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母亲找舅舅借6万,哭着回来,今年外甥买房,舅舅送来30万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15 09:26 1

摘要:那时我们家刚从大杂院搬到新分的单位房,七十八平米的两室一厅,在我们那个县城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住房条件了。

"舅舅说,他等这一天等了二十年。"

1992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母亲哭得如此伤心。

那年我十岁,站在堂屋角落,看着母亲从舅舅家回来,眼睛红肿得像两颗熟透的山楂。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飕飕的寒意,那是初冬特有的气息,混合着母亲身上带回的寒气。

父亲正坐在旧式木沙发上听收音机里播报的新闻,见母亲进门,忙把音量调小。

"秀芬,怎么了这是?"父亲站起身,递过一条洗得发白的毛巾。

母亲只是摇头,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滴在她那件褪了色的蓝棉袄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

我和弟弟面面相觑,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退到里屋,但耳朵还是竖着的。

那时我们家刚从大杂院搬到新分的单位房,七十八平米的两室一厅,在我们那个县城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住房条件了。

院子里的邻居们都羡慕我们有个在机关单位工作的父亲,能分到这样的好房子。

然而,没人知道我们家的实际情况——父亲的退休工资只有一百多元,我和弟弟的学费、生活费加起来每月就要花去大半。

更糟的是,父亲那年查出了肺气肿,一查就是晚期,需要一笔不小的医药费。

傍晚,母亲把饭菜端上桌,简单的咸菜配米饭,还有一小碗稀疏的肉丝汤。

"秀芬,你跟我说实话,你去找你哥借钱了?"父亲搅动着碗里的汤,轻声问道。

他刚吃完药,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塌陷的脸颊上挂着不自然的红晕。

那盒药是从县医院拿回来的,包装上的价格让我吓了一跳——一个月的用量就要两百多元,几乎相当于父亲半个月的退休金。

"没有借到,哥哥说他也困难。"母亲把筷子放在碗边,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那一刻,厨房里的老式台钟滴答声格外刺耳,墙上悬挂的毛主席画像似乎也在默默注视着我们这个陷入窘境的家庭。

"他现在可是厂长,全县有名的大干部,怎么会困难呢?"父亲轻叹一口气,又咳嗽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母亲去找舅舅借六万块钱,为的是父亲的治疗费和我们兄弟的学费。

那是一笔在九十年代初期令人望而生畏的数目,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一两百元,六万元可以在县城买下一套不错的住房了。

舅舅当时在镇上一家国企当厂长,家境在我们那个小县城算是很殷实的,每逢过年,他都穿着崭新的的确良衬衫,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来我家拜年。

"你舅舅不是一向疼你妈妈吗?怎么会..."父亲话说到一半,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母亲赶紧给父亲倒水,轻拍他的背部,"他说厂里效益不好,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让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弟弟小声问我:"哥,咱爸病得很严重吗?"

我点点头,心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岁的我对生死并没有清晰的概念,只是隐约感到一种不安。

那天晚上,我从被窝里爬起来去上厕所,经过厨房时,透过半掩的门缝,看见母亲坐在小板凳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择菜,一边择一边擦眼泪。

菜叶上滴落的泪水和洗菜的水混在一起,在搪瓷盆里泛起微微的涟漪。

那一刻,我第一次真切地意识到,大人的世界里有我不懂的艰难,有我无法分担的重担。

月光透过小小的厨房窗户,映照在母亲佝偻的背影上,在水泥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也投射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

