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房君睿从文物修复专业毕业后,想从事相关工作,但因为学历等原因未能如愿。
房君睿从文物修复专业毕业后,想从事相关工作,但因为学历等原因未能如愿。
如今和年过七旬的父母一起,蜗居在上海静安寺附近一套30平米的老公房里。
年过30岁却很久不出门工作,靠着父母的接济和照顾,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矛盾、抱怨、争吵,是这个狭小空间里最常出现的场景。
爸爸为了支持他,帮他付了高昂的学费,给他报了一个关于文物修复的大师班,他断断续续上着,一只碗修了好几年,但一直没修好。
在他看来,自己没办法实现从事文物修复的理想,是生不逢时,现在从事文物修复行业需要有强大资金支持,而自己家庭条件不够;
而在父亲看了,“他就是好高骛远,真正喜欢修复,那个碗早就修好了。”
图源纪录片《巢》预告
类似的矛盾还有许多,共同构成了房君睿与父母蜗居生活的底色。
这家人的故事被拍成纪录片《巢》后,获得了第十七届FIRST青年电影展最佳纪录长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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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君睿的经历反映出一些年轻人的现状:
深陷于个人理想主义的牢笼,有一个斑斓的精神世界,却在现实中屡屡碰壁。
当抱负无法在社会上得到施展时,既不愿、也不能像父母那代人先埋首于生存,接受暂时琐碎的人生。
这也是影片导演想要呈现的:
“大多数人都会经历一个这样的时刻,很少有人能非常顺利地走上自己热爱的道路。我觉得《巢》是一面镜子,可以照出很多人的生活。”
当年轻人无法如愿走上理想之路,在理想与现实之间,该如何自处、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
1
躺平在家:
是蜗居的巢,也是自缚的茧
房君睿原本想成为一名文物修复师,在喜爱书画的父亲的影响与推荐下,房君睿读大专时选择了文物修复专业。
但毕业后才发现,文物修复行业需要高学历和大量资金支持。
2014年毕业后的两年里,他尝试过房产登记、技术工人、医院保安等多份工作。
图源纪录片《巢》预告
但由于个人各方面的问题,房君睿没有一份工作能做满三个月。
比如他说话直接,容易与人发生冲突,连保安这样的基础工作也难以胜任。
连续的挫折让他缩回巢中,与父母频繁争吵。
在家里呆久了,他也渐渐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开始昼夜颠倒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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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父眼中,儿子好高骛远,连基本生活都难以自理。
很多观众看完之后,也觉得房君睿这个人很“气人”。
在上海,什么工作不好做?为什么一定要躺在床上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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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房君睿自己看来,他的困境来自于自己的出身和外部环境。
认为如果自己的家境足够好,或者说社会能更公平合理,自己就能实现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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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受挫的房君睿,既不愿踏实工作,也无法接受平凡的生活,最后选择了退回巢中作茧自缚。
在导演看来:“巢不单单是一个很温暖的家庭的感觉,还有一种一直生活在父母羽翼之下的感觉。”
对房君睿来说,这个巢,充满争吵、像茧困住自己,但他也离不开。
巢中有父母饮食起居的照顾,尽管经常被父亲骂;
每个月,房君睿都能拿到父亲给自己的三千元钱。在自己需要时,符合心意的食物、干净的毛巾总会递到他手上。拆书的包装随手扔在地上,也会有人帮忙捡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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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希望他走出去,但当他去做比如空气检测的工作,母亲会嘀咕:“空气检测是不是要一直站着,会很辛苦”。
一边担心他吃不了苦,一边又怕他吃苦。觉得把老房子卖了,也够儿子吃一辈子。
所以在导演看来:“他在这样子的环境下很适应的,就这样自己做自己的,每天有人照顾他吃穿。
关于觉不觉醒、人生的意义、生命的动力,这种很高谈阔论的东西落回到每一天的日程,就还是变成吃小馄饨,烧饭,一日三餐。”
巢变成了茧,痛苦又舒适,离不开也不愿走出。
而值得探讨的是,看不惯、又让他蜗居在家的父亲,其实和他有类似的面对理想与现实冲突的困境。
但当时年轻的父亲,走出的是不一样的人生路。
2
“随遇而安”与“既要又要”
两代人的生存哲学
