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婚后，我不再跟随陆团长随军，遵从父亲遗愿赴边疆，成全他与初恋（上）
婚后，我不再跟随陆团长随军，遵从父亲遗愿赴边疆，成全他与初恋（上）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江盈翻看着手机上老公陆闫霆和他初恋杨幼薇以及自己儿子一起旅游的照片。
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活得多么失败。
“小姑娘，看起来不太开心啊？”
一个声音打断了江盈的沉思，她抬头看向司机，那一刻，她的眼眶瞬间红了。
司机的面容竟然和她已故的父亲惊人地相似。
“爸……”江盈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
她听到司机说：“姑娘，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生命，爸爸会永远守护你。”
还没等江盈问个清楚，眼前一黑，她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江盈竟然回到了1980年，站在烈士陵园，父亲墓碑前。
“盈盈，你爸的葬礼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威海？”
父亲老战友蒋德海的声音让江盈回过神来。
江盈眼眶泛红地看着还年轻的蒋叔，又看看自己还年轻的双手，终于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父亲牺牲后的第七天。
“蒋叔，我决定了，不回威海。我要像我爸一样留在漠河，成为一名军人，永远不离开。”
江盈声音颤抖地回答。
蒋德海愣住了。
“傻孩子，你已经结婚了，怎么能留在漠河？再说，这里条件艰苦，不适合女孩子。”
但江盈的眼神异常坚定。
“我会先回威海，和陆闫霆离婚。女性也能撑起半边天，我不怕吃苦。”
蒋德海听她这么说，眼中流露出欣慰。
“你和陆闫霆结婚三年，他连你爸最后一面都没来见，这样的丈夫不要也罢。漠河有的是好男儿。”
“谢谢蒋叔。给我半个月时间，我处理好威海的事，就回来。”
江盈向他和其他来祭奠父亲的战友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带着母亲回家。
安顿好母亲后，江盈独自乘坐K7042次列车回威海。
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江盈脑海中回响着父亲的话。
“姑娘，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浪费生命，爸爸会永远守护你。”
经过2600公里，38小时，转乘4趟车后，江盈终于到达威海，军区大院。
下午5点。
推开熟悉的大门，走进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家。
陆闫霆还没回来，江盈一眼就看到茶几上放着的报纸。
上面写着：“人民英雄，江孝。”
江孝就是江盈的父亲，一名普通军人。
十天前，父亲为了救雪山上被困的两人，永远留在了祖国的大地。
江盈小心翼翼地收好报纸。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一身军装的陆闫霆走了进来。
“这次回漠河，怎么去了这么久？”
江盈看着这张看了一辈子的脸，神情疲惫：“家里有事耽搁了。”
陆闫霆现在全心都在前女友杨幼薇身上，自然没注意到江盈的变化。
他没追问是什么事，直接去隔壁洗澡。
江盈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气。
是友谊牌雪花膏的味道，杨幼薇和陆闫霆初恋常用的。
一个月前，杨幼薇从华盛顿回到威海后，陆闫霆就变了。
江盈还记得十天前，得知父亲牺牲的消息，她对陆闫霆说：“闫霆，你能陪我回漠河吗？我爸……”
当时杨幼薇在外面喊他：“闫霆，别忘了，等会儿要训练。”
陆闫霆对江盈说：“我请不了假，这次你自己回去，下次我再陪你。”
岳父去世，怎么可能请不了假？
江盈想起上辈子，陆闫霆其实不忙，他一直在照顾杨幼薇。
回过神，江盈起身去邮电局，打长途电话给母亲报平安。
“妈，我到威海了。”
江母的声音充满慈爱：“阿盈，你和闫霆结婚三年不容易，真的要离婚吗？”
江盈望着渐暗的天色。
“妈，就是一起生活了三年，我才知道我们不合适。遇到错的人，就该及时止损。”
接着，江盈又说：“妈，对不起，爸爸去世了，我却要像他一样留在漠河……”
以前妈妈总担心父亲遇到危险。
但现在，自己也要让妈妈担心了……
电话那头的妈妈却没有责怪她，而是说：“盈盈，你不用和妈道歉，这个社会，总要有人站出来。”
“对国家的忠，就是对父母的孝。无论你做什么，妈都支持你。”
江盈心中感慨，如果她早些理解这个道理，也许就不会虚度一生。
电话挂断后，她望着窗外的夜色，轻声说：“爸，谢谢您，给我重新开始的机会。”
然后，她带着单位的介绍信去了火车站。
她买了11月28日下午6点回漠河的票，11月30日，她将正式加入漠河的边防部队，成为一名边防军人。
今天是23号，离她离开威海还有5天。
5天后，她将踏上回漠河的列车。
7天后，她将抵达漠河。
江盈回到家，陆闫霆已经休息了。
见她这么晚回来，陆闫霆问：“你去哪了？”
“去邮电局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江盈撒了谎。
结婚三年来，她从未对陆闫霆说过谎。
她一直认为，夫妻之间应该像她的父母那样，相互信任，相互扶持。
但现在她明白了，不是所有男人都像她父亲那样。
