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两岁那年,大师曾为我们批卦,说沈府要出一位天命贵女,可保全府荣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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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当街纵马撞死了人。
官府上门抓凶手,嫡姐将我推出去挡灾。
谁知死者竟是敌国细作。
太子赞我勇气可嘉,求娶我为太子妃,一世恩爱。
嫡姐则嫁给传说中的玉面阎王,受尽欺辱。
她恨极了我,在宫宴上,连捅我十八刀。
再睁眼,回到官府上门捉凶那日。
嫡姐抢先一步,自首认罪。
01
官府的人找上门来,说要捉拿午间当街纵马撞死人的凶手。
阿爹脸上赔着笑,与府尹周旋。
这也不是嫡姐第一次纵马伤人,往常几个银子就能摆平的事。
今日府尹却犯了难。
「死者身份特殊,上头恐怕要严查。」
阿娘紧紧搂着嫡姐,吓得大气不敢出。
路人都能作证,纵马之人是沈府的小姐,无可辩驳。
只是,路人们并不确定凶手是哪位沈小姐。
爹娘悄悄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便知道,他们想同前世一样,将我推出去顶罪。
前世,我抓着阿娘的胳膊苦苦哀求:
「别将我交出去,事情不是我做的。」
阿娘还是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附在我耳边低声耳语:
「乖女儿,听话,主动认罪,沈家上下都会念你的好。」
我摇摇头,还是不肯认罪。
阿娘失去了耐心,冷着脸啐我:
「瑶儿是天命贵女,任何人都别想挡她的道。」
好一个天命贵女。
两岁那年,大师曾为我们批卦,说沈府要出一位天命贵女,可保全府荣耀百年。
爹娘笃定大我两岁的嫡姐便是大师口中的天命贵女。
既是贵女,那日后定能入主中宫,稳坐后位。
爹娘一边做着美梦,一边对嫡姐极尽宠爱,纵得她无法无天。
嫡姐日日要闷在家里,学习礼仪规矩,管家御下各种本领。
学习乏了,嫡姐就偷溜出门玩闹,爹娘对此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瑶儿课业辛苦,出门透透气,不妨事。」
反正嫡姐闯了祸,受责罚的人永远是我。
「瑶儿是天命贵女,人生不可有任何污点。」
板子打在我的身上。
爹娘责怪我为何不在嫡姐出门时好好劝阻。
我劝过的。
可嫡姐非但不听,还嘲讽我。
「我可是贵女,能为家族带来荣耀。你只是个废物,生来便是要给我挡灾的。」
同是爹娘的女儿,姐姐是天命贵女,我却Ṭŭ̀ₜ是被人厌弃的棋子。
凭什么?
我刚想开口辩驳。
嫡姐已经抢先一步拦在我面前,笑意吟吟地开口。
「大人,当街纵马之人是我,我认罪。」
只一句,我便知道,嫡姐同我一样,也重生了。
02
爹娘如临大敌,一把将嫡姐揽入怀中,捂住她的嘴,连声解释。
「大人,瑶儿只是太过关心妹妹,一时情急,您别当真。」
「我家瑶儿向来沉稳,连大门都不肯多出几回,怎会当街纵马?」
「瑶儿怎可如此作践自己?」
爹娘不知道嫡姐为何主动认罪,我却清楚得很。
前世我被带走后才得知,死者竟是太子殿下一直在搜寻的敌国细作。
太子赞赏我英勇杀敌,勇气可嘉,亲自上门求娶我为太子妃。
婚后太子更是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后来,太子登基,我成了皇后,富贵滔天。
太子仍旧信守诺言,空悬后宫,独宠我一人,成就一段佳话。
嫡姐则被迫嫁给素有「玉面阎王」之称的永定侯凌肃。
受尽欺辱,孤苦一生。
嫡姐恨极了我,明明她才是天命贵女,却被我生生抢走属于她的凤位。
于是,她在宫宴上发了疯,连捅了我十八刀。
如今重来一世,嫡姐自然是不肯放过这唾手可得的后位。
嫡姐就这样被官差带走。
经过我身边时,嫡姐用极低的语气在我耳边说。
「这一次,凤位是属于我的了。」
爹娘在家急得团团转,眼瞅着头发白了几根。
担忧之余,还不忘咒骂我。
「养不熟的白眼狼,若是毁了瑶儿天命贵女的命格,仔细你的皮。」
闻言,我并不多费口舌同他们争辩。
想起前世嫁给太子之后的种种折磨,我笑得都快捂不住嘴角。
嫡姐喜欢后位,便拿去。
连同那日复一日的非人折磨,也一并拿去。
03
