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语气哀求:“苏棠她今天从我家搬走了,还把我电话拉黑了,晚凝,我真的很需要你。”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已完结,请放心观看!
第14章
我转身欲走,傅叙白情急之下拉住了我的手腕。
他语气哀求:“苏棠她今天从我家搬走了,还把我电话拉黑了,晚凝,我真的很需要你。”
我甩开傅叙白的手:“傅叙白,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免费保姆,我和你早就结束了。”
末了,对上傅叙白不可置信的眼神,开口:“你让我感到恶心。”
傅叙白还想再说些什么,结完账的秦易予走到我身边。
他看到傅叙白时,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又收敛好情绪问我:“学姐,这是?”
傅叙白听出秦易予语气里的熟稔,脸色一变。
他开口:“乔晚凝,你就是为了他抛弃我?你心里早就有别人了是不是?”
我看着傅叙白这副状似疯魔的模样,感到厌烦。
我受够了傅叙白一而再再而三的自说自话,一味的将自身猜测栽赃到我头上。
我开口:“傅叙白,我最后再说一次,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别逼我把手上你出轨的证据登上市报。”
现在的鼎颂是傅叙白有的全部,他出轨的事情一旦被大肆宣扬,鼎颂必然遭受重大打击。
傅叙白眼神不甘,但不得不放手,让身后的护工带自己离开。
身旁的秦易予见傅叙白离开后,状似不经意问道:“学姐,刚才那是?”
我摆摆手,不愿多聊:“前夫。”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秦易予听到“前夫”俩个字时,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秦易予再开口时,语气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学姐,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他再来骚扰你,你可以找我。”
我没有把其他人扯进我和傅叙白之间的打算,但还是掏出手机和秦易予加上了好友。
刚到家,手机通知框弹出一条消息:你的好友发布了新帖,快来看看吧~
我点进去,看到秦易予在软件上破天荒发了一条与学术无关的帖子。
秦易予:【:)】
我随手点了个赞,收起手机就去洗漱准备休息。
回到卧室时,又收到了来自秦易予的消息。
【学姐,过几天有一场学术研讨会,姚南屿姚院士也会在,我缺一个女伴,你能陪我吗?】
姚院士是我高中时代起的偶像,包括后来报考母校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姚院士在母校任职。
但我跟秦易予还是不太熟悉,贸然答应也不好。
犹豫许久,我还是回复:【好的,那你把时间和地点发我吧。】
我安慰自己,错过这次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接触到姚院士了,就当是用人脉追星了。
秦易予好像料定我会答应邀约,马上发来了研讨会的时间地点和注意事项。
我保存好认真阅读,才发现这场研讨会不是简单聚会。
参会名单里,不单单是姚院士,还有许多我耳熟能详的名字,皆是业内泰斗,含金量不言自明。
我再一次对秦易予在学术界的地位产生了新的认知。
秦易予又发来消息:【学姐,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第15章
我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秦易予都用心解答,没有丝毫不耐。
直到我瞥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惊觉已经深夜,和秦易予互道晚安便放下了手机。
躺在床上,我回想起今天和秦易予的聊天内容,我叹了口气。
秦易予绝对不单纯是因为那次实验事故才对我印象这么深,一定还有其他因素存在。
但秦易予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强求,毕竟人人都有秘密。
好在他对我没有恶意,甚至对比其他人,他更倾向于我。
我迷迷糊糊的想着这些事情睡着了,直到被闹钟叫醒才反应过来。
我到医院时还有些犯困,没注意到病房外的警察。
章喻见我到了,小跑到我身边。
她语气古怪:“晚凝,你前夫又被送到我们医院来了。”
我听到傅叙白的事情就下意识皱眉,问道:“又怎么了?不是前几天才来了一趟,渐冻症发展这么快吗?”
章喻摇头:“不是渐冻症,是他被人打了。”
见我不解,章喻又解释:“他律所里一个客户的资料被泄露了,内容比较……隐私,客户说这个资料只有傅叙白知道,被客户报复了。”
我骤然想起前几天碰到的苏棠和全胜棋,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但我不想掺和进他人的纠纷,了解情况后没有表露任何看法,只是照常做自己的事。
但天不遂人愿,聚在傅叙白门外的警察录好口供后找到了我。
这位警察姓张,算是熟人,每个伤害事件的受害者都是他送过来的,一来二去就熟悉起来了。
张队说给傅叙白录口供时,得知我是傅叙白前妻,以前可能会接触到他卧室的文件,来了解情况。
被暴露隐私的客户和鼎颂合作多年,自身也是一位官场人员。
暴露的虽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却也引发了不小的舆论,不能只当单纯的伤害事件处理。
为了不耽误正常上班,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张队,包括苏棠和全胜棋的事。
张队走后,我照常去病房查房。
查到傅叙白所在病房时,看到他躺在病床上,脸上挂了不止一处的伤口。
傅叙白眼神空洞,见我进了房间,脸上也没有丝毫波澜。
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我看了眼他泛白发干的嘴唇,问道:“护工呢?”
傅叙白声音嘶哑:“她说跟着我太危险了,辞职了。”
我看着他这幅心如死灰的样子,还是开口安慰:“现在警察已经去查这件事了,应该过几天就有结果了。”
傅叙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呵,有结果又怎么样,鼎颂名声已经臭了,所有人都知道鼎颂守不住客户的隐私。”
一个保护不了客户隐私的律所会有什么后果,我和傅叙白都心知肚明。
我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傅叙白转过头来,嘴唇微动:“乔晚凝,如果这是我的报应,你会觉得解气吗?”
我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们已经两清了,离婚后你过得好也好,坏也罢,都与我无关。”
傅叙白见我摇头时眼底闪起的光彻底熄灭,像是彻底断了念头。
没过几天,消失已久的苏棠再次出现。
被警察找到问话后,我频繁见到她坐在傅叙白病床旁,对他嘘寒问暖。
我去查房时,在门口听到傅叙白对苏棠的质问。
“你当初为什么没有任何预兆就走了,甚至我的电话都要拉黑?”
