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八岁的女儿已经成了国内知名的天才画家,常常被国内高校邀请开讲座。
我死后第十年。
十八岁的女儿已经成了国内知名的天才画家,常常被国内高校邀请开讲座。
唯独有一所学校,死活不去。
媒体记者纷纷采访:“请问华小姐,江湖传言您唯独不去西南高校,是有什么说法吗?”
女儿面对镜头,抱着我的遗照说:
“因为我答应了妈妈,这辈子绝对不再见那个人。”
才四十多岁,就满头花白的傅知洲,看到采访疯了一样的去找女儿。
他眼眸猩红,在门口跪了一整夜,求女儿叫他一声爸爸。
天亮女儿才冷漠的打开了门。
“叔叔,你不是说何月怜阿姨的女儿,才更像你亲生的吗?”
“在妈妈死后,你当我面把何月怜压在我妈灵堂前做,在八岁那个雨夜你把我赶出去的时候,我早就没有爸爸了。”
傅知洲脸色越来越惨白,女儿却一字一句继续说道:
“而且是你亲口说的,月怜阿姨的女儿不喜欢,我只能叫你叔叔。”
……
傅知洲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因为后悔,全身不住的颤抖。
“小笙,是爸爸错了……”
“当年爸爸糊涂,亏待了你和你妈,你能不能原谅爸爸?”
女儿华春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叔叔你回去吧。”
“我跟你没有什么交情,只有仇恨。”
“要是再来缠着我,就别怪我报警了。”
下一秒门被重重关上。
傅知洲全身瘫倒在地上,雷声大作,雨点像豆子一样砸下来。
打湿了傅知洲花白的头发。
他心绪复杂,苦笑着仰头,任由雨水流进眼里。
“对不起,小笙……”
“爸爸赶走你那天,你才八岁,那天下的雨也这样大。”
傅知洲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
是我的黑白照,他细细抚摸着,声音嘶哑似乎后悔极了。
“桑榆,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报应。”
我飘在一旁,没功夫看他,连忙进去看我的女儿。
女儿关上门后也坐在地上流了泪。
她怀里抱着我的遗照,口中呢喃,“妈妈,那个男人果然后悔了。”
“但我答应你了,不会再去见他,也不会再叫他爸爸。”
女儿说完,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我飘过去想抱住女儿安慰,可是透明的手却直直穿了过去,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知道女儿和我一样是个倔脾气。
只因傅知洲是西南高校的校长,即便他们开出上百万的讲座邀请费,女儿死活都不肯去。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
听说傅知洲得了癌症晚期,他一心呵护的白月光何月怜转走了他所有的资产,出了国。
他当成掌上明珠,娇养的那个女儿,见他没有利用价值,也一脚踹开。
听说他一夜白了头。
现在他一身病,一无所有。
才想起还有个亲生女儿。
我飘在一旁庆幸,还好我女儿不傻,没有原谅他。
好在女儿哭完就去洗脸了,然后带上画板,再次专注的投入到画画当中。
我坐在沙发上欣赏着女儿画画,虽然她看不见我。
但一想到我能陪着她,就越发觉得死后没有去投胎是个正确选择。
就好像自己还活着,能陪伴女儿成长。
女儿放在旁边的手机一直响个不停。
傅知洲不知道从哪儿要来的联系方式,一直打个不停。
电话打不通又发来短信。
“春生,爸爸求求你了,接电话吧。”
女儿听到动静,沉默的看了一眼,直接关机。
重新坐回去画画,女儿却迟迟没有动笔,扭头看向窗外,眼神多出几分落寞。
她自嘲笑了笑,“我早就不叫傅春生了,我叫华春笙。”
“我这辈子跟妈妈姓,我只是妈妈一个人的女儿。”
女儿出生那年,傅知洲正忙着去国外追白月光何月怜。
两国之隔,我在手机上问他给女儿取什么名字,他随口敷衍我。
“既然是春天生的,那就叫傅春生好了。”
我觉得太过敷衍。
他却彻底失去了耐心,“小女孩儿家的,随便起个名字好养活。”
“别再给我发消息了,我现在很忙。”
我愣愣的盯着这条消息,他不知道上一秒,何月怜刚刚更新了条朋友圈。
图片中,傅知洲抱着她女儿,正在剥虾,笑得一脸宠溺。
“娇娇就是爸爸的掌上明珠,哪怕爸爸海鲜过敏也会帮你剥虾,我和爸爸会把你宠成小公主的~”
我当时只觉得无比可笑,自己的女儿不管不顾,却跑去疼爱别人的女儿。
只因为当年娶我时,他不知道何月怜是被父母逼着出国嫁人。
何月怜的女儿出生不久,丈夫就家暴,傅知洲用尽了手段才让他同意离婚。
离婚那天,傅知洲横跨好几个国度,去照顾她们母女。
彼时我怀孕六个月,苦苦哀求他。
“我们的孩子快生了,你能不能别走?”
