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少将陈仁洪回忆12:他不愿意逃跑,但眼下又不能不逃跑

360影视 欧美动漫 2025-05-04 11:32 2

摘要:部队在这里又补充一些兵员,记得当时我们支队还吸收了一个教书先生参加红军,此人能说会写,后来编新四军时,他就是我们五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一九三六年七月上旬,邵武战斗失利以后,二纵队重返朱坊一带,作短期休整。

部队在这里又补充一些兵员,记得当时我们支队还吸收了一个教书先生参加红军,此人能说会写,后来编新四军时,他就是我们五团二营五连指导员。

这期间,从一九三二年以来一直没有间断的所谓“肃反” 工作,又紧张起来。

七月的一天,曾镜冰同志以省肃反委员会代表的身份在部队中处理一些连、营和支队级干部,从当时的情况判断,主要是处理浙西南过来的同志。

一九三五年春天,刘英、粟裕同志率领由怀玉山突围的部队组成的挺进师,经闽北挺进浙西南以后,在浙赣线南的仙霞岭一带,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斗争。

一九三五年八、九月间,由于浙西南的斗争环境恶化,活动在江山、龙泉一带的挺进师四纵队,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在纵队长王德义的带领下,一行三百多人暂时撤到闽北方面休整。

这支部队的前身是红三军团,绝大部分同志是湖南和江西兴国人,他们是从中央苏区过来的,论资历、文化水平、斗争经验都比我们强,是战斗力比较强的一支部队。

闽北分区委根据当时的斗争需要,把他们留了下来,编为闽北二纵队三支队,原挺进师四纵队的王纵队长,任二纵队纵队长,同时也使用了不少文武兼备的干部担任二纵队的领导职务,如二纵队政治部张主任,就是原浙西南挺进师四纵队的政委。

挺进师四纵队同志在黄立贵同志的率领下,与我们一起挺进到邵建顺苏区,在大半年的接触中,我感到这些同志思想和政治水平都比较高,他们当年在中央苏区受过比较正规、系统的教育,后在方志敏、刘英、粟裕等同志的领导下,参加抗日先遣队挺进赣东北、皖南,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考验。

他们留在闽北,战斗中无不英勇顽强,但是,由于部队建制联系上的原因,他们当中部分同志流露出对浙西南挺进师的回归思想。

这按说是情理之中的事,无非是个教育引导问题。

但在当时,都被视为“改组派”、“AB团”的行为,结果挺进师四纵过来的不少干部,先后遭到“残酷斗争,无情打击”。

最初被怀疑的是三支队支队长黄道福同志,结果,他在一次战斗中有意站在阵地上暴露自己,等着敌人开枪把自己打死。

这种被迫变相自杀的现象,在当时并不少见。

一些蒙受冤屈的同志认为,与其让自己的组织怀疑而不明不白地死去,不如在战场上与敌人战斗到底死得光明磊落,所以一旦被审查,许多人知道有口难辩,便采取了这种不应该采取的办法。

黄道福同志牺牲后,纵队部机枪连连长童景瑞同志接替了三支队长的职务,但是没过多久,童又被怀疑。

一次战斗结束刚刚归来,童景瑞同志便突然被押了起来,先关在一家老乡的竹楼上听审。

根据经验,童自知有口难辩, 便决计逃走。

他被关的这幢竹楼,后面紧靠一座毛竹山,二楼的后门口,有一座用几根毛竹搭成的小天桥通往后山,爬出门口,越过这丈八长的竹桥,后面就是黑沉沉的竹林。

童景瑞同志想,这样自己屈死不算,留下的还是骂名,不如豁出去逃走,逃得成留得这条命,算是本钱,兴许日后能为革命再出力,逃不出,怨自己倒霉,也只能听天由命。

主意一定,这天中午,童趁看押的同志下楼吃饭的机会,用头顶开后门,好容易蹭出门口,轻手轻脚地越过竹桥,飞也似地跑上后山,跑进树林,当后面响起追赶他的枪声的时候,他早已远远消逝在崇山林海之中。

他在一块大石上,用力将反绑着双手的绳子磨断,给自己松了绑。

为了摆脱追赶,他含着眼泪在山里狂跑,跑向哪里,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童景瑞是从家乡跑出来参加革命的,现在他又从这个革命队伍中跑出来。

他不愿意跑,不舍得跑,但眼下又不能不跑。

他一边跑一边想着,跑回家?那不等于在革命路上半途而归吗?跟父老乡亲怎么交代?

