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畿学界近来颇有些奇闻,说是某学堂出了位“董博士”,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倒已得了三五个衔头。讲坛上穿着西洋裁的绸衫,襟前别一枚金丝掐的校徽,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仿佛要把“学问”二字抖落一地。人说她是程教授的高足,程教授何许人也?原是那学部挂了名的“学术伦理”楷模,
京畿学界近来颇有些奇闻,说是某学堂出了位“董博士”,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倒已得了三五个衔头。讲坛上穿着西洋裁的绸衫,襟前别一枚金丝掐的校徽,走起路来叮当作响,仿佛要把“学问”二字抖落一地。人说她是程教授的高足,程教授何许人也?原是那学部挂了名的“学术伦理”楷模,书房里悬着“严谨治学”的横幅,案头摆着《膀胱癌临床实践指南》,偏生这女弟子的论文题目叫《跨模态图像融合技术在医疗影像分析中的研究》。
看官们要问了:这般人物如何称得“博士”?莫急,且看那实验室里的勾当。程教授批改数据时,总要叫董生“红袖添香”,这一添,便添出十篇八篇的“SCI顶刊”。有人翻出五年前的旧期刊,指着某篇《一种跨模态图像生成和检测的方法及装置》的雄文道:“这图表眼熟得紧!”程教授抚须一笑:“科研数据本是公器,只看你会用不会用。”次日,数据库里那篇论文的原始文件便离奇损毁。
某日伦理委员会来巡查,见董生正给学生讲《医疗统计学》。黑板上歪歪扭扭写着“P值小于0.05”,下头却批注“0.05即50%成功概率”。满堂哗然中,倒有耿直研究生站起来问:“《临床试验设计原则》中的双盲法何解?”董生粉面涨得通红,忽而掩口娇笑:“这位同窗问得妙,这‘双盲’嘛...”话音未落,程教授推门而入,厉声喝道:“科研规范也是你们能妄议的?”转身对着董生却换了副面孔:“今日离心机震动大,仔细手抖。”
后来那提问的学生被停了补助,笔记本电脑里查出私自下载《坎贝尔骨科手术学》电子版,说是“侵犯知识产权”。董生倒是愈发得了意,在《柳叶刀》子刊连载《基于肠道菌群干预的肥胖治疗新策略》,列了八十九项参考文献,细看却混进了某保健品公司的宣传手册。有好事者查证,那菌株编号原是某酸奶广告里的营销话术。
冬至那日,医药巨头齐聚“杏林阁”。董生穿了件实验室白大褂改的礼服,胸前绣着“大医精诚”四字,在席间穿梭如蝶。酒过三巡,王董事捏着她递上的U盘说:“程老真是桃李满天下。”董生顺势展示篇预印本论文,标题赫然《二甲双胍抗衰老机制新证》,致谢栏密密麻麻列着某基金委要员的名字。满座举杯庆贺之际,窗外忽传来刺耳鸣笛——原是急救车在接突发心梗的举报人。
宴罢,程教授醉眼乜斜着说:“明日你去当《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客座编辑。”董生低眉顺眼应了声“是”,白大褂口袋里却露出半截邀请函,烫金字体印着“全球医疗投资峰会VIP”。当夜实验室监控突发故障,丢的不是试剂,独独少了半年前某进修医师记录的异常数据。
春分时节,学界忽传出程教授急性肝衰竭的消息。董生在ICU前哭成了泪人儿,手里攥着刚获批的“千万级科研专项”批文。程教授瞪着呼吸面罩说不出话,只见爱徒腕上戴着块铂金表,正是上月某药企送的“学术顾问纪念款”。心电监护归零那刻,董生的眼泪也戛然而止,掏出唇膏补了补妆,赶着去拍一组《精英学者公益宣传片》。
后来有人见过程教授的纪念碑,碑阴刻着“为生民立命”五个字,只是那“命”字歪歪扭扭,细看竟是用修正液涂改过的——原是工匠刻错了“利”字。
如今经过那医学院,总听得里头传来宣誓声:“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探头望去,董博士正指着新建的跨国联合实验室训话:“这便是‘产学研一体化’的典范!”无影灯照在镀铬墙面上,折射出千千万万个扭曲的白大褂身影,个个举着《赫尔辛基宣言》,扉页里夹着原始股认购协议。
呜呼!当年南丁格尔提灯夜巡,不过战地天使;如今董博士镁光灯下,竟是学术菩萨。这“菩萨”手里拈的甚么?我也不必说,诸君且看那满街飞的学术期刊,封面头条都印着镀银的h指数呢。
来源:小周说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