第16章
苏棠手里握着刀给苹果削皮,听到傅叙白的话后,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般咬着下唇。
良久,才开口:“叙白,最近有关于我和你的流言越来越严重,我不想因为我的存在,毁了鼎颂。”
“我知道你非常在乎鼎颂,如果鼎颂能平安,哪怕离开我爱的人也没关系。”
傅叙白没想到苏棠离开会是这种理由,愣了一下。
他语气柔和了些,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回来。”
苏棠眼眶泛红,声音里透着心疼:“叙白,我听说了你最近发生的事,我想来照顾你。”
傅叙白没有再怀疑过苏棠,苏棠随口几句谎言,就能将他骗得忘了苏棠离开时的愤怒。
我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傅叙白看向我时脸色复杂。
他不知道我有没有听到他和苏棠的对话。
但现在,出现在他身边的苏棠也能证明自己的态度。
我像是没注意到有苏棠这个人,提醒傅叙白恢复得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苏棠当天就带着傅叙白出了院,好像医院里有什么避之不及的人。
直到研讨会当天,我都没再听说过傅叙白和苏棠的消息。
坐在小桌旁听台上人演讲,我看着坐在我身旁的秦易予,低声问。
“秦先生,这个研讨会怎么好像没看见其他人带的女伴呀?是有专门的休息区吗”
虽然我也是医学毕业,但台上演讲的内容过于高深,我听得也有些一知半解,不免感到无聊。
秦易予侧过头来,也轻声回:“学姐,听了这么久,刚好有些累了,我带你去茶歇厅吃点东西吧。”
我有些惊讶,秦易予居然会累,明明刚才听演讲时还眼神专注,没有丝毫疲态。
但他提出的建议正合我意,我点了点头便跟着秦易予出了演讲厅。
到茶歇厅时,看到里面的也基本都是些学术人员。
我才注意到这场聚会基本上没有人会特意带女伴来。
秦易予注意到我的疑惑,跟我解释。
“学姐,这个研讨会不是必须带女伴,只是我听说姚院士会来,所以想带你一起。”
随后像是怕我生气,特意向我道歉:“对不起,学姐,是我骗了你。”
我看着他低垂的头,忍不住上手拍了拍,安慰他:“没关系啦,是我要谢谢你带我来才对。”
我拍秦易予的头时,他身子猛地一僵。
我有些尴尬,以为秦易予不喜欢被人摸头,刚想道歉。
下一秒,秦易予耳朵染得血红,抬起头时,我看到他脸上也浮起大片红晕。
“学姐,不用叫我秦先生,叫我易予就好。”
他声音像是因为刺激有些嘶哑,声线比平常低沉许多。
我觉得他的反应有些过度,连带着我都有些紧张,手不知道应该往哪放。
我咳了咳,欲盖弥彰:“啊,好的,那你也不用一直叫我学姐,叫我晚凝姐就行。”
说完这句话后,秦易予看向我的眼神猛地一亮,仿佛刚刚攻克了什么世纪难题。
“好的,晚凝姐。”
第17章
第二天去上班时,我还沉浸在前一天晚上与姚院士进行对话的兴奋中。
直到张队再一次找上我。
我看着找上门来的张队不明所以,刚想问怎么回事。
他亮出一张聊天截图。
是我通过邮箱给全胜棋发送文件的截图,时间正是昨天晚上。
当时我正在和秦易予参加学术研讨会。
我第一反应是这张图是伪造的,因为根本没有做过这种事。
张队直到我想问什么,他开口解释。
“这趟图片是有人匿名寄过来的,而且我们查过了,这张图没有伪造痕迹,确实是你的邮箱发出去的。”
我打开手机邮箱,发现邮箱并没有盗用痕迹,且确实在历史消息中找到了截图中的记录。
但是时间确实对不上,这条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我正在参加研讨会。
昨天的研讨会场内禁止携带手机,统一寄存在入口处,我根本没机会发邮件。
我和张队说这些时,陡然想到我办公室的电脑里也登录了邮箱。
我立马调出办公室的监控。
这个监控是我经过医院同意自己安装的,为了防止一些病人恶意造谣。
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我把时间调到邮件发送时间,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偷偷出现在我办公室里。
电脑被打开那一瞬间,发出的光将苏棠的脸彻底暴露了出来。
张队将监控录像拷贝下来后就回了警局。
临近下班时,傅叙白又找到了我。
他坐着轮椅拦在我面前,脸色苍白。
“晚凝,苏棠和我说是你把鼎颂的资料发给全胜棋的,我不相信……”
我冷着脸,对傅叙白的话不屑一顾。
“傅叙白,你的信任应该在半年前,我被苏棠造谣的时候。”
傅叙白表情一滞,眼里闪过悔恨。
“晚凝,半年前的事是我做错了,但是我现在相信你,你不会做这种事的。”
我嗤笑一声,开口:“傅叙白,你既然选择和苏棠重归于好,你现在应该信任的人应该是苏棠才对。”
傅叙白语气急促:“苏棠也是被蒙骗了,她对你对我都没有恶意的!”
我冷眼看着执迷不悟的傅叙白,为他的眼盲心瞎感到可笑。
“警方已经掌握泄密之人的证据了,希望你以后还能讲出这种话。”
不再看傅叙白的表情,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傅叙白急切的询问:“晚凝,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证据?”
我听着身后傅叙白粗重的喘息声,改了注意。
我转过身,走到傅叙白面前,拿起手机调出刚才录下的监控,摆在傅叙白面前开始播放。
苏棠的脸出现在屏幕中间时,傅叙白面如死灰,浑身发抖。
他端坐在轮椅上的身体深深佝偻下去,双手捂着脸,透过指缝传出呜咽声。
我没有因此放过傅叙白,一字一句将苏棠的真面目彻底披露出来。
“半年前,苏棠面试鼎颂,你以为她是偶然将水洒在你衣服上,说还不起要打工还债吗?是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会被直接刷下去,所以特意为你准备的苦肉计。”
“后来她一次又一次的让你误会我针对她,让你升起对她的保护欲,你觉得是我嫉妒,但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碰巧撞见呢?”