他却脸色冷淡,一根一根掰掉我的手指。
“抱歉。”
“之前是我亏欠月怜,我许诺过,只要她单身,就会照顾她一辈子。”
“现在她离婚还带着孩子,没人照顾她们,会被人欺负的。”
那天我笑出了眼泪。
他上赶着保护别人的妻女,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女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傅知洲为了追求真爱,在国外待了整整三年。
女儿三岁那年,傅知洲终于回国。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终于决定一家人团聚,抱着女儿去机场接他。
就看见他一手抱着何娇娇,一只手牵着何月怜,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桑榆,月怜她们母女在国内没地方住,你回去把二楼房间收拾出来。”
傅知洲冷冷吩咐我,就好像我是任人使唤的老妈子。
我不肯松口,“她们可以去住酒店,或者去外面租房子。”
就因为我这句话。
傅知洲让人把我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
命令保姆不准给我送吃的,一滴水都不行。
我饿得头晕眼花,傅知洲却目光更冷。
“还不同意?可以再关三天三夜。”
女儿在门外哇哇大哭找妈妈。
傅知洲却带着她们母女俩吃烛光晚餐,庆祝在国内开启新生活。
我只能松口同意,眼看何月怜母女一点点蚕食掉本该属于我和女儿的一切。
家里剩下最后一块蛋糕,是何娇娇的。
女儿爱吃芒果,因为何娇娇过敏,家里永远都不能出现。
何娇娇身上摔破点皮,女儿也难逃一阵毒打。
但小孩子忘性大,女儿即便被打了很多次,还是很高兴爸爸回来了。
女儿从小就展现出了超凡的画画天赋。
吃不到喜欢的蛋糕没关系,没有芒果吃也没关系。
她还有画画。
那天,她画了一张全家福,高兴的去给傅知洲看。
“爸爸,你看我画的全家福好不好看?这个是妈妈,这个是爸爸,这个是春生……”
站在一旁的何娇娇,突然哇哇大哭。
“爸爸,你不是说你只是娇娇一个人的爸爸吗?她怎么也叫你爸爸,你骗人……”
傅知洲满脸心疼,手忙脚乱的哄着何娇娇。
见怎么都哄不好,他夺过女儿手里的画一把撕碎,还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脸色阴沉的呵斥女儿:“谁让你画这种破画的?你妈怎么教你的,这么没有教养。”
女儿吓坏了,小小身体蜷缩在那里,就连声音都微微颤抖。
“爸爸……”
“不许叫我爸爸!”
傅知洲冷冷撂下一句话。
“娇娇喜欢听别人叫我爸爸,以后你只能叫我叔叔。”
女儿总是会忘,过两天又叫爸爸,结果等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鞭打。
最厉害的一次棍子都打断了,女儿身上也被打断三根肋骨,送进医院抢救。
那一顿毒打。
都没有断掉女儿对爸爸的渴望。
她那年才7岁,小小的身体满是伤痕,却艰难的跟我说。
“妈妈,我们再给爸爸两次次机会,好不好?”
