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确实没有想到,日渐没落,好像没救了的评书艺术,前几天居然也出现了争议性话题。刚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不是好几年前的话题又让我翻出来了,看底下有留言也说是十年前的话题。但是很快发现这几天经常会看到类似内容。作为一个评书爱好者,这我不能不说说了。
确实没有想到,日渐没落,好像没救了的评书艺术,前几天居然也出现了争议性话题。刚在短视频平台上看到的时候,我觉得这是不是好几年前的话题又让我翻出来了,看底下有留言也说是十年前的话题。但是很快发现这几天经常会看到类似内容。作为一个评书爱好者,这我不能不说说了。
这次的争议话题主要是关于评书的门户,北京评书非遗传人连丽如老太太提出来她和袁阔成说的才叫做评书,单田芳、田连元等等都算是西河门,不能叫评书。
这个言论引起了评书爱好者激烈的讨论,虽然评书爱好者本来也没几个了,但还是能论论的。我看主要的意见是连丽如老太太自己的书不受欢迎,听的人少,攻击评书大师蹭热度。
根据我对评书艺术的了解,我得这么说,连老太太的书确实不是很叫座,观众群没有单先生他们那么多,但是她这个话并非没有道理,按照传统的分法,还就是这样的。
参加讨论的肯定都没少听书,也肯定都没少听单田芳先生的书,那就肯定有这个印象,单先生说的书就是纯粹在讲故事。可能有人会说:“评书可不就是讲故事吗?”这个其实是八十年代电台评书一家独大给人造成的误解。
评书带个“评”字,如果只是讲故事,那这个“评”字怎么解释?评书评书,说书的时候必须有评论的内容,这个评论既有对说书先生讲的故事情节的评价议论,也有围绕本书内容讲述一些知识性内容,这在评书里叫做外插花,有故事有外插花才叫评书。过去管说评书的叫说书先生,所有的文艺形式只有说书的叫先生,就是因为有这些外插花的内容,需要说评书的得有一定的学问。
故事都是编的,外插花里的知识性内容则必须准确,因为你是论证说明故事内容的,如果你论证说明的内容是错的,那你说的道理,你说明的内容就立不住脚。管你叫先生,就是跟你得学到点什么,不光是听故事,你教的不对,就跟先生在学堂上教授错误的知识是一样的,那是让人看不起的,时间长了就没饭吃了。所以我之前写过一期说王玥波先生说“雍正剑侠图”里面存在的外插花的错误,但是当时遭到了无数经常听书人的反驳,观点主要是要是跟评书较真,就别听书了。说这话的大概是电台评书喂大的,想当然的认为所有的评书都是故事。
确实,过去电台播的评书不可能在雍正剑侠图的故事里加孟尝君和红楼梦的故事,而且所谓的电台评书给了人一个误解,就是所有说书的都是说评书的。
其实说书是个大概念,评书只是其中的一个分支,跟大鼓书、陕北说书等等是并列的子一级的艺术形式。单先生确实就是西河门的,也就是大鼓书这一支的,只不过他把大鼓书的唱省去了,只保留了说的内容。他母亲当年也是奉天红透半边天的大鼓书艺人,那会儿艺人都在茶社里演出,一般艺人跟茶社是三七下账,艺人拿七成。单先生的母亲跟茶社是一九下账,她可以拿九成演出收入,就这样还是被茶社追着请去演出,因为茶社请到她,这一成收入超过别的艺人演出三成的收入。
但单先生母亲的表演还是连说带唱的,他父亲给拉弦。到了单先生这,情况不一样了,为了迎合观众,就只说不唱了,但还是西河门大鼓书的表演路子。主要特点是靠着自身艺术功底,单纯讲故事吸引观众。
单先生这个艺名也是西河门的,他本名叫单传忠,单田芳这个“田”字是西河门他这一代演员的通用字,类似于相声门的德寿宝文明。跟单先生一辈的西河门著名艺人还有一位刘田利,他受到过周恩来总理的接见,嘱咐他要把这门艺术传承好。当然,现在说刘田利,知名度肯定不如他的孙女刘诗诗。
刘诗诗倒是差点入了真正的评书门,她一度想拜爷爷的拜把子兄弟袁阔成先生学习评书,被袁先生拒绝了,袁先生觉得一个女孩子,长相还不错,学什么评书啊,这个决定在某种程度上是帮了刘诗诗。
袁先生是评书门这边的,他这个“阔”字也是这一辈的通用字,跟连丽茹老太太的父亲连阔如先生是一辈的。而田连元先生这个“连”字也是他这一代演员的通用字,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比较有名的马连登,他的三个子女也都入行,是“增”字辈,分别是马增芬、马增锟和马增蕙,马增锟是现在连丽茹老太太的干儿子王玥波的师父,马增蕙有个儿子叫谢东,唱歌的,九十年代也红过一阵子,那个长相还引起了一番猜测,其实人家跟他爸爸挺像的。
另外还有一位金连瑞,他收的徒弟也是“增”字辈,其中有两个艺名分别是郭增福、于增禄,而这二位本名分别叫做郭德纲、于谦,这位金连瑞本名金文声,今年一月在天津中华剧院举办了他的纪念演出,我还在现场。也就是说郭德纲于谦也算是西河门的。
您可能问了,我怎么感觉这几位表演方式都差不多啊,那是因为您听的都是电台播的书,受到电台录制的影响,有时长限制,而且有录制计划,大约录多少回,哪回大约录到哪里,电台包括电视台都要提前做播出计划,所以不能让你随便抻出去。如果在书馆茶社里说,那就看出区别了。而您要去曾经很火爆的连派书馆,听过王玥波先生的现场或者是某雅录制的王玥波先生的现场,您就会领略评书本来的样子。而单先生早年在书馆的时候也是跟电台差不多的表演方式,袁先生就不一样了,即便是电台电视台录制,您要是仔细分辨也会发现袁先生跟单先生表演风格还是有区别。
但是我觉得,虽然过去有这个细分,现在提这个实际意义并不大。一是因为上文说的,经过了八九十年代电台电视台以评书连续播讲的题目做的大量节目,深入人心;而西河大鼓书基本上消亡没有市场了,说的部分融合进评书,唱的部分独立出来成了鼓曲领域的西河大鼓;这样就使原来作为说书门一支的评书已经在事实上成为这门艺术的统称。
二是大鼓书和评书一直就有互相借鉴的情况存在,连老太太说的大鼓白,过去就加入了很多外插花的内容。田连元先生虽然属于西河门,但是他录制的节目其实更接近评书的表演方式,悄小不言地加一些评论介绍的内容,跟袁阔成先生在表演方式上没什么区别,所以袁三国和田水浒才成为这门艺术巅峰的两部作品。
而且两边的演员现在也分不了那么清楚,就像上文说的,连老太太的干儿子王玥波拜师拜的是西河门的,他算哪边的呢?还有必要分吗?
三是文艺形式本身没有谁高谁低,不是叫评书就高人一等,说是西河就好像矮了。什么形式,有好角儿,能吸引观众就是好。单先生是纯正的西河门,但当年在书馆刚刚开始演艺生涯的时候就是“板凳头大王”,板凳头是指在规定演出开始时间之前进行的演出,属于赠品性质,当然当时演员还是打零钱的收入方式,听板凳头的也得给钱。当时单先生说板凳头一天能挣十块钱,那是五十年代初啊,那十块钱是什么概念?!后来电台录书,也是单先生最火,八十年代人家就买汽车了。说得好,挣钱多,西河门又怎么了?真没必要争竞这个。
来源:卓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