“对了,还有上次在商场碰见,你还不知道吧。”
我拉开傅叙白捂着脸的双手,不在意手上沾染的濡湿。
“和她一起吃饭的,就是全胜棋。”
第18章
我说的桩桩件件都是曾经被苏棠用春秋笔法掩盖的真相,全部都对得上傅叙白记忆里发生过的事情。
傅叙白被苏棠蒙骗已久,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到她的全部不堪,造成的冲击不言而喻。
他跌下轮椅,双眼无神,全身浮起一层冷汗,喉咙像是失语一般发不出声音。
我转身离开,给傅叙白自我消化的时间。
第二天,张队给我打来电话。
苏棠和全胜棋听到风声,已经离开了本市,目前已经是在逃逃犯。
张队向我保证,他会早日将苏棠捉拿归案,
我挂了电话后,不免有些担心。
以苏棠的性子,当她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时,和我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现在报警的话,也不可能派个警察随身保护我。
我思来想去,由于太久没有参与社交,能靠得住的竟然只有秦易予。
我掏出手机给秦易予发去消息。
【易予,你最近忙吗?】
手机那边秒回消息:【晚凝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我现在有空。】
发消息效率太低,我直接给秦易予拨了个电话过去。
我开门见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秦易予简单说了一遍。
说到苏棠现在在逃时,秦易予马上和我想到一起,开始担心我的安全问题。
他安抚我:“晚凝姐,你下了班后先别走,我来接你回家。”
秦易予还是一贯的冷静,听到他有条不紊的列举注意事项,我心里的担忧也慢慢散去。
下班时,我收到秦易予发来的消息:【晚凝姐,我到医院门口了,我们回家吧。】
我上车把地址给了秦易予后,一下放松下来,竟不知不觉在车上睡着了。
我迷迷糊糊听到秦易予在叫我:“晚凝姐,该回家啦。”
我睁开眼,注意到车窗外的天色比平时到家时黑很多。
我拿起手机才发现,离我上车时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平时我开车回家只要半个小时左右。
我哑着声音问:“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秦易予语气歉疚:“晚凝姐,我看你太累了就没叫你,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
我有些无奈:“易予,我没有怪你,但是我在这里睡觉,会不会太耽误你时间了。”
秦易予平时很忙,忙着毕业的同时还要管理团队,研发药物。
在车上耽误的两个小时可能是他难得的休息时间。
秦易予见我要走,连忙下车,说什么都要陪我进家门才放心。
见我进门后,秦易予才放心离开。
我回家收拾了一下,准备洗澡时,又接到了秦易予打来的电话。
他声音带着些局促“晚凝姐,这附近有加油站吗?”
我一下了解到了秦易予现在的处境。
小区附近确实有一家加油站,但不是24小时营业,这个时间怕是早就下班了。
我告诉秦易予之后,他声音低落:“好吧,那我今天晚上先在车里睡一晚,明天再走吧。”
我有些不忍,毕竟秦易予是为了送我,又因为我在车上睡了一觉才被耽误到这么晚。
我拦住秦易予在车内凑合一晚上的决定:“那怎么行,你今天睡我家吧,刚好我家还有个次卧。”
电话那头一下没了声音,我皱眉对手机“喂”了几声,才听到秦易予的声音。
第19章
秦易予声音喑哑:“好,麻烦晚凝姐了。”
过了一会儿,我就看到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秦易予。
我给他递上水杯,关心道:“怎么这么着急?”
秦易予耳朵泛红,低头喝水,等呼吸平稳下来才开口。
“因为我怕晚凝姐会等太久。”
我失笑,把他带到刚简单整理了一下的次卧就去洗漱了。
第二天起床时,次卧的秦易予已经不见了人影。
但餐桌上多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和一张便利贴。
【晚凝姐,谢谢你,我先回学校啦,餐桌上的早餐记得吃】
后面还画了个小笑脸。
我收起便利贴,将桌上早餐吃完后出了门,打车去了医院。
我自己的车昨天停在医院还没开回来,我打算晚上把车开回来之后再做考虑。
上班时,章喻又凑过来和我分享今天在医院看到的八卦。
她神神秘秘的低声说:“晚凝,昨天傅叙白躺在医院办公室里被护士发现了。”
我心想傅叙白受到的打击还挺大,居然直接晕过去了。
章喻又开口:“后来医生给他检查了一下,说是遭受重大打击导致的,他醒了之后什么都吃不了,吃啥吐啥,就硬生生吊葡萄糖熬着呢。”
我心里想的却是,这样下去,我前几年给傅叙白养好的胃看来是白费力气了。
我查房时都快要习惯傅叙白躺在医院病床上了。
我低头熟练的记录着傅叙白的各项身体数据,对几次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的傅叙白视若无物。
终于,在我记录好准备出门时,傅叙白开口了。
“晚凝,我知道这几年是我欠你太多了,你怨我也是应该的……”
我打断他的话:“我说过了,我们两清了,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
傅叙白摇摇头,颤抖着声音:“晚凝,是我辜负了你,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但我还是自私的想让你不要忘记我。”
他顿了顿,艰难开口:“哪怕恨我也可以。”
我不置可否,在傅叙白带着希冀的眼神中离开了病房。
全然不在意他一寸寸暗下去的眼眸。
我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傅叙白不配对我的人生造成重大影响。
下班时,秦易予按照约定,在医院地下停车库等我。
我到车库时,看到秦易予半跪在地上检查我车下的轮胎。
我走过去问:“易予,怎么了吗?”
听到我的出现,他才抬起头,将手上的几个钉子给我看。
我第一次在秦易予脸上看到这么阴沉的表情。
我有些不解:“这钉子是?”
