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到过的每个地方

摘要：惊蛰过后，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每日散步的民和路桥东西方向段湟水河靠岸的河冰坍塌下去，融成水了，河道里的水清澈见底，岸边散步休闲的人比前些日子明显多了起来。

□王玉兰

惊蛰过后，初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每日散步的民和路桥东西方向段湟水河靠岸的河冰坍塌下去，融成水了，河道里的水清澈见底，岸边散步休闲的人比前些日子明显多了起来。

两岸柳树榆树的枝条在微风中摇曳，柔软舒展，这些长期不经修剪打理的老树，把岸边矮小杂乱的水蜡连翘这些小植物揽在怀里，轻轻抚摸，就等春风吹彻。河两岸是人行步道，没有车辆行走，湟水河失去了冬天的威严，温柔了许多。藏在河岸土层阴暗角落里的雪已经不是耀眼的白色了，它们未及融化，仿佛在等待一个恰如其分的时机。再过几天，这些冻土就会彻底融化，顺着河水慢慢流动起来。那种情景很是好看。跌跌撞撞，似是有意流动，又像无意流动。大小泥块和冻土块相互撞击，你推我搡，发出闷闷的声响，热闹极了。立在岸边，我便从心底生发出许多幻想，它们要流到哪里去？大致它们是入不了海的。以后的日子，阳光越来越热烈，仅热情的阳光就会把它们从半路上截获，直至它们完全消失。然而，无论怎样，会遇到什么样的坎坷和不测，它们还是会走的，会消失的，像大地上所有终将消失的尘埃一般。但愿它们是心甘情愿的，是安然和快乐的。

河面水深处三四只赤麻鸭东张西望、游来游去，悠闲自在。忽然听得岸边时有坠落重物的声响，三两声间断响起，相继坠落。走近细看，原来是河堤处融化的冻泥向下滑落的声响。“嗵”的一声滑落到水中，与缓缓流动的水流相融，溅起一朵朵灰褐色的碎水花，于是，更多的冻泥，更多的水花跟着涨起的春水跌跌撞撞一路向东。

站在民和路桥向东望去，河水像极了一匹初醒的深绿色绸缎，弯曲着、扭捏着，懒懒地抻着腰身。也有一些初醒的泥土流经石桥墩，还不时顽皮地打个旋儿，顺手扯下身边的枯枝烂叶，把那些经年的枯叶转成小小的漩涡。若是遇到各种浅水处的青石拦路，便溅起一捧又一捧碎玉。此时那些水珠便裹挟着正午的日光，七零八落，四处游荡。有些落在岸边的芦芽枯草上，有些迅速与流水一起向前冲，看着这样的场景，仿佛我也要随波逐流了。

蛰伏在堤边乱草和角落土层间里的田鼠们也推开洞口的草屑，探头探脑、左顾右盼，可笑的是，它们的爪子上竟然还沾着陈年的谷壳呢。最热闹的莫过于满树杈上跳来跳去的麻雀们，它们一忽儿飞到树旁的地上，啄食破土而出的虫蚁，一忽儿又跳到树上，那机警的样子着实可爱。

对岸的河堤被网围栏包围着，从前蜷缩岸边的野芦苇、芨芨草和连翘，如今都让绿铁丝网规规矩矩护着，倒叫那些麻雀和赤麻鸭们有些认生。治理河道的大型机械也开始破土动工了。不久的将来，河两岸的景致会愈发地动人。

最令人心疼的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开始萌发的芽苞。腐烂的树桩下总是它们第一个钻出地面，人行步道与土层接轨的裂缝中不知名的小花小草也已怯生生地探出了头。

这是一个适合春播春种的季节，然而城市里是看不到春播春种的热闹场景的，即便是在离闹市区十几公里的城乡接合部，也鲜见这样的场景。我爱在这样的、有些凌乱破旧的河岸行走，即便没有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没有为备耕春播忙碌的农人。再拐过民和路桥墩，水面忽地开阔起来，去年市政治理过的河道，痕迹清晰可见。

土地有土地的使命，河流有河流的使命，自然万物皆有定数。最喜的是，湟水河在午后的阳光里愈淌愈急，想必它要赶在清明前润泽下游的秧田，要把冬天沉积的故事说给大河听。

春风有信，花开有期，今天是个好天气，春风在河面上写下未完成的信笺，湟水河两岸的泥土正在升温，春风到过的每个地方到处都将是轻轻的野草，无数胚芽在黑暗中翻身，时光清清浅浅，天光云影湛蓝洁白，那些关于苏醒、生长与重逢的故事，正顺着湟水河，流向下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