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三岁的弟弟在鬼门关挣扎时,我终于打通了傅江寒的电话,对面却传来一声娇俏的责怪。
端午节家宴,吃了野生袋鼠肉后,全家感染上传染性朊病毒。
好在唯一生产特效药的公司,在我老公旗下。
他爽快答应我给药,却在我满心欢喜的等待中告诉我,他忘了。
我丢了魂一般看着亲人们口吐鲜血,意识疯癫。
ICU的灯亮了又灭,最后推出来十一具尸体。
当我三岁的弟弟在鬼门关挣扎时,我终于打通了傅江寒的电话,对面却传来一声娇俏的责怪。
「都几点了,还打扰我哥,有完没完啊?」
我声音颤抖道:
「我的药呢?不是答应我今天送来么?」
过了一会,傅江寒的声音才懒懒响起来:
「忙忘了,一会让人给你送过去。」
与此同时,ICU传来心脏停跳的滴滴声。
这一晚,我彻底成了孤儿。
1
「特效药呢?怎么还没送来?叶小姐,现在病人正在抢救中,没有药我们实在是束手无策啊!」
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语气焦急的不行。
「得赶快,你弟弟生命体征现在极其微弱!」
我知道,医生没有骗我,这种病毒是致命的。
因为上周还为我庆生的家人们,现在已经成了太平间冰冷的尸体。
包括亲手为我做蛋糕的妈妈,还有特意推掉会议的爸爸。
而现在,ICU里躺着的是我的亲弟弟。
一周前,他拉着我的手,高兴的说他要读幼儿园了。
回忆猛然刺痛我,将我从滔天的悲伤里扇醒,我机械的重复道:
「会来的,会来的,药会来的,马上就送来了。」
我不断重复着,像是再给自己打气。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依旧打不通。
明明唯一生产特效药的公司就属于我丈夫,傅江寒的旗下。
明明他早就答应了我,药会在今早送到。
可现在已经是深夜,他为什么失约了?
我麻木的一遍遍拨打傅江寒的电话,回答我的只有冰冷的盲音。
我又拨通了他助力的电话,对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都说了多少遍了,傅总在忙!在忙!你就给傅总省点心吧!」
「什么特效药?傅总没和我说过,我不知道。」
我低声下气的哀求,却被挂了无数次电话。
只能疯了似的打给傅江寒,祈求他能接听。
从凌晨到夜晚,我眼睁睁看着家人们口吐鲜血被送进ICU。
ICU的灯亮了又灭,医生摇头叹气,推出了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这可是十一条人命啊!是最疼爱我的家人长辈们!
明明药就在公司,为什么?!
我来不及抹掉眼泪,因为ICU的灯又亮起。
嗡鸣的机器声提醒我,弟弟还在抢救中。
我用力的按着手机屏幕,恨不得穿进去,到傅江寒身边质问他在哪里。
就在我快要崩溃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句娇俏的责怪:「都几点了,还打扰我哥,有完没完啊?」
是傅清沅,傅家收养的孤儿,傅江寒的妹妹。
都这个点了,她为什么和傅江寒在一起?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问道:
「我的药呢?傅江寒答应过我的,药呢?」
傅清沅语气不耐烦:「他在我家,你有事么?」
对面电话突然被拿走,传来了傅江寒冷淡的声音:
「药的事是我忙忘了,等下让人送过去。」
这种事,他居然忘了......