日子还是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四季更替。

父亲的病情在中药和西药的轮番轰炸下逐渐稳定,我和弟弟的学费则靠着母亲四处借来的钱和她在街头摆小摊卖早点的收入勉强维持。

每天天不亮,母亲就起床,炉灶上的柴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她忙碌的身影。

豆浆机吱吱呀呀地转动,蒸笼里腾起的热气在寒冷的清晨形成一片白雾,母亲的面孔在雾气中时隐时现。

做好豆浆、油条和小笼包,她就推着从废品站淘来的三轮车去街头叫卖。

"新鲜豆浆,刚出炉的油条,热腾腾的小笼包——"母亲的叫卖声在县城的街头回荡,成了早晨的一道风景。

回来后又要忙家务、照顾父亲、做饭、洗衣、拖地,那双曾经白皙的手变得粗糙龟裂,指甲里总是嵌着洗不掉的黑色。

那几年,母亲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花白,脸上的皱纹也一道道加深,像是被时光刻下的勋章。

每当夜深人静,我偶尔会听到母亲在暗暗抽泣,但第二天清晨,她又会准时起床,带着微笑开始新的一天。

"娘,您歇会儿吧。"放学回家,我看到母亲正在用肥皂搓洗我的校服,手上因为长期浸在冷水中而裂开了口。

"没事,一会儿就洗完了,你先写作业去。"母亲笑着说,眼角的皱纹在笑容中舒展开来。

有时候我会想起舅舅,想起他那栋在县城里的两层小楼,青砖灰瓦,格外醒目。

想起表哥开的那辆当时少见的桑塔纳,在县城的马路上引来无数羡慕的目光。

每当春节时舅舅一家来我家拜年,我都能感受到母亲的拘谨和父亲的沉默。

舅舅西装革履,皮鞋锃亮,总是带着一堆礼品,笑容满面地坐在我家的沙发上,谈着他在厂里的见闻,谈表哥在省城读大学的趣事。

"秀芬他哥,来,尝尝这个茶叶,是我单位一个朋友从杭州带回来的龙井,可香了。"父亲客气地招待着舅舅。

"好好好,老林的眼光就是不一样。"舅舅笑呵呵地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品尝着。

我注意到,母亲总是微笑着,眼神却躲闪,很少直视舅舅,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未解的心结。

每次舅舅带来的礼物,母亲也只是客气地收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子里,舍不得用。

"秀芬,你看你把自己累成什么样了,"有一次舅舅看着母亲忙前忙后的身影,皱眉说道,"你该保重身体啊。"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母亲笑着回答,挽起的袖子下露出晒得黝黑的手臂,"忙点好,闲着反倒不自在。"

舅舅叹了口气,递给我一个红包,"小林,好好读书,别辜负了你妈妈的期望。"

我接过红包,感觉里面厚厚的,应该有不少钱,心里五味杂陈。

舅舅家的表哥比我大五岁,已经在省城上大学了,每次回来都穿着时髦的牛仔裤和耐克运动鞋,让我们这些小孩子羡慕不已。

"小林,以后有机会也来省城玩啊,哥带你去看电影。"表哥摸摸我的头,语气里满是身为大学生的骄傲。

我只能怯生生地点头,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机会走出这个小县城,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

时光匆匆,日子在柴米油盐的琐碎中一年年过去。

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但总算控制住了,每天吃的那些药成了家里的固定开支。

我和弟弟也先后考上了高中,只是每逢交学费的季节,家里总是一阵紧张。

母亲依然起早贪黑地忙碌,只是三轮车换成了小推车,摊位也从街头换到了固定的早市。

我高二那年冬天,一场大雪过后,母亲不小心在结冰的路上摔了一跤,扭伤了腰,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那段时间,我和弟弟轮流照顾母亲和父亲,同时还要兼顾学业,日子过得手忙脚乱。

"妈,您别担心,我和弟弟能照顾好自己和爸爸,您好好养伤。"我给母亲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水。

母亲握着我的手,眼中满是歉疚,"林子,妈妈对不起你们,本该是我照顾你们的年纪,却让你们来照顾我。"

"别这么说,"我轻声安慰道,"等我毕业工作了,一定让您和爸过上好日子。"

母亲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期待,"妈相信你,我儿子一定有出息。"

