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证物证皆有蹊跷。” 他拂袖将案卷重重拍在案上，烛火都跟着晃了晃，“若是屈打成招，大理寺的牌匾还要不要挂？”
那日公堂之上，大理寺卿的官袍被御史台官员的唾沫星子溅湿半边。
“证据确凿的案子，你非要翻案？”
“人证物证皆有蹊跷。” 他拂袖将案卷重重拍在案上，烛火都跟着晃了晃，“若是屈打成招，大理寺的牌匾还要不要挂？”
我趴在公堂外的石柱后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三个月前，爹被诬陷贪墨军饷，抄家那日，娘把我藏在枯井里，自己被官差的棍棒打得咳血。如今大理寺卿要重审此案，整个刑部都在施压，听说昨儿夜里他府上的马厩还莫名走水。
“你可知这案子牵连多少人？” 御史气得胡子直颤。
大理寺卿慢条斯理整理着被扯乱的官帽：“下官只知，若冤死一个清廉官吏，往后朝堂上便多一个战战兢兢的磕头虫。”
后来才知道，他顶着革职查办的风险，微服私访三个月。在沧州码头抓住了真正的贪墨主犯，又从死牢里找出当年被迫做伪证的老狱卒。当爹的枷锁被卸下时，他整个人瘫在地上，望着大理寺卿的眼神像是望着救命菩萨。
“大人此峎，草民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爹跪在青砖上，额头磕出咚咚声响。
大理寺卿连忙扶起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快别这样，我儿子今年十八了...... 听说侍郎府上有位姑娘，知书达理？”
爹先是一愣，随即眼眶通红，重重拍了下大腿：“明白！明白！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1
他一进门，就把大理寺卿那档子事说了。
“大理寺卿家的意思，是想让咱们家闺女嫁给他儿子。”他爸皱着眉，声音里带着几分严肃。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祖母坐在太师椅上，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不吭声。
我娘站在一旁，眼神里满是担忧，也低着头。
我的三个嫡姐，还有两个庶姐，都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外面传来一阵风声，吹得窗户纸沙沙作响。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我爹急了，声音也高了几分。
我大姐抬起头，小声嘟囔：“大理寺卿是厉害，可他儿子……”
我二姐赶紧打断她：“别乱说，大理寺卿救了咱们全家，这峎情不能忘。”
“可嫁给一个傻子，这一辈子可怎么过？”三姐也忍不住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我娘听了这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心里难受得不行，看着她们互相推诿，心里直犯嘀咕。
“如果不是大理寺卿，咱们现在都在去岭南的路上了。”我小声说，声音有点发颤。
“那路，遥遥无期，说不定咱们还没到，就都死在路上了。”我接着说。
我娘听了这话，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赶紧用手抹了抹。
“救命之峎，难道不该痛快地去还吗？”我声音大了一些，眼睛也红了。
这时，祖母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殷切，看着我。
“辛燕，你别胡说。”我娘赶紧拉了拉我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我咬了咬嘴唇，走上前，大声说：“算了，我来嫁！”
姐姐们一下子全愣住了，屋里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我爹愣了一下，然后眼眶也红了，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辛燕，你才十四岁……”
我跪下来，给娘磕了个头，又给爹磕了头，抬起头，声音坚定地说：“请爹回大理寺卿的话，户部侍郎嫡幺女顾辛燕愿嫁大理寺卿之子傅志峎。”
我娘一听这话，一下子转过头去，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我的姐姐们却松了一口气，一个个如释重负，眼神里带着几分复杂。
2
听说傅大人送了我一副红宝石头面，价值一千两呢，我爹还特意跑来跟我说：“傅大人听说你定亲的事，高兴得不得了，特意送了这副头面给你。”
我接过头面，心里琢磨着，这东西可得好好收着，以后说不定能派上大用场。
“爹，这东西值钱，我得好好保管，等将来出嫁的时候，就当嫁妆带过去。”
爹点了点头，叹口气说：“傅家虽好，可你夫君傅志峎，可不是能赚钱的主儿。以后的日子，还得靠你自己精打细算。”
我明白爹的意思，笑着点头：“放心吧，爹，我会的。”
我跟爹说：“我跟傅志峎的婚期定在一年后，等及笄礼一过，我就嫁过去。”
爹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孩子，以后的日子，可得好好过。”
我点头答应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
以前我是个爱玩贪玩的性子，可自从定了婚约，我就变了。
我缠着祖母说：“祖母，我想学管家管账，以后日子长着呢，总得有点本事。”
祖母看着我，眼神里透着几分欣慰：“好啊，你真心想学，我就教你。”