我头痛欲裂,但还是硬生生压了下去,放缓了声音:
「江寒,我弟弟现在正在抢救,医生说必要特效药,我求你了,你能不能现在......」
我恳求的话才说一半,傅江寒就不耐烦的打断。
「行了,知道了。」
我怕他挂断电话,赶紧补充道:
「现在就送,求你了,现在就让人送来。」
「我弟在ICU......」
傅江寒却发了狠:
「叶心安,我说的话你听不懂么?都答应给你送了,你还无理取闹什么?」
「你在啰嗦一句,就自己滚过来拿。」
我赶紧捂住嘴,不让自己的无助的哭声溢出。
「哥,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
对面传来一阵哭泣,和傅江寒慌乱却极尽温柔的安抚声:
「傻沅沅,胡说什么,快听医生的话来吃药。」
「放心,不苦的,乖乖吃了。」
这样哄人的话,是我从没听过的宠溺。
傅江寒好像忘了电话还接通着,细心安慰了好久,亲手喂傅清沅吃了药。
我脸上早已沾满了泪水,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痛苦。
「江寒,我的药......」
「啪」的一声,电话被粗鲁的挂断。
2
医生让我签病危通知单。
告诉我今晚熬不过去,就彻底没希望了。
我脑子里空白一片,胃抽搐的疼痛,勉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打车去了傅家老宅。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雷劈开夜空,也一下下敲打着我焦急绝望的心。
等到了傅家,我已经是面如纸色,浑身颤抖。
开门后,傅江寒见到我,第一时间皱起了眉头。
「你来干什么?」
他质问着我,全然忘记我是他主动娶进门的妻子。
我忽视他语气里的责怪,直截了当道:
「我来拿药。」
傅江寒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你就非要这样不依不饶么?你没听到沅沅哮喘又犯了么?」
「和我有关系么?」我麻木的说着。
「她犯不犯病,和我的药有关系么?」
傅江寒却发了怒,疾言厉色的指着我:
「她是我妹妹!你就这么说她?」
我反而气笑了。
这一周,我跑前跑后的找药,傅清沅一句不舒服就将他拐走。
现在我最爱的家人都要不在了。
心已经碎成了粉末,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可是眼下我必须要拿到药。
我换上了哭腔,几乎是没皮没脸的求他。
「江寒,清沅哮喘我也不想的,可是我弟弟他在医院等着药的,求你帮帮我,救救他吧!」
见我几乎要跪下,傅江寒也软了态度,电话让助力拿药。
就在这时,门里传来了傅清沅的哭声:
「哥哥,我喘不上气了,我好难受啊,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透过大门,我看见傅清沅脸上挂着泪珠,楚楚可怜的眨着眼,对我挑眉一笑。
目的已经达到,我本想扭头就走。
可是医院来的催命电话,像一道惊雷,让我手足无措。
我推开门,一把抓住傅江寒。
「送我去医院!」
傅江寒掰开我的手,十分不耐烦。
「已经让人送去了,你还有完没完?」
我颤抖着手,眼泪模糊了双眼。
「江寒,你先送我去医院,我弟弟已经不行了,你就送送我,让我看他最后一眼,好不好?」
来不及了,药送过去还是太晚。
医生告诉我病毒已经入脑,让我赶紧回来陪着。
「哥哥,你快来扶我一下,我呼吸不过来了。」
傅清沅柔弱的歪倒在楼梯,朝傅江寒伸出了手。
他想也没想,一把推开我,反手抱住了傅清沅。
「沅沅,我先送你。」
现在已经是凌晨,傅宅偏僻,路上根本没有车了。
我必须要回去,我要看弟弟最后一眼,和他说对不起。
我砰的一下,重重的对着傅江寒跪下,不停的磕着头。
「江寒,就当是我求你,求你送我去医院,求你。」
保姆们看到我这样不顾形象,投来鄙视的眼光,果不其然,傅江寒的脸也黑了。
「叶心安,你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傅太太的样子?你不要脸,我傅家还要脸呢。」
「而且你算算,你一周说了几次在医院抢救,难道你家人都死在医院了不成?又用这种蹩脚的谎话来我这找存在感?省省吧!」
谎话?
这一周我经历了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他居然觉得是我在撒谎?
从前,傅江寒那样的有钱人执意娶我,即便我再三为他保证,爸妈一直担心他会辜负我。
为了测试他的真心,经常称病让他来看望。
可那已经是一年前,是我们结婚前的事情。
现在我几乎是百口莫辩。
我二十五岁的生日宴,傅江寒派人定了个包间,人都没来。
爸妈黑着脸觉得他对我不好,说是宁愿嫁给穷小子,也要是个真心对我好的。
我替他找借口,替他遮掩。
结果我全家人食物中毒,感染上传染性的朊病毒。
我和家人打包票,那特效药是傅江寒生产的,我一定能弄到药。
傅江寒也答应了的,对他来说,不过是抬抬手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爽约,要辜负我!
