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飞机从敦煌颠簸着降落北京的时候，外面飞舞的杨絮已经铺天盖地。这是2025年4月30日下午，这是周五，更是五一放假前，回家的路早早堵上了。但是，那一瞬间，我不怎么讨厌堵车了，堵车好像不再意味着交通秩序管理不当，而是意味着一种令人欣喜的繁荣。

作者 / 贾 可

编辑 / 张 南

设计 / 柴文静

飞机从敦煌颠簸着降落北京的时候，外面飞舞的杨絮已经铺天盖地。这是2025年4月30日下午，这是周五，更是五一放假前，回家的路早早堵上了。但是，那一瞬间，我不怎么讨厌堵车了，堵车好像不再意味着交通秩序管理不当，而是意味着一种令人欣喜的繁荣。

五一劳动节，昏睡很久之后，我起来围着小区转了一圈，寻找一点生活的感觉，看看疫情期间开始熟悉的风景有没有变化。已经好久没有回北京的家了，一直在路上，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聊万人天。

我决定在家中劳动，写这篇前两天轩辕同学去敦煌大漠戈壁进行48公里徒步的文章。

01
“一种意义非凡的胜利”

2025年这个春夏之交是值得记录的。30年前的4月底，我人生中第一次去了敦煌，而这一年的5月1日开始，国家开始实行一周双休制。双休日对我而言常常只是有了更多充裕的写稿时间，而去敦煌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出远门，给了我更多遐想的空间。

第一次出远门是1989年的春天，从南京到北京，坐在绿皮火车车厢连接处，看着辽阔的华北平原，也是第一次真正觉得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未来的广阔天地等着我去探索。

在北京，我住在考上北京大学中文系的初中殷同学宿舍里，并且跟着他还旁听了两节诗词课，至今还忘不了北大老师讲的那首汉代乐府民歌《上邪》：“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里面挥发出的胆气、勇气让人拍案，让人不敢生一点颓废之气。

万事万物冥冥中似乎都是有联系的。那个宿舍里有一个曲同学，后来成为央视《经济半小时》主持人。2000年的时候，我被老谢喊过去做《对话》栏目的第一任总策划，在那里，我再次碰到了他。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2006年倡导发起了“玄奘之路国际商学院戈壁挑战赛”。这个比赛长期以来没有引起我的兴趣，直到它在2024年有了争议，而所谓争议，就是队与队之间争强好胜引发的“事故”。

这个争端的结果，就是，从2025年开始，在中国，这个世界上有了两个商学院系统的戈壁赛。前者可能更商业化，后者更强调公平竞技，但是在我看来，只要强调比赛，可能就都已经剑走偏锋，不免最后都会陷入“戈19”那种争强好胜的境地。

竞技体育比赛，永远都是少数人的游戏。商学院的学生，大多不是竞技运动员，而运动员通常最后会落得一身伤病，这始终不是我提倡的。当然，身体底子确实好的除外。如果非要比坚持，比耐力，比意志力，比超越，我可以通宵达旦干活，也可以从来都没有休息天，为了竞技比赛，非要到戈壁逞强，可能方向错了，变成了为赋新词强说愁。

所以，即使我从2021年开始被轩辕同学带着跑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戈壁徒步比拼名次，而且跑步我也只是为了锻炼身体，让自己出汗，绝对不会硬来。我从一次1公里到3公里，再到5公里，基本上就停在那里了。我的原则是锻炼身体第一，然后每天坚持第一，至于是否每次进步一点点，并不重要。但是后来我发现，当我坚持的时候，进步自然发生了，偶尔也能跑10公里，最后甚至也能跑个半马，而且并不费劲。

这对我是莫大的鼓舞。当然，我并没有因此而所谓上瘾，跑步还是为了锻炼身体，并不是为了得名次。我知道我也超越不了别人，但是我能超越自己。这也是李宗盛的歌——《跟自己赛跑的人》为什么让我喜欢的原因。看看这些歌词：“我们都是和自己赛跑的人”“为了更好的未来，拼命努力，争取一种意义非凡的胜利”“前方没有终点”“成功的意义，就在超越自己”。

我觉得自己作为跑步菜鸟最后能跑半马是“一种意义非凡的胜利”，我想把这种胜利更好传递出去。轩辕同学有个运动团微信群，很多人每次锻炼后都会把记录发到群里，无论跑得快与慢，大家都会点赞。这个群对群友有很好的激励作用，但是如何让更多的人得到跑步的好处，成为我的一个思考焦点。我2021年底开始尝试跑步的时候，是善于跑步的轩辕同学到处追着我督促我跑，现在我也要找到一种督促的办法回馈更多的像我一样的同学。