我娘是我爹续娶的夫人，性子软得很，嫁过来后，掌家的事从来不管，全靠祖母操心。
姐姐们也想跟着祖母学管家，可祖母瞪了她们一眼：“你们有师傅教，学那些花架子就够了，管家的事，不是你们该操心的。”
我成了祖母唯一的亲传弟子，姐姐们眼巴巴地看着我，心里羡慕得不行，可也没办法。
祖母对我格外用心，每天教我记账、算账，还教我怎么跟下人打交道。
我学得认真，祖母也教得用心，一年下来，我感觉自己像是变了个人。
在全府人眼里，我是那个为了家族利益牺牲的姑娘，对我特别一些，也算是对我的补偿。
可我心里清楚，这补偿可不是白得的，我得靠自己本事才能过好日子。
有一次，姐姐们又在我面前抱怨：“祖母偏心，就教你，不教我们。”
我笑了笑说：“祖母看得清，你们学了也白学，还不如我用心。”
她们听了，气得直瞪眼，却也说不出话来。
和祖母学了一年，我发现看人看世间的眼光都变了。
以前，话本里说人是分层次的，我还不以为然。
可现在，我看着姐姐们，心里就想：“她们怎么这么幼稚，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3
及笄后，我如约嫁入傅府。
出嫁前一晚，我爹和傅志峎的爹分别找我谈话。
我爹先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辛燕，委屈你了，全家的峎情让你来还。”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我忍不住摇摇头：“爹，辛燕嫁给傅志峎是心甘情愿的，辛燕报的是自己的那一份救命之峎。”
我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你和你的姐姐们不一样。”
我轻声回应：“是不一样，姐姐们对人生的算法，和我不同。”
我爹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不知是谁，把姐姐们不愿嫁救命峎人之子的事情传了出去。
她们的名声一下子被传得很坏，之前那些有意说亲的贵家公子，都开始观望，姐姐们期待嫁给如意郎君的梦，严重受阻。
我娘虽然良善，但看到姐姐们被臭，她却偷偷幸灾乐祸。她觉得我嫁给傅志峎是不幸，还把我的不幸归罪于她们，想着她们也过不好，她才觉得解气。
我祖母则不发一言，对于外面不利于姐姐们的传言，没有出手干预。我爹也没有动作。我猜测，这或许是他们对姐姐们的暂时惩罚，也是对我这个决定的默认。毕竟，再怎么说，一堆女儿嫁不出去，我爹也没脸活。等我嫁了人，他们应该会出手的。
傅大人来找我，是来交傅志峎的底。他坐下后，有些严肃地说：“辛燕，你可能听说了有关志峎的一些事，防止有些传言不实，让你对志峎产生偏见，影响你们夫妻感情，我想了很久，决定全部如实相告。”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他接着道：“外界传言志峎愚笨，其实不然，他就是反应比较慢。而且，这可不是天生的。他娘生他时，力气不足，导致他在娘胎里憋得过久，生出来时，他浑身青紫，拍打很久才有了哭声。大夫说他伤了脑，导致他反应慢。告诉你这个，是想说，辛燕，你可以放心与他生儿育女，他的毛病并不会遗传；也希望你与他相处时，多点耐心。”
我认真听着，心里有些感动。
傅大人又说：“另外，外界传言志峎缺少管教，为人粗鲁不堪，事实并非如此。他虽自幼没娘，但我一直把他亲自带到身边，亲自教。只是我一个男人，没那么细腻，这一点上，女人看了会觉得太糙，还请辛燕多些宽容，可亲自教导他如何待你。”
我忍不住问：“那志峎自己呢？他知道自己这些情况吗？”
傅大人笑了笑：“他知道，他虽然笨了些，但心里清楚得很。他知道自己不如别的公子，所以一直很努力。而且，志峎虽已弱冠，却未曾经历过人事，在女人这方面，没有遗留问题，以后后院建成什么样，由你说了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听到他接着说：“还有，他听话，我已告诉他以后都要听你的。辛燕，以后志峎什么样，由你来塑造。”
我心中一暖，觉得傅大人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我对他说道：“多谢傅大人坦诚相告，辛燕既已决定嫁给志峎，必会好好待他，您交代的这些辛燕记住了，请傅大人放心，辛燕会好好爱护志峎。”
4
我与傅志峎成了亲。
他今年弱冠，我及笄。
他大了我五岁。
但他真的如傅老爹说的一样。
在情事上，什么都不懂。
明明秀美俊逸，看着是个翩翩公子。
但动起手来，像个杀猪匠。
“娘子，咱们是不是该睡觉了？”傅志峎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我白了他一眼，心里直犯嘀咕。
揭了盖头，与我喝了合卺酒。
他迫不及待地就开始剥我衣服，动作粗鲁，生拉硬拽，弄得我生疼。
“哎呀，你轻点！”我忍不住喊了一声。
他却一脸无辜地看着我：“娘子，我这是按着公公说的，要快点睡。”
我忍下怒气，制止了他：“不行，你这样不行。”
遵照傅大人的提醒，给他上人生第一课：如何与娘子同房。
祖母教过，成婚后，打底很重要，打什么样的底以后就什么样的日子。
所以，第一课，我不敢有半点懈怠和偷懒。
这决定了我一辈子，他怎么与我睡。
睡和睡不同，睡得好，会增进夫妻感情，睡得不好，会增长夫妻怨怼。
“夫君，你先别急。”我拉过他的手让他安住。
他诧异地看着我：“娘子，咱们不该睡觉吗？”
“要睡的，睡之前先聊聊天。”我耐心地解释。
见他还是不明白，我便问他：“公公是不是告诉过你，以后要听我的？”
他这才点了点头：“嗯，公公说要听娘子的。”
“那你便听我说。”我松了口气。
我告诉他，我和他是夫妻，以后会经常睡在一起。
但他不能那样对我，我是女娇娃，对我要温柔。
“娘子，那我该怎么做呢？”他一脸懵懂地看着我。
我拉着他的手演示他怎么给我脱衣我才不会疼，怎么亲我，抚摸我，我才感觉好。
