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扬起手里的合婚庚帖,轻蔑道,“青梅比不过天降,你真以为你人老珠黄能成为我的对手?”
夫君飞黄腾达后,纳我做了良妾,我成了京城里最大的笑柄。
而正室的人选,是他在野外救下的小娘子。
她生得俏丽,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皮。
夫君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兴奋不已。
她扬起手里的合婚庚帖,轻蔑道,“青梅比不过天降,你真以为你人老珠黄能成为我的对手?”
我怜悯地看着她,她不知道,从始至终只有她被蒙在鼓里,蠢而不自知。
1
夫君南下经商,救回来一个姑娘。
她叫姜如月,生得玉骨冰肌,年方不过二八,嚷嚷着要对我夫君报恩。
她自称是南郡一户员外郎的小女儿,郊游时不慎被毒蛇咬伤。
是萧夷陵发现了她,替她的脚踝吸出毒血,才救了她一命。
她挽着夫君的手来见我时,难掩羞涩:
“这位官人救了我,已经见了我的肌肤,男女授受不亲,我就是官人的人了,自然要以身相许。”
她清亮的眼睛渴望地盯着我。
“姐姐,你就把他让给我吧,如果不嫁给他,我清白尽毁,就只能去投湖殉情了!”
她说着就红了眼,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我抬眸问及身后的萧夷陵,这才知道他此次南行赚了大钱,我们一家可以从此鸡犬升天。
难道男儿凉薄,赚到钱的第一步便是坐拥如花美眷么?
他蹙了蹙眉,刀刻般的俊颜又沉郁了几分,似乎没想好怎么面对我。
“你们聊,我先去放马。”
萧夷陵选择了逃避。
面对姜如月,我有些为难地开口:
“阿晏他……有一些特殊癖好,我怕常人没法忍耐。”
她略感诧异,“什么癖好?”
我诚实相告,“他喜欢收藏古玩器物,我怕会伤到你。”
“你确定要抢走我的丈夫吗?”
姜如月只是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萧郎喜欢古董,我也喜欢,我同他一起赏玩便是,用得着你操心?”
“感情不分先来后到,不被爱的理应出局,这么简单的道理,姐姐还不明白?”
这时,我离她很近,嗅到了她身上如兰的体香,天生雪肌,又体带幽香。
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相持之中,姜如月忽然以帕子掩面,难以抑止的咳嗽起来。
她咳得脸都红了,娇弱得如西子捧心,萧夷陵连忙回来搀扶住她。
“如月,你没事吧?”
美人难受,几乎要把心肝尖都给咳出来,惹得萧夷陵一阵心疼。
他终于握住我的手问:
“阿云,如月她身患顽疾,算命的大师说,只有明媒正娶才能压得住她体内的煞气,你不会怨我的,对吗?”
曾经他对我许诺,他朝衣锦还乡,一定许我最盛大的婚礼。
我们相濡以沫十年,如今,他却要将我贬妻做妾,反而娶一个萍水相逢的女子为妻。
“不怨。”我压下心底的疼意,含笑道。
“我说过,夫君无论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萧夷陵感激地颔首,就搂住女子一层薄纱覆盖、白玉似的腰身进了屋。
看到姜如月离开时挑衅的目光,我叹了口气。
因为我看到了夫君眼底藏不住的兴奋。
她不知道,我的夫君其实是个疯子。
2
入夜,萧夷陵来到了我房中,从身后主动环住我的腰身。
“阿云,一别数月,我好想你。”
他将脑袋放在我的颈窝,轻轻呵出热气。
他依旧面如冠玉,眉目疏朗,一副能令天下女子倾慕的俊颜。
如今他的身上是柔若无物的绫罗锦缎,和有些陌生的气息。
“不要难过,你知道的,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
我轻叹,推开他。“如果姜姑娘不高兴怎么办?不然,我们还是和离吧。”
萧夷陵摇了摇头,一双微狭的眸子笑得勾心摄魄。
“我已经跟她说好了,从此以后我们三人好好生活,她为妻,你也留在我身边,她同意了。”
我别过头去,“能不能答应我,做完这一次,就收手了。”
他眨巴着无辜的狐狸眼,眷恋地蹭了蹭我的头发,在我的额间落下温柔一吻。
“好,都听夫人的。”
萧夷陵喜欢收藏,书房里有各式各样的古玩器物。
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最爱收藏的,是扇子。