很快,嫡姐被太子殿下亲自护送回来。
同她一起回来的,还有两道圣旨。
一道是赞赏嫡姐的行为勇气可嘉,封为太子妃。
另一道是赞赏沈府教女有方,将我赐婚给永定侯凌肃。
爹娘喜极而泣,口中不住地呢喃。
「大师说得没错,瑶儿果然是天命贵女。」
嫡姐更是喜不自胜,在我面前不住地炫耀。
「日后我与太子琴瑟和鸣,妹妹也别太嫉妒。」
嫉妒吗?笑话。
嫡姐还不知道呢。
太子背地里与公主不顾人伦,私相授受。
两人为了不让奸情败露,才急吼吼地娶我回去做挡箭牌。
什么独宠我一人,什么今生挚爱都是狗屁。
公主恨我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太子身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日日在东宫里磋磨我。
太子为了哄公主开心,也变着法子羞辱我。
他们甚至逼迫我跪在床边,听着他们欢好的声音。
这样的琴瑟和谐。
不知道嫡姐能不能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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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嫡姐的婚礼定在同一天举行。
按规矩,我得给嫡姐行礼。
嫡姐穿着名贵的喜袍,满头华丽的珠翠,坐在椅子上,趾高气扬地看着我。
为了表示对嫡姐的重视,太子还命人送来满满十大箱子的宝物,充作嫡姐的嫁妆。
如此宠爱,嫡姐自然是满脸得意。
「妹妹这般蠢笨,能嫁于自私凉薄的永定侯已是绝配。我乃天命贵女,东宫才是我该去的地方。」
我的确蠢笨,不如嫡姐艳丽夺目。
小时候的我也是个纵情肆意,明媚活泼的性子。
爹娘看不惯我的做派,总是骂我。
「没用的东西,还有脸撒娇。」
「也不瞧瞧自己是谁,连瑶儿的头发丝都比不上。」
「能为家族带来荣耀的人,才有资格笑。」
后来,我再也不爱笑,也不爱同他们说话。
爹娘又满脸嫌弃。
「一股小家子气,果然不如瑶儿落落大方,雍容华贵。」
「整天摆着一副死人脸,做你的爹娘都嫌晦气。」
这样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
今日既能远嫁出府,就算是永定侯府那样吃人的魔窟,我也要去闯一闯。
我俯身,朝嫡姐盈盈一拜。
「恭贺姐姐得偿所愿。」
也祝我自己,能得偿所愿。
05
我坐在喜床上,手指蜷缩成一团。
没人知道,我的指缝里藏着毒药。
上辈子,我在东宫受人折磨时,曾与一名医女交好。
她教我医术,为我疗伤,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对我释放善意的人。
来的路上,我便盘算好。
永定侯凌肃若是个好相与的,我便同他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他若同嫡姐所说的一样,是个人面兽心,阴险狠辣之徒,这毒药也能慢慢令他形如枯槁。
到时候,侯府主母的身份,富贵无边的荣耀,以及早逝的夫君。
真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门突然被人推开,来人似乎走得很急,三两步走至我眼前。
盖头底下闯进一双鞋尖。
我蓦地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盖头便被人挑开。
映入眼帘的是凌肃那张俊美刚毅的脸庞。
他笑得温和,却又带着一股狠厉之气。
那副皮囊,实在是好看。
我竟然不自觉地看呆了。
可惜,中看不中用。
06
前世,我曾从嫡姐的口里隐晦得知,成婚多年,凌肃从未碰过她。
或许是身体有什么隐疾,才养成那般阴沉可怖的性子。
凌肃呼吸微喘,眼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似乎对我的存在十分讶异。
待气息平稳,凌肃转身端来两个酒杯,坐在我身旁。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或许是我的错觉,凌肃的声音里竟带着些颤抖。
「好。」
我压下心底的疑惑,伸手接过,仰头喝下,然后趁他不注意偷偷吐在帕子上。
奇怪的是,这合卺酒喝起来淡得如同白水,没有一丝酒味。
无色无味,莫不是,酒里有毒?
