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异端”李贽:用“童心”挑战千年礼教,以死亡捍卫思想自由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07 10:39 3

摘要:1527 年,福建泉州,这个宋元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即便在明朝海禁的影响下,往昔的商业活力有所收敛,可民间商贸依旧活跃。就在这一年,李贽诞生于一个曾经辉煌的商贾世家 ,祖上靠远洋贸易积累下丰厚财富,彼时却已家道中落。幼年丧母的李贽,在父亲的教导下开始习

1527 年,福建泉州,这个宋元时期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港口,即便在明朝海禁的影响下,往昔的商业活力有所收敛,可民间商贸依旧活跃。就在这一年,李贽诞生于一个曾经辉煌的商贾世家 ,祖上靠远洋贸易积累下丰厚财富,彼时却已家道中落。幼年丧母的李贽,在父亲的教导下开始习读儒家经典,他的聪慧与叛逆在这时便已初露端倪。

12 岁时,李贽写下《老农老圃论》,文中对孔子轻视农夫的言论予以嘲讽:“若论种田,孔子未必胜老农”。这一观点,在尊崇孔子的时代,无疑是离经叛道之语,也让李贽在当地声名鹊起。他不受传统观念束缚,敢于质疑权威,这种独立思考的精神贯穿了他的一生。

嘉靖三十一年(1552 年),26 岁的李贽考中举人。中举后的他,没有继续追逐进士功名,而是选择步入仕途,开启长达 25 年的宦海生涯。从河南辉县教谕起步,历任南京国子监博士、北京国子监博士、北京礼部司务、南京刑部员外郎和郎中,最后做到云南姚安知府。这些官职多为中下层,官俸微薄,李贽不仅要为生计奔波,还得应对官场的复杂人际关系。

在李贽担任云南姚安知府期间,他目睹了官场的黑暗与腐朽。当时的明朝,官场贪污成风,官员们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对百姓巧取豪夺,搜刮民脂民膏,致使民不聊生。李贽虽身处其中,却能洁身自好,严格约束自己,不以权谋私。他在府衙两侧自题楹联:“从故乡而来,两地疮痍同满目;当兵事之后,万家疾苦总关心”“听政有余闲,不妨甓运陶斋,花栽潘县;做官无别物,只此一庭明月,两袖清风” ,以此表明自己的施政理念和廉洁操守。

任职期间,李贽积极为百姓办实事。他见连厂河每逢夏秋雨水季节便河水暴涨,给百姓出行带来极大不便,甚至危及生命,便带头捐俸,组织民众修建连厂桥(又称李贽桥),方便了旅人往来;姚安城后东面的火神街连年火患,李贽经实地考察,一方面提倡采用砖石木建筑、设置防火道,另一方面募化买地,在城东门外建光明宫,祭祀火神,此后火患得以杜绝 。他还在城南德丰寺开设三台书院,亲自讲学,传播进步思想,培养人才,大力倡导女权,反对重男轻女,吸引众多学子前来求学。

然而,官场的种种现象让李贽深感失望与疲惫,他越发厌恶官场的虚伪与束缚,渴望摆脱这种生活。1580 年,李贽任期尚未满,便毅然决然地向上级提出辞官请求。上级领导对他的工作颇为认可,有意举荐他升官,可李贽心意已决,坚决要求辞职。他在辞官时留下诗句 “若为追欢悦世人,空劳皮骨损精神” ,直白地表达出自己不愿为取悦世人、迎合世俗而耗费精力,扭曲本心。

辞官后的李贽,先是寄居在湖北黄安的朋友耿定理家,后又移居麻城芝佛院。在这里,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读书、讲学和著述之中,彻底与官场告别,开启了追求思想自由的新篇章,也正式踏上了反叛传统礼教的道路,成为一位体制外的思想叛逆者 。

李贽所处的明朝,程朱理学占据思想统治地位,“存天理,灭人欲” 的观念深入人心,成为禁锢人们思想的枷锁。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李贽的 “童心说” 犹如一声惊雷,震撼了当时的思想界。

李贽在《焚书・童心说》中提出:“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 他借鉴了佛家 “本心” 与王阳明 “良知” 的概念,并赋予 “童心” 全新的内涵,即人未被礼教污染的自然真心。在他看来,“童心” 是判断是非、创作至文的根本标准。他反对程朱理学 “存天理灭人欲” 的主张,认为 “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将道德观念回归到人们的日常真实生活之中,直指理学空谈对人性的压抑 。