秦易予沉声:“这时我刚才在你轮胎上拆下来的。”
我表情难看:“有人在我车上动手脚,想让我出事。”
秦易予点点头,猜到可能是苏棠做的。
我当机立断带着秦易予到监控室调取监控,但今天的记录显示并没有人靠近过我的车。
我想到另一种可能,将时间调回到前一天。
果然,在我快要下班的时间,一个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女生靠近了我的车。
她环顾四周,看见附近没人后,从包里拿出工具,开始往轮胎上钉钉子。
第20章
虽然那个女生没有露脸,但从身形来看,就是苏棠无疑。
我心里一阵后怕,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禁想着如果昨天没有给秦易予发消息,而是自己开车回家,会是什么后果。
秦易予注意到我的情绪,握住我冰凉发颤的手安慰。
“晚凝姐,没事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感受到手里传来的热量,我开始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许久后,才感觉到自己狂跳的心脏稳定下来。
我将这段监控拷贝下来发给张队,把车送到修理店后和秦易予打车回了家。
到家后,我还心有余悸,无意识的攥着手里的水杯。
秦易予看出我的后怕,什么都没说,只默默陪在我身边。
等我缓过来时,天色已晚。
我对秦易予颇为内疚,低声开口:“易予,实在抱歉,我又耽误你……。”
秦易予的手掌按在我的头顶,止住我的话头。
“晚凝姐,我很庆幸你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秦易予低头,眼神专注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也很害怕,怕我昨天没有带你回家,怕我今天没有注意到你车胎上的异常。”
“但我最怕的,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秦易予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又开口:“我不会觉得你耽误我时间,我只怕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我眼眶一热,在真正面临死亡时,心里一直压抑的害怕如同泄洪一般爆发出来。
一贯稳重的秦易予看到我的眼泪时反倒更加手足无措。
他慌忙帮我擦去眼泪,又抱住我,手掌轻拍我的背作安慰。
——直到再次从床上醒来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秦易予睡着了。
我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揉着太阳穴出了房门。
因为昨晚睡前狠哭了一场,导致我一晚上都睡得不太安稳。
早上起来后更是感觉脑仁被锤子砸了一样,每根神经都泛着疼。
正在准备早餐的秦易予听到我开门的动静后,看到我揉脑袋的动作了然。
“晚凝姐,怎么起这么早,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我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坐到餐桌旁。
秦易予把准备好的早餐递到我面前,关心道:“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一下。”
我摇摇头,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临时请假会给同事增加很多工作量的。”
最后,秦易予还是决定由他送我去医院,我趁路上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又在车上眯了半个小时,我的精神才好一点。
告别秦易予后,我照常上班,护士却突然找到我,说傅叙白找我。
我有些疑惑,但知道现在的傅叙白对我没什么威胁,还是去了傅叙白的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傅叙白看我进了房间,艰难的撑起上半身,想和我说话。
这时我才直观的看到,傅叙白的身体是真的撑不住了。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傅叙白少说也能活三年。
但现在的他形销骨立,病号服套在身上空落落的,风一吹过都猎猎作响。
好像下一秒就会倒下。
“晚凝,我退出鼎颂了。”
第21章
我有些吃惊:“怎么会……”
傅叙白苦笑一声,又开口:“我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做不了律师了。”
他从身旁拿出一份协议,递到我面前。
“晚凝,这是我在鼎颂的所有股份赠送协议,我活不长了,要着也没什么用,你签个字,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吧。”
我垂眸接过协议,手上薄薄一张纸,却决定了傅叙白一生心血的去向。
我把协议放回傅叙白身边,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冷静。
“傅叙白,我不需要你的补偿,我不缺钱,但是股份分红的钱可以让你得到更好的医疗资源,延长你的生命。”
傅叙白听到我的话后,强撑着的身子一下塌下去。
他看着我,语气悲戚:“晚凝,你就真的这么不愿意跟我扯上任何关系吗?”
我无视他的问题,丢下一句“好好配合治疗”就出了病房。
下班时,秦易予准时到达车库等我。
我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后,马上按照他给的方向找去。
没一会儿,我就看到了倚着车头等我的秦易予。
我朝他小跑过去,秦易予听到动静,抬头看向我时,眼里的情绪却一下从欣喜变成恐慌。
我身后突兀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我顺着秦易予的视线下意识回头。
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的苏棠手里举着一把刀向我扑来。
她眼球里全是红血丝,嘴里还大叫着:“jian人,去死吧!”
我眼睁睁的看着刀尖在瞬息之间逼近,一股冷意从脚底升起,将我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晚凝——”
秦易予扑到我和苏棠之间,用身体挡住了刀尖。
我像是猛然从梦魇之中挣脱,把手上的手提包猛地甩向苏棠。
我用了12分的力气,把苏棠被砸晕了过去。
苏棠的刀把脱手,留在了秦易予腹间。
我慌忙掏出手机拨打急诊室电话,又跪坐在她旁边,利用肌肉记忆给秦易予做止血。
秦易予扯起一个笑容,还安慰我:“晚凝姐,别怕,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就像伸手来摸我的脸。
我握着秦易予的手拦住了他,怕他动作太大,重新引起出血。
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我才发现满手濡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眼泪已经糊了满脸。
直到秦易予被送进手术室,我才感觉一直吊在喉咙的心脏回到原地。
苏棠也在昏迷时,被我打电话叫来的张队押进了警局。
在她醒后,和她一起藏身的全胜棋也被她供了出来。
秦易予手术结束后,我就一直在他病床旁,守着等他醒来。
撑了几个小时,我实在熬不住了,就趴在病床上休息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脑袋,好像还凑近过来在我额前贴了一下。
又过了几个小时,我睡得实在难受,醒了过来。
我抬起头时,秦易予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我。
我有些不自在,抹了把脸,问道:“你再看什么?”
秦易予抿嘴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
我有些狐疑的看着他,想起以前一直困扰我的问题。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第22章
秦易予眼见瞒不住我,只得承认。
“好吧,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因为那次实验室的事故。”
——我就知道!
但我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点头示意秦易予接着讲。
“我第一次见你,是我刚入学的时候,那时候天气太热,我军训时中暑晕倒,是你给我做了急救措施,送我到医务室的。”
我表情有些尴尬,他讲的这件事我有印象,但也忘了当时救的那个人是谁了。
“但是我当时只是对你有印象,你在实验室救了我之后我才开始关注你。我本来是出于观察的目的,因为我当时并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同学这么上心。”
“后来我发现你本身就很好,你对他人释放的善意完全出自你的本心,不带任何其他因素。”
秦易予低下头,声音温柔,好像在描述一件极尽美好的宝物。
“你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同学需要时施以援手,也会在遇到流浪动物时特意去超市买零食投喂。我关注你越久,越发现你的优秀。”
“我本来想成年了就和你表白,但是后来听到你恋爱结婚的消息,我就没有来打扰你,直到那次,你陪朋友来学校找我,我从你朋友嘴里听说你已经离婚……”
秦易予停下了话头,剩下的话没有讲出来,但我知道他的未尽之言。
“抱歉。”秦易予开口,“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打断他的话,认真的说:“易予,我不会因为一次的伤害就否定人生路上的绝大部分的风景。”
“我并没有任何封闭感情的想法,只是觉得要先把上一段感情和牵扯出来的事情处理干净才能开始接纳第二段感情。”
秦易予眼神呆了一瞬,没想到我经历过背叛后,对他泄露出来的情感不仅没有避之不及,反而还特意和他解释我的想法。
我揉了揉他的头,轻笑道:“好啦好啦,你好好休息吧,我去办公室眯会儿,困死了。”
离开秦易予的病房后,我又接到了张队打来的电话。
“晚凝,秦易予没事吧?”