今晚,在看到傅清沅挑衅的笑脸后,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傅江寒抱着傅清沅,往车上走。
我还是不想放弃,哪怕知道希望渺茫,我还是冲了过去,拦住了他。
「傅江寒,你还记得求婚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会永远守护我,现在我求你帮我,送我去医院,否则就离婚吧!」
可傅江寒只是扫了我一眼,冷漠的错身走掉。
我被管家架住不能动弹,眼睁睁的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傅江寒,你要是今天走,我就和你离婚!」
回应我的,是黑色的超跑轰鸣声响彻夜空。
泥水飞溅在我脸上,我浑身湿透,狼狈的像路边的流浪汉。
我淋着雨,接到了最后一通电话。
「叶小姐,节哀。」
我无力的倒在冰冷的路上,任由肮脏的雨水砸在身上,任由黑夜将我吞没。
这一晚,我失去了所有亲人。
我彻底成了孤儿。
3
我叫叶心安。
妈妈给我起名的时候,说是有家人在,就会让我一辈子心安。
可是现在的我,手里捧着骨灰盒,茫然的站在太平间里,像一个只孤魂野鬼。
没了家,我再也没法心安。
我克制住情绪,冷静的处理完了最后的手续。
起码,我要先让他们入土为安。
我选择将他们葬在孤儿院的后山,家里人都是教育行业的,赚的不多,但是共同出资建造了一所孤儿院。
虽然现在荒废了,但有无数美好的回忆。
呆呆的跪在地上很久,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说话声。
「哥哥,都怪我拖累了你,还要你来操心,专门为我建一所医院。」
傅清沅低着头,脖子上缠了绷带。
「沅沅,你是我妹妹,怎么能说拖累呢?这里反正都快废弃了,花点钱而已,你别内疚。」
我扭过头,看见傅江寒帮傅清沅提着包,一脸担忧。
原来像他这样清冷的人,也会为别人而忧心么?
若是以前,我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
可现在都与我无关了。
我冷笑一声,抬腿就走。
可傅江寒眼尖,拉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电话不接,又跑到这堵我,你要干嘛?」
他的眼神带着厌倦,就像是料定我是为了引起他注意,故意来这里找他。
想到他话里的意思,是要一掷千金为红颜,我懒得搭理,反正这些楼房已经不住人了。
「借过一下。」
我没看他,更不想和他纠缠。
傅江寒却拽住了我,手腕被握的生疼,我直接用力甩开。
看着他那故作深情的脸,我就恶心想吐。
「离我远点!」
他没想到我对他那么抵触,当即愣住了,随后又质问道:
「叶心安,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死死的瞪着他,双手紧捏成拳,滔天的恨意就要吞没我。
「傅江寒,你别碰我!也别对我指手画脚的,离婚吧!」
傅清沅红了眼睛,两只手无措的攥紧白裙子:
「嫂子,对不起,那天我发了病,哥哥情急之下才冷落了你,你别生气啊,都怪我不争气,偏偏在那个时候生病。」
呵,她伪善的嘴脸我看一眼都作呕。
「是了,你那天喘不上气要死要活,这才过了几天就出来蹦跶了,而我却没能见到我弟最后一面。」
「我现在还没和你的好哥哥离婚呢,我骂他也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你算什么东西,跑来和稀泥。」
「绿茶婊,别在我面前装了!」
我几乎是撕破了脸,现在孤身一人,我没什么好顾忌的。
什么面子,什么婚姻,我通通都不要了。
要不是她阻挠,我家人怎么会死?
现在我只想为那十二条命,喊一句不公!
傅清沅却衣服受惊的模样,红了眼眶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嫂子你骂我吧。」
傅江寒环住他的宝贝妹妹,替她擦了眼泪,回头怒视着我。
「叶心安,你这么欺负沅沅做什么?」
呵。
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觉得是我的问题。
也是,从前我发现傅清沅看他的眼神不单纯,总是讲事实摆道理,试图让傅江寒明白。
明白他非亲非故的妹妹,对他别有企图。
可是呢?他总说是我小心眼,想太多,说沅沅只是他妹妹。
还说既然结婚了,就不要疑神疑鬼,拿出傅太太的气度来。
从前我觉得算了,日久见人心,遇到了事情,他会站在我这边的。
可现在,他带给我的只有慢慢的失望和悔恨。
「呵,傅江寒,法院见吧。」
我扭头就走。
他仿佛不习惯我这样的冷漠,说了好几次让我停下,可我都没有回头。
直到我快出门,他还是丢下傅清沅拦住了我。
「差不多行了,药不是送到了么?」
显然他并不知道,或者说也不关注我的事,要不然也不会理直气壮说这些。
他明显想给我个台阶,放缓了语气,可是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烦躁。
我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
「傅江寒,当初你是真的想娶我么?」
他没想到我这么问,下意识的偏离了目光。
我心底泛起一阵寒意。
只觉得我当初一腔爱意,都像是天大的笑话。
心里再也泛不起一丝波澜,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经死了。
「离婚吧,我让律师联系你。」
「你疯了?」
他圈住我的肩膀,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在确认我是不是在闹脾气。
但是对上我一潭死水般的眼神,他终于明白。
我是认真的。
「心安,上次是我态度差了点,最近太忙了,所以疏忽了你,以后我多陪陪你,好么?」
又是他惯用的手段,打个巴掌给个枣,还想让我感恩戴德的继续讨好他。
从前我满心满眼都是他,愿意体谅他。
可现在,我一个恨不得他给我家人陪葬!