我瞬间紧张起来,正欲找个机会下毒。
下一瞬,右手手腕被人捉住,手掌被迫摊开。
凌肃神色如常,拿来一块湿帕子,一点点将我指缝间的毒药擦拭干净。
「娘子的手指,有些脏污了。」
难道是被发现了吗?
怎么可能?
这世上无人知晓我会医术,更何况,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过今日的计划。
我咬咬牙,硬着头皮解释。
「或许是今日出门太过匆忙,不小心弄脏了。」
凌肃弯了弯嘴角,随手将帕子扔进燃烧的炭火盆里,说出的话也更加直白。
「娘子日后莫要再摆弄这些毒物,太过危险。」
这人未免太过可怕,竟然大咧咧地戳破我的秘密。
我心里慌乱,手也跟着微微发抖。
「这,只是我治头疼的药。」
「有我在,你不会再头疼。」
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凌肃漆黑的眸子,手背上的温度滚烫得吓人。
「娘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奇怪的熟悉感。
可前世,我与凌肃从未见过面,更别说与他有过交集。
我绷着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手心里全是汗。
凌肃轻咳了一声,耳尖泛红。
「娘子,喝完合卺酒,该洞房了。」
「中不中用,得试过才知道。」
07
我压下心里的慌乱,头垂得很低,拳头握成一团。
前世嫡姐不是说过,凌肃新婚夜直接抬腿走人,此后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间吗?
怎么今夜Ṱŭ̀ₙ,他这般兴致盎然?
我搜肠刮肚想找个合适的借口避开眼下的尴尬。
凌肃突然笑着脱掉外袍,在我的讶异声中,掀开被子,乖乖躺好。
然后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拍了拍床铺的空白处,弯着嘴角。
「娘子,再耽误下去,天就要亮了。」
情急之下,我猛地站起身,手指用力卷着袖口,脸莫名地滚烫了起来。
「我,我刚刚染上了风寒,需到客房去避一避。」
「你,你自己睡吧。」
我转身要走,手毫无防备地被人往后拉了一把。
脚下没站稳,我径直跌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腰带无意间被扯松,外袍随之松散开来。
我缩在凌肃怀里,紧闭着眼,双手紧紧攥住身下的床单,浑身因害怕而微微发抖。
凌肃三两下解开我的外袍,扔在地上,嘴里带着些无奈。
「怎么穿这么多,不热吗?」
「不,不热,按规矩是得这么穿。」
「真碍事。」
08
很快,我被脱得只剩下里衣,突如其来的凉意激得我口齿打颤。
虽然成过一次婚,可夫妻之事带给我的只有痛苦与耻辱。
我本能地感到恐惧,又因找不到借口拒绝凌肃而暗自悔恨。
凌肃的指尖触碰到我的里衣那一刻,我紧紧咬住下唇,差点哭出声来。
「别碰我,求你了。」
凌肃愣了一瞬,手指停在空中,转而又将我紧紧揽入怀里,下巴抵住我的额头。
鼻腔传来好闻的木质香味,闻着令人心安。
「别害怕,我会让你安心。」
「不着急,我们还有一Ṫū́ₒ辈子的时间。」
我紧绷的神经就这么放松下来。
伴随着耳畔里凌肃强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地,我的眼皮也松了。
隔着薄薄的里衣,凌肃的身子滚烫得吓人。
我怀疑凌肃疯了。
否则他的心跳声怎么越来越快?
不对,凌肃好像真的疯了!
09
不知道睡了多久。
我只记得被凌肃压抑的闷哼声惊醒时,身侧的人体温烫得吓人。
「凌肃,你怎么了?」
凌肃牙关紧咬,嘴唇乌紫,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衣裳湿了大半,贴在小山似的肌肉上。
我甚至能看见因痛苦隐忍而暴起的青筋。
凌肃这副模样,像是中毒。
我顾不上穿鞋,光着脚往门外跑去。
「等着,我去叫人。」
身后是桌椅板凳碎裂的声音,以及瓷器砸落在地的声音。
凌肃蜷缩在地上,痛苦地低吼。
「没用的……你快……走……」
我停住脚步,皱着眉回首看去,满地狼藉。
凌肃见我没走,双眼红得吓人,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紧接着,凌肃艰难地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用力向手臂划去。
鲜血直流。
凌肃也因剧痛,短暂地恢复了一些神智。
「快走……我会……伤着你……」
瞧他的模样,也不像是第一次中毒。
莫非,这就是前世嫡姐说的隐疾?