张队的声音带着疲惫,看来因为苏棠的事情熬了挺久。
我回话:“他手术很顺利,两周左右就可以出院了。”
张队松了口气,向我简单说明了一下苏棠的情况。
“原本那个苏棠和全胜棋只要认错态度良好,进去关个一两年就出来了。结果全胜棋一逃,刑期直接涨到三年起。”
“苏棠也是,现在加上杀人未遂和拒捕,至少判10年。”
和我预想的差不多。
我问张队:“什么时候开庭?”
张队思考了一下:“现在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两周之后就可以开庭了。”
“对了,开庭那天,你和秦易予也需要到场,毕竟监控是你们递交的,受害者也是你们。”
我应下开庭的通知,挂掉电话后,向傅叙白的病房走去。
和我想的一样,傅叙白这时候还没睡。
他背靠着病床后的的垫背,形容枯槁,身体愈发消瘦。
我进门许久后,傅叙白才反应过来似的转过头来。
我直奔主题:“苏棠被抓了。”
第23章
因为许久不曾进食,傅叙白的思绪近乎停滞。
我说完许久后,傅叙白才开口:“……挺好的。”
虽然苏棠几乎毁了他,但这半年里,他对苏棠的感情也不是作假。
苏棠被抓,于他来说不算纯粹的好消息。
我看着他无神的双眼,还是开口劝说。
“傅叙白,你住院的事,你爸妈还不知道,这件事对他们来说虽然是个坏消息,但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在独自在医院受苦的。”
傅叙白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情况来说,病情是不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如果等到自己真的不行那天,才通知父母,对他们来说不亚于钻心之痛。
傅叙白缓慢的点了下头:“我会和他们说的。”
看着他这幅模样,我心下还是有些不忍。
叹了口气,我出了病房,关上了门。
通过这么一折腾,我已经没了睡意。
想了一会儿,我出发去了警局。
张队看到我时有些惊讶,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我摇了摇头,和张队说我有话要问苏棠。
张队带我去了苏棠拘留的地方,
隔着玻璃,我看到了垂着脑袋,毫无精神的苏棠。
苏棠原本只是呆坐在一旁,被开门声吸引注意力,看到进门的我时顿时激动起来。
她趴在玻璃窗上,形似疯魔,发出一阵阵的尖叫。
“乔晚凝,你为什么没有死!最该死的就是你这个jian人!去死!去死!”
我不理解苏棠对我不知何起却异常浓烈的恶意。
我把心里所想问出来:“苏棠,我自认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苏棠顿了一下,听到我的话后,眼神变得更加恶毒。
“乔晚凝,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我想有个有钱体面的男朋友,是你挡在我和叙白之间。我想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投靠全胜棋,也是你揭发我,让我背上罪名。”
“凭什么你和傅叙白离婚都能让他净身出户,什么都不给我留。凭什么你能做出一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却什么都拥有。凭什么!凭什么!”
苏棠一遍遍的质问,双手用力的拍着玻璃窗,任凭双手发红都没有停下来。
我原以为苏棠只是对我有些误会,才会导致这么不计后果的报复行为。
但听到苏棠的回答后,我才知道我想错了,苏棠的本身就是烂掉的。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转头出了拘留室。
身后的苏棠还在不停的拍打玻璃制造声响,嘴里不断吐出各种恶毒的词汇。
从半年前见到苏棠的第一天开始,我对她从来没有心怀恶意过。
反而很喜欢这个声音甜美,看起来很乖的实习生。
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
我不想在警局多待,告别张队后就打车回了医院。
到医院时,天已经蒙蒙亮,街上很多早餐店铺已经开门了。
我买了两份早餐,进了秦易予的病房。
他还在睡觉,我把其中一份早餐放到他床边的柜子上就回了办公室。
第24章
在办公室歇了一会儿,我又收到了秦易予的消息。
【晚凝姐,你醒了吗?】
我把手上的工作快速整理好后去了秦易予病房。
到房间的时候,秦易予正在吃早餐。
我开口询问:“易予,有什么事吗?”
秦易予看到我进来,把手里的粥放下,一脸放松。
“晚凝姐,我刚才接到警局的电话,说苏棠已经被抓到了。”
他自从听说了苏棠的事情后,脸色一直不太好,看向我的眼神总带着担忧。
听到苏棠被抓的消息后才放松下来:“你现在安全了。”
明明他才是受伤的那个,却时时刻刻担心我的安危。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所以我现在不会有危险了,你就好好养伤知道吗。”
秦易予长松一口气,表情认真:“苏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我把我已经知道的苏棠的情况和他简单说了一下,告诉了他开庭的时间。
又拿出张队给的证人保证书交给秦易予,让他看着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字出庭。
秦易予简略看了一下,随手签了字还给我。
把文件递过来时,他盯着我脸看了一会儿,开口问:“晚凝姐,昨天晚上是不是没休息好?”
我下意识摸了摸脸,有些疑惑:“有这么明显吗?”