那段日子虽然艰难,但也让我学会了许多生活技能——做饭、洗衣、照顾病人,这些在同龄人看来或许是负担,对我而言却是成长的加速器。

终于,在不懈的努力下,我考上了省城的一所大学,弟弟也在第二年考入了邻省的一所学院。

那天,接到录取通知书,母亲激动得老泪纵横,捧着那张薄薄的纸,久久不能言语。

"林子,你终于要走出去了,去看看外面的大世界。"她轻抚着通知书上的烫金校徽,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父亲也难得地喝了几杯白酒,脸上泛起红晕,"孩子,咱们家总算出了个大学生了!"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一家国企工作,负责外贸业务,弟弟则去了南方,在一家民营企业做技术员。

我们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钱,希望父母能过得轻松些,可是每次寄钱,母亲都会在电话里说:"你们自己留着用吧,我和你爸不缺钱。"

但我知道,母亲始终保持着节俭的习惯,即使我们寄回去的钱足够她们生活得很好,她还是会精打细算,舍不得花一分钱在自己身上。

每次我们买新衣服给她,她也只在亲戚来访或者走亲戚时才舍得穿,平时还是那几件洗得发白的老衣服。

"娘,这衣服我给您买了,您就穿吧,放着干啥?"我看着挂在衣柜里的新衣服,有些心疼。

"这不是留着走亲戚穿吗?平时穿啥不是穿。"母亲理所当然地说,又开始忙着准备晚饭。

2002年,舅舅的厂子赶上了全国范围内的国企改制浪潮,像许多国企一样,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冲击。

舅舅被安排提前退休,拿了一笔不小的补偿金,据说有十几万。

我们偶尔从表哥那里听到一些消息,说舅舅买了一套省城的房子,跟着表哥一家住在了那里。

表哥大学毕业后留在省城,进了一家外企,娶了当地姑娘,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与此同时,母亲的早点摊生意越做越红火,她的小笼包在县城小有名气,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购买。

"林嫂子的小笼包,皮薄馅多,那个香啊,一口下去汤汁四溢,绝了!"邻居王大爷总是这样夸赞。

母亲也因此攒下了一些积蓄,父亲的身体也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日渐康复,虽然还是需要定期吃药,但已经能下地活动了。

"林子,你爸现在每天都能出去遛弯了,跟院子里的老头儿们下象棋,精神头可好了。"母亲在电话里高兴地说。

我听着母亲欢快的声音,心里也跟着轻松起来。

2007年,我三十岁那年,在单位表现出色,升任了部门主管,薪水也有了不小的提升。

经过几年的积累,我决定在省城买房成家。

尽管工作多年,存款也有十几万,但面对省城日益飞涨的房价,首付依然是个不小的压力。

那时候省城的房价已经涨到每平米七八千元,一套普通的两居室也要50多万,首付至少需要二十万。

"妈,我打算在省城买套房子,您觉得怎么样?"一次回家,我向母亲提起了这个想法。

母亲正在择菜,听我这么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笑道:"好事啊,你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

第二天一早,母亲神神秘秘地把我叫到了她和父亲的卧室,从衣柜最底层拿出一个塑料袋,打开后,里面是一沓沓用橡皮筋捆好的现金。

"儿子,妈这里有十万,你拿去用。"母亲把钱递给我,眼里满是慈爱。

"这是您这么多年的积蓄啊,我不能要。"我推辞道,心中震惊于母亲竟然一点一点攒下了这么多钱。

"拿着吧,我和你爸现在不缺钱用,你弟弟工作稳定了,每月都往家里寄钱,这些年我的早点摊生意不错,也攒了一些,家里还有医保,用不着这么多现金。"母亲坚持要我收下。

看着母亲眼中的期待和父亲鼓励的目光,我湿了眼眶,最终收下了这笔钱,作为新房的部分首付。

这十万元里有母亲早起晚睡的辛劳,有她那双冻裂的手的痛楚,更有她对儿子的满腔期望。

选房、签合同、办贷款,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我选了一套离单位近的两室一厅,70多平米,虽然不大,但采光好,装修也很新,对我这个单身汉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在我准备收房的前一周,一个意外的电话打乱了平静。