看起来确实吓人。
10
我从随身的药瓶里摸出一粒药丸,快速走至凌肃身边蹲下,掰开他的嘴,将整颗药丸塞进去,迫使他咽下。
前世,公主因太子醉酒时,与我待得一样,醋意大发。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公主还是将我和毒蛇一同关进了暗室里三天三夜。
出来时,我身中剧痛,身上遍布毒蛇的齿印。
蛇毒侵蚀我的五脏六腑,太医们都说我没救了。
多亏了那名医女悄悄给我服下的药丸,我才奇迹Ṱũ̂⁺般地苟活了下来。
医女告诉我这是她家里祖传的方子,叫护心丸,关键时刻能护住人的七经八脉,保住性命。
大婚前,我偷偷制了两颗带上,以防万一。
凌肃眼眶里的血色渐渐暗了下去,身体仍因痛苦而紧绷着。
我伸出手指,搭上凌肃的脉搏。
一股灼热的气息在里面疯狂乱窜,拼命想要寻找出口。
脉象有些熟悉,似乎在哪本医术书上见过。
我按着潜意识里的解毒之法,寻来小刀,划破凌肃的手腕,放出一大摊浓稠的黑血。
凌肃的神情总算平稳下来,人也渐渐恢复理智。
「夫人。」
他哑着嗓子唤我。喉咙干涸得如同鬼泣。
之后,凌肃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11
整整五日,凌肃都没醒。
太医来了好几拨,得出的结论十分一致。
「侯爷身子虚弱,只要多加调理便能醒过来。」
最后,谁也没说凌肃到底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太医还夸赞我处理得当,否则指不定会出什么大乱子。
宫里派人来问过几回话,还特别嘱咐我好好照顾凌肃,不用急着进宫请安。
凌肃双亲早亡,一直养在皇太后身边。
成年后才袭爵,搬入定远侯府居住。
偌大的府邸,丫鬟奴仆众多,有的是人照料凌肃,犯不着让我亲自照料。
当然,这几日,我也没闲着,仗着当家主母的身份,将府里的情况摸了个遍。
此外,我还命仆从寻来名贵药材,多制了些护心丸。
从前在沈家时,我手头紧,费尽心思才制成两颗药丸。
眼下看凌肃的病情,说不定哪日护心丸又会派上用场。
多制一些备用,总归没有坏处。
第六日早上,我穿戴整齐,借口进宫给皇太后请安,去寻一个人。
12
我果然在御花园的假山后寻到了医女芝兰。
此时她正蹲在地上,给一只小奶猫疗伤,眉眼一如既往地温柔。
前世,我们也是从这里开始有了交集。
芝兰惶恐地要屈膝行礼,被我拦住。
「芝兰,我带你出宫好不好?」
芝兰只是公主手下的低贱奴婢,日子过得并不好。
没人知道她医术精良,她也从未向别人提起,除了我。
芝兰曾经救过我的命,我不想眼睁睁看着她在宫里受苦。
闻言,芝兰愣了,满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告诉芝兰,我是受她家人所托,特来寻她。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我还说了许多芝兰小时候的事情,这些都是前世她亲口告诉我的。

我还复述了一遍护心丸的方子,才彻底取得芝兰的信任。
芝兰突然跪下,郑重地朝我磕头,神色动容,眼里蓄满泪水。
「夫人的心意奴婢心领了。只是奴婢心中还有大事未了,不能出宫,还望夫人成全。」
「这是奴婢的私事,夫人就别再过问吧。」
芝兰从未同我提及过什么大事。
我隐隐感到不安,也不好多问,只得先将芝兰扶起来。
「快起来。若是需要什么,你尽管开口。我必定鼎力相助。」
突然,身后传来嫡姐尖锐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你竟敢私下与宫人往来。」
13
我拦住嫡姐的视线,示意芝兰快走。
左右芝兰没被嫡姐看见正脸,谅她也做不出什么文章。
嫡姐懊恼地掐住我的胳膊,声音愈发尖锐刺耳。
「你们莫不是,在商量什么谋逆之事?」
我笑了,迎上嫡姐审视的目光。
「好大的一顶帽子,嫡姐这是要将整个沈家一同拉来陪葬吗?」
嫡姐从未被我这样回怼过,声音低了下来,却仍旧带着几分寒意。
「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刚逃走的似乎是淑柔公主身边的宫人。」
「妹妹莫不是仗着有侯爷撑腰,才敢如此胆大妄为,不将宫规放在眼里。」
「只是不知,侯爷能护得了你几时?」
如今满宫的人都知道凌肃昏迷不醒。
嫡姐这话不就是暗讽我用不了多少时日便要守寡吗?