“对了，我听说杨幼薇最近回来演出了，怎么样？”
江盈随口问。
陆闫霆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别乱想，我和幼薇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现在结婚了，我把她当普通同事看。”
江盈静静地看着他。
“好，你说的我都信。”
陆闫霆的表情有些僵硬：“太晚了，睡吧。”
江盈摇摇头：“你先睡，我还要收拾东西。”
陆闫霆疑惑地问：“收拾什么？”
“我回来东西乱放，还没整理。”江盈回答。
5天后就要出发，她得尽快整理好，能带的就带，不能带的就扔。
陆闫霆没再多问。
“明天晚上有个庆功宴，你和我一起去吧。”
“好。”江盈心不在焉地答应了。
正好她打算辞去威海的播音工作，顺便和陆闫霆吃个散伙饭。
收拾完一切，已是凌晨四点，江盈累极了，直接在房间的躺椅上睡着了。
梦里，她又梦见父亲慈祥地对她说：“姑娘，做自己想做的事，爸希望你幸福。”
第二天醒来，她已泪流满面。
陆闫霆已经去上班了。
江盈吃过早饭，骑着自行车去了广播站。
一路上，红瓦墙上印着各式的宣传标语。
【追求新知，勇于创造。】，【劳动生产最光荣。】红底白字，格外显眼。
四年前，她来到威海。
当时陆闫霆在一次救援中受伤，杨幼薇和他分手后去了华盛顿。
是江盈选择留下来照顾他，直到他康复。
陆闫霆出院那天，当着所有战友的面，向江盈求婚：“江盈，是你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我，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嫁给我吧。”
那天，周围都是战友的起哄声：“嫁给他！嫁给他！”
两人就这么结了婚。
江盈原以为陆闫霆是对自己日久生情，却不知道只是因为感激。
一世蹉跎，她才明白，感激、同情、怜悯，甚至婚姻，都不等同于爱情……
到达广播站。
领导吴艳轻拍江盈的肩膀：“节哀，回老家后，记得常联系。”
江盈点头：“嗯，谢谢吴姐。”
她收拾好个人物品，抱着箱子离开。
吴艳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唉，果然不能心软对男人。”
吴艳也知道江盈丈夫的事。
四年前，江盈为了照顾陆闫霆，来到这里工作。
她每天花三小时煲汤，中午晚上给陆闫霆送饭，休息时照顾他康复。
她忙得团团转，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但现在呢？
杨幼薇回来后，陆闫霆什么都忘了。
江盈离开广播站后，去了附近的理发店。
理发店里，挂着日历。
11月24日，只剩下四天。
江盈收回视线，对理发师说：“麻烦你帮我剪短发。”
以前，陆闫霆不喜欢江盈剪短发，说她长发最好看。
后来，江盈才知道，他忘不了的初恋杨幼薇留着及腰长发。
聚丰国营大饭店，包厢内。
江盈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都是陆闫霆战友的起哄声。
“陆哥，幼薇这次回来给你庆功，你不得说两句吗？”
“是啊，陆哥说两句。”
“……”
陆闫霆坐在首位，没说话。
他身旁的杨幼薇脸颊泛红，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老李，你们别乱说，闫霆现在都有媳妇了。”
“他们结婚都三年了。”
被叫老李的人，江盈认识，他全名李享荣，是陆闫霆的朋友。
李享荣轻蔑一笑：“幼薇，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闫霆和江盈在一起，都是因为四年前，你出国了……”
他还想说什么，包厢门被服务员打开。
众人都看到站在门外的江盈，一头利落短发。
陆闫霆眼神一冷。
他起身走过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现在才来？”
“办辞职手续，耽误了些时间。”江盈淡淡道。
辞职？
陆闫霆眼中闪过疑惑：“怎么突然辞职了？”
“找到新工作了。”江盈简洁回答。
陆闫霆不再多问，带江盈认识在场的战友。
有了上辈子的经历，这些人，江盈都认识。
只有杨幼薇，这是两人这辈子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你好，我是杨幼薇，你的‘前辈’，第一次正式见面，幸会。”
杨幼薇递给江盈一杯酒。
江盈没接。
“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不能喝。”
陆闫霆是知道的。
但杨幼薇眼中却露出明显的讥讽：“我在国外都没听过什么酒精过敏，你撒谎也不合适吧？”
说完，杨幼薇当众喝下酒，然后眼含泪光地看了一眼陆闫霆。
“闫霆，你老婆真娇气。”
陆闫霆眉宇微皱，眼神中带着不悦。
落座后，他低声对江盈说：“你可以不喜欢幼薇，但没必要当众让她难堪。”
当众难堪？
刚刚的一幕，谁更难堪？
江盈不想和他争辩，毕竟她还有四天就要离开威海。
她反问：“闫霆，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我让她难堪，而是你太在乎她，所以才觉得我让她受了委屈。”
陆闫霆一怔，无言以对。
这顿庆功宴，大家各怀心思。
杨幼薇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江盈注意到，自己丈夫陆闫霆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江盈心里清楚，真正喜欢一个人，即使在人群中，也只会关注她。
晚餐结束后，大家陆续告别。
杨幼薇却醉意朦胧，紧紧抓着陆闫霆的胳膊，不愿放手，哽咽着说：
