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娘,您就歇会儿吧,我都闻见您咳嗽声里有股烧焦的味道了。"我拿着体温计,看着妈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汗,心里难受得紧。
两盒布洛芬
"娘,您就歇会儿吧,我都闻见您咳嗽声里有股烧焦的味道了。"我拿着体温计,看着妈额头上渗出的一层细汗,心里难受得紧。
那是2022年底,说起来也怪,病毒跟赶大集似的,一下子全来了。
阳过的人比没阳的人多,我们单元楼上下统共十八户人家,一天天地接二连三地病倒,走在楼道里都能听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跟老式录音机的底噪似的。
那天早上一睁眼,嗓子就像被火烧过似的疼,浑身骨头像被人敲碎了重新组装,连翻个身都费劲。
天花板上的裂缝都跟着天旋地转,老旧小区的墙壁在冬天格外冰凉,窗户缝隙里灌进的寒风像把小刀子,扎得我直哆嗦。
量了体温,38.5度,我知道,这是阳了。
李素琴,我妈,今年六十有五,矮小的个子,黝黑的脸庞,一双手粗糙得像老树皮。
她一辈子没干过什么体面活儿,却把我和弟弟拉扯大。
老家邻居常说:"素琴啊,你这人就是太实诚,自家的事总往后放。"
可不是嘛,别人家有困难她二话不说就上前帮忙,可自家的事却总放在最后。
"妈,您能不能先把自个儿的日子过明白了再帮别人啊?"我没少这么念叨她。
她每次都咧嘴一笑:"诶呀,不打紧,帮把手的事儿。"
我爸走得早,死于肺炎,那年我才十四,弟弟才八岁。
全靠妈一个人在砖窑厂里干了二十多年,手上的老茧厚得能用针扎都不疼。
她总说:"咱没文化,就得靠这双手吃饭。"
每天天不亮就背着褪了色的帆布包出门,日头偏西才回来,包里装着厂里发的馒头,留给我和弟弟当晚饭。
那会儿布洛芬紧俏得很,药店门口排队的人能从早排到晚,跟当年抢购彩电似的,就差打出横幅了。
隔壁刘大爷排了一整天,眼看药到手了,结果被后面的年轻人一挤,老人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那盒药也不知道被谁顺走了。
我发烧第二天,浑身像散了架,躺在床上连水都懒得喝。
妈从抽屉里摸出一板药,掰了一粒给我:"快吃了,能退烧。"
我迷迷糊糊看了眼,白色的小药片上印着字母,是布洛芬没错。
"家里哪来的布洛芬?您从哪变出来的?"我问。
"你舅妈托药厂的老熊买的,给了咱家两盒。"妈把药和水递给我,"快吃了吧,看你这病怏怏的样子,跟你爸当年似的,把娘心疼坏了。"
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看不出多少担忧,手脚麻利地收拾完屋子,又端来一碗稀粥放在床头柜上。
"我去给隔壁王奶奶送点粥,她儿子不在家,这两天也病了,啥也吃不下。"妈说完就出门了,带起一阵风,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我和王奶奶说不上熟悉,就是偶尔在楼道里碰见会打个招呼。
这老太太孤零零一个人住,儿子在外地当基建工人,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
我不止一次劝我妈少管闲事,她总是说:"老太太一个人多可怜呐,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住的这片都啥人,住了大半辈子了,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不得互相搭把手?"