我抬眸,直视嫡姐得意的眉眼,盈盈一笑。
「娘娘这是在嫉妒我与侯爷夫妻恩爱和睦吗?侯爷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十分爱折腾人。」
「人还病着呢,就非要折腾我。还好,太医说了,侯爷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用不了多久便会醒来。」
「到时候,我也只能多受累些。毕竟我与侯爷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娘娘,你应该也深有体会吧?」
闻言,嫡姐深受刺激。
我猜得没错,太子果然同前世一样,新婚之夜让嫡姐独守空房,去哄心上人开心。
嫡姐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又不敢大张旗鼓地去查问,只能将委屈憋在心底。
连着两世,都在新婚夜被夫婿冷落,这对于新妇来说,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骄傲如嫡姐,怎能忍下这口气。
特别是在听闻凌肃是在婚房内毒发,对我的恨意更甚。
嫡姐捉住我的手腕,笑得张狂又恶毒。
「别以为有定远侯府给你撑腰,本宫就会怕你。本宫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
瞥见拐角处一抹鲜艳的裙摆后,我弯了弯嘴角,好心相劝。
「娘娘慎言。」
「还想唬我,实话告诉你,凌肃活不长的,到时候没了倚仗,我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下一瞬,一个巴掌结结实实打在嫡姐白皙的脸上。
淑柔公主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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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凭你也敢在背后议论定远侯吗?」
公主本就因太子而对嫡姐充满憎恶,眼下听见她置喙自己的表兄,更是怒从中来。
嫡姐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委屈得双目含泪,却又不敢抱怨。
只急着向公主邀功。
她在意太子,更在意太子妃的位置。
为了投其所好,自然要费心讨好深受太子宠爱的淑柔公主。
「公主殿下,本宫刚刚瞧见她同殿下宫里的奴婢来往过密,这才出言警告。」
公主掀开眼皮,凝眉审视我。
「是吗,沈夫人?」
隔了一世,我仍旧忘不了心底滔天的恨意。
然而现在的我,只能抹了把眼泪,开始叫屈。
「公主明鉴,太子妃还在闺中时,便处处针对我,今日也不知哪里惹怒了她,竟然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这叫我今后如何自处?」
「你胡说,分明是你鬼鬼祟祟躲在假山后面,与人密谋什么。」
「太子妃非要污蔑我与公主身边的奴婢,莫不是想找借口搜公主的寝宫?」
嫡姐从未见过我这般咄咄逼人,气得柳眉倒竖,伸手拉我。
「放肆,你敢冤枉本宫。」
拉扯间,一枚翡翠色玉镯从我的袖子里滑出,落在手腕处。
公主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目光如蛇般攀咬着我。
这枚玉镯是刚刚皇太后赏赐给我的。
听说,淑柔公主十分喜爱这只玉镯,向太后索要了多次。太后只说玉镯要留给她属意的人。
如今玉镯明晃晃挂在我的手腕上。
其中深意令人深思。
15
我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扯着袖口想将镯子藏好。
嫡姐眼疾手快地捉住我的手,厉声质问。
「这枚玉镯为何会在你手上?」
对了,前世的嫡姐可什么都没捞着。
公主看了眼湖面,冷漠地开口。
「吵得本公主头疼,这样吧,你们谁敢跳入湖中,谁便是清白的。」
好毒的提议。
如今正是寒冬腊月,湖面泛着一层薄薄的冰渣。
