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月薪5000月的保安在履行安保流程，依靠直播养家糊口的法海在寻找流量收益。

保安手持电喇叭。

法海手持金禅杖。

保安面无表情的怒吼，我有权利让你走动起来。

法海愤怒的大吼，你把你的执法证拿出来。

月薪5000月的保安在履行安保流程，依靠直播养家糊口的法海在寻找流量收益。

都不是有钱人，也不是有身份人，却在人潮汹涌的西湖景区爆粗口，动手。

乱了秩序。

他们都在泥沼里苦苦挣扎，经济下行的压力苦不堪言。

凌晨五点，法海对着出租屋的镜子粘假胡须。

袈裟是98元包邮的，禅杖是二手剧组道具，唯有手机支架上的补光灯是新的——那是用前天直播间赚的366元打赏买的。

在断桥摆造型时，法海必须把镜头对准保俶塔，白娘子赠予世界的流量密码才是法海不走动，站在那里直播的执拗动力。

离开白娘子，法海的照妖镜比不上一根火腿肠。

三百米外的值班室里，保安老张正往制服内袋塞硝酸甘油片。

高血压药片硌着催款单的存根，那是昨天供水、电公司贴在门口的。他瞥见监控里那个穿袈裟的又来了，喉咙里泛起苦味——上回驱赶时，对方突然跪下说“大哥我女儿肺炎住院了”，让他整宿梦见老家儿子复读挑灯夜战的背影，擦了发涩的眼睛。

禅杖杵地的闷响惊飞西湖的水鸟。法海收妖的照妖镜还没有放光，制服的反光条已刺疼法海的法眼。

“快走快走！说过多少次不准站着直播！你看，又挤住了。”老张的喇叭在发抖，声音歇斯底里，胸前对讲机里主任还在不停的训斥。

法海后背汗湿的僧衣下贴着膏药——上周被城管追时摔的，此刻发痒的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噬。

老张的后背也在疼，多年肩周炎风湿病纠缠的痛苦不堪。

对讲机里传来主任的骂声，他不得不追得更凶些，驱赶得越卖力，月底被扣的200元全勤奖就能回来的快些。

正午阳光最毒时，法海躲在公厕隔间啃冷包子。

手机弹幕在狂欢：“法海哥再来段抓妖舞！刷火箭！”

打赏音效叮咚作响，火箭飞舞、华子林立。

巡逻车里，老张的盒饭早已凉透，油渍裹挟罚款单晕成地图——今天要开够15张才能不被扣绩效。

游客拍下法海和保安追逐的滑稽视频，《大悲咒》炸响。

评论区已经吵翻。

“扰乱秩序”充斥荧屏；

“讨生活不易”饱含热泪；

袈裟口袋里哮喘吸入器，掩盖不住制服腋下止汗剂的酸臭。

算法精准推送两个可怜人冲上热搜。

两个可怜人却独自向隅舔舐伤口：一个算着直播收益够不够买进口药；

一个数着罚单数量能不能凑够房租。

深夜收工，他们的电动车在南山路擦肩而过。

谁也没有看到对方。

法海载着断了腿的手机支架，老张驮着掉了漆的头盔。

红绿灯倒映着两个佝偻的影子：法海袈裟上沾满灰尘，老张制服上沾满灰尘。

西湖水默默涨落。

荒诞剧今天结束，明天开始。

被冲刷成数据尘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或许明天他们还会在断桥相遇，像两粒被时代飓风卷起的沙砾，在碰撞的瞬间才发现：原来底层与底层之间，早已竖起比雷峰塔更高的玻璃墙。

那些互相为难的戏码，不过是蝼蚁在透明屏障上的徒劳抓挠——

他看不见他鞋里的钢钉，他摸不到他肩头的膏药，唯有生存的重量同样压弯了脊梁。

来源：沸点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