我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看到桌上放着半碗冷掉的粥和一杯温水。
这是我妈的风格,从小到大都这样,能想到的都准备好,却从不肯多说一句关心的话。
我们家的感情就像是化在粥里的盐,看不见尝不着,却离不得。
小时候发烧,妈总是用凉毛巾给我擦额头,一整晚不睡,到了早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快起来吃饭,上学要迟到了。"
仿佛那个通宵守护的人不是她一样。
三天后我好多了,胃口也渐渐回来了,一大早起来就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味,是妈熬的小米粥。
厨房里弥漫着米香和糖的甜味,勾得我肚子"咕咕"直叫。
我伸手去拿碗,却发现妈一直在客厅里睡,说是怕传染给我。
客厅的小沙发窄得很,她蜷着身子睡在上面,盖着一条褪了色的格子毯子,那是我小学时她用旧衣服一块一块缝出来的。
她睡得不安稳,眉头紧锁,嘴里还"呓呓"地说着什么。
我起身去厨房想弄点吃的,无意中看到药箱里只剩下一板布洛芬,而且只少了一粒。
"妈,您是不是也阳了?"我看着她比平时更加苍白的脸色,问道。
她摆摆手:"我好着呢,哪那么容易病。我这身板啊,是砖窑里练出来的,比你们这些娇气的年轻人强多了。"
她边说边咳嗽,声音沙哑得厉害,活像砂纸摩擦木头的声音。
"您骗谁呢,脸白得跟刷了石灰似的。"我伸手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没事儿,就是有点乏,睡一觉就好了。"她推开我的手,起身要去厨房。
就在那天下午,我舅陈德明来电话,他家住在城东头的老棚户区,距离我们有大半个城区那么远。
"素琴在吗?我这边感觉不太对劲,好像也阳了。"舅舅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妈二话没说,拿起外套就要出门。
"您干啥去?外头冷着呢,零下好几度呢!"我一把拉住她的袖子。
"你舅没药,我得给他送去啊。"她一边系扣子一边急匆匆地找钥匙。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
"您说实话,剩下的布洛芬都准备给舅舅送去?那您自己呢?"
妈支支吾吾不肯承认,眼神飘忽着不敢看我。
我翻出她藏在枕头底下的体温计一量,38.9度。
"您都烧成这样了,还惦记着给舅舅送药?您是亲妈还是亲舅啊?"我急了,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妈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你不懂,你舅身体弱,小时候为了给我垫学费,把自己的病耽误了,落下了一身毛病。"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声说:"我这不算啥,忍忍就过去了。年轻时候在砖窑上班,连40度高烧都顶着干过活。"
我望着她瘦弱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个为我付出了半辈子的女人,此刻却连一粒退烧药都舍不得给自己留着。
我二话没说,套上羽绒服就出了门。
那天风大,寒气像刀子一样往骨头里钻。
小区门口的大爷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躲在保安亭里烤着手炉子,看见我急匆匆地出门,惊讶地问:"小邱啊,这天儿往哪跑啊?"
"买药!"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
公交车停运了,出租车打不到,我只能靠两条腿。
路上行人稀少,偶尔经过的电动车都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我跑了五家药店,门口贴着"退烧药已售罄"的牌子,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终于在第六家,一家不起眼的小诊所里,我买到了两盒布洛芬,价格贵得离谱,平时十几块钱的药被炒到了七八十。
但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妈的脸色和那一声叹息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回到家,妈已经睡着了,额头烫得吓人,呼吸急促,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我轻轻把她摇醒,喂她吃了药,又用湿毛巾给她擦脸。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舅舅那边怎么办?他身子骨不好,这病要是拖下去......"
"您别操心,我已经让表弟去药店排队了。"我打断她的话,没敢说实话。
其实我已经给舅舅送去了一盒药,那是用我刚刚发的工资买的。
路上我遇见了表弟陈小东,这小子比我小两岁,在一家快递公司上班。
"怎么是你送药来了?阿姨不是说要自己来吗?"他有些意外。
"我妈也病了,您就别跟她说我来了,就说药是你自己排队买的。"我把药递给他,顺便塞给他一盒退烧贴。
陈小东拍拍我的肩膀:"成,你放心,我啥也不说。你妈要是知道我爸拿了她的药,非得过来照顾不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大堂哥,我爸常说,你妈是他见过最硬气的女人,碰上事从来不服输,可这股劲儿有时候也挺让人担心的。"
回家路上,我想起了小时候一个夏天,爸爸走后没多久,家里揭不开锅了。
妈妈偷偷去舅舅家借钱,被我撞见了。
她不让我说出去,只是摸着我的头说:"你爸爸走了,但咱们还得好好活着,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后来妈去砖窑厂上班,每天回来手上都是裂口,她也不叫一声苦。
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她的手变得粗糙,背也驼了,但眼睛里的倔强从未消失过。
妈病了一周才好转。
那几天我请了假在家照顾她,她躺在床上,我给她煮小米粥,想起小时候妈给我煮的那些黑暗料理,不禁笑出了声。
"笑啥呢?"妈问,声音还是有些沙哑。
"想起您以前给我煮的糊锅粥,硬得能用来糊墙。"我一边说一边往粥里加了一勺红糖。
妈也笑了,笑容在她疲惫的脸上绽开,像冬日里难得的一抹阳光:"那会儿忙着上班,哪有时间好好做饭。你那时候瘦得跟猴儿似的,老师还以为咱家虐待孩子呢。"
我们都笑了,那是我们少有的轻松时刻。
在我的记忆里,妈很少笑,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仿佛肩上扛着整个世界。
"妈,我这些年一直觉得您偏心,老是帮别人,却不管我。"我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话。
妈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来:"我偏心?我要是真偏心,能把你从小拉扯到大?能供你上大学?能......"