"喂,是小林吗?我是你舅舅。"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自从我上大学后,与舅舅的联系就越来越少,这突如其来的电话让我有些惊讶。

"舅舅,您好,有什么事吗?"我问,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就像小时候面对这位在我心中颇具威严的长辈一样。

"听说你在省城买房了?"舅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既像是关心,又像是有什么心事。

"是的,下周就要收房了。"我回答,心想这消息传得可真快,估计是表哥告诉舅舅的。

"那好,我明天去看看你,顺便看看你的新房,你把地址发给我。"舅舅说完就挂了电话,不等我回应,就像他一贯的作风——雷厉风行。

放下电话,我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舅舅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听说了我买房的事,有什么建议要给我。

第二天一早,舅舅准时出现在我租住的小区门口。

十几年不见,他已经六十多岁了,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但精神依然矍铄,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看上去很是精神。

"舅舅,您好,没想到您这么早就来了。"我迎上去,接过他手中的包。

"早点来看看你住的地方,然后再去看你买的新房。"舅舅上下打量着我,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欣慰。

我带舅舅去附近的早餐店吃了碗面,然后一起坐公交车去看新房。

一路上舅舅问了很多关于我工作、生活的事情,我一一作答,气氛还算融洽,但我总觉得舅舅心里有事,只是一直没说出口。

"你们公司待遇怎么样?"舅舅问,眼睛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还不错,基本工资加绩效,每月能有五六千元,年终还有奖金。"我如实回答。

"嗯,不错了,比我当年强多了。"舅舅点点头,似乎陷入了回忆。

公交车缓缓停在了目的地附近的站点,我和舅舅下车,步行十分钟到达了我购买的小区。

走进单元楼,乘电梯上到十二层,我打开房门,带舅舅进入我的新家。

"小林,你这房子多少钱一平啊?"站在我的新房里,舅舅环顾四周,问道。

阳光透过未装窗帘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七千多一点,总价五十三万,首付二十万,贷款三十三万,分二十年还。"我如实回答。

"嗯,位置不错,采光也好,户型方正,关键是交通便利,离你单位近,很实用。"舅舅点点头,显示出一副内行人的样子。

然后他从随身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接过来,信封很厚,有些沉甸甸的。

"打开看看。"舅舅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眼神闪烁,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整整齐齐的三十万现金,崭新的红色百元大钞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一时间,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抬头看着舅舅。

"舅舅,这是..."我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明白舅舅为什么会给我这么一大笔钱。

"这些年,我一直欠你母亲一个解释,也欠她一笔钱。"舅舅在新房的窗台上坐下,身影在阳光中显得有些佝偻。

他目光投向远处,缓缓开口道:

"1992年,你母亲来找我借六万块钱,我拒绝了她。"

舅舅的声音有些哽咽,眼角泛起了微光,"那时候不是我不想借,而是真的借不出来。"

"厂里八九十年代初效益就开始下滑,亏损严重,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我自己也借了一屁股债,整天被各种债主堵门,压力特别大。"

"但我没好意思跟你母亲说实话,怕她看不起我这个当哥的,也怕坏了自己在妹妹心中的形象。"舅舅说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我静静地听着,脑海中浮现出母亲那天回家时哭红的眼睛,浮现出她这些年来为了家庭操劳的身影。

"后来厂子越来越不行,工人们整天到我办公室里来闹,有的甚至威胁要卧轨,我那段时间几乎天天睡不好觉,头发一把一把地掉。"舅舅望着窗外,好像在回顾那段痛苦的岁月。

"你表哥当时正好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也是个大窟窿,你姨又每天埋怨我没本事,家里家外,我哪都不是人。"