“闫霆，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不想再次失去你……”
“我不能没有你。”
她情绪越来越激动，泪水涌出：“你不知道我在国外那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我真的放不下你。”
江盈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她心想，如果杨幼薇真的爱陆闫霆，那当初他重伤时，她为何选择离开？
“她喝醉了，别往心里去。”
陆闫霆拉开杨幼薇的手。
江盈回神，点头：“嗯，明白。”
然后，陆闫霆叫了几个女同事帮忙送杨幼薇回家。
“幼薇喝醉了，我送送她们，你在这儿等我。”
“好。”
江盈看着他的军绿色吉普车消失在视线中。
杨幼薇是否爱陆闫霆，江盈不确定。
但陆闫霆肯定还对杨幼薇有感情。
上辈子，江盈在网上看到一句话，前任一哭，现任必输。
果然如此。
大家离开时，江盈听到他们的议论。
“不得不说，江盈今天真漂亮，尤其是那短发，真精神！”
“漂亮有什么用，你们没看出来吗？陆哥心里还是喜欢幼薇。”
“也是，陆哥是团长，江盈一个播音员，怎么能比得上海归的幼薇呢？”
他们走远后，议论声渐渐消失，江盈还站在原地。
今天过后，还有三天，陆闫霆就不用再忍耐了。
江盈今天辞职剪发后，又去申请了离婚。
下半辈子，她不想再和陆闫霆有任何瓜葛。
江盈独自站在国营饭店外，等待陆闫霆回来。
被称为‘老李’的李享荣从包厢出来，看到江盈，问：“在等闫霆？”
江盈轻声“嗯”了一声。
李享荣犹豫着说：“江盈，你也看出来了吧，闫霆现在很痛苦。”
“真爱回来了，却不能和真爱在一起，连稍微的肢体接触都不行。”
江盈看着他：“你是说陆闫霆和杨幼薇是真爱？”
李享荣没有回答。
江盈紧握双手：“如果他们是真爱，又怎么会分手？分手了就说明，并不是真爱，感情也没那么深。”
李享荣一时语塞，许久才说：“但你这样死缠烂打，揪着闫霆不放有什么意义？”
死缠烂打……
杨幼薇回来才一个多月，外界就认为是自己在死缠烂打？
江盈还记得李享荣四年前的话：“江盈，你千万不要像杨幼薇一样离开闫霆。闫霆现在重伤，伤的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但现在呢？
上辈子也是这样，大家都认为是自己阻拦了杨幼薇和陆闫霆在一起。
江盈想起杨幼薇和陆闫霆以及自己儿子一起旅游时，儿子说：“妈，你别那么小气，当初要不是你，杨姨就和我爸结婚了。”
连自己的儿子也认为是自己的错。
江盈决定这辈子不要这个丈夫，不要陆闫霆，儿子也不会出生，也不会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人。
天色渐晚，晚霞渐渐爬上云层。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
直到夜幕降临，陆闫霆才匆匆赶回来。
他一眼就看到路灯下的江盈，孤单的身影在等待。
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陆闫霆加快了脚步，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江盈，让你等了这么久。”
怀中的身影却没有任何感动。
再愧疚，也不是爱情。
江盈抬头，看到他衬衫领口上的口红印，却说不出没关系。
她微微一笑，但笑容并未触及眼底。
“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
这是最后一次。
陆闫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以为她在吃醋。
他解释道：“幼薇喝醉了，不小心弄到我衣服上的。”
“嗯。”
江盈上了车，闭上眼睛，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
上辈子，这样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但每次陆闫霆都说是意外。
开车回军区大院的路上，陆闫霆不时地看向江盈，他想为今天的事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回家后，江盈洗漱完，对陆闫霆说：“这几天我有点累，去隔壁房间睡。”
陆闫霆没在意。
江盈睡眠浅，为了避免被打扰，她经常独自睡在隔壁房间。
……
第二天一早。
江盈醒来，看着墙上的日历，11月25日。
倒计时最后三天。
陆闫霆还没醒，江盈继续收拾行李。
打开老式衣柜，收拾自己的衣服时，她看到自己给陆闫霆买的衣服鞋袜，都是新的。
陆闫霆却一件也没穿过。
旁边的玻璃柜里，还有她省吃俭用四年给他买的高级铱金钢笔。
陆闫霆可能都不记得这些礼物了。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确实不应该在一起。
江盈将自己送给他的礼物全部打包，准备拿到旧货市场卖掉。
出门时，她又从衣柜里翻出两条裙子。
是陆闫霆在1978年和1979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款式和颜色一模一样。
江盈收拾完一切。
四年时间，她的行李只有一个简单的行李箱。
江盈把行李箱放在角落，然后拿着尼龙袋走出军区大院。
军区大院外的早餐摊子很多，不少家属在这里吃早餐。
江盈听到两个婶子在聊天。
“你知道我们大院的陆团长吗？他以前的女朋友杨幼薇回来了，那天我看见他们，真是般配！”
“陆团长不是结婚了吗？你说他还喜欢杨幼薇吗？”
对面的妇女叹了口气。