若是跳入湖中,一定会大病一场,说不定还会烙下病根。
「若是不肯,我只好去告诉皇兄,请他好好审审两位。」
太子,自然是会为公主出气的。
「公主这是打算趁我还在病中,欺负我的夫人吗?」
凌肃扶住我腰间的手掌十分灼热,语调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醒了?」
我偷偷看他,脸色仍是十分苍白,气息带着微弱的轻喘。
凌肃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耳朵不自觉地往我这边靠。
「夫人别怕,有我。」
随后,凌肃抬眉直视公主。
「公主管好自己的事便好,手莫要伸得太长。」
「我没有。」
「公主不如亲自跳入湖中自证清白。」
公主气得直跺脚:「凌肃,我可是自小同你一块长大的亲表妹。」
「不如夫人同我那般亲厚。」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
凌肃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
「夫人,我头晕,快陪我回府歇息。」
「好。」
视线的一角里,嫡姐嫉妒得脸都绿了。
而我,笑得嘴角都抽了。
公主受了这么大的气,今晚嫡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16
回去的路上,凌肃一五一十地将他的病情告诉了我。
五年前,凌肃与太子冬猎时,追着一头鹿入了迷。
独自一人追出围场。
不知怎么地,马匹受了惊,发疯般将凌肃摔下悬崖。
等侍卫找到他时,已是七日后。
天寒地冻的悬崖底下ṱű̂₋,凌肃不知冻似的赤裸着上身,皮肤泛着诡异的红色。
凌肃谁也不认识,跟头野兽一样,捧着一只野兔啃食,地上净是野兽的尸骨。
后来得知,凌肃中了猝焰之毒,发病时会丧失理智,形同野兽。
并且发病的时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可能永远不会发病。
也有可能日日发病。
此外,中毒者的身体会在一次次发病的过程中迅速衰竭,直至死亡。
太后遍寻名医,要为凌肃拔毒。
最终都失望而归。
偶然间,太后得知,前太医院院首许太医,家族世代从医,对这类疑难杂症、奇毒怪病深有研究。
或许能治好凌肃。
可许太医全家,早在十年前就因卷入后妃之争,惨遭灭族之灾。
这世上,再也无人可救凌肃。
每每想到这件事,太后都伤心不已。
因此对凌肃也格外偏疼些。
脑海中闪过一丝线索,我拼命伸手去够,终于顺利抓住,轻轻一扯,一连串的事情就这样串联起来。
医女芝兰,她的本名叫做许芝兰。
凌肃握住我的手,语带愧疚:
「抱歉,我这样的人,不该强留你在身边。你若是后悔嫁给我,我不怪你。」
我回握住他的手。
夫妻本就该齐心协力,共同进退。
你在外人面前,这般护着我。
我定当拼尽全力,替你疗伤拔毒,以此为报。
凌肃红着脸,将头枕在我的肩上。
「其实,夫人也可以做点别的来报答我。」
……
17
我整日泡在医书里,寻求猝焰之毒的解毒之法。
凌肃总是借口身体不舒服,缠在我身边。
有时候我都纳闷。
嫡姐口中的凌肃怎么会同眼前之人大相径庭。
「为何别人都称你玉面阎王?」
眼前这个整日笑容满面的人,与阎王两字,实在是不沾边。
不过,玉面二字,还是够格的。
每隔三日,我都会借口给太后请安,进宫一趟。
实则是去找芝兰。
我向她请教医书上的问题,顺带将她需要的东西从宫外带进去。
她则将从公主身上打听到的消息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我们默契地不打听对方的计划,只是暗暗以自己的方式相助。
凌肃每次都会陪我进宫。
然后给我们俩放风。
有时候,我不小心同芝兰聊得久了。
凌肃便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闹着要我亲亲作为补偿。
因为凌肃的缘故,嫡姐几次想对我下手,都没找到机会。
只能默默在一旁,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盯着我。
嫡姐越是嫉妒,便越是会想尽办法与太子培养感情。
公主怎么会肯?
