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这是打脸充胖子啊！"这句话在耳边回响，我脸上火辣辣的。那是85年春节前，我服役第二年，老家相了个对象，心里美滋滋地想回去见面，可军装外面那几件地摊货实在拿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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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打脸充胖子啊！"这句话在耳边回响，我脸上火辣辣的。那是85年春节前，我服役第二年，老家相了个对象，心里美滋滋地想回去见面，可军装外面那几件地摊货实在拿不出手。

我犹豫半天，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排长宿舍门。

"报告排长，我能借您那件毛衣和风衣回家过年吗？就几天..."

老李排长放下手里的报纸，抬头瞅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老王啊，你小子谈对象了？"

我脸一红，摸摸后脑勺："嗯...是有个姑娘..."

排长站起来，双手抱胸靠在桌边："你这是打脸充胖子啊！农村娃跟人姑娘见面，穿我的衣服能管用？人家不是看衣服，是看人！"

宿舍里其他几个战友都笑了起来，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起我们那会儿，当兵可是光荣的事。我是83年入伍的，从湖南农村来到北方某部队。刚去那会儿，别提多难受了，北方天干燥得嘴唇直裂，食堂的大锅菜又咸又辣，跟家乡味道差太远。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洗把脸就去跑步，冬天冷得鼻涕都能冻成冰棍。

新兵连的生活说苦也苦，说累也累，但回想起来全是笑话。我跟老乡小张分在一个班，他是长沙城里人，比我见识广，经常教我怎么叠"豆腐块"被子。那被子要叠得四角方正，拍平后用尺子量，边边角角都得一样高，不然准挨骂。第一个月，我的被子天天被班长掀到地上重叠。

小张最受不了站岗，尤其冬天夜里。有一次他值班，穿着棉大衣还冻得直跺脚，嘴里小声嘟囔："妈的，冷死了，回家睡热炕头不好吗？"结果被连长逮个正着，罚多站了一小时。回来后，他钻进被窝，牙齿还在打颤："老王，我算是服了，这鬼天气，站岗跟受罪似的！"

那时候我也想家，尤其是想妈妈做的腊肉和糯米饭。每次收到家里来信，我都躲在被窝看，生怕别人看见我抹眼泪。信纸上总是沾着家乡的气息，妈妈会把村里的事写得密密麻麻，还会问我冷不冷，吃得饱不饱。那时候，邮票才两分钱，我们的津贴是每月32块，除了买日用品，剩下的都攒着假期回家用。

熬过新兵连，分到二排三班后，生活总算有了规律。老李是我们排长，人挺好，就是爱开玩笑，尤其喜欢揭人短处。记得有次内务检查，我被子没叠好，他提着被子在全连集合时说："看看，这就是我们三班老王的'豆腐块'，软塌塌的，跟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一样！"弄得我好几天抬不起头。

我们连长姓赵，东北人，嗓门特别大，走路能把地震动三震，我们私下叫他"大喇叭"。但他对战士们特别好，记得有次野外拉练回来，他偷偷给食堂打了招呼，每人多加了半个鸡腿。那顿饭，我们吃得那叫一个香！

二排的生活虽然枯燥，但也有乐趣。每天早操、训练、吃饭、学习、睡觉，按部就班。但晚上休息时间，我们几个老乡经常凑在一起，要么打牌，要么听广播。有个叫胖子的湖北兵，嘴特别甜，一口湖北话说得跟唱歌似的，最爱模仿连长说话，逗得我们笑得肚子疼。

训练是苦的。夏天负重越野，汗水把军装湿透，背上全是盐渍的白圈；冬天野外拉练，睡在雪地里，半夜翻身，棉被都能结出一层冰碴子。但这些苦和累，现在想来都是值得的。

就说这借衣服的事吧。那会儿我谈了个对象，是村里小学老师介绍的，叫小红，在供销社上班，长得挺俊，还识字。每次写信回家，我都让战友帮忙润色，生怕写错别字被笑话。最逗的是，我还让胖子教我怎么说话更有文化，结果学了一肚子的湖北俚语，后来写信用了几句，差点把人家姑娘吓跑。

