的父母,也已是情不自禁地以“娘”和“父亲”来代称以前的“令尊”、“令堂”了。
李慕然点头道:“你很懂母亲的心意,我也是后来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我说父亲当年对她提起情愿生作平民,情愿在江河湖海平淡一生的原因。”
两人正在攀谈,忽听大路上马蹄如雷,几团黑点正迎面奔来。那几团小小的黑点在地平线最初不过似 弹丸大小,转瞬之间,轮廓就已显露出来, 但见一名灰衣老者在前,五六人紧随其后,两人刚站起来,忽见那灰衣老人坐下的马匹马失前蹄,一声长嘶,摔扑在地,那灰衣老人骑术极精,马匹倒地时已然双臂齐振,腾身一跃,跳过一边,紧跟着后面那五六个人,已闪电般追到身后。
那老人猛地笑道:“凭你们这些鹰爪三脚猫的功夫,就想抓得住我吗?”他解下披风,迎风挥舞,在身周荡起了一股劲风,呜呜作响,地上的残雪和沙石被他披风一卷,疾如弹丸,向四面飞开。那五六个人一面施展轻功腾挪闪避,一面觑准来势,欺身进击,其中一名黑衣大汉尤显武功,但见他掌势如环,随手盘带,飞来的雪块和沙石便立即向旁边飞开,根本阻他不住,举步如飞,转眼之间已跟到了山坡下,和那老人交起手来。
这时其他几人虽然落后,但相距也已不到数丈之遥。只听那老人大喝一声,长剑指处,用了一招“独臂擎天”,竟在两三人的围攻之下反递出招去。一名手使双钩的大汉接了一剑,但见青光耀眼,急忙闪避,只听“砰”地一声,另外使刀的一人胸口中掌,咕噜噜地滚下山坡。那老人哈哈大笑,身形飞起,宛若巨鸟摩云,凌空直扑,披风一展,一片黑影将另外两人一起罩着,长剑一抽,喝声“去!”顿时将那两人斩落山坡!
那老人进招递招,速度极快,两招之间,毫无停滞之意,剑意圆转,手段辛辣之极。那黑衣大汉见连毙三人,怒火攻心,双掌一错,势如奔雷,疾如骇电,步换身移,转眼连发两掌,手掌去处,激荡空气,竟然空空作响。那老人不由得心中一凛,飞身闪开,喝道:“叫你师父般若法王亲自到来,还可一战,你的天星追魂掌力远不够到家,要想伤我,那还差得远!”飒飒两剑,登时反守为攻!
姬玉笙在坡上看了,忽地道:“我说那人怎么有些面熟,原来是般若法王的弟子西门赤!”这时李慕然也认出了那黑衣大汉正是般若法王的弟子西门赤。当初在小镜湖附近,这西门赤凭一双空手,就和峨嵋剑侠郭锦炎斗得旗鼓相当,掌法颇见功力,只是李慕然第一次见他,他还穿着突厥武士惯穿的皮甲战袍,变换了装束,李慕然也就一时没认出他来了。
只听西门赤喝道:“老不死的老家伙,趁早把东西交出来,否则叫你死无葬身之地!”那老人嘿嘿冷笑道:“无主之物,有德者居之,有本事你来我手里抢,看看我们两个谁怕谁?”西门赤气急败坏,道:“你这老儿的剑法还算不错,可惜你已西山日薄,既然不听我好心相劝,黄泉路上,可别怪我心狠手辣!”那老人纵声长笑,忽地喝道:“小辈无礼!你把你师父传给你的武功尽数施展,看能不能奈我何!”长剑一指,呼呼风响,倏地拦住了西门赤和他那使双钩的同伴的退路,剑光如雪,便似在身体周围筑起了一道铁壁铜墙。 使钩的那人饶是双钩沉重,一对虎头钩又是长剑的克星,纵然使出了浑身解数,却怎样也冲不出去,无法和西门赤会合。
西门赤心浮气躁,怒气攻心,一个疏神,被那老人左掌拂了一下,只觉胸口如中铁槌,顿时连气也透不过来。那老人哈哈大笑,腾出手来,便想把使双钩的那人刺杀。就在此时,忽听远处一声长啸,宛似龙吟,震得树上树叶籁籁而落,西门赤精神一振,呼呼数掌,拼死防卫,一面纵声长啸,召唤来人。那老人不禁心中又是一凛:“原来这几个鹰爪还有接应!”他听那啸声,已知来人功力不弱,倘若自己年轻二十岁,就算来人加入只怕也无法将他奈何,但此时那老人是长途奔走,数日水米未进,身体疲态已然尽显,面对西门赤的一对铁掌和使双钩那人的虎头钩还尽可占得上风,前来驰援的那人只要一到,胜负生死,可就再也难以逆料了。
李慕然和姬玉笙伏在人高的草丛中,想看看前来增援西门赤的那人到底是谁,忽见那老者连出数招,身躯摇摆不定,脚步踉跄,心中大吃一惊,正要冲出去,姬玉笙把他一拉,道:“哥哥别急,看清了再说!”李慕然定睛一看,但见那老人身躯虽然四处摇摆,但脚下步子却是似乱不乱,在西门赤和那使双钩的人中间穿插来去,剑挑掌打,气度不乱,不禁咦了一声,道:“奇怪,这老人的剑法是什么来历?”姬玉笙道:“所以你不用急着动手,咱们先看看再说!”