4
我用力的推开他,傅江寒猝不及防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傅江寒,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离婚!」
他双眼猩红,张开双手,还想要继续抱住我。
「心安,我知道你还在生气,这话不作数的。」
我心头怒火丛生,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你现在摆这张深情的脸给谁看!当初是你向我求婚,把我娶回家了,又对我不闻不问,你以为我还爱你么?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傅江寒愣愣的摸了下脸,恢复了高傲的嘴脸。
「叶心安,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沅沅是我的妹妹,哪怕你用离婚逼我,这点永远不会变,你省省吧!剩下的药你还想不想要了?」
是啊,在外人面前傅家是豪门,我嫁进去,是高攀了的,还敢有什么怨言?
傅清沅和他更是兄妹情深,而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
可是谁在乎呢?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笑着流下眼泪。
转过身,茫然无力的往前走,不知道前路在何方,家在何方。
傅江寒焦躁地扯松了领带,播出了一个号码。
「约个时间,我去医院看望一下岳父岳母他们。」
5
我自认不是贪图钱财的人。
因为我从小就被爱环绕,让我内心十分富足,可是见到傅江寒的第一眼,我还是沦陷了。
在孤儿院帮忙的时候,他穿着白衬衫,满头是汗却依旧笑的和煦。
他抬头,我看到他眼神里藏不住的惊艳和爱意。
后来,他追我。
我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他说我这样善良的人,值得更好的对待,所以他向我求婚了。
孤儿院的盛大的烟花下,他单膝跪地。
「心安,我爱你,你是上天给我最珍贵的礼物。」
可后来我才知道。
我是礼物,傅清沅却是他的命脉。
只要她一生病,傅江寒就像是丢了魂,而我永远是被抛弃的那个。
我说服自己他们是亲情,我要理解。
所以到现在,这段感情变得畸形,变得让我失去所有。
我站在天台,脑子里混沌不堪。
突然,一通电话打断了我的脚步。
「小叶,你家人的坟被挖了,你快回来看看啊!」
我心急如焚的赶回去。
看到的是傅清沅歪头靠在傅江寒肩膀,撒娇道:
「埋在这里的肯定都是孤儿,没事的。」
傅江寒宠溺的点点头。
「你满意就好。」
我疯了似的跑过去,一把推开施工的人,就要冲进去。
「停下!快停下!」
挖掘机已经开工,之前一座座坟头已经被夷为平地,周围还有一些灰色的粉,飘扬在空中。
我血液都要凝固,飞奔到挖机前,直接扑在了最后一个小坟包上。
「你疯了!」
「所有人停下!快停下施工!」
傅江寒朝我冲过来,却被我愤怒的揪住了衣领。
傅清沅一脸得意。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孤儿院早就废弃了,我们在这里重新建医院,变废为宝,地下这些孤魂野鬼应该感谢我们的。」
我拼命挖出一罐已经碎裂的骨灰盒,手指全是鲜血,也不停下。
一阵风吹来,骨灰四处飞散,我怎么也抓不住了。
我跪在原地,无助的哭泣:
「别走,你们别离开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啊......」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眼里一片猩红,让我分不清是血泪,还是我的仇恨在肆意窜动。
「你还是傅太太呢,快起来,别给我丢人!」
「哥哥,你快把嫂子拉走吧,今天是我让人算的好日子,工程可不能耽误了,而且所有人都看着呢!」
傅江寒朝我靠近脚步顿住了,伸出的手到底是收了回去。
「继续施工!」