眼看春节假期要到了，我心里既高兴又发愁。高兴的是能见到小红，发愁的是衣服问题。那时候，我们工资才几十块钱，除了买肥皂、牙膏、袜子这些必需品，根本剩不下多少钱。出门就那几件军装和地摊买的衣服，怎么见人家姑娘啊？

老李排长不一样，他是军校毕业的，家境也好，衣服都是名牌。他有件灰色风衣，配上那件藏青色毛衣，穿上特别精神。每次看他穿那身去县城会女朋友，我都眼馋得不行。

所以那天，我鼓起勇气去找他借衣服，结果当众被笑话："打脸充胖子"。我站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巧胖子路过，听见了，帮我解围："排长，别臊老王了。谁年轻时候不想在对象面前光彩点？您就借给他呗，回来给您洗得干干净净的！"

老李排长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胖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行，看在胖子面子上，借给你！但有条件——回来得请我们吃顿家乡菜！你们湖南那个什么...腊肉炒辣椒，听说挺香。"

我连忙点头："保证完成任务！回来就做给您吃！"

排长从铁皮柜子里拿出那件风衣和毛衣，仔细叠好递给我："记住，这可是我的宝贝，弄脏了你小子就完了！"

他那件风衣是在北京王府井买的，听说要一个多月的工资呢。毛衣是他女朋友送的，据说是纯羊毛的，摸着软和和的。

回到宿舍，战友们都围过来看我试衣服。那件毛衣穿在身上暖烘烘的，风衣有点大，袖子稍长，但看起来确实像那么回事。胖子帮我整理衣领，点点头："嚯，老王，你小子穿上这身，天桥下也敢卖艺了！"

大家哄堂大笑，连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晚点名的时候，指导员看见我穿着排长的衣服在宿舍溜达，笑着问："老王，这是要进城见首长啊？"我不好意思地说："回家过年，见见对象。"指导员拍拍我肩膀："小伙子有出息，早点把对象定下来，给咱连队带喜糖！"

春节假期终于到了。我带着战友们塞给我的零食和小礼物——有胖子的家乡特产鸭脖子，小张的长沙臭豆腐干，还有班长给的一盒"白象"牌香烟，装在挎包里。我穿着排长的衣服，头发抹了油，喷了点借来的古龙水，兴冲冲地踏上了回家的火车。

火车上挤满了回家过年的人，我紧紧护着身上的风衣，生怕弄脏了。有个老大爷看我穿着军装外罩风衣，还以为我是什么干部呢，非要和我攀谈，问我是不是连长。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是个普通战士，这衣服是借排长的。"

老大爷听了，拍拍我肩膀："小伙子老实，以后肯定有出息。"

回到家，妈妈看见我穿得这么体面，眼睛都亮了："我们家老王出息了，当兵都当成干部了！"

我没敢说实话，只是笑着应付过去。弟弟倒是精明，悄悄问我："哥，这衣服是借的吧？袖子都快盖住手了。"

我瞪了他一眼："小声点！别让妈听见。"

弟弟坏笑着点点头："知道了，哥。对了，什么时候见嫂子啊？"

终于到了和小红约会的日子。我特意洗了头，把头发用梳子抓出个大背头，还用了胖子送的一小瓶"蓝色风暴"古龙水，那味道冲得我自己都直打喷嚏。穿上排长的衣服，照了照家里那面豁了口的镜子，感觉自己简直帅得不行。

见面地点是村口的供销社。远远地，我就看见小红站在那里，穿着一件红色的花棉袄，头发烫成了小卷，比照片上还好看。我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小红..."