听芝兰说,淑柔公主与太子妃之间的矛盾日益激烈。
太子夹在中间,十分为难。
到底是为难,还是怕事情败露才假意为之,难说得很呢。
聪明如嫡姐,应该很快便会察觉到其中的古怪之处了吧。
18
在我的精心医治下,凌肃的病情渐渐好转。
虽然体内的毒素并未彻底清除,可他已经许久未发病。
太后十分高兴,赏了我好几箱子的宝贝。
与此同时,宫里传来好消息,太子妃怀有身孕。
我算了算日子,来得正是时候。
过几日,便是嫡姐的生辰。
依着太后的意思,此次生辰宴要好好操办,为肚子里的重孙子添添喜气。
爹娘见我在定远侯府里站稳了脚跟,连续递了几个帖子,喊我回家叙话。
都被凌肃回绝了。
正好,我本来也不想见他们。
很快,到了嫡姐生辰那日。
满京城的显贵都来了。
嫡姐身为寿星,又初有身孕,自然是女眷们最为关心的人物。
为了显示夫妻恩爱,太子一刻不停地守着嫡姐。
眉眼之间皆是温柔。
惹得女眷们艳羡不已。
嫡姐更是幸福得快要晕眩。
两人站在一处,宛如一对神仙眷侣,若是忽略掉嫡姐袖子下隐约可见的伤痕的话。
另一旁,受到冷落的公主气呼呼地连灌了一壶酒。
忍着太后陛下都在场,也不敢发作,只好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
芝兰悄悄跟在她身后,一同离去。
19
席间,嫡姐说想尝一口鹿肉。
太子便夹起一块鹿肉,亲自喂进嫡姐的嘴里。
肉刚咽下去,嫡姐便口吐鲜血,吓坏了众人。
陛下担心皇嗣恙,赶紧宣太医过来瞧瞧,还下令定要查出下毒之人,格杀勿论。
嫡姐自然是没有中毒。
我只不过是同她开了个小玩笑,吐那么多血,看着可怖,实则并未伤及身体。
至于皇嗣嘛,自然是不翼而飞了。
因为,怀有身孕的根本不是嫡姐,而是淑柔公主呀。
前世,公主怀了身孕。
为了遮丑,太子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逼着我爬上各种男人的床,只要尽快怀上身孕便可。
到公主生产那日再将孩子取出来扔掉。
公主的孩子自然能被充作我的孩子抚养。
这一世,我每次进宫,都会先到太后宫里请安。
嫡姐为表孝道,日日在太后宫中近身服侍。
我这才有机会给嫡姐下绝子的药。
药量很轻,每隔三日便加重一次。
任凭她爬再多男人的床,也不可能怀有身孕。
眼看着公主的身子日渐丰腴,太子急了,才想出假孕的法子企图蒙混过关。
陛下暴怒,手里的杯盏砸得粉碎。
「混账,竟然欺君罔上!你有何脸面坐在储君之位上?来人,即刻废了太子之位。」
突然有侍卫来报。
「淑仪公主失足落水了。」
公主的母妃周贵妃,第一个哭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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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为昏迷的公主诊脉,吓得跪倒在地,满头都是汗。
「回陛下,淑柔公主怀了身孕。」
「什么?」
刚醒来的周贵妃又晕了过去。
公主云英未嫁,便与人暗结珠胎,简直是皇室耻辱。
陛下雷霆震怒,下令严查后宫所有人的出入往来。
周贵妃悠悠转醒,搂着公主不住地哀求。
「乖女儿,快告诉陛下,是谁欺侮了你?」
公主咬死不肯说出奸夫是谁。
太子自然是不会主动承认。
这般违背人伦的事情,谁敢承认?
不过,东宫里早就有了风言风语,说太子与公主举止亲密,不太像是兄妹,倒像是恩爱夫妻。
当时,太子严惩了嚼舌根的宫人。
如今出了这等丑事,这段谣言再次被人提及。
陛下若是非要彻查,自然能查出什么来。
太子被废,牵出了一桩关于太子母妃与周贵妃合谋害人的陈年旧案。
旧案牵连甚广,凌肃奉旨查办此案。
这才让当年许太医一家的灭门之案重见天日。
另外,凌肃还收到一份意外之喜。
当年,凌肃中毒全是太子的精心设计。
听说太子被贬为庶人后,将所有的怒气全都发泄在嫡姐身上。
那些精巧的折磨人的手段,我如今回忆起来仍觉得瘆人。
周贵妃被打入冷宫。
公主被软禁在屋内,伺候的宫人全部撤走,只留了两名贴身宫婢。
就算没被软禁,她也不愿再出门见人。
芝兰辗转到了太后宫里服侍,听说太后十分喜爱她。
五个月后,公主身下一名满身毒疮的怪胎。
国师断言,怪胎乃不祥之兆,恐伤及国运。
公主眼睁睁看着怪胎被活埋,受了刺激,竟然疯了。
废太子听闻此事,气急攻心,再也没醒来。
嫡姐的身子遭受太多凌辱,再也无法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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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说她想做一名游医,不愿再困在深宫里。
太后应允了。
那日,我去接芝兰出宫。
太后亲切地拉着我的手,笑容慈爱又温和。
「好孩子,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你要同肃儿一生一世夫妻恩爱。」
我以为太后只是夸赞我治好了凌肃。
转念一想,心里又觉得不安。
复仇一事进展得太过顺利。
似乎冥冥之中有人在帮我。
难道是太后发现了我给嫡姐下药的事?