“戈赛”还是给了我启发，而轩辕同学堂少通过自己在戈壁大漠徒步团建给了我方法。

首先，这是在敦煌的大漠戈壁徒步，对于没有去过的人来说，很有一种向往的空间和历史的召唤。“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唐诗宋词对此都有令人神往的描述。而1400年前没有什么装备和先进仪器的玄奘西行取经更给人一种榜样的力量。

其次，这不是马拉松，这是行走，而且还可以带上登山杖。对于很多平时不跑步的人来说，这并不是难事。玄奘西行据说每天也能走路30公里。我们将徒步时间从4天缩短为2天，距离从121公里降到48公里，这样难度就会大大降低。勇夺第一固然好，但我们更希望的是人人都能突破自己。大概十年前，我和同事们曾经走过一次北京二环，从晚上九点到凌晨5点，那是一次痛苦而又难忘经历，但我完成了。这一次，我想，这样的运动基本是全民性运动，凡是参加的可能都能完成，而且要证明给大家看，通过锻炼，我这样的菜鸟也早已没有问题。

第三，这不是商学院之间的比赛，这是轩辕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作为全球商学院新物种，轩辕同学彼此之间交集很多，特别是一个班的同学，平时在生意和生活上就一直互帮互助。这是优秀的人帮助优秀的人，就像我们的口号那样：“浪拥抱着浪，光簇拥着光”。这一次，巨浪、铃轩各个班级的人在一起，而且最后混合编队，能够促成更多交集，推动更多化反。这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一个人跑得快，但是一群人能够跑得远。堂少团建的主题是“行走的力量”，我想要给大家带来“轩辕的力量”。

就这样，3月17日，2025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方案就出来了。上面这样写道：“2025年春天，轩辕同学。集结敦煌。共走玄奘之路”“戈壁与沙漠，2天1晚徒步，不短不长。48公里征程”“巨浪和铃轩，10个班级10支队伍，一起出发，体会浮生几刻”“盲行与夜行，篝火与野炊，歌声与笑声，日落与日出”“我们相逢再相逢。浪拥抱着浪，我们相识再相识。光簇拥着光”“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成就新汽车人，成就每一个自己！”

最终的招募结果坚定了我们这一次举行这样一次行动的必要性。很多人不敢去，有的甚至报了名的也被家属叫停，他们对这样的徒步望而生畏；一部分人平时根本连路都不走，但是受各种因素感召，决定试一试；还有一部分人平时就是运动达人，他们喜欢这项运动，也希望像我一样，能够带动大家；另外有一部分人来自准学员，他们想了解我们这个新型汽车产业垂直商学院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如果这次行动成功，那么就能破除一些人心中的认知障碍，这包括来的人，也包括没有来的人。

虽然因为上海车展的安排问题，有一些人没有成行，还有一些人报名了今年的“戈赛”，但是2025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还是在4月28日上午9时从敦煌西出口开始了。那里，《西行之路》的玄奘雕像矗立在高耸碑座上，抬头仰望天空，仿佛艰难地行走在茫茫沙丘之上。

22名队员分成了4个队，轩辕之浪、轩辕之光、轩辕之风和轩辕之云4面队旗在呼啸的风中猎猎飘扬。大风很正常，但是出发时突然下起雨来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敦煌的年降雨量平均只有42.2毫米。我们喝掉用藿香正气水勾兑的“壮行酒”，穿着雨衣出发了。

第一天的行程26公里，100面红旗插着当路标，预示着100个赛程。三部越野救援车，前、中、后，保障着整个队伍的前进。

整个队伍中有三只“菜鸟”，这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他们3个作为企业创始人能够参加，就意味着一种对自己的突破，至于走了多少路，并不是最最重要。但我还是很好奇，他们到底在哪里算是这一次的极限。我知道自己不可能放弃，但我更要做的工作是不抛弃。

老杨是作为队长扛着“轩辕之风”队旗走在整个队伍最后的，我担心他很快放弃，就走在后面陪伴，让他把队旗交给其他人，但他却是硬扛着旗帜，顶着风，走了5公里。好说歹说，救援车把旗帜给他取走，交给前面队员。在走到第11公里左右的时候，我问他感想，他说：“我从来没有一次走路超过3公里，现在每一步都是突破我自己。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我的开始。”到中午补给站吃中饭，老杨已经跑了15公里。在那里，他决定上救援车。