在他带回女子的那一刻,我并不嫉妒,只是替姜如月捏了一把汗。
萧夷陵说过,他对我的爱天地可证,只是要偶尔满足一下他小小的癖好。
他的小癖好就是,做人皮扇。
我与萧夷陵夫妻十年,我很了解他。
他最喜欢的就是上好的肌肤划破切开后,扯出肠子,活剥人皮的快感。
而姜如月体带幽香,是上等的美人皮。
用这样的皮子做出来的,是极品人面扇。
…
那一晚,他和姜如月在一起了。
房门的隔音并不好,我蜷缩起身子,在瑟冷的风中听了一整夜。
那声音,像极了猫儿叫春,和化雪般的水声激荡。
萧夷陵还专门取了她的处子之血,说要炼成处子香收藏。
翌日,姜如月面若桃李,带着初为人妇的娇羞,抱着胳膊对我说:
“萧郎对我温柔,缱绻,让我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说他也是一样。”
她鄙夷地睨着我。
“这么饥渴难耐,你以前怕不是跟条死鱼一样吧?真是无趣。”
我瞬间哭红了眼。
“我与阿晏青梅竹马,夫妻十年,要不是你,我们会很幸福,无非是你在夺人所爱。”
姜如月扑哧笑出了声。
“青梅永远比不过天降,你真以为你这人老珠黄的旧爱,能成为我的对手?”
“你已经抢走了我的夫君,何必还在这里惺惺作态,与我炫耀?”
她白了我一眼,慵懒地敛眸。
“行了,今日夫君要带我去布庄裁制嫁衣呢,我懒得与你白费口舌。”
说罢,姜如月蹭过我的肩膀,趾高气昂地离开了,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独留我默默垂泪。
而在她走后,那眼泪转为了平静的笑意。
这么好的身体,真是可惜了呢。
等到她披上嫁衣之后,她的身,她的心,就再也飞不出这高高的围墙了。
3
姜如月被八抬大轿娶进萧府那天,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他们洞房花烛的那一晚,我亲自定做的雕花梨木床响了一夜。
我成了京城中茶余饭后最大的笑柄。
都道那萧郎君无情,刚一飞黄腾达,就贬妻做妾,娶了美貌的新欢为妻。
糟糠妻比不过美娇娘,男人终究敌不过年轻貌美的诱惑。
我听完只是叹了口气。
可我还是要伺候他们,晨起还给他们递了事帕,被姜如月使唤来去。
无论多累,我甘之如饴。
因为美人扇,真的很美。
我也想早日一睹芳容。
姜如月经常喜欢在我面前,拉着萧夷陵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萧郎,你不是喜欢收藏古玩吗?我们去棋盘街转转好不好?”
“好啊,既然你想去,我们今日就去。”
萧夷陵总是宠溺地摸着她的脑袋,对她百依百顺。
“那她呢,还带不带你这个良妾?”
她说话时刻意放大了“良妾”二字,热衷于刺痛我的心。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展示他们的恩爱两不疑。
萧夷陵淡淡扫了我一眼,“阿云就不必了吧,留在家打扫庭院就好。”
这一日清晨,有仆人给府上送来了合婚庚帖,是请城南的老私塾先生亲笔提写。
彼时,我正在给姜如月沐足。
她捏着合婚庚帖,一边伸出纤纤玉足,怜悯地觑着我。
“看到了吗?我和萧郎才是真爱,你不过是个伺候撒扫的奴婢,还以为他对你有情呢,真是蠢货。”
她此刻正洋洋得意。
殊不知被活剥下来皮,可是很疼的。
做人皮扇,还需要很多精密的准备。
首先就是要让皮肉鼓起来,只有变得珠圆玉润,皮肤被撑开,才会柔嫩细滑。
姜如月太瘦了,皮肉致密紧实,萧夷陵总是劝她多加餐,让我给她多做些美食。
我烧的菜是出了名的好吃,给她做了肥而不腻的粉蒸肉,烧雏鸡,烧子鹅,五花八门,几乎每天都不重样。
最开始,姜如月有些吃不习惯。
可听了萧夷陵的鼓励后,她渐渐体会到了荤腥的快乐。
人人都道,萧夷陵对他的小娇妻千般好万般好,像眼珠子一样疼爱。
如果不小心蹭破一点皮,他都会心疼得不得了。
而且,还要用百花的花汁和晨起的露珠给她泡温泉,吃着最贵的点心,喝的是琼浆玉液。
兰气轻吐,绣口半含,就是普通人家一年的口粮。
没有人知道夫君从哪里赚来了这么多钱。
而我则像个奴婢一样,尽心尽力伺候着他们。
几个月下来,姜如月明显变胖了,酥胸如峦,肌肤也愈发娇嫩。
此刻的她身段不再纤细,已经是从前的两倍粗,还有了双下巴。
萧夷陵抚着她的寸寸雪肌,笑容徐徐绽开。
“古人说环肥燕瘦,我看如月美色,即使是杨贵妃再世,也不过如此。”
姜如月娇滴滴地附在他身上,“夫君不会嫌弃我胖吧?”