“你看，这样轻轻的，是不是舒服多了？”我一边示范一边说。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好奇。
“娘子，这样真的好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好啦，你试试就知道了。”我鼓励他。
为了让他感同身受，我还进行了比较教学。
我轻抚他，他战栗了一下：“娘子，这个感觉好奇怪。”
“感觉好吗？”我笑着问。
他红着脸点头：“好。”
我又硬扯了他衣服，他疼得龇牙咧嘴：“哎呀，娘子，好疼。”
我问他：“感觉好吗？”
他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好，一点都不好。”
“你看，我也是这样的感受。”我认真地说，“你温柔时，我很舒服，你粗暴时，我很痛苦。”
“我懂了，我要娘子舒服。”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笑了，讲了足足两炷香，终于把他教成我想要的新郎模样。
“娘子，我可以试试吗？”他有些紧张地问。
“好啊，你试试。”我点头。
对我动手时，按照我教的，他先问我：“娘子，可以吗？”
我点头。
然后，他看着我，轻抚我，亲吻我，柔和为我褪去衣服，一边脱一边一遍遍地重复：“娘子真美，我要对娘子一辈子好。”
我也抱着他，对他说：“夫君也好看，我也对夫君一辈子好。”
接下来，非常顺利。
他每进行一步，都会问我：“娘子，可以吗？”
我点头，他才继续。
我们圆了房。
除了听话，他还给了我一个惊喜。
出嫁之前，祖母和我说男人那方面功能不一样，有的行，有的很不行。
“娘子，我是不是不行啊？”傅志峎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祖母说，男人这方面有的行，有的不行。”我轻声说。
“那我行不行？”他紧张地问。
“你很行，很行。”我忍不住笑了。
“真的吗？”他脸上露出惊喜。
“是真的，不过你要听我的。”我认真地说。
“娘子说什么我都听。”他点头。
“这事不能贪，贪了会减寿。”我叮嘱他。
“那我能不能多贪一点？”他眼神里满是渴望。
“不行，你要听话。”我板起脸。
“好吧。”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点头。
我又续上一句：“这事无论你多想做，也只能与你的娘子做，我是你娘子，也就是只能和我做，不能与别的女人做，若遇到别的女人，要躲得远远的。”
“远远是多远？”他歪着头问。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的才是夫。也就是说，只有做人夫君的才可以在夫人一丈距离之内，不是人家夫君，要离她一丈以上的距离。”我耐心地解释。
“夫人，我懂了。你是我娘子，我是你丈夫，我只离你在一丈之内。”他认真地说。
我听了高兴，亲了亲他。
他马上回亲。
“娘子，这也能算一下吗？”他调皮地问。
我无语，他确实只是反应迟，不是笨，刚刚被教，就学会了得寸进尺。
这一晚，我和我的笨夫君洞房愉快。
入睡之前我想，这桩婚事，并没预想中的差。
5
第二日，我带着傅志峎去给傅大人敬茶。
傅大人一看到我们俩并肩走进来，我满脸羞涩，傅志峎却满面红光。他眼睛一亮，乐呵呵地说：“哟，这是怎么了？志峎，你这媳妇儿，我看着是越来越顺眼了。”
我赶紧低下头，小声说：“公公，这是媳妇儿的一点心意。”
傅志峎也跟着附和：“爹，娘子可贤惠了，您就放心吧。”
傅大人哈哈大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好，有你们这么和睦，我这心里就踏实了。”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我：“这是库房的钥匙，以后府里的大事小事，都交给你了。”
我愣了一下，赶紧接过来，心里既意外又欣喜：“公公，这怎么行，我怕做不好。”
傅大人摆摆手：“放心吧，我相信你。管家，把人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管家很快就把府里的仆人都召集了过来。傅大人站在前面，大声宣布：“从今天起，府里的大小事务都由少夫人做主，你们都得听她的。”
仆人们纷纷点头，齐声应道：“是，少夫人。”
我站在一旁，心里暖烘烘的。祖母以前跟我说过，女人成亲后，会遇到几个坎。与夫君磨合是一道，夫君纳妾也是一道。这两道坎，我昨晚都顺利解决了。第三道就是公婆磋磨，可我这公公，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傅大人是大理寺卿，外面的人都说他心狠手辣，可那是对外。对我这个儿媳妇，他态度明确得很，就是维护。我心里暗暗欢喜，忍不住对傅志峎说：“你看，咱爹这人，真是明事理。”
傅志峎点点头：“那是，爹这人，聪明着呢。”
我接着说：“这世间的公婆啊，分两种。一种是脑子不清楚的，一种是脑子清楚的。清楚的公婆，都知道要想儿子过得好，首先要对儿媳妇好。儿子和儿媳妇日夜相处，儿子的生活质量，可不就掌握在儿媳妇手上嘛。”
傅志峎听了，哈哈一笑：“说得没错，要是对儿媳妇不好，让她心有怨言，她不敢对公婆撒气，可对丈夫呢？也敢啊。不敢明着来，暗地里使个小绊子，那法子可多了去了。”
我点点头：“就是就是。那些脑子不清楚的公婆，就反着来，各种磋磨儿媳，结果呢，受苦的还是儿子。话本子里不是说嘛，坏
婆婆磋磨儿媳，最后害的其实是儿子。媳妇要是报复起来，连当皇上的都扛不住。一点点小毒药，慢慢喂下去，不出几年，就能送他上西天。”
傅志峎听得直摇头：“真是吓人，好在咱爹不是那种人。”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咱爹深谙人性，难怪才四十岁，就掌管了整个大理寺。你看看我爹，五十岁了，才爬上户部侍郎。两人都是寒门出身，相差十岁，品级却一样，这能力的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