新年和翠华是另外两只“菜鸟”。新年在“轩辕之云”队，翠华在“轩辕之光”队，但是一路上，他们俩几乎走在一起。最终，他们居然走完了第一天26公里的全部行程，到达营地是下午4点45分。事后，两人跟我说，都在等着对方第一个上救援车，这样自己才好意思也坐进去。但是，结果谁也不做第一个上救援车的人，也就没有人上救援车。他们明确表示，已经有了历史性突破，明天就要坐车了。离晚饭还有一个多小时，他们已经钻进帐篷躺下了。

夜宿营地也是不一般的体验。保障团队总指挥小马哥在带领大家做完痛苦又专业的拉伸动作后，大家打掼蛋、喝茶、吃饭、躲冰雹，唱歌、篝火晚会、烟火表演，还有看满天的星星，所有这些都是一气呵成，效果也是出奇得好。最后，大家钻进睡袋睡觉，男士三个帐篷，女士一个帐篷。晚上十点半，发电机关了，戈壁之上，沙漠之间，营地陷入黑暗，第二天早上4点多，营地复活，打呼噜的人，失眠的人开始互相“攻击”。只有老周，自己把床铺到了外面的更衣帐篷里。他说在家里，也是自己一个人睡才能睡得着。

4月29日早上五点半，这时相当于北京的早上3点半的明亮度，也就是天还黑着。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队伍集合，背上背包，拄上两根登山杖，左手腕上套上星星灯照明，大家静悄悄出发。小马哥出乎意料地把老杨、新年和翠华安排到了最前面，由这三位本来第二天不想再徒步的人压阵。

队伍缓慢前进，一颗彗星闪过一道光，大家一片惊呼，这真是城里没有的风光。我们以为当天的徒步开始了，却没有料到，大家夜行2公里是到一个高高的沙山之上，看日出。沙山山坡上，小马哥在我们脚下铺上了一面硕大的五星红旗，然后等待日出时候，他兴致勃勃带领大家唱红歌。然而，大漠戈壁之上的太阳出来，可真是从没有看见过的风景，所有的同学都非常兴奋。

夜行看日出之后，第二天的徒步正式开始，一共要走过50面红旗。三只“菜鸟”坐上了救援车，他们觉得已经很自豪，早上又多走了3公里，再一次突破了自己。

我照例在最后压阵。这时最后面的已经是老汪。老汪去年开始每天坚持走路10公里，现在沙漠徒步完全不在话下，只是走得稍微慢一点。堂少也是慢行。他说，上大学时猛跑一次把自己膝盖跑坏了。还有黎黎，也是上了铃轩5期之后才开始跟着大家跑步。老戴也是第一次走戈壁，但他跑步跑得好。茫茫沙漠戈壁之上，就这么拄着登山杖，一下一下，老戴突然说：“我们这好像是走在火星之上。”

此情此景，还真是那么回事。

不知道当年玄奘是怎么想的，他肯定不知道地球之外还有火星，甚至地球是圆的都不知道，但是他取回来了《心经》，比如，“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等等。

我们这次2025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是不是也达到了这样的境界？行了又没行；没行又行了。

三只“菜鸟”在最后5.5公里的补给站，听工作人员说离开终点还有3公里，他们重新下车做最后的徒步。翠华在步行2公里后重新上车，因为他发现完全不是3公里，但是老杨和新年则咬牙坚持。当最后1公里标识出现的时候，翠华又跳下了车。我带着他们，彷佛丐帮一样等着凑到一起冲过狂风大作的终点线。

广钰居然也早早到了。他说，一路上，他不跟人交谈，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在中间，自己跟自己对话，想了很多平时不想的问题。“戈3”的时候，他来过一次戈壁，那次，他走了4天，走出了血泡。这一次，只有新年走出了血泡，广钰则没有太多负担了。只是这次，他想了更多生与死的问题，觉得要对家人，对朋友，对世界，都要好一点，该放下放下，该拿起就拿起，要活在当下，每天活得精彩。

这一次的前3名是伯红、学文和老周，但是其后3名的成绩也相差不大，分别是险峰、小朱、广钰和艾弟，他们属于第一梯队；然后是许伟、杜林、晓琴，属于第二梯队；张伟、小刘、黄亮、堂少、黎黎和老戴属于第三梯队；我带领的其他人属于最后压轴梯队。当年也参加过“戈赛”的吴军因为第二天才赶到，所以没有成绩，但他的状态是极佳的。