萧夷陵摇了摇头。
“如月,你以前太瘦了,我更喜欢这样的你,让我爱不释手。”
他温柔的嗓音如蜜糖灌入姜如月的耳道。
她十分开心,看向夫君的眼神更加缠绵粘腻。
“萧郎,你知道吗?从我被你救下之后,醒来见你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你了,我连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萧夷陵也真情流露地回望向她。
“我亦是如此。”
4
成婚数月,姜如月想要孩子了。
她说想给夫君生好多好多孩子,儿女绕膝,只等着享福。
可是在看完郎中之后,郎中说她太胖了,气滞血瘀,难以遇喜,必须减重。
姜如月急得哭了起来。
萧夷陵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她。
“如月,为了我们的孩子,只能委屈你减肥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给姜如月改换了食谱。
每日从肥鸡肥鸭换成了清淡的米汤,野菜羹。
由于节食,姜如月每天都头晕目眩,如弱柳扶风,再也没有力气出门了。
而我的减肥膳食颇有成效。
两个月下来,姜如月果然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来,又恢复得身量纤纤。
因为不见阳光,她的皮肤养得苍白如纸。
然而,由于瘦的速度过快,她的皮变得松松垮垮,几乎一捏一把,能从身上垂下来。
离做扇子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萧夷陵愈发紧张,每晚还要一遍一遍给姜如月刷上她自己的处子香。
他不允许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任何闪失。
姜如月每晚都要沐浴,因此用水颇多。
傍晚,我刚打完一桶水,累得眼冒金星,在屋檐下蹲下来休息。
夫君发现了我,急忙过来帮忙。
他三下五除二帮我打好了水,心疼地将我揽入怀中。
“夫人辛苦了,再忍耐一段时间,一切就结束了。”
我贴在他的胸膛,能近距离地感受到他狂乱鼓噪的心跳。
这段时日他也很累,眼底明显多了乌青。
节食过度的人,会影响情绪,变得烦躁易怒。
他白日里要陪着姜如月解闷,晚上还要面对她的索欢无度,填补她身心的空虚。
我正欲开口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爆鸣。
“你们在干什么?”姜如月带着哭腔冲了过来。
我连忙推开了萧夷陵,可是已经晚了。
“贱人,萧夷陵是我夫君,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竟敢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相公?”
姜如月狠狠扇了我一耳光,一把将我推开。
下一瞬,她竟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重重跌到了地上。
萧夷陵的眸光顿时暗了下去,将她打横抱起,径自抱回屋子里。
我在窗外默默蹲守。
一直到天光大亮,姜如月终于醒了。
醒来后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充满委屈,用软糯的嗓音喊道:
“萧郎……我身上好痛,你给我揉一揉好不好?