她的声音哽咽了,转过头去不让我看见她的眼泪。
"我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解释,"我就是觉得,您有时候太为别人着想了,却不关心自己。就像这次,您把药都留给舅舅,自己却硬撑着。"
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你舅舅当年为我付出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
舅舅病好后登门道谢,带来一堆水果和补品。
他比妈妈大两岁,却看起来老了十几岁,头发稀疏,脸色蜡黄,走路还微微有些驼背。
我妈一个劲地推辞:"这算啥,当年上学的钱还不是你垫的。这点药算个屁,你这不是见外吗?"
我这才知道,原来妈妈小时候家里穷,是舅舅辍学打工供她念完了初中。
那个年代,女孩子能念到初中已经不容易了。
舅舅为此耽误了自己的学业,后来落下一身病根,肠胃不好,腰椎也有问题,常年吃药。
"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我还你。"妈说这话时眼圈红了,语气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柔软。
舅舅摆摆手:"姐弟之间说这些做啥,当年也是爹临走前交代的,让我照顾好你。再说了,看看小邱现在多有出息,咱们这些老骨头熬出头了。"
小邱就是我,陈邱新。
在一家软件公司上班,工资不算高,但也能养活自己和妈妈。
舅舅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欣慰:"小时候你爸走了,我还担心你们娘俩过不下去,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妈这个人啊,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倔得很。"
我笑了笑,没接话。
心里却想,是啊,倔得很,倔到宁可自己病得厉害也要把药让给别人。
那次舅舅来,我们难得地一起吃了顿饭。
妈从冰箱里翻出速冻水饺,又炒了两个家常小菜。
舅舅从兜里掏出一瓶二锅头,给我们每人倒了一小杯。
"来,咱爷仨喝一个。"舅舅举起杯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妈难得地没有推辞,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辣得直咧嘴:"呸,这酒跟马尿似的,你咋还喝这个?"
舅舅哈哈大笑:"便宜呗,咱这辈子也就这个档次了。"
饭桌上,舅舅讲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事。
上世纪七十年代,他们家住在农村,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爷爷是生产队里的会计,每天掰着手指头算口粮。
有一年闹水灾,村里断了粮,全靠政府救济。
舅舅偷偷把自己的口粮分了一半给妈妈,自己饿得瘦骨嶙峋。
"那会儿你妈才多大啊,十岁出头,瘦得像根竹竿,我看着心疼啊。"舅舅喝了口酒,眼睛里闪着泪光。
妈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给舅舅夹菜。
"后来你姥姥走了,你妈想上学,家里没钱,我就去镇上的砖厂背砖,一天能挣两块钱。"舅舅继续说道,"那两年可把我累坏了,半夜里经常抽筋,疼得满地打滚。"
我看着妈妈和舅舅,突然觉得他们身上有一种共同的韧劲,像是老式纯棉布,越洗越软,却怎么也磨不破。
那次生病后,我和妈的关系好像亲近了许多。
以前我总埋怨她对别人比对我好,现在我明白了,那不是偏心,而是一种根植在骨子里的责任感。
就像她宁可自己发高烧也要把药留给舅舅,因为在她心里,这是还一个几十年的人情债。
春节前,我带妈去超市购物,顺便在药店买了几盒布洛芬放家里。
超市里人声鼎沸,年味十足。
红灯笼高高挂起,喇叭里放着喜庆的音乐,收银台前排起了长队。
妈看着我手里的药盒,突然说:"咱家不缺这个了,别买那么多。钱不是风刮来的,能省则省。"
"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无备。"我学着她平时的口气说。
这是她以前的口头禅,每次我想买点新衣服或者电子产品,她就会这么说,只不过对象换成了"钱"。
妈笑了:"你这孩子,啥时候学会这么说话了?跟你妈学坏了是不?"