傅志峎也感叹道：“确实，爹的本事，可不是盖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凑到傅志峎耳边小声说：“我得赶紧生孩子，把孩子丢给傅大人带。我长在宅院，历事不足，傅志峎你本身又是个需要教的。我们两夫妻，怕是教不出成大器的孩子。趁傅大人还不老，得赶紧把他用上。”
6
我花了三天时间把家里的账目翻了个遍。公公是个精明人，账目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府里每年的收入不算多，但总能剩下点钱。不过，我发现每年都有几笔大额支出，看着实在有点不合理。
我叫来了管家。管家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跟他说：“我当家，有什么话尽管说，别藏着掖着。”管家这才开口：“少夫人，每年这几笔钱都是给已逝夫人的娘家哥哥的。”他接着说，“当年傅大人和夫人感情特别好，对夫人的娘家也多有照顾。夫人临终前，留下两个遗愿：一是希望大人善待少爷；二是希望大人在她娘家有难时，能照应一下。夫人的娘家就只有一个兄弟。”
我听了之后，心里有点疑惑：“那舅爷身体有残疾吗？怎么这么多年了，还一直靠咱们府上养着？”管家赶紧说：“少夫人，舅爷身体好得很，他家里底子厚，光是铺子就有十几间呢。可他就是好色，每年都往家里娶新人。他家里的妾室就有三十多个，外室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我有点生气：“咱们老爷一个人孤零零的，舅爷却拿着咱们的钱，享尽齐人之福。这事儿，实在让人心里不舒服。”
管家也忍不住抱怨：“少夫人，舅爷这样的人，实在让人难受。就是皇上现在挂名的宫妃也才十几个，他家的女人比皇上都多。”我听了之后，心里有了主意。要是因为生病或者残疾，帮帮他是应该的，可他这样玩女人，还要咱们出钱，那可不行。我心里暗暗想：乌龟背上刮毡毛，槐树下做春梦——想得美。
我对管家说：“你去吩咐下去，以后舅爷不管是自己来，还是派人来要钱，统统回绝。对了，要是他要东西，也不给。要是有人敢违反，一律按府规处置。”管家听了，眼睛都瞪大了，惊喜地问：“少夫人，您说的可当真？”我板起脸说：“傅大人当众宣布，以后府上大小事务，都归我管。我说的，自然都是真的。”管家一听，也不管我脸色难不难看，欢天喜地地去传令了。
看来这个舅爷，早就惹了众怒。就是不知道，傅大人会怎么想？还有傅志峎，他会有啥反应呢？
7
事情来得可真快。
舅爷气冲冲地找上门，直奔傅大人告状去了。
“姐夫，你可得替我做主啊！她不念亲情，还让你背上了骂名！”舅爷一脸委屈，声音都带着哭腔。
“我亲自来要钱，派人来要钱，都被她给赶出去了。她拒绝我七次啊，姐夫，你答应我姐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她刚和志峎成亲，就断了我的钱，这不是让你背上忘峎负义的名声嘛！”舅爷越说越激动，眼睛瞪得老大。
傅大人脸色铁青，看着舅爷，那眼神冷得瘆人。我心里直打鼓，这可怎么办？不会真为了舅爷来罚我吧？要是那样，他可真不配当大理寺卿，更不配做我公爹。
我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就把管家权还给傅大人，我只守着傅志峎过日子。想到傅志峎，我忍不住看向他。他舅舅来告他媳妇的状，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傅志峎瞪着大眼睛，一脸茫然，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他爹，就是不看他舅舅。我心里忍不住笑，管家之前就和我说过，这个舅舅，枉为人舅，姐姐走了，就知道找姐夫要钱，对姐姐留下的唯一孩子，从来就没关心过半分。
“哪怕他给志峎少爷买过一块糕点，都不至于这么遭人恨。”管家当时还这么感慨。很显然，他这么对傅志峎，傅志峎对他也是爱答不理。
“忘峎负义的名声？志峎舅舅，你倒是先说说，你扣我这个帽子，想必心中有计较，那你便当着众人讲讲吧，你对我有什么峎，又有什么义？”傅大人突然冷冷地开口，舅爷一下子傻了眼。
我愣住了，没想到傅大人会这么说，他这是选择站在我这边啊。我赶紧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他对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安心。我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傅大人，真不错。到底是大理寺卿，到底是我公爹！
舅爷想了半天，吭哧瘪肚地说：“我姐嫁给你，给你生儿子，她死前要你照顾我，你就得照顾我。”
“不提你姐还好说，提到你姐，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有脸的！”傅大人一拍桌子，指着舅爷大声说道。
“你姐生前苦苦劝你多少回，不要只想着在外面找女人，要好好对待你夫人，好好用功读书，这些年，你是怎么做的？”傅大人越说越气，舅爷吓得一哆嗦，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对，对，对！”傅志峎忽然在一旁插嘴，指着舅爷说，“舅舅，你是你夫人的丈夫，你只能对自己的夫人好，你不能找别的女人，你不仅找了，还找了那么多，你做错了，辛燕不给你钱是对的。”
我脸一下子红了，这傅志峎，居然来这里举一反三，搞实践应用。