萧夷陵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一下一下抚摩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
“莫要生气了,气大伤身,我跟阿云什么都没有,是你眼花了。”
姜如月缩在他怀里,赌气的闷哼着。
“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萧夷陵闷笑一声,将她缓缓放倒在床上,伸手不老实地解开她的衣带。
“不要……光天化日的,你干什么呢。”
衣衫很快被褪至腰间,姜如月涨红了脸。
他的喉结清晰地滚动了一下,双眼猩红。
“如月,我喜欢你,不分白昼黑夜,我都想要你。”
我知道,他是急着要看看他心爱的美人皮,是否完好无损。
因为制扇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5
为了更迫切地想要孩子,姜如月变得越来越瘦了。
因为太瘦,她两颊深深凹陷,是我日日用精致的妆面替她遮掩,才不至于太难看。
她逐渐有些厌食,食欲得不到满足,只能寄希望于其他方面。
比如,欲求不满的床第之欢。
“萧郎,我觉得我减的已经差不多了,不然我们快些要孩子吧。”
姜如月急于向他索吻,可现在,更像一个美艳的红粉骷髅。
萧夷陵轻轻避开她的亲吻,将指尖覆在她的唇上。
这段时日,面对姜如月皮包骨的身体,他早已厌烦疲倦。
“如月,你身子不好,郎中说太剧烈的房事容易让你受伤,还是算了。”
姜如月喉咙哽咽。
夫君,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都不愿意再碰我了。
可萧夷陵却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
“除了房事,我们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可以一起做。”
他的嗓音过于温柔,以至于即使他的怀里是尖刀,也总能引诱得人向下陷落。
“如月,你还记不记得,我喜欢收藏古玩?”
姜如月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记得。”
“不过,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去看我的收藏,等给你治好了病,我们一同去赏玩,可好?”
还没等姜如月回应,他笑着拉过了我来。
先让阿云替你打扮打扮吧,她的手啊,制起妆发来最巧了。
我也毕恭毕敬地跪坐在她面前。
“是啊,萧夫人,让我为你梳洗敛容吧。”
萧夫人是姜如月勒令我对她的称呼。
而她对我的称呼则是直呼其名,或是那个贱人。
我并不在乎,口舌之争,只要我们的小扇子开心,又有什么关系呢?
梳妆镜前,我三两下就给姜如月编好了头发。
而后,又将那发髻拴上三指粗的麻绳,直接薅起她的头发,将绳结一端搭上房梁,递给夫君。
我俩齐心协力一拉,很快将她吊在了房梁上。
最后拉下她的亵裤,外裳,红肚兜,让她整个人像剥了壳的鸡蛋,白花花赤条条地挂在梁上。
不得不说,她的肌肤被养得真是好。
雪白柔滑,遍体幽香,即使是青楼里最会保养的花魁娘子,也远远不及。
姜如月不停喊疼,浑身打了个哆嗦,惊异地问:
“萧,萧郎,不是说治病吗?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为你治病了。”
我与夫君默契相视。
做美人扇,要取的是人最柔软平滑的背部皮肤。
而这皮肉要想完美得剥下来,需要先吊起人身,让皮与骨肉逐渐分离,连接变得松散,等到日子的时候,用小刀轻轻一划,才能完整地剥下整张皮子来。
我取了炭盆和新鲜的香花,为她熏蒸,虽然是秋天,可屋子里却暖如春日。
除此之外,萧夷陵还会每天不厌其烦地为她的后背刷上香料。
“萧郎……我好难受,能不能把我放下来?”
姜如月嗓音带了点哭腔。
他沉吟道,“不成,那老郎中说了,这经脉疗法要满七日才算功成。”
“如月听话,熬一熬就过去了,等你恢复了健康,我们就要孩子,好不好?”他依旧温润如玉,一勺一勺给姜如月喂她最喜欢的芙蓉羹。
她终是忍着委屈的泪珠,点了点头。
就这样吊在房梁上整整三日,姜如月的头皮已经明显被提起了一块。
之后,又倒吊了四日,皮肉逐渐离骨,方大功告成。
6
到了最后一日,我和萧夷陵都起了个大早。
姜如月已经变得十分虚弱了,眼窝深陷,皮肤松松垮垮垂在身上,好像下一瞬,就能连人带骨从皮囊里滑出来。
可她还是眨巴着眼睛,期盼地望着夫君。
“萧郎,今日就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我好想躺在你怀里。”
萧夷陵无比温柔地放低了绳结,亲自把她抱了下来。
“当然,我的如月,真是辛苦你了。”
姜如月如释重负地笑了
她觉得,此刻能得到萧夷陵的一句心疼,之前受过的所有苦都是值得的。
皮相,真是个迷人的好东西呐。
我的夫君有着俊美无俦的皮相,而这副模样,总能引得沉溺于情爱的小女子,不顾廉耻扑进他怀中。
可她没想到,等待她的不是温暖的大床,而是一间冰冷的密室。
密室中央有一个纺织架般的木架。
萧夷陵把她架在这种特殊的架子上,四肢伸展开,用铁镣铐牢牢固定住,把她翻了个面,将背部皮肉撑了起来。
烛火将她的影子映在了墙面上。
如今的她,像一只展翅欲振的巨大飞蛾。
姜如月又惊又怕,颤声问:
“这是做什么?我的病不是已经治好了吗?快放我下来啊。”
他冰凉的指尖一寸寸抚过她后背的皮,引得她一阵战栗,笑得毛骨悚然。
“当然是和你一起共赏,最美的收藏品了。”
不待她尖叫出声,萧夷陵已经眼疾手快,将汗巾塞进她的嘴里。
空荡的密室里,万籁俱寂。
今日是好日子,我特意化了妆。
我捧着脸,在烛影摇红里,身上的云锦波光浮动,格外娇美动人。
萧夷陵亲昵地揽住我的腰身,将头搭在我的肩头,乖顺得像一只顺毛的忠犬。
“阿云,你觉得在她身上画些什么比较合适?”