傅清沅眼底是藏不住的得意,仿佛是在向我炫耀,傅江寒对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嫂子,这些都是没人祭拜的死人坟,你干嘛在这里,白白染上晦气了。」
愤怒彻底冲毁了我,脑子里的弦瞬间崩裂。
我握住手上的骨灰盒碎片,猛的朝她捅了过去。
「我要你陪葬!」
6
鲜血流了一地,我看着怒目圆瞪的傅清沅,又狠狠的捅了好几下。
直到被傅江寒一脚踹开,我手遍布划伤,却丝毫不觉得疼。
傅清沅已经倒在血泊中,昏了过去。
「叶心安!你这是在找死!」
「要是沅沅有事,我要你全家的命来赔!」
我被他的人压住,傅江寒神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让人将我送去医院。
还派人监视我,房间门口也上了锁。
我根本不在意,也不愿意吃他们送来的东西。
一天后,傅江寒来见我。
「沅沅失血过多,差点就没命了你知不知道。」
「哦,是么?」
我冷漠的坐着,也不看他。
那点碎瓷片,顶多就划伤她,出了点血,怎么能和我失去亲人的彻骨之痛相比。
傅江寒被我不咸不淡的态度惹怒: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愿意道歉么?你知道的,沅沅是我们傅家的掌上明珠,我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我直视他,冷笑道:
「所以呢?」
傅江寒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道:
「放心,你好歹是我妻子,我不会让你出事,前提是你去给沅沅道歉。」
我笑出了眼泪:
「我给她道歉?你做什么梦呢?」
「我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她害的,她害了我,还害了我全家!」
「你难道就不好奇么?为什么她明明哮喘,还总是喷那么浓的香水?为什么你们傅家那么有钱有势,她就是不愿意治疗?你想过没有?都是她在骗你!」
「你闭嘴!」
傅江寒脸色铁青。「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低劣么?沅沅是最单纯的。」
我自嘲的一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傅江寒的天平,永远会为他的宝贝妹妹倾斜,从来没有一次,真的为我考虑过。
我本不想拆穿傅清沅那些拙劣的小手段,只觉得没必要。
我想着只要我努力付出,傅江寒会看到我的真心,会慢慢信我的。
我总是抱着侥幸,期待他能看见我的好。
可是从没有。
「心安,我们都结婚那么久了,只要你主动道歉,爸妈那边我会解决。」
他深情地看着我,就像料定我会妥协,会一如既往的妥协。
「我说过了,我要离婚,我已经起诉了。」
「傅江寒,你现在对我而言连陌生人都不算,你以为我还会听你的么?」
可傅江寒还觉得,我在欲情故纵的惹怒他。
「叶心安,你别把我的好脾气消耗殆尽了,离婚?不可能的,你以为傅太太是那么好当的,既然嫁给了我,就别想着走。」
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狠狠捏住。
我就这样漠然的看着他,丝毫不松口。
他见我没有丝毫退步,眼神里多了几分厌恶,和陌生的审视。
他可能想知道,为什么一贯温顺,听他话的小绵羊变得如此针锋相对。
「好好好,叶心安,你够有种,既然你下定决心了,那就离婚吧。」
7
傅江寒动作很快。
那天之后,他就签了离婚协议书,很快手续就办完了。
再见面时,我去傅宅收拾行李。
傅清沅光明正大的挽着他的胳膊,挑衅的看着我:
「哥,你不是说给我买了小蛋糕吗?你去给我拿一下呗!」
等傅江寒走了,她眼神马上变得恶毒,上来就甩了我一巴掌。
「贱人,就你也敢捅我?」
我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觉得不解气又扯住她头发,狠狠的往墙上撞去。
「捅的就是你!」
我还不知道傅清沅么,她就是想惹怒我,然后在傅江寒面前告状。
既然她想,我就成全她!