在李贽眼中,一个人如果失去了 “童心”,就会变得虚伪,言行不一。他认为当时的社会,人们被各种 “闻见道理” 所充斥,这些外在的教条和观念蒙蔽了人们的本心,使得人们失去了真实的自我。比如,在文学创作方面,他主张 “天下之至文,未有不出于童心焉者也”,强调文学作品应该是作者真情实感的流露,而不是为了迎合某种道德规范或传统观念而作。像《西厢记》《水浒传》这些作品,虽然不被当时的正统文学所认可,但李贽认为它们出自 “童心”,是真正的好作品,因为它们展现了人性的真实和生活的百态。

否定孔子绝对权威:在儒家思想被奉为正统、孔子被尊为至圣先师的明代,李贽却大胆地否定孔子的绝对权威。他痛斥 “咸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故未尝有是非” ,认为人们长期以来盲目地以孔子的言论作为判断是非的标准,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是非观念。他指出,儒家经典大多是孔子门徒断章取义之作,并非永恒不变的真理。

李贽在芝佛院题孔子像时,更是以一种嘲讽的口吻写道:“若必待取足于孔子,则千古以前无孔子,终不得为人乎?” 他质疑如果事事都要以孔子为标准,那么在孔子之前的人难道就不能称之为人了吗?这种观点直接挑战了当时人们对孔子的盲目崇拜,打破了传统的思想束缚,让人们开始重新审视儒家经典和孔子思想的权威性。

揭露假道学面目:李贽还毫不留情地揭露了假道学的面目。他生活的时代,理学家们表面上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却追名逐利,言行不一。李贽指斥这些理学家 “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他们把道德当作谋取个人私利的工具,是 “阳为道学,阴为富贵” 的伪君子 。

李贽曾举例说,有些理学家在讲学的时候,大谈 “为他人着想”“无私奉献”,但私下里却为了自己的仕途和财富不择手段。他们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打压异己,聚敛钱财,完全背离了他们所宣扬的道德准则。李贽撕开了礼教外衣下的虚伪本质,让人们看清了这些假道学的真实面目,对当时的社会风气产生了强烈的冲击。

李贽的思想在当时犹如一把利刃,刺痛了传统卫道士们的心。他的著作《焚书》,书名便充满了反抗与无奈。李贽深知 “世儒观古人之迹,又概绳以一切之法” ,自己书中的思想会触怒时俗,难以被当时的社会所接受,所以他预言 “焚者,焚其不可焚者也”,意思是这些思想虽会招来焚毁之祸,却如同火种,无法真正被扑灭。

《焚书》共 6 卷,收录了李贽的书信、杂著、史评、诗文等,内容丰富,思想激进。书中有他与耿定向论战的书信,耿定向是当时有名的理学家,表面上遵循儒家礼教,实际上却言行不一。李贽在书信中毫不留情地揭露了耿定向的虚伪,指出他 “口谈道德而心存高官,志在巨富” ,这种直白的批判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李贽在《焚书》中还对《水浒传》进行了评点,他对这部描写市井人物的小说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 “市井小夫” 的真实比道学家更可贵。他的这一观点,打破了传统文学观念对小说的轻视,为晚明文学 “性灵派” 的兴起埋下了伏笔。“性灵派” 强调文学要抒发真情实感,摆脱传统礼教的束缚,这与李贽的思想不谋而合。

如果说《焚书》是对现实社会的直接批判,那么《藏书》则是李贽在历史领域的大胆探索。《藏书》以 68 卷的篇幅,采用纪传体形式,记载了战国至元代约 800 人的事迹,并写有总论和评语 。这部书打破了 “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 的史学传统,展现了李贽独特的历史观。

在《藏书》中,李贽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与传统观点截然不同。他赞秦始皇为 “千古一帝”,在那个视秦始皇为暴君的时代,这一评价无疑是惊世骇俗的。李贽认为秦始皇 “混一诸侯”,废封建、立郡县,结束了春秋战国以来长期的混战局面,实现了国家统一,对中国历史的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他还肯定武则天 “明察善断”,为其称帝的行为正名。在传统观念中,武则天称帝被视为 “篡政”,有悖封建伦理纲常,但李贽却认为武则天 “专以爱养人才为心,安民为念” ,是一位有作为的君主。