我歪头咬着笔杆,忽然灵机一动,轻轻笑了,
古诗有云,春晴日暖助颜色,灼灼一片朝霞轻。
“就画,桃花与朝霞,好不好?”
他宠溺地领首,“好,夫人来画,我来刺青。”
平日里我总爱抱着笔墨纸砚,去巷尾的老画师那里学画,如今已经炉火纯青,回来时还勤奋刻苦,在家里的猪圈练习。
我们家的猪,每一头身上都带着五彩斑斓的图案。
因此,我画皮的技艺也很好。
我调着颜料,萧夷陵就肃立一侧为我研墨,莫不静好。
终于,我在姜如月的皮肤上画好了满意的图案。
一树桃花在朝霞里轻轻摇曳,飘落下点点花瓣,红日初升,是我最爱的江南春景。
萧夷陵不住地赞叹。
“桃花灼灼,栩栩如生,娘子画的桃花,我仿佛都能闻到香味了。”
之后,再由夫君一寸一寸,细致地为她将颜料刺入皮肤中,一个团扇的扇面初见雏形。
做好刺青后,夫君又给她翻了个面,她口中的汗巾也取了下来。
惊恐的声音从她嘴里破碎呼出。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我无辜地蹲下来与她对视,笑意逐渐扩大。
当然是做扇子了,我跟你说过,我夫君喜欢古玩器物,其中最喜欢的,就是这仿古制的团扇呢。
“而你,马上就要成为漂亮的美人扇啦。”
7
萧夷陵取来了一把早已磨得锋利的刀。
还是从前我们共游西域时,买回来的金刚石刀,锋利无比。
他在姜如月的丹田下找到位置,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
顷刻间,她的肠子和脏器都顺着伤口流淌出来,十分顺滑。
他修长的素指眼疾手快地掐住里面将坠未坠的肠子,狠狠扯落。
我看到他眼中的颤栗,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欲望得到了满足。
“啊--好痛!!救命!”
“萧郎,你是要疼死我吗?啊!!”
