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月的上海,黄浦江上漂浮着来自各国的商船,汽笛声与码头工人的号子交织成这座不夜城的背景音。法租界的高楼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其中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公寓顶层,英国商人威廉·霍华德正对着空荡荡的保险箱发呆。
"在罪恶与正义的边界线上,真相往往穿着最意想不到的外衣"
壹
飞檐上的幽灵
十月的上海,黄浦江上漂浮着来自各国的商船,汽笛声与码头工人的号子交织成这座不夜城的背景音。法租界的高楼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阴影,其中一栋巴洛克风格的公寓顶层,英国商人威廉·霍华德正对着空荡荡的保险箱发呆。
1935年上海租界建筑手绘速写
"第三次了!"霍华德用带着利物浦口音的英语咒骂着,手指颤抖地抚过保险箱边缘那枚刻着猫头鹰图案的银币——这是盗贼每次都会留下的标记。公共租界警务处的沈醉探长弯腰拾起银币,在灯光下翻转观察,银币边缘细密的齿痕在他眼中勾勒出一幅熟悉的作案地图。
沈醉的办公室墙上钉着七张现场照片,每张旁边都别着同样的银币。探长修长的手指划过法租界地图,在七个红圈中心画了个更大的圆:"从汇丰银行到礼查饭店,再到今天的霍华德公寓,这个'夜枭'专挑二十米以上的高楼下手。"
法医老周推了推圆框眼镜:"更奇怪的是,被盗的都是为富不仁的主儿。霞飞路的贫民窟这几天突然多了几袋白面,包装纸上还印着霍华德公司的商标。"
贰
十六铺的线人
十六铺码头的晨雾中,沈醉的皮鞋踩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个佝偻身影从鱼市摊位后闪出,缺了门牙的嘴咧开笑容:"沈探长,'阿狗'给您问好。"
线人油腻的辫梢还挂着鱼鳞,他从怀里摸出半张法文报纸:"夜枭昨晚在公董局屋顶留了这个。"沈醉展开报纸,一则关于犹太难民安置的新闻被红圈标记,边缘画着细小的钩爪图案。
...les réfugiés juifs sont...
夜枭留下的标记(复原图)
"钩爪帮?"沈醉眉头紧锁。三年前法租界大罢工时,这个由码头工人组成的秘密团体曾用自制钩爪攀爬工厂烟囱悬挂标语。阿狗压低声音:"但他们去年就解散了,除非..."肮脏的指甲在报纸某处点了点,沈醉看清那是个不起眼的船运公告——日本商船"鹤丸号"明日靠港。
正午的阳光刺破浓雾时,沈醉的记事本上已经写满名字:钩爪帮前首领张铁柱、在教会医院当护工的妹妹张明月、因罢工被开除的三十七个工人...以及他们与犹太难民救济会的关联。
叁
复兴社的密函
唐纵的咆哮声震得警务处玻璃嗡嗡作响:"我的钱包里有南京来的密函!"这位复兴社特务头子的西装口袋被划开一道精致的切口,沈醉注意到切口边缘沾着些许黄铜色粉末——与夜枭作案现场的钩爪磨损痕迹相同。
华灯初上时,阿狗带着一身酒气撞进沈醉的公寓:"唐长官的钱包在闸北赌场出现了,但里面的文件..."他做了个燃烧的手势,"更蹊跷的是,看场子的疤脸刘说扒手是个穿学生装的姑娘。"
被焚毁文件残留的装订痕迹
沈醉的钢笔尖在张明月这个名字上洇开一团墨迹。教会医院的夜班记录显示,这位护士小姐昨晚恰好在闸北施药所值班。但当沈醉赶到医院时,只见到她桌上摊开的德文医学词典,书签是半张"鹤丸号"的货单。
凌晨三点的黄浦江面,沈醉用望远镜观察着"鹤丸号"甲板上的活动。十几个木箱正被吊装上岸,箱体上的三菱标志在探照灯下闪闪发光。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镜头——张明月穿着护士服,正将某个小物件递给日本军官。
肆
银币的两面
沈醉将夜枭银币弹向空中,金属翻转时他看清了先前忽略的细节:猫头鹰图案下极浅的刻痕组成了希伯来字母。犹太拉比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这是'正义'的意思,刻这枚币的人应该在我们难民学校教过书。"
张铁柱的棺材在暴雨中被撬开时,里面只有几件旧工具和一本日记。沈醉借着手电筒的光读到最后几页:"明月说那些日本药其实是...必须警告霍华德停止运输...今晚我自己去码头..."日期是半年前铁柱"醉酒坠江"的前夜。
日记中的符号与速记
当沈醉带人冲进霍华德仓库时,穿护士服的张明月正用钩爪悬在货堆上方。散落的箱子里不是鸦片而是军用药品,包装箱上的日文说明写着"活体实验专用"。她将最后一枚银币抛给沈醉:"我哥哥发现他们用难民试药...那些'盗窃'的财物全换成了船票。"
唐纵的汽车在仓库外急刹时,沈醉正将银币收入自己口袋。次日晨报登出"日籍走私团伙落网"的消息,而某艘开往马尼拉的货轮底舱里,三十七个前码头工人和二十户犹太家庭正传看着一枚猫头鹰银币。
完 · Fin · 終わり
1935年冬于上海
来源:史海声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