她转过头，看见我，眼睛微微睁大："老王？你...变化真大啊！"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兵嘛，锻炼人。"

我们沿着村边的小路慢慢走着，聊起了各自的生活。我绘声绘色地讲述部队的趣事，把苦日子都说成了甜的。比如说站岗时看星星多美，野外拉练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连队食堂的大锅菜有家的味道等等。小红不时笑着看我，眼睛亮亮的，我感觉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一切都很完美，直到我们经过一条小河沟。

那天下午刚下过雨，路有点滑。小红突然惊叫一声："小心！"

我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河沟里。虽然水不深，但泥浆却不少。等我爬上来，排长那件宝贝风衣和毛衣已经变成了"泥猴"装。

小红急忙帮我擦泥巴："你没事吧？"

我看着身上的衣服，几乎要哭出来："完了，这是我排长的衣服..."

小红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我就说嘛，这衣服看着不像你的风格。你平时穿什么样？"

我尴尬地低下头："就是普通的衣服，没这么好。我...我就是想在你面前体面点..."

小红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弄得自己手上也是泥："傻瓜，我又不是看上你的衣服。你在部队表现好，将来有出息，比穿什么衣服重要多了。"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但想到回部队要面对排长，又是一阵发愁。

回到家，我和妈妈一遍又一遍地洗那件风衣和毛衣，用肥皂反复搓，可还是有泥渍。妈妈心疼地说："这么好的衣服，借来干嘛？咱家虽然穷，但也不至于这样啊。"

我叹口气："就是想在对象面前像个人样。"

妈妈笑了："傻孩子，踏实做人比穿什么衣服强。你这身军装，比什么都精神！"

假期结束，我带着洗了无数遍还是有污渍的衣服回到了部队。一进宿舍门，战友们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见对象的情况。

"怎么样，老王，对象被你的帅气征服了吧？"胖子捅了捅我的胳膊。

我苦着脸从背包里拿出那件惨不忍睹的风衣和毛衣："完了，排长非宰了我不可。"

战友们看了，都倒吸一口冷气。小张说："这么脏，怎么还啊？"

胖子摇摇头："要不我们一起凑钱赔给排长？"

就在这时，老李排长推门进来了。看见我手里的"惨案"，他先是一愣，然后大笑起来："哈哈哈！老王，看来你不光打脸充胖子，还给自己挖了个坑啊！怎么弄成这样了？"

我沮丧地低着头，把掉进河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排长听完，拍拍我的肩膀："行了，不就是件衣服吗？怎么着，对象相中了没？"

听他提起小红，我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嗯，挺好的。她说...她说她不是看上我的衣服。"

排长眼睛一亮："哎呦，姑娘有觉悟嘛！比你小子懂事多了！这样，衣服的事就算了，但你小子得吃一顿苦头——这个月值日生都是你了。"

结果，我被罚打扫了一个月的连队卫生，包括那个臭烘烘的厕所。每天刷完厕所，我都得用肥皂洗好几遍手，才敢去食堂吃饭。战友们还给我起了个外号——"泥猴子"。

虽然累，但心里却是甜的。我和小红的信越来越密了，她还给我寄来一条她自己织的围巾，虽然歪歪扭扭的，但比排长那件名牌毛衣珍贵多了。

两年后，我退伍回了老家，和小红结了婚。婚礼上，胖子和小张专门请假来参加，还带来了特别的礼物——老李排长送的一套西装。

胖子笑着说："排长升任连长了，忙得很，来不了。他说这西装是送的，不是借的，以后不许再掉河沟里去！对了，他还让我带句话：'看来打脸充胖子这回充成真的了！'"

我和小红相视而笑。想想当年那件傻事，现在回头看，反而成了我们爱情故事里最美的一页。

其实人这一辈子，哪能不打脸充胖子呢？年轻时爱面子，总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但真正懂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穿什么，而是看你这个人怎么样。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记不清那件风衣和毛衣的样子，但排长说的那句"打脸充胖子"，却一直记在心里，成了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课。现在自己也当了爸爸，有时候看着孩子整天想着买名牌，我就会笑着讲起当年借排长衣服的糗事，告诉他们：做人要实在，别总想着浮夸。

师友们，这个故事最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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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笑到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