姜如月的惨叫响彻整间密室。
可惜,这间地下室与世隔绝,根本不会有人听到她的呼救。
萧夷陵没有耽误,娴熟地将她翻过面,顺着把背脊上那一层薄薄的皮肤,整块揭了下来。
我眯起眼睛,惊叹夫君的技艺又进益了。
这真是一张精美绝伦的美人皮。
姜如月临死之前,虚弱地瞪大了眼睛,身体因痛苦而扭曲,直勾勾盯着我。
她已经发不出声音,张着口型骂我:
“你好狠的心......一定是你挑拨离间,害死了我。”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夫君有些特殊癖好,可能会伤害到你。”
“可是你不听,还偏要夺人所爱,跟他在一起。”
姜如月绝望地疼死在了地下室。
她会和许多面扇子一起,成为夫君的珍藏品。
萧夷陵把那块扇面悉心裁剪了下来,擦干净血迹,嵌进了提前准备好的团扇骨架之中。
血腥味伴着扑鼻的幽香,穿透烛火,扑面而来。
那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供养,造就的美丽。
贴合好之后,他接过帕子擦了擦手,将扇子递给我,目光炯炯。
“阿云,今日是你出世的生辰,这是为夫送你的生辰贺礼。”
我恬淡一笑,“谢谢夫君。”
“只不过,以后我们就不要再做扇子了吧,太麻烦了。”
他温顺地点点头,“只要没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我还是可以克制住自己的。”
萧夷陵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君子,经常布施穷苦百姓。
我们住在乌衣巷,街坊四邻都对我们赞不绝口。
只有那些不知廉耻的人投怀送抱,才会放大他内心深处的欲望。
走出密室时,天光大亮。
外面依旧熙熙攘攘,无人在意萧府失踪了一个夫人。
有人问及时,萧夷陵只是惆怅答道:
“夫人好男色,跟清风楼的小倌跑了,只有阿云才是我不离不弃的妻。”
姜如月剩下的皮子,和其他人皮扇一样,被永远收藏在了密室
萧夷陵喜欢剥皮制扇,其实我也有个小小的嗜好。
我喜欢拿着他送我的不同扇子,搭配各种各样美轮美奂的衣服。
其实我生得很美,只消挽起发髻,稍稍打扮,就可以惊艳群芳。
在活人的皮肤上刺画,并用符印,把她的灵魂永远封印在扇子里,扇面才能保持柔滑不裂,芳香不散。
扇子晾晒好的那一日,我挑了一件满绣桃花的浮光锦,摇着团扇出了门。
街头巷尾,所到之处,香风阵阵。
扇面上的粉面桃花与衣裳相映成趣。
见到的人无不称奇,纷纷夸赞好美的扇子,问我从哪里买来的。
我以扇掩面,羞涩地笑了笑,“这是夫君赠我的生辰礼物。”
“别的地方,可是买不到的哦。”
9
我和夫君其实都不是人,而是西山的狐妖,修炼千年,才化为了人形。
美丽的人皮对我们来说是致命的诱惑,有着天然的痴迷。
只不过,夫君的痴迷程度比我更深。
不过我们感念上天让我们化形,秉持良善之心,绝不戕害好人。
被我们制成人皮扇的,都是贪婪的人。
三十年前,我和夫君第一次下山,我初初变身为人,还不太熟练,不甚误食了金树汁,现了原形。
彼时,恰巧遇到了贵妃在陪皇帝春狩打猎。
皇帝弯弓时,眼尖地发现了我,一条拥有长长尾巴的白狐,正因害怕而颤抖不已。
没想到,他立刻放下了弓箭,感慨道:
“这等自然灵兽,美丽清灵,朕实在是不忍伤害。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姑且放它自由罢。”
而他身旁的贵妃眼色一暗,随即笑道:
“陛下仁心,臣妾也觉得这小白狐甚是可爱。”
那时候我痴痴地望着,觉得贵妃的杏眼生得真是漂亮。
是我见过最美的眼睛。
可是皇帝走后,贵妃却吩咐人务必抓住我,给我设下天罗地网,要把我做成狐皮大氅。
一间封闭的屋子里,贵妃笑眯眯蹲下身,捏起我的下颌,美艳的眉眼间满是狠毒。
“什么狐媚子畜牲,也配得陛下金口夸赞?敢抢本宫的风头,只有一个下场。”
我被屠夫钉在架子上一天一夜,割破了喉管,血流了一地,气息奄奄。
只因贵妃说,要我尝尽苦头,才能剥了我的皮毛。
是夫君乔装成了小厮,进来拼死把我救走。
一路上穿过密林,竹叶在耳边穿风而过。
他紧紧将遍体鳞伤的我抱在怀里,泣不成声。
“阿云,如果我今天救不出你来,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活下去。”
狐狸从来不哭,那是我第一次从夫君脸上看见眼泪。
也是第一次明白情为何物。
夫君带我去了深山老林里居住养伤,直到我好全。
我说,我想亲手报仇。
萧夷陵答应了,正如我们决定结为一生一世的伴侣时,对彼此发誓。
无论对方做什么,都会无条件支持他。
听闻贵妃患有头风症,一发作时就会躁郁不安,久治不愈,已经砍了好几个太医。
随后,我们二人化身江湖游医,一起进宫潜入了贵妃身边,为她治疗头痛。
一次设计陷害,离间了她和皇帝,贵妃被打入冷宫。
而当我和夫君现出原形,贵妃蓬头垢面,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你,你们是狐狸精?滚开!恶心死了!”