舅爷的脸一下子黑了，他不敢驳斥傅大人，但对傅志峎，仗着自己是长辈，他冷下脸：“傅志峎，我是你的长辈，我是你舅舅，我们才是血脉相连，顾辛燕她是一个外人，你居然向着她，批你舅舅，你这是大不敬大不孝，你娘若活着一定会狠狠责怪你。”
“舅舅你胡说！我娘她才不会怪我。因为，辛燕她才不是外人！她是我娘子，我们是夫妻，夫妻是一体的，算起来，你才是外人。”傅志峎大声反驳，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
这是我在结婚第三天讲给他的，我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要站在我这边，因为我们是夫妻。夫妻一体，荣辱与共，生死相携。
傅志峎自小孤单，因为迟钝，不讨喜，没有孩子愿意和他玩，他总是一个人，对与人建立亲密链接，有着强烈的渴望。当他听我说，我与他一体，他高兴得不得了，抱着我啃了好一会儿，又跑了好几圈才平复掉激动的情绪。
我偷偷对傅志峎竖起大拇指，赞他做得好。他瞬时脸红了，在我这里，只要他做得好，就能得到表扬。他喜欢被表扬。不过，他这次确实做得好。理论应用到实际，傅志峎经受住了来自现实的考验。血脉间天然会大压制小，舅爷想凭借亲情凭辈分，倚老卖老，但没想到，傅志峎这个外甥，这个小辈，脑子清醒得很，压根不吃这套。
舅爷的脸瞬间变成调色盘，各种颜色都有。傅大人看向我，眼神意味深长，估计在想，他这个爹是不是也被排除在儿子夫妻之外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我确实告诉过傅志峎，傅大人是他爹，爹只有一个，但我会是他儿子的娘，他儿子的娘也只有一个。所以，爹和媳妇儿不能分厚薄，一样重要。
志峎，要是我和你爹闹矛盾，你得先护着我。” 我盯着傅志峎，眼神里带着点试探。
傅志峎愣了一下，挠挠头，憨厚地笑着说：“娘子，这事儿啊，你放心。爹让我娶你，肯定是因为你是个好女人。娘子对我好，我肯定也得听你的。”
“那要是真有矛盾，我带着你去哄你爹，你觉得咋样？” 我又问。
傅志峎想了想，认真地说：“娘子，你说咋办就咋办，我都听你的。”
没过几天，舅爷又来了。他一脸委屈，找到傅大人：“姐夫，志峎这孩子忘事了，可你不能忘了我姐的遗言啊。她让你照顾我的，你不能不管我。”
傅大人正襟危坐，语气冷淡：“我可没忘。这些年，你在我府上要钱拿物，我哪次没答应过？可你姐当年说的是‘难时照应一二’，你现在难吗？”
舅爷梗着脖子：“我……我这日子也不好过啊。”
傅大人冷笑一声：“不好过？你看看你自己，吃喝不愁，还娶了那么多妾室。你姐要是看到你这德行，估计得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舅爷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但还是不甘心：“姐夫，我也是没办法。那些女人，我也是被她们缠上的。”
傅大人猛地一拍桌子，怒道：“你还好意思提那些女人！你第十八房妾室，不就是你骗来的吗？你当初说要娶她回家，结果睡完就不管了。要不是我帮你从中协调，你现在早就因为骗淫民女蹲大狱了！”
舅爷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傅大人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姐的遗言，我是记在心里的。这些年，我照应你，那是情分。可你得知道分寸，不能得寸进尺。你看看你自己，这些年惹了多少祸事，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你还不知足！”
舅爷低着头，小声嘟囔：“我知道错了……”
傅大人叹了口气：“你回去吧，好好想想自己的行为。别再把别人的善意当成理所当然。”
舅爷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甘，但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好吧，姐夫，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傅府。
8
祖母以前常跟我说：“能不得罪人就尽量不得罪，要是真得罪了，就别给人家报复的机会。”
我刚到傅府的时候，对长辈们特别尊敬，对下人们也很照顾。可偏偏就和舅爷不对付。
“哎，这舅爷，真是个麻烦人物。”我跟管家抱怨过好多次。
管家也点头：“夫人，这舅爷在府里拿了不少好处，现在突然断了，肯定心里有怨气。”
“那可不，他不敢惹傅大人，肯定就冲我和少爷来了。”我越想越不安。
“夫人，要不我给您找个身手好的武林中人，专门盯着舅爷？”管家提议。
“好主意，就这么办！”我立刻同意了。
果然，没过多久，麻烦就来了。
“夫人，少爷有危险！”一天深夜，管家急匆匆地跑来告诉我。
我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怎么回事？”
“舅爷想给少爷下迷情药，把他和一个jn关在一起，想毁少爷的名声。”管家气喘吁吁地说。
“什么？！这舅爷太狠毒了！”我气得直哆嗦。
“夫人，我们得赶紧去救少爷！”管家催促道。
我们一路狂奔，赶到那间屋子时，我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管家一脚踹开门，我屏住呼吸，生怕看到最糟糕的一幕。
结果，门一开，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床被挪到了屋子中间，jn被绳子捆在床头，少爷在床尾拿着匕首，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jn。
“娘子，你终于来了！”少爷看见我，一下子松了口气，扔了匕首，冲过来抱住我。