我辗转反侧,日夜难眠。
凌肃将我搂紧,在我额上落下一吻。
「别想了,娘子,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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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五皇子被立为太子。
五皇子的生母,是太后娘家的侄女。
自此,我心里的不安才堪堪放下。
可夜里,我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见嫡姐死后,爹娘将我骗回家,用一副毒药结束了我的生命。
弥留之际,我还听见阿娘的哭喊。
「你为何要那般狠心将瑶儿弄死,她只不过想过荣华富贵的日子,她有什么错?」
「你害了瑶儿,我便要你偿命。」
我曾一直以为,爹娘是因为那句「天命贵女」的预言,才偏爱Ťūₜ嫡姐。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感受到,偏爱毫无道理可言。
不对。
前世我不是被嫡姐连捅了十八刀而死的吗?
23
凌肃知道我的梦境后,只是温柔地安抚我。
「别害怕,这只是一个梦。有我在,便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知道凌肃在骗我。
他不愿让我想起一切。
我也没告诉他,梦境的最后,我的夫君凌肃发了疯,杀光了爹娘与所有曾经欺侮过我的人。
我都想起来了。
第一次同凌肃见面时那般熟悉。
以及后来凌肃对我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皆是因为,我们曾真真正正地做过一世恩爱夫妻。
时光点心小短文
番外·凌肃
我身中奇毒,是个将死之人。
陛下却将沈府的二小姐沈听雪赐给我为妻。
我不愿连累她。
虽然从未踏进过听雪的闺房,我仍旧给予她侯府当家主母的权利,同她相敬如宾。
后来,听雪救下毒发的我。
我不忍再瞒她,将中毒之事和盘托出你。
我告诉听雪,若她不愿在侯府里待下去,我会去请示陛下,同她和离。
听雪摇了摇头,眼神无比真诚。
「放心,我会治好你。」
她的眼神那般坚定,我被她感染,渐渐生出活下去的希望。
我想要同沈听雪生生世世在一起。
直到宫里出现那桩丑闻,我才惊觉,听雪竟然偷偷谋划了这般大事。
若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
后来,我知道了关于听雪的一切。
包括洞房花烛那晚,她曾想偷偷给我下毒的事情。
「对不起,你会怪我吗?」
我摇了摇头,将怀里的人儿搂得更紧。
「我只恨自己没能帮你,才会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踏踏实实过日子。
老天爷还是给我开了一个玩笑。
听雪回家后,竟再也没有回来。
那对狠毒的夫妻,亲手杀死了她。
他们从未在意过听雪,却又将所有的怨恨倾斜在她身上。
我恨透了!
伤害过听雪的人都该死。
最后一个人倒下时,我听见脑海里响起的奇怪声音。
「恭喜宿主绑定了反派逆袭系统,若完成任务,就能实现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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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将我送进不同用的位面里,任务只有一个,杀穿主角,逆袭成功。
每一次我都快速完成任务。
我一刻都不愿多等,只想快点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我以最快的速度杀光一百个位面里的主角。
系统终于现身。
「恭喜宿主出色地完成任务,现在,告诉我你的心愿。」
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复活沈听雪。
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错,系统将我送到听雪的第二世。
新婚那夜,当我掀开盖头,听雪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我竟恍惚地以为是在梦里。
没人知道我有多激动。
可惜,听雪彻彻底底忘了我,只记得第一世发生过的事情。
没关系,只要她活着就好。
这一次,换我来帮她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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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告诉听雪我做的那些事。
以她的性子,若是知道一切,一定不肯让我插手。
我只能在暗中偷偷打点好一切。
太后早就有意废了太子,扶持五皇子。
我只不过同她达成协议罢了。
深宫之中,谁人不是为自己的利益谋划。
太后母家日渐势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有了太后的帮助,芝兰在宫中行动更为方便。
一切都进展得太过顺利,以至于让听雪起了疑心。
我只好宽慰她,别多心。
那日,听雪告诉我她的梦境时。
我生怕她会想第二世的事情,紧张得整夜都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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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那些痛苦的记忆,忘了就忘了吧。
这一世,我们终于可以安安心心做一对寻常夫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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