“这还用说吗，他们以前是一对，现在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陆团长的媳妇怎么办？”
“他媳妇是在陆团长重伤后陪在他身边的。只能算是恩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团长不喜欢她。”
“……”
江盈听到这些，内心已经没有太大波动了，她把尼龙袋里的东西在旧货市场全卖了。
然后去政委那里拿到了准许离婚的申请，才回去。
陆闫霆已经醒了。
他穿着军装，准备出门时，忽然想起什么，对江盈说。
“明天是你生日，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吗？明天，我带你去。”
江盈的生日，就是杨幼薇离开陆闫霆去国外的日子。
11月26日，陆闫霆从没忘记过。
以往每到这天，他眼底都会带着阴郁，但今天却没有。
“我先去训练了，你这两天换了工作，在家好好休息。”
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了。
以前江盈提过想去海边吹风，看日出。
但陆闫霆总说训练忙，任务多，没时间。
今天是怎么了？
第二天清晨。
江盈起床后，和陆闫霆一起出门。
她想趁着今天，也是离开前最后两天，和陆闫霆提离婚的事。
坐在车上。
陆闫霆看着江盈的短发问：“以前不是不喜欢短发吗？怎么突然剪了？”
不喜欢短发的人是杨幼薇，不是江盈。
陆闫霆从来记不住，最后两天，江盈也没指望他能记住。
“短发好打理，而且适合我，剪了干净利落。以后，我都会剪。”
陆闫霆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做自己很好。”
……
到达半月湾海边时，江盈一下车就看到杨幼薇和李享荣以及其他战友在挥手。
“闫霆，这边。”
江盈转向陆闫霆，疑惑地问：“不是说好给我过生日吗？”
“他们说也想一起来，人多热闹。”陆闫霆解释道。
江盈还能说什么？
离婚的事，今天谈不成了……
这时，杨幼薇走过来，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挑衅。
“江盈，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生日快乐。不过闫霆昨天告诉我的时候，没说是你生日，我没来得及准备礼物，你不会介意吧？”
江盈平静地回答：“我们才见过两次，不算熟，我怎么会介意？”
杨幼薇一时语塞。
江盈独自走向海边，望着海天一线，想起父亲生前的话。
“成长就是学会接受。”
“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人和事，及时止损，一切都会过去。”
海滩上欢声笑语，只有江盈独自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大海。
杨幼薇又走过来，坐在她旁边。
“江盈，我们聊聊。这四年你照顾闫霆辛苦了。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
“我不会让你白费力气。”
白费力气？
江盈看着她：“你以为我和陆闫霆在一起是为了钱？”
“不然呢？难道是爱？相爱才能在一起，他爱你吗？”杨幼薇突然站起来，“今天，我让你彻底死心。”
说完，江盈就看到杨幼薇一步步走向大海深处。
她本来不解，但很快明白了。
只见陆闫霆迅速冲向杨幼薇。
“杨幼薇，你干什么？”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
海浪一波接一波，拍打在两人身上，激起白色的浪花。
陆闫霆眼眶泛红，紧紧抱着杨幼薇。
“你疯了吗？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杨幼薇全身湿透，被陆闫霆紧紧抱着，眼尾泛红，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
她直视陆闫霆：“我是疯了，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受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走，你就和别人在一起？我们一起度过的是整个青春，你怎么能转眼就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
她嘶声力竭地质问。
陆闫霆沉默不语，只是抱着她的手青筋凸起，似乎在强忍什么。
杨幼薇泪如雨下。
她一字一句地问：“陆闫霆，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如果你不回答，我立刻跳海！”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海浪声在每个人心中回响。
许久之后，江盈听到陆闫霆沙哑的声音。
“爱。”
回程的路上，浑身湿透的陆闫霆看向一旁的江盈。
她脸色苍白，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江盈以前总是充满活力，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分享各种趣事。
但今天回去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陆闫霆看到她这样，心中不禁感到一丝不安。
车停在大院门口，陆闫霆一开口就解释：“幼薇性子急，容易冲动。我如果不那么说，她真可能会跳海。”
江盈听到这话，眼眶瞬间湿润了，眼泪滑落。
她声音哽咽：“嗯，我明白了。”
陆闫霆见她哭了，心里一紧。