我强忍着心中苦痛,含着泪点头。
“他只是……只是太在意月怜阿姨跟何娇娇了,那我们就不去招惹她们。”
“我会乖乖的……”
可是那么乖的女儿,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却还是在八岁那年,被傅知洲赶出家门。
傅知洲现在后悔莫及,跪在女儿门前求她喊一声爸爸。
却不知道,我和女儿已经给过他无数次机会了。
女儿完成一幅画后,打开了电视机。
上面播放着媒体记者采访天才画家的画面。
“这位天才少女名叫华春笙,12岁参加全国竞赛,15岁拿到世界画季冠军,16岁成为国家一级画家……”
记者播报着女儿的战绩,这些年女儿就像一匹黑马,杀出重围,各种国家赛事和世界级的奖项拿到手软。
我看的越来越欣慰,露出老母亲的笑。
却不料女儿不耐烦的关掉电视,换了一身衣服,起身要出门。
我也连忙跟着飘了过去。
别墅门口的院子里,种着一棵大槐树,下面吊着一个秋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树下喝茶。
女儿蹑手蹑脚走过去,在男人刚抬头时,故意“啊”的一声吓他一跳。
“小笙啊,吓死我了,你现在都是国内知名画家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没轻没重。”
女儿调皮的笑了笑。
动作自然的帮他捶肩,相处宛如一对父女。
“不管我取得什么成就,在季叔面前都是个孩子。”
季逢时一脸宠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这一点你倒没说错,不管什么时候,季叔都会替你撑腰。”
我飘在一旁看到季逢时那张熟悉的脸,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可我已经是鬼了,没有眼泪可以流。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谢谢。
季逢时爱了我二十多年,终身未娶。
女儿八岁那年被傅知洲赶出家门,走投无路,差点成了小要饭的,被人贩子拐走。
是季逢时给了她一个家。
知道女儿有画画天赋,他荡尽家产,给女儿提供所有学画画的优越条件。
他按照我临死前的意愿。
给女儿改了名。
我叫华桑榆,他给女儿改名叫华春笙。
这些年有不少媒人给他说亲,可最终都没有结果。
曾经有一个跟我长相五分相似的女孩儿,也曾短暂的走进季逢时心里。
她性格活泼,哪儿都好,对女儿也很关照。
可直到一次出门,季逢时半路上想看看春笙发烧,有没有好利索。
却通过监控摄像头撞见她欺负春笙。
一碗刚刚煮好的粥,直接倒在女儿脸上。
季逢时当场就急红了眼,让司机掉头回家,把那个女人赶了出去,从此再也不往来。
这事,女儿一直在心里记着。
华春笙一眼就看到季逢时手里的报纸。
这些年虽然网络很发达,但他一直有看报纸的习惯。
那份报纸上的头条就是傅知洲寻女,却被拒之门外。
季逢时试探开口,“小笙,听说你爸爸来找你了,他得了癌症。”
“别提他。”
女儿语气平静,目光温柔的落在季逢时脸上。
“季叔,当初我妈嫁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这样,你就能做我爸爸了。”
女儿说着笑了笑。
“不过也没关系,八岁那年我被赶出傅家,是你把我养大,让我继续完成画画的梦想。”
“在我眼里,你才是我的亲生父亲。”
季逢时一脸淡笑听着,话里却有意无意在劝女儿。
“我知道你和你妈妈一个性格,但是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而且没几天可活了。”
“不如……你去看看他?”
“我不。”
这是华春笙第一次违背季逢时。
“我跟那个男人之间只有仇恨,如果原谅了他就意味着背叛了我妈妈。”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妈是怎么死的。”
“更不会忘记,他傅知洲当时又做了什么,我会记一辈子。”
“就算他死,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
女儿说完这番话哭着跑出去。
站在原地的季逢时,也一脸哀婉,“桑榆,你看见了没?这孩子跟你一模一样。”
他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伤害你的,我又何曾想让春笙这么好的孩子跑去叫他爸爸。可是桑榆,我不想让你的女儿,带着仇恨活下去。”
我懂。
我当然懂季逢时的意思。
我也飘在女儿身后,看她一路小跑,最终来到我的坟墓前,上面写着:
华春笙之母,华桑榆之墓。
春笙跪倒在我坟墓前。
“妈妈,你在地下过的好吗?如果你投胎的话,现在应该也快上幼儿园了。”
“你还不知道吧,季叔叔这一辈子都没娶别人,他还一直爱着你。”
“还有傅知洲也遭报应了,听说他得了癌症,活不了几天。”
女儿说着露出温柔的笑。
“妈,这些年我常常在想,如果八岁那年,你活下来了,该有多好……”
女儿八岁那年。
傅家发生了很多让我们母女“备受折磨”的事。
傅知洲明目张胆的偏心,导致保姆都不把我和女儿放在眼里。
何月怜成了傅太太,俨然成了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她明目张胆的抢我蚕丝睡衣,甚至睡在我婚床上。
还拿他们用过的小雨伞,故意来挑衅我。
“桑榆姐姐,知洲他根本不爱你,这些年把你娶回家也只是当个摆设,你怎么就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呢?”