不成!跑向其他红军队伍?

武器都没收了,这样狼狈不堪,又怎么说得清楚,倘若他们跟原组织一联系,岂不等于白跑?使不得!

跑到敌人那边去?自己压根就不是那种人,不干!

他这样一边跑一边想,一下子便跑了三十多里路。

童景瑞逃走以后,部队认为出了叛徒,赶紧疏散隐蔽,防止敌人反扑,结果一直呆了三天,不见任何动静,大家才知冤枉了景瑞同志。

再说,童景瑞跑着跑着,眼看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林子里渐渐黑下来。

他又饥又渴,一个人在大山里徘徊,头一次感到那么孤独,真想大哭一场,但又哭不出声来,他也想到死,却又觉得作为一个红军战士不应该轻生;

他甚至想,干脆再跑回去,即使让组织处理了,也是在组织的人,有那么一天,沉冤昭雪,死也瞑目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山里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半山中有一座寺庙,白墙黑瓦,蟒樟龙柏,走近一看,年久失修的庙墙已经斑剥,他想,不管怎么说,天也黑了,先进去歇息一下,再作打算。

他急匆匆地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叩了叩紧闭的庙门,不一会听到里面“嘀嘀嗒嗒”走出一个小和尚来,“吱呀”一声将门拉开一道缝,一边拿眼睛打量着一面问道:

“是什么人?天这么晚了,求佛事明天再来吧。”

说完便要关门,童赶紧上前一步,说道:

“我是好人,今日落难,走晚了,求师父开门,发发慈悲,留我一宿吧?”

小和尚隔着门缝察看了一会,说道,“你是好人?”

“是好人。”童仰起脖子让里面的小和尚看清自己,接着说:“求师父了。”

小和尚沉吟了一会,说道:“你等一下,容我跟师父秉报一声,留你便好,不留你就快些下山去寻住处,免得更深人静,告宿无门。”

“那好,那好。”

小和尚进去了,不一会,便回来开了门,把童景瑞引到一个方丈跟前,方丈一面仔细地端详着童景瑞,一面呼童景瑞坐下,令小和尚备饭。

他说道,“佛门以慈悲为怀,你今日有难,没有不留之理。只是战乱所及,寺中香火不畅,清苦得很,你若不嫌,不妨留下歇息几日。”

童景瑞没想到这位长老如此大度,连声道谢。

他想眼下也没有明确的去处,不如干脆在庙里呆一段时间,以后再找队伍,于是,小住几天后便向方丈提出容留。

庙里正缺人手,方丈见童耿直、勤快,不胜欢喜,欣然将童留下。

从此庙内农桑洒扫之事全由童一人包了下来。

这样,一直呆了近一年,后来听说国共合作,整编新四军,童景瑞同志又从山里出来,只身跑到江西石塘找部队,被编在三支队五团二营任副官工作。

他作战勇敢,正直坦白,在后来的革命斗争中又为党作出了很多贡献。

童景瑞同志每每跟我说起这一段经历,总有一番感概。

七月下旬的一天,刚吃过早饭,黄师长派人叫我去一趟,说是有紧要任务。

我急忙去纵队部,走进黄师长的房子,见曾镜冰同志也在场。

寒暄了一阵,黄师长让我坐下,认真地说:“陈仁洪同志,这次我们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你一定要想办法完成。”

我说:“没问题,请师长说吧。”

黄立贵同志接下说:“任务有两个方面,一是,明天曾主任要走,还要带走几个人,你要把他们护送到省委,保证他们路上绝对安全。”