“以后你生日，我们私下过。我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好吗？”
“再说吧。”江盈回答得心不在焉。
他们，已经没有未来了。
江盈背对陆闫霆，擦去脸上的泪水。
她哭不是因为陆闫霆，而是想到父母从小对她的呵护，现在却被别人伤害。
难怪父亲去世后，还一直惦记她。
今天，陆闫霆在众人面前说爱杨幼薇。
她都没这么难过。
但听到陆闫霆的解释，他只在乎杨幼薇的感受，却完全不顾自己这个妻子的尴尬……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所谓的尊严，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回到房间。
江盈正准备洗漱休息。
陆闫霆突然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她。
“今年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江盈没有接。
陆闫霆出于愧疚，把盒子打开：“看看，喜欢吗？”
看到那条红色的收腰连衣裙。
江盈一时语塞，许久才说出两个字。
“谢谢。”
陆闫霆没看到她脸上的惊喜，忍不住问：“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款式？我明天重新买。”
“不用了，我只是有点累，想休息了。”江盈打断他，心中涌出前所未有的疲惫。
同样的裙子，同样的款式，同样的布料，同样的颜色。
陆闫霆前年送过，去年也送过，今年还是一样。
江盈记得自己上辈子看到过陆闫霆给杨幼薇买的礼物。
不管是生日，还是七夕，或是小纪念日……
都有礼物。
时尚的高跟鞋。
松下RF-B20的收音机。
还有从国外带回来的巧克力……
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江盈知道送礼物的心意不能用价格衡量，但陆闫霆连为她挑选不同礼物的心思都不愿意花。
有人说，女人在男人心中有不同的价值，他为你付出多少精力，就证明他有多爱你。
曾经，江盈认为感情是无价的。
直到看到陆闫霆的区别对待……
她才明白，有了对比，爱情就有了价格。
陆闫霆对初恋杨幼薇是全心全意，对自己则是敷衍了事，自己怎能相信他对自己有爱情？
“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定了蛋糕，晚饭我来做，给你过生日。”陆闫霆又说。
江盈对他的话已无期待。
今天是四年来陆闫霆第一次下厨。
要是上辈子，江盈看到陆闫霆为自己忙碌，一定会感动。
而现在的她，心里却毫无波澜。
几个小时后，陆闫霆忙完，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
“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西芹，就做了西芹炒虾仁，尝尝。”
江盈听到这话，却没有动筷子。
“你记错了，我最讨厌西芹。”
“你喜欢吃虾仁，西芹只是配料，所以我每次都要把西芹挑出来。”
“挑出来的西芹我放一边，从来没吃过。”
陆闫霆愣住了。
他想给江盈换换口味，却怎么也想不起她喜欢吃什么。
他眼神复杂地看着江盈。
“以后你喜欢什么，告诉我，我会记着。”
江盈没有回应，只是转移话题：“吃饭吧。”
有心的人不用教，无心的人教不会。
不重要了，反正她后天就要回漠河了。
饭后，陆闫霆点燃了蛋糕上的蜡烛，让江盈许愿。
可江盈还没来得及许愿，客厅的转盘电话就响个不停。
陆闫霆看向江盈，她只是示意他接电话。
他一接起，是杨幼薇打来的。
不知道杨幼薇说了什么，陆闫霆挂断电话就急忙起身：“阿盈，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你……”
“去吧。”江盈表现得很理解。
陆闫霆犹豫地看了她一眼，确定她没事，才离开。
等他走后，江盈对着生日蛋糕上摇曳的蜡烛许下愿望。
“我希望永远不再和陆闫霆有交集，努力成为一个守护边疆的军人。”
她吹灭蜡烛，独自吃下蛋糕。
第二天，11月27日。
江盈离开的前一天。
陆闫霆还没回来。
广播站的前领导吴艳打电话来。
“小江，你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算是为你送行。”
“好。”江盈答应了。
下午五点半，聚丰国营饭店。
江盈和吴艳吃饭时，饭店里有人议论陆闫霆和杨幼薇。
“我刚才看到陆团长和杨幼薇在一起，听说他们以前是情侣，因为误会分开了，现在是不是又和好了？”
“怎么可能，别瞎说，人家有老婆。”
吴艳也听到了，同情地看向江盈：“小江，你没事吧？”
江盈摇了摇头：“没事。”
她早就不在意陆闫霆了，不管是杨幼薇还是其他女人，她都不在乎了。
接着，两个姑娘在讨论。
“陆闫霆不是有个在广播站工作的老婆吗？还没离婚就勾搭别的女人？这不是出轨吗？”
“别这么说，人家还是保持距离的。”
“陆闫霆那么帅，又是团长，前途无量，那个播音员真配不上他。”
听到这些，吴艳忍不住，看向那个说话的姑娘。
“什么时候评价婚姻是看工作了？你以后的工作要是比不上你丈夫，你也把他让给别人？”
那姑娘顿时脸红了。
吴艳还想说什么，被江盈拉住。
“吴姐，算了，我们走吧。”
从国营饭店出来。
吴艳为她抱不平：“这四年来，你为陆闫霆付出多少，他不知道吗？那么多传言，他也不管。”
“都过去了。”江盈很平静，像是旁观者。
从小到大，她的父母都很相爱。
她一直认为，爱情应该像爸爸妈妈那样，全心付出，彼此体谅。
江盈曾经以为付出会比得到更让人心安。
但现在，她学会了先爱自己。
吴艳看着江盈，替她难过：“陆闫霆心里既然没有腾干净，当初就不该来伤害你。他既然忘不了杨幼薇，为什么还要和你结婚？”