此外,李贽还为陈胜等 “草寇” 立传,称陈胜 “匹夫首倡”,肯定他反抗暴秦的勇气和功绩。他认为这些被传统史书忽视或贬低的人物,实际上在历史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李贽坦言《藏书》“但可自怡,不可示人” ,因为他知道书中的观点太过离经叛道,一旦流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更大的风波。但他还是坚持将自己的观点记录下来,在评点中暗藏惊雷:“人之是非,初无定质”,强调人们的是非标准不应被传统观念所束缚,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这种挑战官方历史解释权的行为,为中国早期启蒙思想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成为中国早期启蒙思想的先声 。

李贽的思想与著作在当时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招来了保守势力的强烈不满和嫉恨。万历三十年(1602 年),礼部给事中张问达秉承首辅沈一贯的旨意,向明神宗上奏,对李贽进行了严厉的弹劾。

张问达在奏疏中罗列了李贽的诸多 “罪状”,称他 “壮岁为官,晚年削发,近又刻《藏书》《焚书》《卓吾大德》等书,流行海内,惑乱人心” 。在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上,李贽赞扬吕不韦、李园有智谋,肯定李斯的才力,称冯道为吏隐,认为卓文君善于选择佳偶,还觉得司马光指责桑弘羊欺骗汉武帝的说法可笑,甚至将秦始皇赞为 “千古一帝”,这些观点与传统认知大相径庭,被张问达视为 “狂诞悖戾”“剌谬不经”。

更让保守势力难以接受的是,李贽反对以孔子的是非为标准,质疑儒家经典的权威性,这在当时被看作是对正统思想的公然挑战。此外,张问达还对李贽的讲学活动进行污蔑,称他 “寄居麻城,肆行不简,与无良辈游于庵,挟妓女,白昼同浴,勾引士人妻女,入庵讲法,至有携衾枕而宿庵观者,一境如狂” ,还说他所作的《观音问》一书中的 “观音” 都是士人妻女,暗示李贽行为不检、伤风败俗。

明神宗看到奏疏后,对李贽的 “离经叛道” 深感震惊和愤怒,批示李贽 “敢倡乱道,实乃异端”,并下令让厂卫、五城严拿治罪,同时要求将李贽已刊未刊的书籍全部烧毁,不许存留 。就这样,时年 76 岁的李贽在通州被逮捕入狱,他的著作也面临着被焚毁的命运。

李贽被捕入狱后,面对即将被押解回乡的判决,他表现出了一种超脱生死的淡然。他笑言:“我年七十有六,死以归为?” 对于李贽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所坚持的思想和信念才是他最为珍视的。在狱中,李贽用剃刀自割咽喉,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的鲜血,染红了牢房的地面,也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了一抹悲壮的色彩。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留下偈语 “壮士不忘在沟壑,烈士不忘丧其元”,表达了自己对理想信念的坚守,即便面对死亡,也绝不屈服。

李贽的死,震动了晚明的思想界。他的友人马经纶,怀着悲痛的心情,将他安葬于通州北门外,墓碑上刻着 “李卓吾先生之墓” 。这座墓碑,成为了李贽思想的一座丰碑,见证了他为追求思想自由而付出的生命代价。

尽管李贽的著作遭到了官方的禁毁,但他的思想却如星星之火,在民间悄然蔓延。公安派的袁宏道对李贽推崇备至,称其 “见从己出,不曾依傍半个古人” ,李贽独特的思想和独立的见解,对袁宏道等公安派文人的文学创作和思想观念产生了深远影响,推动了晚明文学 “性灵派” 的发展。清代的黄宗羲也对李贽赞赏有加,赞其 “别出手眼” ,肯定了李贽在思想领域的创新和突破。

到了近代,随着中国社会的变革和思想的解放,李贽被视为反封建礼教的先驱,他的思想价值得到了更广泛的认可。他的 “童心说” 强调人的自然本性和真实情感,对五四新文化运动中 “人的觉醒” 产生了深远影响,为当时追求自由、平等和个性解放的知识分子提供了思想源泉。 李贽以他的一生,践行了对真理的追求和对传统的挑战,他的思想和精神,至今仍闪耀着光芒,激励着后人不断追求思想的自由和解放。

李贽的一生,是个体意识觉醒与封建礼教的激烈碰撞。他以 “童心” 为刃,划破明代思想界的僵化阴霾;以 “焚书”“藏书” 为盾,守护思想自由的火种。尽管被视为 “异端”,却为后世留下宝贵遗产:拒绝盲从权威,坚守真实自我,在历史长河中,永远闪耀着独立思考的光芒。正如他在《焚书》中所言:“士贵为己,务自适。如不自适而适人之道,虽伯夷叔齐同为淫僻。” 这种对个体价值的呐喊,至今仍振聋发聩。

来源:胖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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