听着舅舅的诉说,我心中的疑惑渐渐解开,原来当年他拒绝母亲借钱,并非铁石心肠,而是有着难言之隐。

"后来厂子改制,我拿了一笔钱,本想立刻还给你母亲,但又怕她嫌我假惺惺,觉得我当初不借,现在有钱了倒想起她来了。"舅舅揉了揉眼睛,"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窗外,一群麻雀叽叽喳喳地飞过,落在对面楼的屋檐上,好奇地望着我们。

"现在你要买房了,我想这笔钱或许能帮上忙。就当是我这个当舅舅的给你的乔迁礼物。"舅舅说,眼神中透着恳切。

我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紧握着那个信封,心中百感交集。

一方面,我理解了舅舅当年的难处;另一方面,想到母亲这些年来的辛劳,心中又涌起一股酸楚。

"舅舅,我不能收这么多钱。"我最终说道,试图把信封还给舅舅。

"不是给你的,是还你母亲的。"舅舅坚持道,把我的手推了回去,"那六万块在我心里堆了二十年的利息了。"

"我每次看到你母亲,都忍不住想起当年她哭着离开我家的样子,那种愧疚感像块石头一样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轻松过。"舅舅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泪光。

看着舅舅坚定的眼神,我明白他是真心要弥补过去的遗憾。

想起母亲这些年的辛苦,想起她给我的那十万元首付,心中不禁一阵酸楚。

"那好吧,我替母亲收下。"我点点头,小心地把信封放进随身的包里,"不过,舅舅,您得亲自向母亲解释这件事。"

舅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决心:"我会的,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一周后,我特意请假回了老家,带着舅舅一起。

路上,舅舅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问我:"你觉得你妈会原谅我吗?"

我安慰他说:"我妈一向心软,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不会计较的。"

"但愿如此。"舅舅叹了口气,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到家后,母亲正在院子里晾晒刚洗好的被褥,看到我和舅舅一起回来,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慌忙擦了擦手上的水,迎了上来。

"哥,你怎么跟林子一起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也没准备啥好菜。"母亲的语气依然客气,却多了几分亲切。

父亲正在客厅里看报纸,看到舅舅,也站起身来打招呼:"老张,好久不见啊,来,进屋坐。"

这一幕是那么的自然,好像多年前的那次借钱风波从未发生过。

但我知道,舅舅今天来,就是要揭开那个尘封已久的伤疤,让它彻底愈合。

当舅舅把那段往事和他的心意告诉母亲时,母亲先是愣住了,接着眼泪便止不住地流下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哥,你没必要这样的。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母亲擦着眼泪说,声音有些发颤。

"秀芬,这些年你吃了太多苦。"舅舅握着母亲的手,眼中含泪,"我知道你不缺这个钱,但我必须还清这笔欠了二十年的债,否则我心里过不去。"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照在他们相握的手上,也照在那张陈旧的八仙桌上,照在墙上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

"这几年厂子改制的时候,心里没少愧疚,特别是每次看到你把自己累成那样,我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舅舅说着,声音都在发抖。

"哥,我都明白的。"母亲拍了拍舅舅的手背,眼神中充满了谅解,"那时候大家都不容易。"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和舅舅围坐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母亲特地杀了只土鸡,做了红烧肉,还有舅舅最爱吃的糖醋排骨,酒是父亲珍藏多年的五粮液,专门为这次团聚拿出来的。

席间,母亲提起了那些艰难的岁月,却没有一丝抱怨,反而笑着说那段经历让她变得更加坚强。

"其实,那次你拒绝后,我转身就去找了三婶借钱,她二话不说就借给了我。"母亲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舅舅碗里,笑着说,"所以你真的不必愧疚。"

"可我是你亲哥啊。"舅舅的声音里充满自责,眼圈又红了。

父亲一直沉默着,夹菜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好像在思考什么。

直到酒过三巡,他才缓缓举起酒杯:"老张,谢谢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亲情才是最重要的。人这一辈子,名利是身外之物,唯有亲情不可失。"