想到从前，江盈眼睫低垂，掩去眼中的情绪。
“四年前，我陪着他康复，我们承诺会永远陪着对方。”
“我做到了我的承诺，是他先违背诺言，我问心无愧，他也不值得我再为他难过。”
她语气中充满对新生活的期待：“等我回漠河，我会好好重新开始。”
吴艳忍不住问：“如果有一天陆闫霆后悔了，你会回到他身边吗？”
江盈毫不犹豫地摇头。
“离开他，我的人生会有无数可能，但留在他身边，我的人生就只有一种可能。”
“所以，我不要。”
江盈离开的前夜，陆闫霆还是没有回家。
江盈接到他的电话：“今晚有任务，不回去了。”
“好的。”江盈简单地回答。
其实，她之前已经给陆闫霆的战友李享荣打过电话。
“你知道闫霆去哪了吗？”
电话那头，李享荣的声音有些犹豫。
他吞吞吐吐地说：“闫霆在陪幼薇，你别多想……”
“好的，我知道了。”
江盈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望着空荡的房间发呆。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住了四年，称之为“家”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11月28日。
江盈醒来，看到旁边的床还是空的。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六点。
但她再也睡不着了。
江盈的车票是下午六点，还有整整12个小时。
她刚走出房间，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抱住。
是陆闫霆。
他身上有股酒味，江盈不禁皱了皱眉。
陆闫霆一直很少喝酒，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回来了？”江盈随口问。
陆闫霆应该知道她给李享荣打过电话，解释道：“幼薇四年前和我分手后，在国外交了个男朋友，那男人最近追到威海，还对她动了手。”
“她一个人害怕，我才去陪她。”
“这两天，我和她什么都没发生，你别误会。”
别误会……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江盈没有说出心里的不满，而是转移了话题。
“怎么喝那么多酒？你以前不是说喝酒会影响工作吗？”
“没事，就喝了一点。”
陆闫霆听到她久违的关心，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阿盈，你会离开我吗？”
江盈没有回答，沉默了。
陆闫霆又说：“等我明年晋升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孩子？
结婚三年，共同生活四年，江盈突然明白了他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
只是因为他知道杨幼薇离开他后，又交了新男友。
“以后再说吧。”
以后，以后。
这都是陆闫霆以前用来敷衍她的借口。
而且，她绝对不会和陆闫霆生孩子了。
陆闫霆却没有听出变化，或许他根本不在乎，只是想报复杨幼薇。
“那等我忙完这段时间，我就陪你回家看你爸妈。”
也就是这一刻，江盈一直平静的表情才有了一丝裂痕。
一年前，她多次提出带陆闫霆回漠河见父母，但他总是以没时间为由拒绝。
现在，他主动提出看父母。
可是她爸爸已经不在了。
江盈忍住心中的哽咽，还是那句话：“以后再说。”
陆闫霆终于察觉到今天的她有些不对劲：“阿盈，你怎么了？”
江盈忍着心中的疼痛和苦涩，温柔地回答：“没事，你好好休息。”
然后她挣脱陆闫霆的手，准备离开。
陆闫霆却又拉住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如果现在放手，江盈就会永远离开。
“别走。”
但两人僵持没多久，杨幼薇的电话又来了。
陆闫霆接电话，刚按下接听。
电话里立刻传来杨幼薇带着哭腔的声音：“闫霆，他又来了，我们现在在警局，你快来。”
陆闫霆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江盈。
“你去吧，我在家里等你。”
“记得五点前回来。”
江盈依旧大度，她的车票是六点，五点她必须得走了。
得到她的允许，陆闫霆纠结的神情放松了：“好，我一定在五点前回来！”
可惜，他没能兑现承诺。
他离开时，已经是七点了。
但江盈坐在沙发上，数着时间。
倒计时：十小时，九个小时……
整整九个小时过去。
最后一个小时，陆闫霆依旧没回来。
江盈先是把同意离婚申请书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拿了几张纸，在其中一张上写下。
“陆闫霆，我们离婚吧，我回老家了。”
“祝你和杨幼薇幸福。这些年你送我的礼物，我都放在桌上了。”
桌子上是三条一模一样红色的连衣裙，每一条裙子上面都放着一张纸。
分别写着：
1978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1979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1980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5点整，江盈提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和陆闫霆住了四年的军区大院。
经过2600多公里，38个小时。
11月30号，晚上8点。
江盈终于抵达了漠河。
蒋德海和其他江盈父亲的战友叔伯早早就等在了火车站门口。
当他们看到拖着行李箱的江盈出现时，异口同声道。
“江盈，欢迎你回来，正式入伍。”