我的心“格咚”一下,曾主任这次来邵建顺苏区,是专门搞肃反的,要带走的人肯定凶多吉少。

“你看有什么困难吗?”黄师长见我迟疑,便接着何道。

“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我回答。

“那好。第二是,明天你走的时候,把你们一支队的部队精减一下,带三百多人,护送曾主任回闽北以后,到资光贵苏区找吴先喜同志,他们那儿斗争很紧张,正需要人。”

说到这里,黄师长停了一下,拿眼睛盯着我又说:

“三分区那边很困难,吴先喜、鲍永泉同志去了以后,组织打过资溪县城,结果没有站稳脚跟就引来敌人十几个团的合围。

在五里峰战斗中部队受到了很大损失,听说吴先喜同志也负了伤。

现在,江西方面的敌人天天‘清剿',他们已经分散隐蔽,你们去了以后,要多加小心,联系得上,就在吴先喜同志领导下,与四纵队一起坚持当地斗争,联系不上,再回到邵建顺苏区来找我。”

又鼓励我说:“独立师成立以来,你们支队基本上自己独立执行作战任务,相信你能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协助四纵队把资光贵苏区的斗争坚持下来。”

说到这里,黄师长话锋一转,说,“实在坚持不住,组织也不会怪你们,你再回来,把部队带往西南方向,我下一步可能在将乐、泰宁一带开辟新区。”

我说:“请师长放心,不管环境多么艰难,只要我们活着,就一定会坚持下来,今后很可能联系不上,请师长相信我们。”

黄立贵同志高兴地点了点头,痛快地说:“那好,你赶快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拂晓出发!”

听说要到三分区找吴先喜同志,我心里很高兴,是啊,自从甘溪大捷以后,再也没有同吴先喜同志见过面,又听黄师长说他已负了伤,真使人焦急万分,恨不得马上见到久别的老首长!

第二天天刚亮,部队早早吃过饭,集合待发,这时,王纵队长的警卫员吴长武突然气喘嘘嘘地跑来:“陈政委,不要急,黄师长要送你们喱!”

我刚把队伍整理好,黄立贵同志便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了,他先看了大家一眼,接着站到一块高地上,亮起噪门讲开了:

“同志们!近一年来,你们为邵建顺苏区的恢复、巩固和发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今天,根据省委的指示精神,决定你们一支队开赴资、光、贵支援抚东分区的斗争,这是党交给大家的光荣任务,我们相信你们能够出色地完成。祝大家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部队热烈地鼓掌,接着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口号声:“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向敌人讨还血债!”

“坚决完成战斗任务!”

队伍开始出发,我向黄立贵师长行了一个军礼,他伸出粗壮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再一次叮嘱说:“一路上多加小心。”

我使劲点点头,一面看着黄师长清瘦脸庞上的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心里说,请师长放心,我们一定坚持好资光贵苏区的斗争,接受您的检查。

队伍一边走,一边向黄师长挥手,黄立贵同志久久站在那儿,看着队伍走远。

没想到,这意是我同黄立贵师长的最后一次告别!

队伍走出村口,曾镜冰同志带着纵队政治部的张主任、严特派员、郭医务主任,还有一个宣传队长,从另一条小路插进队伍。

这几位同志都是原来三军团的,去年从浙西南挺进师四纵队刚刚过来,年龄和我相仿,文化程度比较高,又都是江西兴国人。

平时在一个纵队,大家都很熟,很要好,经常在一起开玩笑,现在只能相对无言,默默地各自走路。

曾主任很少讲话,他们四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我不知道,他们犯什么错误, 为什么被带往闽北?

八月的闽北,骄阳当空,热气逼人。

送曾镜冰同志走到五里考,因为接近省委驻地,我们便分了手。

队伍沿着光泽、资溪交界处的大山艰难地跋涉。

这一带都是白区,我们边打仗边行军,不时地跟敌人周旋,一天走不了多少路。

九月初,好容易翻过武夷山主脉进入江西境内。

不久,我们到了冷水坑附近,原想能很快找到游击队,但是到那儿一看,情况已非常紧张。

国民党采取移民并村政策,小的村庄都并到大的村子去了,每个大的村子都驻有几十上百人的民团武装,小村子的房屋被烧毁、拆掉,只留下一处处断墙残壁,田园荒芜,野草丛生,地面龟裂。

群众被国民党民团圈在大村子里,上山干活由民团统一组织,没有行动自由,部队难以接近群众,很难打听到吴先喜他们的下落。

我们在山里转了几天,仍不见有人前来联络,抓到几个敌人的“舌头”,也只说自从元月份五里山打了一仗之后,再也不见游击队的踪影。

怎么办?

