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训练馆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秦志戬捏着战术板的手指节泛白。场边记分牌定格在11:9，马龙擦着汗走过来，战术板突然被拍在长椅上，塑料外壳裂开条细缝。"正手位第三板变线太保守，"秦志戬扯过毛巾扔给徒弟，"跟十五年前教你时犯的毛病一样。"

训练馆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秦志戬捏着战术板的手指节泛白。场边记分牌定格在11:9，马龙擦着汗走过来，战术板突然被拍在长椅上，塑料外壳裂开条细缝。"正手位第三板变线太保守，"秦志戬扯过毛巾扔给徒弟，"跟十五年前教你时犯的毛病一样。"

这事儿得从三个月前那场人事地震说起。体总大楼七层会议室冷气开得足，王励勤把任命书推过来时，秦志戬盯着茶杯里浮沉的龙井芽尖发愣。窗户外头知了叫得撕心裂肺，他想起2022年冬天那顿散伙饭——李隼退休宴上，刘国梁举着茅台酒杯往他手里塞，白瓷杯沿结着冰碴似的霜花。

要说这总教练的位置，跟烫手山芋没两样。当年蔡振华拍着更衣柜说"总教练就得睡在球馆"，这话到现在还刻在训练基地墙上。可眼下秦志戬每天得在乒协办公室和训练馆两头跑，抽屉里降压药和咽喉片塞得满满当当。上周四傍晚，他猫在器材室看德国公开赛录像带，保洁大妈锁门愣是没听见，第二天被王励勤从监控里找出来时，后脖颈还粘着蜘蛛网。

最要命的是那帮小崽子。王楚钦昨儿加练反手拧拉，球拍胶皮磨得能照镜子。秦志戬蹲地上捡球，听见小年轻们嘀咕："秦指咋老穿立领衬衫？"他们哪知道，那件衬衫还是东京奥运庆功宴时买的，当时刘国梁亲手给他扣的扣子。

时间倒回二月春寒料峭时，成都集训基地的淋浴间雾气腾腾。李隼拿毛巾搓着花白头发，隔间突然传来声闷响。秦志戬滑倒在湿瓷砖上，右手腕肿得像发面馒头，还死活不肯去医院。"您说我这算工伤不？"他咧着嘴跟队医逗闷子，疼得脑门青筋直蹦。那天夜里，王励勤拎着膏药摸进宿舍，俩老伙计对着世乒赛名单抽掉半包烟。

要说秦志戬这人的拧巴劲儿，得追溯到二十年前。江苏队训练馆漏雨那会儿，他拿塑料布兜着房顶练发球，雨水顺着脖子往脊梁沟淌。后来带马龙，愣是把左撇子徒弟训出右手补板绝活。东京奥运混双丢金那晚，他在更衣室把战术板摔成八瓣，转头跟记者说"责任全在我"。

眼下这烂摊子可比当年棘手。德国俱乐部挖墙脚的邮件塞满乒协邮箱，00后小将们刷短视频的时间比练球多。秦志戬今早逮着林诗栋偷玩手机，小崽子吓得把手机塞裤裆，结果电话铃响时全场憋笑憋出内伤。他倒好，摸出自己老款诺基亚："要藏得学这个，待机半个月不带响的。"

这会儿夜幕降下来，秦志戬摸着黑往办公室蹭。走廊感应灯年久失修，他掏出钥匙串当响铃，叮叮当当惊起窗台鸽子。桌头摆着女儿送的陶瓷招财猫，右爪子早被摔没了，露出灰扑扑的石膏芯。电脑屏幕幽幽蓝光里，德国选手的战术分析视频播到第七遍，窗户外头扫大街的簸箕声渐近渐远。

来源：德辉爱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