我无辜地眨巴着幽蓝的眼睛。
“娘娘,当初您在狩猎时第一次见到我时,还夸我灵动可爱,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温顺地走到她的脚边,抬起爪趾,在她的脚掌上钉上了一颗骨钉。
“你让他们把我钉在架子上的时候……可是很疼的。”
随着贵妃的惨叫响彻冷宫,贵妃倒了下去。
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也失了神采,变得黯淡无光。
我们剥了她的皮,制成了第一把人皮扇。
后来,我们隐居闹市,可却有许多人,觊觎夫君与我的容貌。
面对他们的贪得无厌,我们只好将计就计。
狐狸没有人伦道德,所以,对于肉体的守忠与否,我们并不在乎。
毕竟,人类的情感复杂肮脏,我们至少还懂得善恶分明。
于心于魂,我们相守千年,是最忠诚的伴侣。
9
我对夫君说,京城待腻了,想去京郊找个小竹屋隐居几日。
萧夷陵含笑答应了。
于是,我俩隐姓埋名,又成了竹林里勤恳种菜的农家小夫妻。
我摇身一变,变成了年方二八,肌容胜雪的小娘子。
这里离城里很远,什么都短缺。
白日里,夫君外出采买,而我则躺在院落的躺椅上,以团扇遮面,偷得浮生半日闲。
院子的藤条上晾晒着各式各样的扇子,杨柳风拂过,香气远播。
这一日,有一个俊俏的小生进京赶考,不甚迷路了,夫君把他领回家来收留了几日。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难掩惊艳,情不自禁赞叹。
“这位嫂嫂倾国倾城,与这精巧的团扇相得益彰,让人见之忘忧。”
我掩面扑哧一笑,“先生的嘴真是甜。”
他痴痴地盯着我,直到意识到萧夷陵阴郁的注视,才不情愿补了一句。
“与哥哥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璧人。”
而我察觉到书生意味深长的眼神。
再知晓不过这种目光,叫见色起意。
春日里,是狐狸的发情期。
萧夷陵总夸我,最近越来越媚态百生。
晚上,我主动与夫君亲密,罗裙翩跹而下,松松垮垮系在腰间,屋子里春光旖旎。
我不小心发出了声音,香汗淋漓间,瞥见纸窗上开了个小洞,有人正往里偷看。
狐狸的听力极好,我听到空气中传来嘶嘶的倒吸冷气声。
我依旧不管不顾,双腿继续缠紧了夫君的腰身。
第二日,我看见书生浓重的黑眼圈,和涨到紫红的脸颊。
“嫂嫂早安。”
他笑吟吟道,油绿绿的眼光直往我半敞的襦裙上瞟。
此情此景,他突然情不自禁吟诗一首!
“起来意懒含羞态,汗香融,素裙腰,映酥乳。”
我装作听不懂,茫然一笑。
“先生在说什么?是在夸我美吗?不愧是读书人,奴家愚钝了。”
萧夷陵故意去城里进货,今夜不回家。
而书生晚上破天荒下厨,跟我做了一大桌子佳着,
书生特意买了一壶酒,给我斟满。
“嫂嫂,这一杯我敬你,谢谢你收留了我,明日我就要进京赶考了。”
我举杯回敬,却嗅到了酒中异样的味道。
是而不动声色,笑着喝了下去。
那酒里,是人类的迷情香。
只是他不知道,对我并不管用。
酒过三巡,书生率先醉了,我将他扶到了床上,没想到他只是装醉,反过来狠狠捉住我的双手。
“嫂嫂,我心慕你已久,今夜,你便从了我吧。”
我嗅到他身上微不可察的体香,是世间极为珍贵的人。
还鲜少有男人能做成扇面的,而眼前的小生细皮嫩肉,是上好的材料。
心脏疯狂地跳了起来。
我温柔地逢迎,拂开他的衣衫,轻轻亲吻上他的胸膛。
“嫂嫂......”
书生难忍地仰头喘息了一声,将我狠狠摁入他的怀里。
他没有注意到,此刻,我的耳垂正因兴奋而泛红。
内心止不住地颤栗。
因为他,将成为最特殊的一把美人扇。
完!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