舅舅红着眼眶与父亲碰杯,清脆的碰杯声在温馨的氛围中回荡。

那一刻,我看到了久违的家庭和睦,看到了被时间冲淡却又被真情修复的亲情。

这顿饭,吃得格外香甜,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

夜深了,父亲和舅舅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借着月光喝茶聊天,说起了各自年轻时的往事,笑声不时传进屋内。

母亲在厨房里收拾碗筷,我走过去帮忙。

"妈,您不恨舅舅吗?"我轻声问道,一边擦着碗。

"傻孩子,亲兄妹之间有什么好恨的。"母亲放下手中的活,看着我,眼神柔和,"你舅舅那时候确实很难,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年差点跳楼,是你表哥拦住了他。"

"这事您怎么没跟我说过?"我惊讶地问。

"有些事,不说也罢。"母亲叹了口气,"每个人都有难处,何必计较那么多。"

听着母亲宽容的话语,我心中满是敬佩。

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仅没有记恨舅舅,反而理解他当时的艰难,这份宽容与大度,是我需要一生去学习的。

回省城的路上,舅舅坐在我的车里,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若有所思。

"小林,你知道吗?钱是身外之物,可欠下的情,却是一辈子的事。"舅舅突然开口,声音低沉。

"这二十年,我时常梦见你母亲哭着离开我家的背影,那感觉比欠债还难受。"舅舅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真诚,"照顾好你妈,她这一辈子不容易。"

我点点头,明白了舅舅所说的"等了二十年"是什么意思。

他等的不是还钱的机会,而是弥补亲情的机会,是卸下心中负担的机会。

收房那天,我用舅舅给的钱提前还了一部分房贷,减轻了每月的还款压力。

走在新家的客厅里,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洒进来,我忽然明白,这房子里不仅有母亲的辛劳,还有舅舅的愧疚与补偿,更有一家人跨越二十年的情感纠葛与和解。

这不仅仅是一套房子,更是一座连接亲情的桥梁,是化解误会的见证,是时间沉淀后最珍贵的礼物。

如今,每逢节假日,我都会邀请父母和舅舅来省城小住。

看着他们在我的阳台上晒太阳,喝茶聊天,说着过去的故事,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温暖。

那年冬天,母亲告诉我,她决定不再摆早点摊了,准备和父亲一起去各地走走看看,补偿这么多年没有机会出去旅游的遗憾。

"你舅舅说要带我们去海南过冬,说那边冬天暖和,对你爸的肺气肿有好处。"母亲在电话里高兴地说。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比任何时候都要踏实。

舅舅则在我的建议下,开始学习使用智能手机,加入了老年大学的摄影班,生活重新焕发出活力。

时光流转,昔日的困境如今已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那些曾经的误解与隔阂,也在真诚的道歉与谅解中化为淡淡的思念与更加珍视的亲情。

前不久,我回老家探望父母,看到母亲和舅舅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说笑,阳光洒在他们花白的头发上,那画面让我鼻子一酸。

我偷偷拍下这一幕,回到省城后,将照片洗出来,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每天早晨,当我醒来,看到这张照片,都会想起舅舅给我的那三十万,想起母亲给我的十万首付,想起那些艰难却又温暖的岁月。

我常想,生活就像是一本厚重的账簿,有些债,是用金钱可以偿还的;而有些债,需要用真心和时间去慢慢填补。

舅舅用三十万还清了六万的欠债,而真正弥补的,是那道在亲情中曾经撕开的裂缝。

那天,当我送舅舅回家时,他站在楼下,忽然回头对我说:

"小林,你知道吗?你舅舅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母亲这样的妹妹,而最大的遗憾,就是曾经辜负了她一次。现在,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一刻,我看到了亲情的重量,也懂得了宽容的力量。

欠下的,终究要还;亏欠的,也终将弥补。

只是,还的不仅是金钱,更是那份割舍不断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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