这家人的矛盾,一部分源于两代人的不同观念与选择。
房父年轻时热爱绘画,和儿子有相似的个人理想,对事业和审美、艺术的追求上有相同之处,但是因为成长的社会发展阶段不同,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先是做了二十年公共浴室服务员,直到改革开放,得到机会才转到医院当美工,负责出黑板报。
对于房父那代人,先生存再谈理想,"有几个人能过有意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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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房君睿成长在中国经济快速发展的时期。
他没有经历过物质匮乏,接触过更多外来文化,对人生可能性的想象更为丰富。
这种成长环境的差异,导致两代人对工作的理解截然不同:父亲将工作视为生存必需,儿子则期待工作能实现自我价值。
导演秦潇越也经历过类似的代际冲突。
在父母的想法里,女儿就该老老实实找个班上,最好能进电视台、报社,稳定体面。
不料后来秦潇越为《巢》折腾五六年,他们想不通女儿为何“又跳进了更大的坑”。
母亲甚至对她说,“你再这样下去,也会变成房君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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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秦潇越最终“修好了自己的碗”,她坚持把《巢》做了出来,还拿到了奖项。
但房君睿却始终没能修好那只碗。
在房父看来,如果真的热爱最终会完成,但对于房君睿,可能就像一位观众分析的那样:
碗既是他理想的象征,也是他逃避现实的借口。不修好,理想就永远存在;修好了却找不到相关工作,理想就会破灭。
这种矛盾心理在当代年轻人中并不少见。
他们比父辈更看重工作的意义感,却又缺乏坚持理想的行动力;
既不甘心像父辈那样埋首琐碎平庸的生活,又难以真正实现自我价值。
网络时代加剧了这种焦虑——社交媒体上光鲜的成功案例,让他们更难接受平凡的自己。
“网络、信息传播太发达,给人的无力感太强了——他参照的对象永远是最好的那一批人,没有办法对自己身边的人和事,包括对自己满意,活得非常不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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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仅需要工作带来收入,还期待工作能实现自我价值、获得社会认可。
当这种期待与现实产生落差时,就容易陷入"卷不赢又躺不平"的尴尬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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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们可以修好自己的碗
哪怕只好了一点
有的人看完《巢》后感到失落,因为影片没有呈现一个励志的结局。
纪录片火了后,有文物修复行业的人看到这个片子,导演曾鼓励房君睿借此机会修好碗,工作可能有机会。
但房君睿回应她,修好了又怎么样呢,而且自己现在完全没有时间。
而在导演看来,“其实工作也是有双休日的,他完全是沉浸在负面情绪里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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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结尾也正是纪录片的意义所在,很多人包括导演自己,通过房君睿的故事反观自身:
“我在拍摄的过程中,也时刻拿自己跟他对比,并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比如他怎么都修不好自己想修的那个碗,我怎么都做不出一个像样的片子。”
理想诚然不能按照个人的意志被执行,一个人存在在社会上,决定他的不只有他自己,还有他的社会关系、家庭关系。
“可能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原因)是综合性的。房君睿个人是有一定原因的,比如说他太脆弱了,太容易放弃,这跟他从小成长的环境、家庭关系有关。
也跟社会环境有关,比如说他没遇到那种扶持自己去做这方面尝试的机会,没有衔接得很好的、培养自己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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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个体化的理想和现实的困境,和代际碰撞、社会变迁有关。
其中的每个人,都是站在自己力所能及的高度,努力地争取着理想的状态。
但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能以更坚韧的姿态,撑开自己的生长空间,从巢中走出去。
还是可以修好自己的那只碗,哪怕只好了一点。
来源:新东方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