江盈轻轻一笑，将被风吹乱的短发别到耳后。
“谢谢，各位叔叔伯伯。”
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然后，江盈望向天空，心中默念：“爸爸，我回来了，我会继承你的意志，永远留在漠河，守护祖国的边疆。”
蒋德海走上前：“盈盈，你刚回来，天色也不早了，我带你去安排好的住处休息吧。”
江盈点头。
“好的，麻烦您了，蒋叔。”
“别客气，我和你爸是老战友了，照顾你是应该的。”蒋德海回答。
接着，江盈跟着蒋德海上了车。
一路上，她都望着窗外的风景出神，蒋德海见她沉默，也没多问。
他知道，江盈心里一定有很多想法。
漠河，这个边陲小镇被厚厚的雪覆盖，窗外的景色一片冰天雪地。
江盈看着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乡，心中感慨万分。
自从去威海读书后，她就没回来过，唯一一次回来还是因为父亲去世。
上一次回漠河只是为了给父亲吊唁，来去匆匆，没有好好看看，现在一看，这些年漠河变化真大。
一个半小时后，车稳稳停在一家旅馆前。
“到了，盈盈下车吧。”蒋德海对江盈说。
江盈点头，提着行李下车。
旅馆的霓虹灯招牌很显眼，她抬头看去：“如家旅馆。”
蒋德海关上车门：“盈盈，这几天你先住这里，离部队近。等入伍手续办好，你就可以去部队了。”
他顿了顿又说：“有什么需要，尽管和我说，别客气。”
“谢谢您，蒋叔。”江盈感激地说。
蒋德海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你在威海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江盈知道他指的是自己和陆闫霆的离婚，眼神黯淡下来。
她轻轻吸了口气，装作轻松：“都处理好了，很顺利。”
蒋德海轻轻拍了拍江盈的肩膀。
“你们结婚三年，他都没回来看你爸最后一面，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我们沈阳军区，有的是好男儿。盈盈，别担心。”
江盈点头，眼中的疲惫却未褪去。
蒋德海见状，适时说：“盈盈，你这两天从威海赶回漠河，也累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好，蒋叔慢走。”
然后，江盈在旅馆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了二楼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床上，江盈仍然感到恍惚，这一个月的经历就像梦一样。
先是父亲在漠河冰原上牺牲，然后是自己和陆闫霆离婚。
她疲惫地闭上眼睛，这一个月的每件事都在脑海中闪过。即使是一直装作冷静的她，此刻心中也充满了苦涩。
“爸爸，我好想你。”
梦境里，江父将一副孩童模样的江盈抱坐在肩头，宠溺地唤她：“盈盈，不要怕，爸爸永远在你身边。”
江盈见到许久未见的父亲，想要说些什么，可她喉头哽咽地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红着眼睛痴痴凝望着自己的父亲。
江父将江盈放下，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头：“盈盈，爸爸知道你是最勇敢的，不要怕，你做什么，爸爸和妈妈都会永远地在你身后，支持你。”
话音一落，随着江父露出一个释然的淡笑，这美好的幻境就像泡影一样散落成斑斓的碎片。
还没等江盈伸出手去抓住什么，面前父亲慈爱的脸就化作万千光点一点一滴地随之消散了。
一滴滚烫的热泪划过江盈苍白的脸颊，她眉头猛地蹙起，痛苦地在睡梦中呓语道。
“不要！爸爸别走！不要离开我……”
待江盈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窗外的天色微微亮，却已经是早上八点。
她一起身，便摸到自己双颊两旁的一片潮湿。
江盈心底不由得发涩，轻轻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远在威海的陆闫霆才刚刚开车回到军区大院。
两天前，杨幼薇打来电话说她在国外交往过的前男友又来纠缠自己了，让陆闫霆去警局帮她。
可这一去就是两天，他生怕杨幼薇受到伤害，竟在她身边守了两天。
陆闫霆知道自己答应了江盈要在五点之前回家的，可他一看到杨幼薇那副柔弱哭泣的模样就瞬间将江盈的话抛之脑后了。
回想起江盈见自己离开时那淡漠又难掩落寞的神情，蓦地刺得他心头一痛。
从警局回来的一路上，陆闫霆都惴惴不安。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发颤。
陆闫霆也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自己离开家开始，他心底就莫名地不宁，总觉得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股不宁和不安自从昨天他给家里的转盘式座机打去电话，却怎么也没人接听，便在那一瞬间达到了顶峰。
他忐忑不安地打开家门。
“阿盈，你在家吗？”
屋内寂静无声，见江盈不在家，陆闫霆悬起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原来她只是不在家，才没有接电话。
至于江盈去哪，陆闫霆却并不担心，他心底自信地认为江盈永远不会离开自己的，不管多久，她一定会回家的。
可一走进家里，出于军人的警觉，陆闫霆很快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即使家里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可他还是发现了属于江盈的东西都不见了。