但见那老人剑招古怪之极,西门赤的武功已然不弱,那用双钩的大汉一对双钩也是凌厉无前,两人狂风骤雨一般的联手攻击,竟无法将那老人奈何。恶斗中西门赤左手当胸,反手一扫,那老人的剑尖虽给他的掌力震歪少许,依然原式不变,振剑疾刺,西门赤也算是个武学行家,一掌不能将他震倒,掌力已然不继,一个转身,那使钩的大汉已攻上前去。那老人仗着一套古怪的剑法立于不败之地,西门赤两人一时无法破他剑法,但三人功力其实也不过稍差少许。 最紧要的是西门赤和那使钩的大汉正在龙精虎猛的壮年,那老人却是年到古稀,如此死缠烂打,那老人应付得也颇为吃力, 以一敌二,急切之间,也难以取胜,双方打了个难解难分。
不过,那老人的功力到底高出几分,到了将近百招,胜败终于渐渐分出来。三人之中,武功稍高的西门赤在那老人的古怪剑招和势如狂涛的掌力催逼之下已觉心跳如鼓,掌力发出,每每力不从心,使钩的大汉夹在两人当中,所受的压力更大,但双钩也仅能自保,克制长剑的威力已是不能发挥如意了。那老人使出剑中夹掌的功夫,剑光散开,恍若一道光圈环绕,内劲运足,剑尖哧哧作响,斗到最后,反而疲态尽收,掌劈剑刺,更加应付自如。
这真是李慕然从未见过的古怪场面,心道:“奇怪,按他的年纪,当是内力渐渐枯竭之境了,为何他反倒气力更足,剑法越猛了?”姬玉笙武功见地都不如他,也是看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正在西门赤两人频频吃紧时,但见远远有人奔来。那人没有骑马,奔跑的速度却比马匹似乎还快,转眼就到了山坡下,原来是个身穿白色僧衣的僧人,抬头见西门赤三人正在山坡上恶斗,大声叫道:“西门赤,你们怎么样了?”
西门赤正在吃紧,被那老人压得透不过气来,别说说话,就连呼吸也是困难之极,哪里还能回应?那白衣僧人是个大行家,一看西门赤两人要糟,一声长啸,足不点地一般,直飞上山坡。猛可里只听那灰衣老人大喝一声“着!”使双钩那人大吼一声,胸口吃了一剑,血如泉涌,倒栽下坡。那白衣僧人正好赶到,中指一掸,劲风一缕,点向那老人脉门。那老人识得厉害,长剑抽转,被迫回防。西门赤正被那老人逼得步步后退,那白衣僧人一到,他压力一松,哇地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急忙滚开一旁,狠狠喘息。那白衣僧人掌力疾展,狂涛骇浪般直卷过来,那老人的长剑一触及他掌力圈中,就给反弹回去,竟是穿不过他那股强劲的掌力。当下剑光一展,喝道:“白教法王,你是佛门高僧,居然也助纣为虐,来趟这趟浑水!”