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直接抄起花瓶就砸到她头上,又拿着餐桌上的摆件,一下下用了全力。
她很快就满脑袋是血,拼命呼救。
管家听到声音赶来,看见她被我压在身下暴打,衣服都被撕破,赶紧上前阻止。
可是我憋着气,他竟然是拉不过。
傅清沅得了片刻喘息,从桌上掏出一把刀来,眼珠一转,塞给了管家。
「捅她,给我狠狠的捅!」
管家犹豫了,不敢下手。
保安赶来,几个人很快架住我,还扇了我几巴掌。
但是见我一嘴的血,又不敢下手了。
傅清沅变得疯癫:「给我打她!用力打!」
「她现在和我哥离婚了,才不是什么傅太太了,你们在担心什么?」
说着,她摘下自己的手表,甩在一旁。
「打!打的让我满意,这表就归你们了!」
保安得到了指令,一下子打了鸡血,那表镶嵌着钻石,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
他们狠狠的扇,我的脸血肉模糊,人也神志不清了。
又觉得不够解气,她踹了我好几脚,居然让人扒开我的衣服。
我瞪大了眼:「傅清沅,你敢!」
她得意的笑了:「我有什么不敢,我是傅家大小姐,你就是个废人,我会怕你?」
我颤抖着挣扎。
她笑的更大声了:「怎么了?现在才知道怕了?」
「我踩死你和踩死一只蚂蚁有什么分别?就你这种货色,也配嫁给我哥?我哥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和我抢,都给我死!」
8
我的衣服被扒开。
我从没任何时候像现在,祈求着傅江寒能来找我,快点来找我。
很显然,他是知道傅清沅会给我难堪,所以才故意给我们单独的空间。
可能是想借着傅清沅的手打压我,灭了我的气焰。
也可能是单纯想让自己的宝贝妹妹,出了这口恶气。
所以他走的很彻底,很久都没回来。
就在我感觉到有大手在我身上游走,意识模糊的最后关头,门被推开了。
「心安!」
伴随着一声急切的呼喊,我彻底晕了过去。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傅江寒牵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我感到指尖一片冰凉湿润的触感,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他一直在道歉,泪水模糊了他一脸。
「心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助力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岳父岳母,对不起你全家......」
原来,在他上楼后,他接到了助力的电话。
之前他让助力约时间,去医院看我的家人,助力查到了情况后,几乎是彻底呆住了。
助力不知道如何和他解释,所以一直等到瞒不住了,才支支吾吾的说了。
他说我们全家都感染上了朊病毒,在一周之内全部死了。
十二口人,全部死了。
最大的是我外婆,八十五岁,最小的是我弟弟,三岁,无一幸免。
而且他还查到了许多。
其中包括他们在孤儿院挖的坟,是我亲手埋葬的全家人,是我在雨里跪了三天,亲手送葬的家人。
被他默许,全部挖出来了。
所有人的骨灰,都混入了泥土和风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一点点念想,被他亲手撕碎。
他像是被电击。
手机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屏幕摔的粉碎。
当他回过神来,冲回傅宅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我躺在地上,身边围着几个粗鄙的保安。
我手握着抢过来的刀,拼命抵抗,才保住了最后的清白。
他疯了似的推开别人。
脱下衣服披在我身上,也不顾我划伤了他的脸。
「心安,是我,我来了。」
「心安,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9
我面如死灰的躺在床上。
电视机里播放着花边新闻,是傅太太被保安撕破衣服的打码画面,闹的沸沸扬扬。
不用看,就知道这视频是谁拍的。
但是没过多久,电视节目突然变成雪花状,一下子没了。
傅江寒就在此时推门进来。
「心安,你好点了么?」
我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去看他。
家人的离开,还有自己经历的所有事,一下子压塌了我。
我痛苦出声。
傅江寒慌了,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一个劲的说着:
「心安,对不起,都怪我,我会补偿你的。」
我声音嘶哑,口腔里都是血味,恶狠狠的瞪着他:
「傅清沅呢?你不是说要补偿我,那傅清沅呢?她现在在哪里?你不会还护着她吧?」
傅江寒脸色一下白了。
「心安,我会和你复婚,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可是沅沅她还小,她......」
「我要什么?我要傅清沅偿命!」
「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不信你没查到,没查到傅清沅的哮喘是装的,是她拖慢了送药,是她害了我全家!十二条命啊!那是我的亲人!」