县委和游击队的同志肯定转入了隐蔽的斗争,贵南这一带山区,峰峦起伏连绵,我们初来乍到,人地生疏,找起来确实很不容易。

日复一日,一直没有消息,我们很是着急,一连长提议“咱们找不到县委,为什么不让县委来找咱们?”

我问:“怎么找法?”

他说:“只要我们呼呼隆隆地打上几仗,那就象贴海报一样,用不了几天,山里山外准知道,只要消息一传到游击队耳朵里,他们自然会派人来联系的。”

我听他说得有道理,便说:“那好,要打就打有影响的地方,就打冷水坑的民团。”

冷水坑地处资溪、贵溪两县交界,是江西敌人对付金资光贵苏区红军的重要据点,驻有国民党地方保安武装一百多人。

村子傍着河岸,一溜长条形,平时大部分敌人驻在村里,少数驻在村西边山上的大碉堡里。

从七月以来,这一带游击队就没有什么大的活动,敌人都很麻痹。

趁敌兵午休的时候,我们先用一个排突然冲到街上,一些敌兵正在树底下打牌纳凉,突然见到这么多红军出现在面前,一个个连滚带爬地往房子里钻。

战士们端着枪紧追不舍,机枪、手榴弹在敌人堆里开了花,不一会,冷水坑被打得烟雾腾腾,鬼哭狼嚎。

住在堡里的敌人,见山下打成一片火海,急忙用机枪火力增援。

机枪声震动着山谷,部队冲在街上,只听到头上敌人的子弹呼啸而过,房瓦被打得“噼叭”作响。

不一会,村里的几十个敌人很快被我们解决了。

我们还顺便抓了几个土豪,打开他们的粮仓、商店,将粮食、布匹尽数分发给受苦的群众。

数小时以后,我们准备撤出冷水坑。

但进出冷水坑只有一条狭长的街道,碉堡里的敌人见我们要撤,就迅速集中火力封锁街口。

部队一时受阻,大家蹲在墙脚下,看着敌人把街口的开阔地打得尘土飞扬。

我大声吆喝:“轻机枪,赶快把碉堡的火力压下去!”

机枪手刚把轻机枪架起,就被敌人的子弹打伤了。

这时,机枪班长朱少武,瞪大愤怒的双眼,一下子端起了轻机枪,对着大碉堡的射击孔就是一梭子。

他原是国民党七十二师一个特务班的班长,因同情革命,一九三五年在邵武集体起义参加红军。

他在战斗中表现英勇,且身材高大,力气过人,便当了机枪班班长。

他端着机枪边打边撤,一梭梭子弹准确地飞向敌碉堡的射击孔,打得敌人抬不起头来,不一会,部队便全部撤出了冷水坑。

冷水坑一仗,四乡大哗。

小股民团不敢肆意妄为,纷纷撤到大镇子里去。

我们又趁势在这一带打土豪,一度消沉的群众情绪又高涨起来了,到处宣传“游击队没有被消灭!”

“闽北的红军又过来了!”

过不几天,山下一个老俵带着一个便衣人员找到我们,来人一见到我,便自我介绍说:“我是中心县委的交通员,吴书记有信交给你们。”

说完摘下戴在头上的斗笠,从竹篾的夹层中小心地抽出一张卷得很小的纸条。

我打开字条一看,上面写着:“接信后,部队原地待命,指挥员请即随人来一趟,详情面谈。”

落款是“吴先喜”。

终于联系上了!

我高兴极了,当天,我把部队带到洞源附近,让大家隐蔽待命,并叮嘱,在我未回来之前,不组织任何战斗,然后,随交通员向北走了三、四里路,来到一个叫板石坑的村子。

来源:烟雨江南花又开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