李慕然和姬玉笙听了“白教法王”这四个字,才知这高瘦的白衣僧人居然是吐蕃三教中声名最响的白教教主,也不禁吃了一惊,心中想道:“怪不得他的啸声如此震耳,原来是吐蕃三教中第一位的高手!”果见那白教法王双掌一拍一按一推一卷,身移步换,登时将那老人凌厉无极的剑招给解了,冷哼一声道:“西门赤,你不是他的对手,先回去吧,不用管贫僧这里的事了!”话锋一转,道:“袁老施主,无字天书原本非你一家之物,本座只是想将它借来参详,你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
李慕然和姬玉笙两人躲在草丛中,狐疑道:“真的有‘无字天书’这种东西在世?”姬玉笙道:“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高深莫测,‘无字天书’虽然是民间传说中大为盛行的,好比‘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否则也不会引得吐蕃三教一位大名赫赫的教主不惜身份,下手劫夺。”李慕然想的不是“无字天书”,想的却是:“白教法王名震武林,听说道行颇高,为何竟会与般若法王等人为伍?”此时也已无法多想,但见白教法王大袖飘飘,已和那灰衣老人斗在一处了。
李慕然看了一会,见两人越斗越近,低声对姬玉笙道:“白教法王名动武林,但足迹不出吐蕃三十里外。看来他今番真是遇上了劲敌了。”
原来吐蕃三教乃是密宗,非但佛法的修炼法门不许外传,就连三教的武功,也极少现于江湖之中。白教法王当年曾应炀帝之请,出山为河南府灾民念经祈福,驻跸少林,与少林寺掌门昙宗大师曾印证武功,双方不胜不败,各擅胜场。事后昙宗大师对人提起白教法王,忍不住衷心赞叹,言道他年纪轻轻,居然能同时破解少林寺五种秘不示人的绝艺,并提出极为中肯的改进意见,实在堪称吐蕃三教古往今来第一位最为睿智的高手。经此中原一行,白教法王名声响彻江湖,武林中人但说及吐蕃三教,无不对白教法王敬服景仰,是以白教在吐蕃三教实力最弱,白教法王的名头却远在黄教和红教两位活佛之上,被尊为三教之中的第一位高手,是连吐蕃赞普松赞干布也极为赞赏和倚重的。
但见白教法王渊渟岳峙,身形不动,只是轻飘飘地四面发掌,说也奇怪,那灰衣老人神妙诡谲的怪异剑法竟被他的掌力渐渐克制,剑法使出,也不如刚才那么如意,吐气开声,也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自若了。原来白教法王乃是一代宗师,和那灰衣老人一接手,就知对方内力深厚在已之上,硬拼之下,自己久战则必败无疑,最好将计就计,以白教著名的大手印神功来牵引消耗对方的真力,直要拖得那灰衣老人黔驴技尽。他双掌连环疾劈,以守为攻,刚猛无伦的大手印掌力之中带着吐蕃三教中特有的分筋错骨缠丝手内劲,左牵右引,两种不同的武功之间,还夹着三路指法,三十招后,果然把那灰衣老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那灰衣老人叫道:“你趁人之危赢我,我输了也不服!”白教法王笑道:“袁先生乃是赫赫有名的河套之王,不知要怎样你才肯口服心服交出无字天书?”灰衣老人把手一扬,冷冷地道:“你想我袁敦彝乖乖地把无字天书交给你,那是痴心妄想!”白教法王单掌竖起,口念佛号,道:“贫僧是出家人,不杀生乃是五戒之一,只求你的无字天书一观而已,何必要你性命?”袁敦彝哈哈笑道:“我不信天下有谁能见了无字天书不动心起意据为己有,打我是打你不过,纵然我因此送命,天下武林英雄从此就会知道白教法王为了无字天书将我袁敦彝杀害,嘿嘿,这个骂名,你可是永远也洗不清了!”
李慕然和姬玉笙伏在草丛中,点头道:“这老人说得不错。身为三教一位重要首领,觊觎他人的宝物,说出来未免令人齿冷。”姬玉笙却不搭他的话,忽然指着袁敦彝的手道:“慕然哥哥,你看他手上是什么东西?” 但见阳光照射之下,那老人手中一物莹莹发光,绿色的光芒几乎把他脸色印染,不禁心头一震,对姬玉笙说道:“他,他怎么也有一只和我一样的祖母绿戒指?”此时两人离白教法王和那灰衣老人甚远,并不能看得太仔细清楚,但李慕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姬玉笙把他一推,道:“我们快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那,白教法王一阵风般冲到袁敦彝身边,喝道:“‘无字天书’是你从隋宫中带出来,让你看了这几十年,也该给别人看看了!”他只顾及早些将无字天书拿到手,冷不防背后风响,两道剑光,突然身后飞出,李慕然与姬玉笙两人已联袂杀出。这一下三人都似离弦之箭,碰个正着,只听白教法王一声长啸,身形腾空飞起,袈裟一展,噼啪声响,把李慕然和姬玉笙二人摔倒在地,凌空飞纵出五六丈开外,喝道:“是谁敢在贫僧背后偷施暗算?”