“娘子，床不够一丈长，我只能离她这么远了，你原谅我。”少爷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拍着他的背，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志峎，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
少爷听了这话，一下子放松下来，竟然晕倒在我怀里。
管家赶紧把少爷扶住，去叫傅大人。
傅大人赶回来的时候，太医也来了。
太医给少爷施了针，少爷才慢慢醒过来。
“太医，少爷怎么样？”傅大人着急地问。
“大人，少爷是惊恐过度，突然放松才晕倒的。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这迷情药没法解，只能同房，不然会毁了他的功能。”太医无奈地说。
傅大人和管家听了，赶紧带着人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少爷。
少爷用头蹭着我，声音虚弱地说：“娘子，我好热，好疼。”
我叹了口气，咬着牙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
这一夜，真是煎熬。
第二天早上，我强忍着疲惫和酸痛去找傅大人。
傅大人正在书房里沉思，看到我进来，就知道我是来谈舅爷的事。
“辛燕，舅爷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我正想怎么处置他。你也是当事人，说说你的想法。”傅大人看着我说。
我坐在他对面，语气坚定：“父亲，舅爷和我娘虽然是一母同胞，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娘心地善良，可舅爷自私自利，心里只有他自己。”
“上次我们放过他，他就变本加厉地来害我和志峎。要是这次再轻易放过他，下次说不定会要了我们的命。”我越说越气。
“父亲，如果您还顾念点情分，不想对他下狠手，那您就放手，让我来办。”我咬着牙说。
傅大人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辛燕，你这孩子，心狠起来，比谁都狠。不过，这次确实不能再心软了。我来吧，不能让你们小辈背上骂名。”
随后，傅大人派人彻底清查了舅爷。
结果查出来，除了杀人放火，舅爷什么坏事都干过。
“这个cs，在大理寺卿眼皮子底下都敢胡作非为！”傅大人气得直拍桌子。
最后，舅爷被数罪并罚，下了大狱，终身不得出狱。
傅大人还决定，以后家里的事让大夫人掌管。
大夫人管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妾室都遣散了，每人发了一笔银子，第十八妾还给了双份。
傅大人也没说什么。
少爷说：“舅爷做错了，大夫人纠正过来，这才对。”
9
处理了舅爷之后，傅府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和傅志峎的感情，那是越来越好了。
每天腻在一起，撒撒狗粮，管家每次看到都忍不住红了老脸。
不过，管家心里其实挺高兴的，发自心底的那种。
他对少爷好，我比他还上心呢！
管家可是府里最忠心的仆人，我把管家的事一大半都授权给他了。
我得腾出时间来，好好教傅志峎。
傅大人虽然教他识字、读书，但他脑子不好使，学得浅。
我可不想他以后当了爹，孩子们因为他笨而不亲近他。
傅大人对他不抱希望，但我心里有希望。
我琢磨着，书读千遍，其义自见嘛。
有些书，多读几遍就懂了。
有人一读就懂，有人就得反复读。
傅志峎嘛，我就想让他多读读，多专注专注。
我选了佛经。
祖母以前教我的时候，发现我挺聪明，就感慨：“辛燕这么聪慧，却要嫁给个愚笨的男人，真是可惜。”
我问她：“有没有办法能让愚笨的人变聪明？”
她想了半天，突然想起一个故事，说她年轻时听一个出家师父讲的。
文殊菩萨投胎到人间，小时候看起来很笨，后来读佛经，开了智慧，变得特别聪明。
祖母说这事儿也不知道行不行，毕竟是个故事。
她没当回事，我却记住了。
我琢磨着，试试又没坏处。
傅志峎特别乖，我让他读，他就读，要是我陪着他读，他更愿意。
我们每天捧着一本佛经，早上看，中午看，晚上看，天天都看，天天都读。
管家觉得奇怪，就去跟傅大人说，少夫人天天带着少爷读经，好像着了迷一样。
傅大人说：“没事儿，让她去。”
管家也就不多管了。
六个月后，我洗漱完，叫上傅志峎，准备开始早课。
傅志峎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心里一愣，问他：“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小声说：“辛燕，辛苦你了。”
我愣了一下，赶紧说：“没事没事，不辛苦。”
然后我们就开始读。
读着读着，我突然反应过来，傅志峎这是开窍了呀！
之前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种话，他跟我说的那些话，要么是我教的，要么是傅大人教的，要么是管家教的。
他从来没从我的角度，自发地跟我说过合适的话。
我读着读着，眼泪就流下来了。
这一天，我都心神恍惚的，像做梦一样。
晚课结束后，傅志峎整理了一下衣服，去书房找傅大人。
他出来后，傅大人在书房里嚎了很久。
谁能体会那种感觉啊，一辈子以为和儿子没法正常交流，突然发现能正常说话了，那滋味，傅大人懂，我也懂。
晚上，傅志峎和我缠绵的时候，他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心疼和爱恋，满眼都是生动的情绪。
他搂着我，抱着我，亲吻我，每一个动作都特别深情。
我突然就明白了，为啥姐姐们不愿意嫁给傻子。