“你现在看起来好累,我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不用担心。你回家休息一会儿吧。”
秦易予声音透着关切,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没什么问题,又捧起柜子上的粥喝了一口。
我答应了下来,出了病房后,给唐主任打电话请了半天的假。
唐主任知道我昨天晚上遇袭的事,又把假期延长到了一天。
还不忘在电话里嘱咐:“如果你觉得一天不够的话就继续休息,身体最重要。”
我挂掉电话后,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路过傅叙白病房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哭声。
我停住脚步,从房门嵌的玻璃窗望进去。
傅叙白的病情已经严重到需要用鼻饲管引进流食补充能量。
他躺在床上,面色白得像纸,眼睛紧闭着,却不住颤动,好像身处梦魇。
傅母怕自己吵到傅叙白,坐在了离傅叙白最远的一个沙发上。
她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起伏,从指缝中漏出一声声隐忍的哭泣。
以前面对我时,那么盛气凌人的一个人,对自己儿子不可避免的死亡却毫无办法。
傅母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看去。
在她眼神接触到我的一瞬间,她马上敛起自己脸上的情绪,抹了抹眼泪。
傅母从沙发上起身朝门口走来,开门后站在我面前。
“晚凝,之前你和叙白在一起时,是我不对。”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傅母会主动向我道歉。
傅母见我没有说话,怕我不耐烦,加快了语速。
“叙白和我说了,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得到你的谅解。”
说着,傅母忍不住来拉我的手。
“晚凝,就当阿姨求你,让叙白走的时候不要抱着那么大的遗憾,哪怕是骗……”
第25章
说到这时,傅母已经泣不成声。
我握住傅母的手,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回答。
“阿姨,我没有记恨傅叙白,我已经和他说了很多次我们早已两清了,不是我不原谅他,是他被自己困住了。”
我松开傅母的手,还是松了口。
“阿姨,我会和傅叙白解决这件事的的。”
傅母闻言终于松开了手,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
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和我低声道谢后回了病房。
我收拾好东西回到家时,感觉到了久违的舒缓。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的我感受到紧绷了几天的神经陡然放松,一阵睡意袭来。
我睡了一个久违的好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凌晨。
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我脑海里闪过着一个多月发生的一切。
——真是物是人非。
时隔两周,我在法庭上再次看到了苏棠。
短短两周,她已经将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
她蜷缩在被告席木椅上,干枯的头发被胡乱绑起,骨戒嶙峋的手指搅着衣角,青紫的血管在眼睑下蔓延成蜘蛛网。
这幅模样和我记忆里的苏棠几乎已经是两个人。
不知道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苏棠显得格外焦虑。
她干枯的唇瓣被咬出血痂,后颈的碎发被她不停揉搓成乱麻。
傅叙白因为身体愿意没办法来参加庭审,只能由陈子墨做鼎颂的代理律师。
出发前,傅叙白曾给我发消息,希望我能在庭审结束时,告知他苏棠的审判结果。
庭审时,苏棠听到自己要数罪并罚,开始胡乱攀咬试图拉我下水。
“是她!是乔晚凝让我这么做的,她为了报复傅叙白和我,故意设计的!”
苏棠突然往前挣了挣,红着眼睛,抬手指向我,手铐在桌角碰撞出声响。
眼里的恶意仿佛要化作实质把我淹没。
我没有多说,递上早就准备好的视频监控资料。
证据里不仅有她潜入我办公司发送邮件,还有她多次和全胜棋私会的视频和通话记录。
我给的证据链很完善,苏棠无可辩驳,咬着嘴唇只能作罢。
庭审结束后,傅叙白给我递来一瓶橙汁。
“晚凝姐,喝点甜的心情会好一些。”
我接过来喝了一口,口腔里的酸甜确实让我心情放松了些。
“刚才苏棠说我是为了报复傅叙白,所以想搞垮鼎颂。”
我看向坐在我身边的秦易予,笑了一声。
“其她知道自己是信口胡说,只是想把水搅浑,但是不知道我确实报复了傅叙白。”
秦易予握住我冰凉的手,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晚凝姐,人做错了事就会有报应,但这报应不是你所导致,不必介意。”
远处传来法警的脚步,苏棠的咒骂声也渐渐消失在拐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傅叙白发来的消息。
【晚凝,庭审结束了吗?】
我把手机收起来,戳了戳秦易予:“走吧,我回医院了。”
秦易予朝我笑笑,伸手理了理我被风吹乱的头发:“好,我送你回去。”
第26章
推开病房门时,傅叙白正在吸氧。
他瘦的惊人,锁骨在病号服下凹凸成刀片,脸色已经开始发灰。
他听见动静,努力转过头来。
“晚凝?”
他的声音透过面罩闷闷的,像是隔着层水。
我扯过床头的椅子坐下:“苏棠判了15年。”
傅叙白听到后沉默了许久,喉结滚动:“足够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也——”
话还没说完,傅叙白突然发出剧烈的咳嗽,身体蜷成一张绷紧的弓,氧气罩滑到下巴。
枕巾上染上洇开的血色,红得刺眼。
傅叙白握住我准备按铃的手,因为没有力气,更像是搭在我手上。
“晚凝,鼎颂的股份,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傅叙白刚撕心裂肺的咳过一阵,说话时还喘着粗气,虚弱得像是古稀老人。
我想起昨天傅母找到我时所说的话,没有像上次那样拒绝。
“好。”
我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给他递了一杯温水。
傅叙白艰难的喝了口水顺了顺,从柜子里抽出了那章股份转让协议。
傅叙白亲眼看着我签上名字,像是完成了什么心愿一样。
他往后一躺,栽在了病床上,整个人都显得毫无生气。
我默默退出病房,关上了门。
我拿出手机,把傅母的电话从黑名单拉出来,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傅母的声音。
“傅叙白把鼎颂的股份转让给我了,你们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转给你们。”
傅母知道我已经完成了约定,拒绝了我返还股份的建议。
“晚凝,这股份是傅叙白自己的,既然他给你了,那就是你的。”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要,就代叙白把股份捐给秦易予团队,用于渐冻症特效药研究吧。”
傅母对股份的去向百般推脱,我只能答应下来,给秦易予打去电话。
“易予,刚才傅叙白把鼎颂的股份转让给我了,他父母的意思是如果我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你们团队用于渐冻症特效药的研发。”
电话那头的秦易予沉默良久,才开口。
“晚凝姐,傅叙白快坚持不下去了是吗?”