一个念头瞬间冒上心头，难道江盈离家出走了？
他快步走进屋子，一眼就看到了木桌上摆着三条一模一样的红色连衣裙。
陆闫霆目光一滞，猛地怔在原地。
这不是自己送给江盈的生日礼物，为什么会有三条一模一样的出现在这里。
他狐疑地迈着长腿走到桌前，才看到三条裙子上都放着一张纸条。
陆闫霆心底的那股不安和惶恐愈演愈烈，他指尖微颤地拿起那三张纸条。
垂眸一看，纸条上娟秀的字迹却激得他心头一窒。
只见三张纸条上分别写着：
1978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1979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1980年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当陆闫霆看清纸条上的字时，他的眼睛猛地睁大。
他愣在原地，一时间感到无比懊悔，心潮澎湃，再也握不住手中的纸条，让它从指间滑落到地上。
“这……”
陆闫霆没想到，自己竟然连续三年送给江盈一模一样的生日礼物。
他也明白江盈把这三条裙子留在这里的原因，显然是责怪自己对她不够关心。
陆闫霆回想起那天送给江盈礼物时，她那奇怪的反应。
他自责地垂下眼睛，难怪江盈会离家出走。
但她去了哪里呢？
陆闫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中充满了愧疚。
他决定一定要把江盈找回来，这次是他错了，只要江盈能原谅他，他们还能继续过日子。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裙子下面露出一角的离婚申请和其他几张纸条。
陆闫霆急忙掀开裙子，拿出了下面的留言纸条和离婚申请。
当鲜红的裙子被挪开，离婚申请书上的“离婚”二字清晰而刺眼地映入眼帘。
他突然愣住了，几乎是怒目而视地看着字条上熟悉的字迹。
“陆闫霆，我们离婚吧，我回老家了。”
陆闫霆紧紧握住纸条，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连指骨都捏得发白。
离婚申请上的签名正是他失踪的妻子——江盈。
看着那端端正正签下的“江盈”二字，陆闫霆感到一阵眩晕。
离婚？江盈为什么要和他离婚？
她默默地离开，回漠河老家做什么？她还会不会回来？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心底冒出。
回想起这些日子江盈的异常表现，陆闫霆心中的懊悔更深了。
他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却没有意识到，而是放任不管。
想到江盈剪短的长发，变得冷漠的态度，不再关心自己的行为……
那些江盈不再爱的迹象像蛛丝马迹一样在陆闫霆脑海中一一浮现。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再去想他们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
明明以前江盈非常爱他，她曾经陪着自己在医院康复，曾经不辞辛苦地熬三个小时的鸡汤为自己补充营养。
那时候的一只整鸡3块钱，刚入职广播站的江盈一个月工资不到30块钱，即便如此，她也想尽办法为陆闫霆煲汤。
今天是鸡汤，明天是骨头汤，后天是黄豆猪蹄汤……
陆闫霆对江盈的付出感动不已。
结婚后，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直到一个月前，陆闫霆的初恋杨幼薇回国后找到自己。
一切都变了。
陆闫霆承认自己忘不了杨幼薇，即使她曾在自己身受重伤时，毫不留情地离开自己出国。
他本来是怀恨在心的，但当看到那张清丽娇弱的熟悉脸庞时，所有的恩怨都烟消云散了。
人终究会被年少时得不到的东西困扰一生。
年轻时的爱恋和失落让陆闫霆沉醉，他开始在与江盈的婚姻中游离，他在两个女人之间徘徊。
一个是他一直怀念的‘白月光’，一个是与他共度日常生活的‘白米饭’。陆闫霆心中的爱很快就倾向了杨幼薇。
江盈也曾哭泣、争吵、吃醋，但只引起了陆闫霆的不满和反感。
那时他冷冷地对江盈说：“你能不能别闹了，你真的比不上幼薇。”
渐渐地，江盈不再闹了。
看着陆闫霆和杨幼薇越来越近，她的心也渐渐冷却。
直到半个月前，她父亲意外去世，她才彻底绝望。
江盈希望陆闫霆陪她回漠河见父亲最后一面，但他立刻拒绝了。
结婚三年，他从未陪江盈回过漠河看望她的父母。
陆闫霆为了杨幼薇离开的那一刻，江盈就决定不再爱他了。
但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陆闫霆望着空荡的房间，心中的恐慌和不安似乎要溢出来。
他努力回想这些日子的记忆，那个充满活力的江盈似乎在他眼前消失了。
她变得越来越冷静，越来越宽容，脸上总是带着淡漠和平静的表情，好像对一切都不关心。
直到现在，陆闫霆才明白，也许很早以前，江盈就在准备放弃爱他，和他离婚。
就在这时，客厅的电话突然响了。
陆闫霆几乎是冲过去，急忙接起电话。
“阿盈！”
电话那头却不是江盈。
“闫霆，我不是江盈。”杨幼薇娇嗔一声，然后说：“谢谢你这两天一直保护我，我请你吃饭吧。”
陆闫霆听到她的声音，握着电话的手无力地松了。
杨幼薇等了很久没有回应，似乎有些不满，又娇滴滴地叫了一声：“闫霆。”
“你怎么不说话？今晚我们只是吃饭，嫂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来源：失眠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