我没告诉她,其实我一直在学她。
学她的坚韧,学她的付出,学她把爱藏在心里却落实在行动上的方式。
超市里熙熙攘攘,我和妈挤在人群中,推着购物车慢慢往前移动。
一个小孩子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妈的腿。
小孩的妈妈连忙道歉,妈却笑呵呵地摸了摸小孩的头:"没事儿,孩子活泼是好事。"
我看着她和陌生人热络地聊起了育儿经,不禁摇头笑了。
这就是我妈,对陌生人都能嘘寒问暖,可对自己的儿子,却总是一副严肃的模样。
回家路上,妈突然问我:"你说当初我要是把那药全吃了,会不会好得快点?"
我摇摇头:"不会,因为您心里放不下舅舅,病也好不了。您就是这样的人,宁可自己吃亏也要让亲人舒坦。"
妈听了,眼睛亮了亮:"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就是嘴上不饶人。"
小区楼下,遇见了王奶奶。
老人家精神好多了,正慢悠悠地遛弯儿。
看见我妈,立马笑得跟朵花似的:"素琴啊,多亏了你那会儿送的粥,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可就要交代了!"
妈不好意思地摆摆手:"哪里哪里,这点小事儿,用不着这么客气。"
王奶奶拉住妈的手:"你这人啊,就是心太好,自个儿都病成那样了还惦记着我。你儿子跟我说了,那会儿你烧得比我还厉害呢!"
我一愣,什么时候我跟王奶奶说过这事?
回到家,我问妈:"您那会儿到底是啥时候阳的?"
妈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交代出实情。
原来她早在我病倒前两天就开始发烧了,一直强撑着没说。
那两盒布洛芬也不是舅妈托人买的,是她冒着大雪,排了一整天队才买到的。
"那您为啥要撒谎?"我有些不解。
"还不是怕你担心。"妈叹了口气,"你爸走得早,我这辈子就一个心愿,就是别拖累你。"
我眼眶突然热了起来。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爱不是两盒布洛芬的归属,而是明知对方有所偏颇,却仍然选择理解和包容。
那是血脉里流淌的默契,是岁月打磨出的体谅。
我想起那次生病期间,妈给我端来的半碗粥和一杯温水,那是我们这代人的爱,不张扬,不煽情,却恰到好处。
就像北方的冬天,乍看冷峻,实则蕴藏着无尽的温暖。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盒布洛芬是妈排了整整一天队才买到的。
她没告诉我,就像她从来不说自己有多辛苦一样。
这些年,她习惯了付出却不求回报,习惯了把爱藏在心底而不说出口。
今年除夕,我破天荒地买了一瓶红酒。
酒倒在杯子里,泛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夕阳的余晖。
妈愣住了:"哪来的钱买这个?多少钱一瓶?"
"不贵,打折买的。"我笑着递给她一杯,"咱娘俩也喝个洋气的。"
妈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这玩意儿还挺好喝,不像你舅那二锅头,跟喝火似的。"
电视里正播着春晚,小品演员夸张的表情逗得妈哈哈大笑。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和心疼。
这个女人,用她瘦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家,从不向命运低头,却在儿子面前藏起了所有的苦。
"妈,您还记得那两盒布洛芬吗?"我突然问道。
妈一愣,随即笑了:"记得啊,那会儿可真够呛的。你舅到现在还念叨呢,说我有福气,儿子孝顺。"
我握住她的手,那只布满老茧的手,粗糙却温暖:"妈,以后生病了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硬扛。"
妈点点头,眼睛有些湿润:"知道了,你这孩子,怎么还跟妈较这个劲儿呢?"
如今,每当我打开家里的药箱,看到那整整齐齐摆放的药品,我就会想起那个冬天,两盒布洛芬带给我的醒悟。
我们的爱,就像是那药,不言不语,却在最需要的时候,默默发挥着作用。
有一天,我问妈:"您说人这一辈子,什么最重要?"
妈想了想,认真地说:"活明白。"
"什么叫活明白?"我追问。
"就是知道自己欠谁的,该还谁的。"妈的眼神望向远方,"我欠你舅舅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但我得尽力。我也欠你的,让你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爸,过了那么多苦日子。"
我摇摇头:"您啥也不欠我的。"
妈笑了,那笑容里有我读不懂的深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人这辈子,能还的债总得还,还不了的,就记在心里,别忘了就行。"
窗外,春风拂过,吹绿了小区里的柳树。
一场疫情,两盒布洛芬,教会了我重新认识这个叫李素琴的女人——我的母亲。
来源:怀旧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