原来在那一刹那间,三人虽都在电光石火之下一触即收,但已在半空换了几个险招。李慕然使出了太玄天藏剑的杀手“梅花三弄”,一招之下,连刺敌人身上十三处要害穴道,白教法王仗着数十年苦心修炼的深湛内功在半空移形换位闪躲,虽没给他们刺中,身上袈裟却被刺穿数个小孔,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他心中惊讶,不知来的是哪个门派的绝顶高手,岂知定睛一看,竟是一对少年男女,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千娇百媚,真是大出他的想象之外!
李慕然和姬玉笙两人只觉眼前一花,身体剧震之下,已被白教法王发出的一记劈空掌震倒,抛出了三丈多远。幸好白教法王乃是一派宗师,素来持重,又是佛门有道高僧,拍出的这一掌,只用了自己功力的两成上下,李慕然和姬玉笙才没有受伤。否则他全力而出,李、姬两人非得当场重伤,甚至毙命不可,饶是如此,白教法王也是又惊又疑,一时作声不得!
李慕然倒提剑柄,抱拳道:“晚辈李慕然,拜见法王。”白教法王森然道:“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人后偷袭,将来岂会走正道?明月神尼是你何人?”李慕然见他不过短短一招就认出了自己的家数,也是又惊又佩,忙道:“那是先师。”白教法王一愕,道:“明月神尼已经去世了?”李慕然道:“正是,先师沉疴已久,药石无功,已于两年前驾鹤西游了。”
白教法王合掌叹息道:“可惜。可惜!这世上德艺双馨的高手又少一个,悲哉!”转身对李慕然道:“你既是明月神尼的弟子,当知武德,为何在人后下手偷袭?”
李慕然道:“事变从权。万一两位老前辈伤了哪一位,也是可惜,晚辈迫不得已出此下策,请法王原谅。”
白教法王面色稍缓,道:“那么你们也是为了‘无字天书’而来?”
李慕然道:“非也。非是自己之物,晚辈不敢据为己有。那么法王呢?”他说话机锋半露,白教法王听了,不禁面皮发热,道:“贫僧只是求借无字天书一观,不敢有伤大雅。”摇头苦笑,道:“到底是老僧有失计较,得书心切,竟被你这小辈挖苦。”李慕然道:“晚辈刚从突厥回来,突厥和大唐已经缔结兄弟之盟,两国子民从此能过几年安乐的日子。但晚辈未曾做到这件事时,曾与般若法王为敌。法王乃是一教宗主,三教第一人,何以和般若法王这种人沆瀣一气?晚辈窃以为,为吐蕃三教声名之计,这件事是大错特错的一步了。”
白教法王脸色一变,沉声道:“贫僧自有计较,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晚辈来教训?今日一剑,贫僧记下了,告辞!”长啸一声,飞身下山,转眼不见了踪影。李慕然和姬玉笙见他来去如风,几乎不着痕迹,武功之高,实在出人意料之外,不禁相顾一阵骇然。
李慕然从腰间暗器囊中取出一朵天山雪莲轻轻揉碎,喂袁敦彝吃下。天山雪莲乃是西域最为名贵药材,性能解百毒,比之人参一类的药材和一般武林门派自有的解毒培元的丹丸灵验得多,吃了这朵雪莲,那灰衣老人不但真气能迅速恢复,更不用担心和白教法王一场恶斗之后损失多年修炼的功力了。
果然袁敦彝吃了雪莲,面色渐渐红润起来,毕竟年老,中气还未全复,喘气尚自有些艰难罢了,问道:“你这小哥儿是谁,为何要舍命救我?”李慕然轻轻托起他的左手,问道:“请问,这枚戒指你是从何处得来?”袁敦彝眼光一亮,道:“你是不是在哪里还看见过一枚同样的戒指?!”忽地有些伤感地道:“从军多年,我再也没见过我那苦命的老伴儿和女儿,直到做到所谓‘河套之王’,数次派人四处打探,也依然没有她们的半点消息,小哥儿,你快告诉我,你在哪里看到过和我这枚戒指一样的戒指?”
来源:Lee.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