我顿了一下,回答:“嗯,他已经开始呼吸困难和吞咽困难了。”
我和秦易予对此再了解不过,这是渐冻症人晚期临终前最普遍的症状。
秦易予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向我保证。
“晚凝姐,渐冻症的特效药,我会尽所有能力研制。”
我刚挂电话,傅叙白突然发出剧烈喘息,血氧仪发出刺耳警报。
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我被挤到墙角。
医生熟练的调整氧气面罩的氧流量,给傅叙白静推药物。
在我没看见的角落,傅叙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抢救。
傅母十几分钟后匆匆赶来,到病房时口里还不住喘气。
“阿姨,先让医生处理吧。”
我扶住她发抖的肩膀,轻声宽慰。
直到傅叙白激烈的反应症状止息,逐渐恢复了平静。
傅母才忍不住勾下身体,手心掩着嘴唇呜咽出声。
第27章
再次接到傅母电话时,我正准备下班。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听筒里传来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和一阵阵混着压抑的喘息。
“晚凝,叙白说他感觉自己快不行了,想最后再见你一面,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傅母的哭腔中带着试探。
感到病房时,傅叙白靠在床头,被子下的身形薄得像是要被风吹散。
傅父坐在床尾,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颤。
傅母最先,看见我进房间:“晚凝来了。”
傅叙白偏过头,眼球上蒙着一层灰雾。
他动了动手指,像是想伸手,却连抬起手腕的力气都没有。
我走过去,在床头的看护椅上坐下。
傅叙白舔了舔嘴唇,声音轻得像片羽毛。
“我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傅叙白笑得比哭还难看:“昨天夜里睡不着,把这些年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我总以为苏棠才是值得我爱的人,觉得她会崇拜我,会撒娇服软,比你的冷硬强势更加适合我。”
“是我眼盲心瞎,还觉得是你冷血,其实现在想来,都是我自作自受。”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突然变得有些杂乱。
我伸手按住他手背的留置针,防止回血。
“别说这些了,你需要休息。”
“我怕一会儿没机会话说了。”
傅叙白急促的喘息着,手指蜷起又张开。
“我对不起你,晚凝。我出轨,还把离婚决定得那么草率,说得那么轻松。不过就是仗着你这些年对我的感情。”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只是不习惯把自己的好挂在嘴边。明明清楚你没做错任何事,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懦弱自私找借口。”
我看着他泛红的眼角,面前的人已经不是那个刺伤我的傅叙白。
——而是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忏悔者。
傅叙白的眼泪顺着凹陷的脸颊流进耳蜗:“我知道我罪该万死,可是还是想求你——”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傅母慌忙按响床头的呼叫铃。
“叙白!”
傅母扑到床边,握住傅叙白的手。
他却盯着我,眼神里几乎是绝望的乞求。
“晚凝,求你……说你原谅我,哪怕是骗我也好。”
我凑近他,在监护仪的嗡鸣声中附耳。
“我原谅你了,傅叙白,我真的原谅你了。”
他睁大了眼睛,像是没敢相信,嘴角却慢慢扬起。
监护仪的滴答声忽然变得绵长,像是某种预示。
傅叙白的手指在父母的掌心轻轻动了动,然后慢慢松开。
我看到他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闭上,却在最后一刻望向我,嘴唇无声动了动。
——我知道,他说的是“谢谢”。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被拉直。
医生冲进来,一番抢救后后摘下了手套。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傅母瘫倒在傅父怀里,先前一直压抑的哭声彻底释放出来。
我站在床位,秦易予不知什么时候进了病房。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轻声说:“晚凝姐,我们走吧。”
第28章
在傅叙白死后的第二天,我前往了苏棠的暂时拘留所。
房间外警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在清晨格外刺耳。
我捏着探视单,看着隔着一层铁栏和玻璃的苏棠。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贴在额角,曾精心保养的指甲已经剪得很短。
“乔晚凝,你来看我笑话?”
铁栅栏那边的苏棠声音像是生锈的刀片。
“傅叙白呢?庭审那天就没来,就这么见不得我?”
我盯着她眼底的青黑,摇了摇头。
“傅叙白死了。”
我语气平静:“就在昨天。”
苏棠瞳孔骤缩,手指紧紧攥住铁栅栏,指尖泛白。
“你骗我!他怎么会死,明明医生说他至少还能活3年!”
我想起傅叙白最后时刻的样子,喉间发紧。
“他知道了你做过的那些事,包括你和全胜棋说过的所有话。”
苏棠的嘴唇开始颤抖,又突然爆发出一声尖笑。
“哈,那又怎样?他有钱的时候我把他捧到天上,给够情绪价值。他活不长了,给不了我未来的时候,就该承受代价!”
“乔晚凝,你以为你赢了?我诅咒你!诅咒你和傅叙白一样不得好si,烂在病床上没人收尸——”
我猛地站起身,打断她的恶毒话语。
“够了!苏棠,你注定要在监狱里,用人生里最好的15年,反省自己这一生所犯下的错误!”
我转身出了探视房,在警察的带领下出了拘留所。
苏棠的咒骂声渐渐被铁门关闭的声音切断,我没再回头。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秦易予发来的消息。
【我在外面等你,实验室今天开放动物实验观察区。】
秦易予的车停在拘留所外,他抬头看见我,眼睛弯成温柔的弧线。
“昨晚睡得好吗?”
我点头:“还好。”
到达实验区,我跟着秦易予穿过走廊,鞋跟敲在瓷砖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说的观察区,是能看到新药对渐冻症模型鼠的效果?”