「你说什么都没用,要是你还算个人,就把她送去警察局。」
「可是......」
傅江寒到现在,还在犹豫。
说什么补偿我,可怜我,对不起我,都是哄我的,一旦涉及到他的宝贝妹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犹豫了。
我大小初三,一下子掀开了被子,露出了手上握着的手术刀对准了肚子。
「医生也和你说了吧,我怀孕三个月了。」
「你自己选吧,保她,还是保你的孩子!」
刀很锋利,刚碰到皮肤就裂开了口子,流出刺目的鲜血。
「你快放下刀!我要你,要我们的孩子!」
「伤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她的。」
他目光一下变得坚定。
我满意的笑了。
10
很快,我就从律师的口里,听到了他的雷厉风行。
傅江寒表面温柔,但说到底也会权衡利弊,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他绝对不会手软。
更何况我一口饭都不吃,几乎快要脱水死掉。
他害怕,可能是因为我,也可能是他满心期待的孩子。
回到傅家以后,他清退了旁人。
一巴掌将傅清沅打倒在地。
「说,你都干了什么。」
傅清沅人都懵了,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平日里都舍不得对她说重话的哥哥,现在变得冷血有陌生。
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只丧家犬。
「哥哥,你竟然为了叶心安打我?」
「你不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
「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她的哭泣被傅江寒粗鲁的打断。
「往日你再怎么闹都没事,傅家养你这么多年,我也念在你哄的爸妈高兴的份上不点破。」
「说到底你不过是傅家养的一条狗,平常乖乖的还有你一口饭吃,你居然胆大包天,算计到我的人身上?」
「假装哮喘,还故意诱导我挖坟,拍那种视频,你是要让心安死么?」
傅清沅还是一个劲的摇头,哭的可怜:
「哥哥,你怎么能为一个外人这样说我,你信我,我不是那样的人。」
「你们都离婚了,你干嘛还为她出头?」
「她都不干净了,只有我才能配得上你!我喜欢你啊......」
傅江寒的脸黑了又绿:「你闭嘴!」
他掐住傅清沅脖子的手,几乎用力到要把她掐死,傅清沅翻起了白眼。
突然,管家冲了出来。
「傅总,外面来了好多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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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将手里的正紧交给警察,除了傅清沅偷拍的事,还有她故意送来有毒的野生驯鹿肉。
骗我们全家说是袋鼠肉,让餐馆给我们吃了。
只有我因为怀孕,没有吃那个肉。
我还讲傅家一些洗钱,暗庄等等隐藏的事情,都收集证据交给了警察。
他们不仁,我也不义。
我就是要他们挫骨扬灰,才能对的起我地下的家人们。
我就是为了激怒傅江寒,才设计让他去找傅清沅,我要让他亲眼看看,自己宠到大的妹妹,是什么人。
我要让傅家,万劫不复!
傅清沅被警察带走,很快就判了刑。
她因为杀害十二条人命,判处死刑。
因为舆论的压力,法院直接判处立即执行,一周没到,她一头撞死,死在了监狱里。
而傅家被查封,傅江寒全家都被关在看守所里。
我去看他的时候,他胡子拉碴,早就没了往日的风光。
「心安,我错了,我认栽,我们全家都对不起你,怎么罚我都是应该的。」
「要不是我不信你,要不是我纵容了那个贱人,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我们还好好的在一起对么?」
「等我出去,一定洗心革面,你等我好不好?和孩子一起等我。」
我冷笑一声。
他可能是真的忏悔吧,但是有什么用呢?
我不稀罕,我地下的家人也不稀罕。
我们隔着铁门,他跪在地上,卑微的和我磕头认错。
突然发现,我的手停留在平坦的小腹上。
「孩子呢?我们的孩子呢?心安,你......」
我嗤笑一声。
「怀上你的孩子,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我打掉了。」
傅江寒如遭雷击,疯狂摇头,显然不相信。
「不,不......」
我冷漠的补充道:「忘了和你说,我用离婚分到的财产,请了最好的律师。」
「你这辈子,就在牢里忏悔吧!你这种畜牲,不配再到外面的太阳!」
说罢,不顾身后的嘶吼,转身就走。
我没有逃走,也没有像外人以为的那样,被彻底击垮,一个人拿钱隐居。
而是用不菲的离婚财产,将孤儿院重新修缮,成了孤儿院的院长。
我不会再有孩子,也不会再结婚,而是会带着忏悔和坚定的决心。
用自己的所有爱和时间,弥补那些受伤的孤儿,去赎罪。
我会紧紧盯着傅江寒,看他老死在监狱里。
希望在我暮年的时候,能正的得到心安。
来源:草莓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