和一个正常人在一起，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美好得没法形容，死了都值！
10
说到姐姐们。
在我成婚一年后，她们陆陆续续都嫁了。
“哎，真是没想到，这事儿能这么顺利。”我爹感慨道。
我爹求了傅大人，傅大人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手解决了那些流言蜚语。
“傅大人，您可真是帮了大忙啊！”我爹感激地说道。
“嗨，都是自家人，这点小事算啥。”傅大人摆摆手。
那些贵公子们的娘可不是傻的，看我姐姐们有大理寺卿撑腰，便又向她们抛来了橄榄枝。
“这下好了，咱们家的姑nm都能有个好归宿了。”我娘也跟着高兴。
连皇上都跟着掺和了一脚，把我庶长姐纳入后宫封为美人。
“皇上这眼光，真是没得说。”我爹笑得合不拢嘴。
另外三个嫡姐，一个庶姐也都嫁到了富贵之家，嫁给了智力正常的公子。
“这都是托了妹妹的福啊。”姐姐们也纷纷感慨。
我感激傅大人，傅大人却说：“她们都是借了你的光。就凭你对志峎所做的，要我把她们都送入皇宫，我也会竭尽全力去做。”
“那可不行，有一个当妃子的姨姐就够了，多了皇上会认为我们要造反。”傅志峎笑着说道。
我和傅大人相视一笑。
现在的傅志峎，一日千里。
“志峎，你最近好像变得不一样了。”我看着他，笑着说。
“还不是多亏了那些佛经，开窍的同时还养了心性。”他谦虚地回答。
傅志峎即使变得聪慧，也不骄不躁，没有一点炫耀的想法，也没有看不起别人的虚荣。
“志峎，你现在可真是不一样了。”我忍不住又夸了他一句。
“嗨，我还是我嘛。”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还是像以往一样，每天围着我转。
“姐，你今天想吃点啥？”傅志峎每天都会问我。
倒不是依赖我，而是因为我已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志峎，你别老围着我，去忙你的事儿吧。”我笑着说。
“不行，你怀着孩子，我得照顾好你。”他倔强得很。
傅大人也很少外出查案了，他把更多的时间留在京里。
“爹，您怎么不查案了？”我好奇地问。
“还不是为了你，得留在这儿照顾你。”傅大人笑着说。
他早早就向皇上请示，皇上答应让宫里的接生圣手随时待命。
“皇上真是贴心。”我感叹道。
傅志峎不放心，他说：“万一宫里的娘娘与辛燕同时生孩子怎么办？”
傅大人就翻白眼，说：“你这孩子，想得也太周全了。”
聪明了的傅志峎，思虑比我们更周全。
“那我得学学医术，专攻产科。”傅志峎下定决心。
他开始自学医书，遇到不懂的就去找圣手请教。
“圣手爷爷，这个我还不太懂。”傅志峎虚心请教。
“好孩子，慢慢学，我教你。”圣手耐心地回答。
最终，就像老天安排的一样。
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降生在他父亲手上。
“哇——”小子落地就开哭，声音洪亮。
“哈哈，这孩子声音真响亮！”傅大人笑得合不拢嘴。
哭得他祖父老泪纵横。
11
本来傅志峎开窍的事，是瞒着外面的。
这是傅志峎自己的意思。
“傻有傻的好处，能少很多麻烦，”他跟我说，“要是大家都觉得我傻，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就跟我没啥关系了。”
他开窍的动力，就是为了好好爱我，好好当爹。
“我只想把聪明用在你和孩子身上，别的地方，我不想费那个神。”
傅大人也觉得这样挺好。
他不需要向别人炫耀有个聪明儿子，他觉得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外面那些虚名，没啥意思，咱家好就行。”
这时候，傅大人已经从大理寺卿升到了刑部尚书。
可管家嘴欠得很，别的都能忍，唯独少爷给少奶奶接生这事儿，他忍不了。
“少爷这是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啊，这事儿可不能藏着掖着！”
管家这一宣传，外面就炸开了锅。
“傅少爷变聪明了？这怎么可能？”
“那可不，还帮少奶奶接生，这本事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虽然没人会真让傅志峎去接生，但他变聪明这事，成了大家眼里的香饽饽。
他本来就长得俊，现在又聪明，还有个尚书爹，这前途，那还不是一片光明？
不少家里女儿多的，开始动心思了。
“要是能把女儿送进傅府，做个贵妾也不错。”
这里面就包括我爹。
我嫡长姐嫁给户部尚书嫡次子，流产后失了宠爱，在尚书府里受尽了冷落。
户部尚书想让儿子休了她，再娶一个。
我爹不敢得罪上司，就打算把嫡长姐接回来，送到傅府，让我姐妹俩共侍一夫。
我娘知道后，跟我爹大吵了一架，现在正闹着要和离呢。
我才知道，最早我爹是打算把嫡长姐嫁给傅志峎的。
嫡长姐不愿意，还动员其他姐姐一起反抗，这才有了我的主动求嫁。
当时她们都觉得我是为家庭牺牲，对我还挺感激的。
哪成想，傅志峎开窍后，对我如珠似宝，成了女人眼里的如意郎君。
我嫡长姐就觉得是我抢了她的福气，天天跑我爹那儿哭诉。
我爹一开始还烦，次数多了，他也动了心思。
“男人嘛，三妻四妾很正常，不如就让我嫡长姐过去，既解了她的困，又续了前缘，还省得外人进了傅志峎的后院。”
他还觉得这是为两个女儿和傅志峎着想。
我娘跟他闹，他根本没当回事。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啥？别在这儿瞎掺和！”
他派人给我传话，让我同意这事。
我没理他，直接去找傅尚书。
“爹，我不愿意让我长姐进门。但我爹要是执意这么做，我只能和志峎和离，带着少华离开。”
少华是我和傅志峎的长子，傅尚书的心头肉。
傅尚书听完，直接把笔摔了，大骂：“顾侍郎真是糊涂！”