最后的冠军队是轩辕之云队，亚军队是轩辕之浪队，季军是轩辕之风队，我所在的轩辕之光队垫底。新年在冠军队，他说他是躺赢。老杨在季军队，他说，明年我们必须继续搞同类活动，他说他要放弃乌龟理论，决定现在就要开始锻炼起来。老戴也是在季军队，他对名次没有任何追求，翠华第一天和老戴聊了一路，他说这个大漠戈壁之上，没有了手机信号的打扰，大家能够聊得更深入更投机，也是属于意外收获。

这是一场欢声笑语却又你追我赶的和谐“戈赛”，互相之间没有斤斤计较，更不存在剑拔弩张，它填补了很多同学的空白，也填补了我们的空白。

从终点的大风口来到酒店的庆功宴，我们为大家为播放了一路上的精彩瞬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全神贯注，满面春风，整个大厅洋溢着骄傲自豪的气氛。

险峰同学甚至为此行写了一首小诗《勇徒·致远》：“黄沙五万米，漠野劲蹄驰。风啸携雷至，壮行轩辕师。”他说，“勇徒”是勇敢地挑战自我的徒步，而“致远”是向未来出发，一群人更加智慧，一群人走得更远，共同到达心中的远方。

我们为所有的成员颁发了精心设计的奖牌和相应的证书。奖牌除了呈现此行的主要元素之外，将轩辕同学的精神和口号完全融入。

我在当天的微信朋友圈写道：“2025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两天48公里，轩辕之浪、之光，之风，和之云队，都突破了自己。我们证明的不是谁跑得快，而是都能在团队影响下跑得更远。我们不把戈壁当赛场，而是作为熔炉，一起革新、链接，化反，追求极致，共生，引领。我们都是和自己赛跑的人，我们浪拥抱着浪，光簇拥着光，成就新汽车人。”

当天晚上的庆功宴上，我们端起酒杯“一喝起风云”，我们共同呼喊：“我有一壶酒，足以慰风尘，尽倾江海里，共饮轩辕人”。短短两三天，彼此之间，不认识的认识了，不熟悉的熟悉了，而扪心自问，或许也发现了全新的自我。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2025年4月30日，这些参加大漠戈壁行的轩辕同学，各自结伴，从当年中原王朝经营西域的重要前沿——敦煌登机，飞回中国经济最富活力的地区，那里有着更为艰难的产业“大漠戈壁”要徒步。

欢乐的时光又将重来。今年上半年，另一场需要徒步的“大漠戈壁”是第十七届轩辕汽车蓝皮书论坛（CABF2025）。它就要在6月中旬的广州举行，主题是“决断”。2025年，中国汽车产业进入胶着的淘汰赛周期。汽车品牌的生存还是死亡，取决于当下的根本策略和关键举措。一切都不是无缘无故，没有决断，就无法决战。2025年，决断之年。未来，就在今天。我们一起以决断，迎决战，虽然决断何其困难。

飞机上午10点55分从敦煌起飞，下午13点55分就到了北京。刚才窗外还是一片苍茫戈壁，现在已经是杨絮飘飘。

我回想起了当年和同学从西安坐24小时绿皮火车到柳园站，然后在漫天的黄沙中，在夕阳的余晖中，搭乘中巴前往敦煌的那个场景。中巴车在大漠戈壁中开开停停，加油站也是残垣断壁，让人觉得随处可能出现《新龙门客栈》的场景。两三个小时开到城里，住进敦煌邮政宾馆的三人间，里面已经有一位男士在旋转黑白电视机的天线，而走出宾馆，外面的红柳大羊肉串烤得滋滋冒油，再刷上一层酱，只觉得这是从没有吃过的美味。那是研究生即将毕业时刻，那时我们的人生刚刚开始。

一晃30年过去了。此时此刻，强调全体参与、推动身心健康、促进互相了解的“轩辕同学大漠戈壁行”，可以看作是又一个新的小小的历史起点。明年，我希望更多的人能够被唤起。当然，这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我，而是诸多个人，诸多个我，聚在一起才可能完成的事情。它是轩辕同学“生活+生意=生命”的最新诠释，它就像是那一壶足以慰风尘的酒。我们不要着急，也不要懈怠，更不要气馁，大家一起，走着走着，就超越了自己，走着走着，就抵达了。

来源：轩辕商业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