“你都过得这么狼狈了,你的女儿连爸爸都不能叫一声,你们才像寄人篱下,还不早点带着你女儿滚出去,何必留在这里碍眼。”
我冷冷盯着她,“明明不要脸的是你,插足别人的婚姻,你这种人只会被骂小三,连带着你女儿也被人诟病。”
何月怜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她这些年最讨厌听到的就是“小三”,她又何尝不想转正,只可惜傅知洲不肯同意离婚。
她只能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傅家别墅。
她忽然当着我的面,故意把何娇娇从楼梯摔下去。
刺耳的哭声震天响。
傅知洲闻声急忙赶来,何月怜瘫倒在地上哭的快要晕厥了。
“姐姐,就算是你不喜欢我和娇娇,也没必要害死她吧?”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又恶毒,想把娇娇从楼梯上推下去,她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呀!”
“娇娇就是我的命,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身形踉跄着后退,眼看着傅知洲红着眼扶起孩子,声音沙哑的叫家庭医生。
又把在一旁哭的何月怜心疼搂进怀里。
傅知洲脸色阴沉,死死的盯着我。
“我没有,我没有推她……”
我死死咬住唇,口腔中的血腥味蔓延开来,直冲我脑门。
可是傅知洲根本就不相信我的解释,他眼眸中闪过厌恶和杀意。
“不是你,难道是月怜推的娇娇吗?你觉得我会信?”
“早看出来你不喜欢他们母女,但你直说就是,何必这么歹毒。”
“你这么黑心肠,我不放心你和娇娇母女住一起,从今天起你搬去西山别墅住吧。”
我惨白着脸解释,“我真的没有推她,你可以查监控!”
傅知洲声音冷的像冰,“不用查,我只信月怜。”
那一瞬间无助感吞噬了我,从未有过的心灰意冷。
我被囚禁在西山别墅,什么东西都没带。
这些年我知道傅知洲不爱我,可最起码的信任和尊重还是有的。
可现在,一句轻飘飘的“只信何月怜”,就轻易定了我的罪。
半个月后。
何月怜又故技重施,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芒果,诬陷女儿要害何娇娇。
女儿哭着解释,“爸爸,我没有买芒果,自从月怜阿姨她们住进来这些年,我再也没有吃过芒果……”
可傅知洲却冷冷呵斥她:
“闭嘴!”
“我说过你不许叫我爸爸!”
那天女儿差点被家规打了个半死,要不是季逢时来得及时救下女儿。
恐怕我们早就天人永隔了。
为了保护女儿,我把她也接到西山别墅。
并且跟傅知洲提了离婚。
傅知洲抽着半根烟,吞云吐雾中,却慵懒地冷笑。
“离婚?你想让外边的人诟病月怜,让人骂她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狐狸精?我偏不让你如愿。”
死后很多个日子我都在想。
我只觉得心痛如刀绞,傅知洲不肯同意离婚并非是因为爱我。
而是怕他深爱的白月光母女被推上风口浪尖。
如果那时候,傅知洲能痛快答应离婚,或许我就不会死了,女儿也不会失去父母。
可偏偏这样拖了半年。
何月怜一心想做傅太太,为了除掉女儿,她精心策划了一场车祸。
那天恰好是我去学校门口接女儿,看到那辆失控的车朝着女儿冲过去。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挡在女儿前面。
那辆失控的车将我直直撞飞好几米。
见到我躺在血泊里,女儿哭的肝肠寸断,不停的摇晃我。
“妈妈,你别吓我……”
临死前我用尽全力打通了傅知洲的电话,“求你……照顾女儿……”
电话那头传来傅知洲的闷哼声,还有女人的喘气声。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冷冷打断。
“知错了就来给月怜下跪道歉,就允许你回来住。”
“在此之前,我不想跟你说一句话。”
他冷冷的挂断电话,而我却长眠在那场车祸里,死不瞑目。
直到他和何月怜一夜缱绻,凌晨三点,助理打了十几个电话没接通,焦急地敲响他的卧室门。
“傅总,太太出事了!”
“太太她……去接小姐的路上,遇到一场车祸,为了救小姐,她自己被撞飞好几米,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来源:困困懒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