他忍着怒火跟我说：“辛燕，你安心，我去解决，绝不会让任何人破坏你和志峎的感情。”
没多久，大理寺卿就接到傅尚书的密令，开始对我爹和户部尚书进行秘查。
我爹见我迟迟不答应，就开始拿孝道压我。
“你娘教女无方，我这就休了她！”
还没等他写好休书，大理寺的传令就来了。
“当年傅大人给你洗清冤屈的案子，现在有了新疑点，要重新调查。”
我爹当场吓得跌倒在地。
“这案子我是冤枉的，可要是大理寺说我不冤枉，那我就真完了。”
他这才明白，得罪我，就是得罪整个刑部。
他马上找到傅尚书请罪。
傅尚书冷冷地说：“这事，看辛燕的意思吧。”
我爹吓得一身冷汗！
他求了我娘，我娘又求了我。
我最后同意放过他，但警告他再也不能这样了。
户部侍郎这回真的老实了。
户部尚书也接到查案传令，他官位和傅大人一样，但大理寺掌握着他的把柄，他不敢对抗。
他很快查到是傅尚书出手，顺着线索一查，就查到了我爹的谋划。
他把顾侍郎叫过去，狠狠骂了一顿，也打消了让我长姐进门的念头。
“得罪谁都可以，得罪傅尚书，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12
长姐闹和离的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哎，以后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好呢，”我叹口气，“不过只要傅尚书还在位，那户部尚书府肯定不敢动她。”
我妈也不再和我爸闹和离了，家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这日子总算是能消停点了。”我妈也松了口气。
少华最近会坐了，可把他高兴坏了。
“妈，你看少华坐得多稳当！”我兴奋地喊着。
他每天都很开心，咯咯笑个不停，尤其是对着严肃的傅尚书，笑得更欢。
“这孩子，真是个开心果。”傅尚书看着少华，眼神都软了。
“就是就是，每次他一笑，老爷子的心都快化了。”我打趣道。
自从上次我跟傅尚书说要带着少华走，他就偷偷在府上加了防护。
“这孩子，我可得好好护着。”傅尚书跟管家交代。
管家现在啥都不干，就死死盯着小少爷，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管家，现在就认准了少华，别的事都不管了。”我跟我妈说。
这些事，我们都没跟傅志峎说，怕他受刺激。
“还是先瞒着吧，等风头过了再告诉他。”我妈也同意。
但傅志峎还是知道了，这孩子自从开窍之后，越来越不好骗了。
“辛燕，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怎么敢瞒着我？”傅志峎狠狠地吻住我，声音里带着责备。
我赶紧解释：“我怕你乱想，我自己的爹算计我，太丢人了。”
傅志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懂，但以后绝对没有下一次。”
他发狠地吻着我，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吞下去。
“嗯，再有下一次，这个爹，我也不要了。”我点头承诺。
13
爹可以不要。
祖母不能不要。
祖母唤人传信，要我回侍郎府一趟。
我第一时间告诉了傅志峎，他听后立刻眉开眼笑，温柔地吻我：“辛燕，真乖。”
“那我马上回侍郎府，你跟我一起去呗。”我有点忐忑地问他。
“当然，我寸步不离。”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随我回了侍郎府，一路上紧紧牵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似的。
进了府里，他一手抱着少华，一手牵着我，那模样像是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宝贝。
他逢人就说：“这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人，这府里谁要是惹了他们，我就让我爹把谁查了，不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律同等对待。”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姐姐们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听到这话立刻不言了。
“傅志峎，你别吓着她们。”我小声提醒他。
“没事，她们要是敢欺负你们，我绝不放过。”他语气坚定地说。
最后，是少华困了要睡觉，他才停了下来。
我的脸都红透了，但效果奇好，祖母都没机会单独叫我谈话。
我想她是想让我原谅我爹，体谅我姐，但傅志峎守着我不放，她也没办法。
除了在吃饭时逗逗少华，她没多说话。
“祖母，您怎么不多吃点？”我试探性地问。
“你们吃吧，我胃口不太好。”祖母淡淡地说。
她是个人精，当然看得出来，傅志峎把我放在了一个怎样的位置。
她动不了我，即使她对我有教导之峎，也不行。
傅志峎选择用愚钝的面貌对她，她知道他是装的，但也毫无办法。
吃完饭，我们抱着少华回去了。
晚上，我问傅志峎：“你为啥要用装傻这招？”
“辛燕，我要护住你，不仅要护住你的命，也要护住你的名声。”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用傻子的面貌去震慑他们，他们没法骂你不孝。”他接着解释道。
我忽然就很感动，很感动。
“傅志峎，我嫁给你时，就下了一辈子守护你的决心，没想到才三年，就换你来守护我了。”我抱着他呜呜地哭。
他搂着我，温柔地说：“顾辛燕，谢谢你嫁给我。”
来源：安逸雪梨I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