秦易予刷开实验室门禁,消毒灯在头顶上投下冷光。
“鼎颂股份变卖所捐献的那笔钱,刚好用于临床前的最后阶段的毒理测试。”
观察室里的恒温箱泛着蓝光,六只毛色雪白的实验鼠正在透明管道里爬行。
其中一只虽然后退有些蹒跚,却比其他几只明显行动更敏捷。
秦易予的手指隔着玻璃点了点。
“这只是注射了新药的对照组,虽然还不能根治,但将存活期延长到3年以上,已经是重大突破。”
走出实验室,秦易予带我到他的休息区,拿出一个保温瓶塞进我手里。
“早上熬的梨汤,昨天我听到你有些咳嗽。”
我摸着杯壁的温度,想起了每次他在我疲惫时准备的餐食,失眠事端上的牛奶。
我敲了敲保温杯,突然凑近他开口。
“易予,你这么贤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秦易予颇为认真的想了想:“那你有时间的话陪我去看一场极光吧,听说很美。”
看到他泛红的耳尖,笑出声来。
“只是因为很美吗?我还以为是因为极光象征永恒的爱情呢。”
看着秦易予开始面红耳热,还是决定不逗他了:“好,我答应你。”
第29章
葬礼上。
黑色雨伞的伞骨在掌心硌出红印,我盯着灵堂正中央的遗像。
傅叙白穿着西装的照片被冷光映得发蓝。
离世时还形销骨立的人,永远定格在最美好的年纪,端正的西装里。
“晚凝。”
傅母走到我身边,她的手掌覆上我的手背,掌心的温度像块凉玉。
“叙白走之前,说又东西要给你。”
她从黑色手包里掏出一个丝绒盒,打开时,银戒在白炽灯下泛着温润的光。
那时我们刚结婚时选的素圈,内侧刻着各自的名字缩写。
我的那只早被我收进储物箱里丢了出去。
“他一直收在枕头下。”
傅母的声音像是浸了水的棉花堵在喉口,湿湿闷闷的。
“说等下辈子——”
我轻轻合上盒盖,推回她掌心:“阿姨,留着吧,等下入园时烧给他。”
傅母的眼眶瞬间通红,她想再说些什么,灵堂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秦易予穿着深色风衣,手里攥着我落在车上的围巾。
他目光在我和丝绒戒指盒中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向遗像。
“该出发了。”
秦易予低声对我说,轻轻碰了碰我僵硬的肩膀。
墓园。
墓园的风比市区冷些,我蹲下身子把白菊放在墓碑前。
墓碑石材表面还带着新刻的毛边,但总会随着时间消逝而化作石面上的哑光。
身后传来傅母的哭泣,和傅父压抑的叹息。
我指尖划过冰凉的墓碑,开口。
“你总觉得我恨你,想让我原谅,又想让我永远记得你。”
“但我早在和你离婚时就很清楚,我和你的未来不会再有交集,我们之间的过往终究烟消云散。”
身后的松树被风吹得沙沙响,秦易予半蹲在我面前帮我拍拍裤子上蹭到的灰。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在我转身时,傅母拉住我的手:“晚凝,那枚戒指……”
我打断她,视线落秦易予身上:“阿姨,傅叙白和我已经是过去式了,我有我的新生活。”
傅母没再说话,把丝绒盒里的戒指拿出来,放在了傅叙白的墓碑上。
返程路上,秦易予开口:“晚凝姐,极光最美的夜晚,就在下周。”
我忍不住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头。
“秦先生,你这是在提醒我不要放你鸽子吗?”
秦易予脸上有些发热,抿嘴道:“我只是,想和晚凝姐看最美的一次极光。”
墓园在后视镜里缩成小点,慢慢被暮色淹没。
我伸手覆上秦易予的手背,他的手无意识的蜷了蜷。
“极光当然要挑最美的那天。”
我望着他骤然睁大的眼睛,忽然觉得夜里的风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还要带上相机,说不定可以成为一个纪念日呢。”
我朝他秦易予眨眨眼。
秦易予接收到我的信号后,耳朵瞬间红得滴血,闷声“嗯”了一下。
到家后,秦易予拉住我的手。
“晚凝姐,我看到傅叙白留给你的那枚戒指了,我想告诉你——”
我伸手捂住他的嘴:“易予,有些话,要等到极光下说,才不算浪费。”
第30章
极地航站楼的暖气开得很足,我拉开外套拉链,捏着水杯看着秦易予。
他正蹲在行李箱前第三次检查防冻装备。
“怎么带这么多体温计?”
我踢了踢他脚边的急救包,有些好奇。
急救包里有各种各样的体温计,水银的、电子的、还有红外线的。
秦易予抬头看向我,眼神认真。
“上次你发烧到39度还不在意,我怕万一只带一支体温计,万一你生病的时候失灵了,你都不会在意自己的身体。”
我自知理亏:“好吧。”
极光基地的木屋里,向导用蹩脚的英语提醒我们午夜是极光的最佳观测时间。
秦易予蹲在地上给我穿雪地靴,语气里止不住的欣喜。
“晚凝姐,我没想到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看极光。”
我有些哭笑不得,敲了敲他的头:“好啦好啦,不要再感慨了,该出发了。”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贴在自己冻红的脸颊上。
“我从很久以前就有这个心愿,很久很久了。”
他眼里的感情像一团翻腾的火焰。
秦易予一路扶着我到了观测点。
雪地里的风像一头咆哮的野兽,我们裹着保暖毯缩在观测点的帐篷前。
秦易予突然指向西北方:“来了。”
天穹骤然被撕裂,绿紫色的光潮如泼墨般倾泄而下。
绿色的光带从天上漫下来,先是丝缕状,很快纠缠成旋转的绸缎。
绸缎般的流光擦过雪原,瞬息幻化成跃动的火焰与垂落的星幕。
秦易予转过头,睫毛上凝着的冰晶簌簌掉落。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小盒,里面不是戒指,而是一条DNA双螺旋形状的吊坠。
“DNA双螺旋是生命的密码,就像我们彼此缠绕的命运,上面刻着我们相遇的日期和今天的日期。”
吊坠落在掌心时,我感受到了久违的悸动和紧张。
极光突然变得浓烈,绿色中透出粉紫的光晕,像打翻的试剂瓶在夜空中流淌。
我摩挲着吊坠上凹凸的螺旋纹,勾住了秦易予的脖子,吻了上去。
回程的的雪地摩托上,我靠在秦易予后背,看极光渐渐褪天边的淡绿。
他羽绒服里传来手机震动,我解锁手机,是实验室发来的消息。
【第三批临床数据达标。】
我附耳告诉秦易予这个消息,又问他。
“极光和数据,哪个更漂亮?”
他突然停在雪原中央,摘下手套捧住我的脸。
“你眼里的光,比任何东西都漂亮。”
黎明的微光从地平线上漫上来,我摸着秦易予为我亲手系上的吊坠。
秦易予脱下自己的羊毛围巾,围在我已经戴上的围巾上:“冷吗?”
我望着他睫毛上新结的冰晶:“不冷。”
秦易予重新发动摩托,轰鸣声惊落附近树上的残雪。
雪地上,两道车辙蜿蜒向基地,像两条交缠的螺旋。
头顶的极光已经消失,但我知道,有些故事的句号,从来都是另一个故事的逗号。
——比如此刻,我口袋里秦易予刚才给的求婚戒指,正在悄悄升温,等待下一个极光绚烂的夜晚。
——全文完。
来源:大气原野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