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37年,一声震天巨响划破山西高平的夜空,一架战机坠毁在魁星楼上,浓烟中,一位年仅24岁的年轻飞行员随之长眠。
1937年,一声震天巨响划破山西高平的夜空,一架战机坠毁在魁星楼上,浓烟中,一位年仅24岁的年轻飞行员随之长眠。
而不久后,千里之外的杭州,一位年轻女子悄然吞下36枚银元,命悬一线。
二人究竟是谁,他们的结局又会如何?
1933年,杭州城,站在火车站台边的刘粹刚,提着一个黑皮革的行李箱。
他刚满20岁,尚是中央航空学校的二年级学员,此行不过是一个短暂的周末返校。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车厢门吱呀打开,他步伐利落地踏了上去,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正当他转头望向窗外时,一道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是一位年轻女子,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
她面容娟秀,眉眼如画,乌发盘成一个利落的发髻,侧脸对着窗外,恰好阳光从半开的玻璃窗射入,在她脸庞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火车一路向北,他时不时偷看几眼,却总忍着不敢贸然开口。
直到抵达笕桥,他本该下车,却犹豫了一瞬,继续坐在车上。
那女子在下一站临平才缓缓起身,抱着书包走下车厢,她的身影渐渐融入人群,消失在站外的晨雾之中。
刘粹刚第一次感受到,世间竟还有比战机更让人心潮澎湃的存在。
回到航空学校的宿舍,他一整夜未曾安眠。
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一瞬的目光,他下定决心要找到她。
问同窗、查校外资料无果后,他竟决定用最原始的方法——下一个周末,同样的时间、同样的火车,再去赌一次。
第二个周日,他提早到了站台,心跳比起第一次执行飞行任务时还要剧烈。
列车驶来时,他一眼便看见了她——许希麟,依旧是那件浅蓝旗袍,不同的是,她这次抬头看向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外。
依旧没有言语,但这一次,刘粹刚没有下车,他悄悄跟着她到了临平。
站在学校门口的街角,他打听她的名字,却因孩子口音听错,记成了“希龄”。
回去的路上,他写下了第一封信,用最朴实却最真挚的语言,讲述自己对她的一见倾心,署上名字——刘粹刚。
许希麟看完信后,并未被打动,反倒因错字连篇感到好笑又恼火。
她提笔,用红笔在信上批改错字,连同一封简短的回信寄了回去。
许希麟起初不过是回了礼貌几句,但一个又一个信封的打开,也像是一次又一次的心门被轻轻叩响。
她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自小在规矩里长大,看惯了公子们的“糖衣炮弹”,却没见过这般笨拙而执拗的追求。
尤其是当学校上空传来战机的轰鸣,老师和学生们抬头仰望,机身在空中一个优雅的回旋。
许希麟那天站在窗边,望着战机在空中打出一个漂亮的翻滚,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情书不再是单方面的自白,从日常问候,到读书心得,从天气变换,到彼此童年的趣事,两人的信慢慢厚了一摞。
她开始称他“粹刚兄”,再后来,索性称“粹刚”,落款也不再拘谨,偶尔还夹带几句调侃。
1934年,他从中央航空学校毕业,那一年,他22岁,飞行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挺拔,一身英气勃发。
他刚刚被分配到第五航空大队,成为空军正式的一员。
这份喜讯,他第一时间写信告诉了许希麟,他在信中说:“今日穿上军装之时,心中所念者,唯有你。”
他们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见面了。
但许希麟的父亲是生意场上的老手,对这个“穿着军装、飞在天上”的青年,起初并不看好。
他担心飞行员职业太危险,也担心这段感情太快、太理想化,他找女儿谈话,说:“世道如此,你若想一生安稳,还是要选一个能守家的。”
可许希麟一字一句地回道:“父亲,我愿与他共风雨,不求安稳,只愿真心。”
面对女儿的坚持和刘粹刚日复一日的诚意,许父最终点头答应。
婚宴设在西湖畔的一间茶楼里,不大,却布置得温馨素雅。
来宾不多,却都是他们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刘粹刚的战友们穿着整齐的制服,站成一排,给新娘敬礼,许希麟那一刻热泪盈眶。
他们在礼堂前合影,他捧着她的手,轻声说:“从今往后,飞得再远,我都会回来找你。”
战鹰啸天“七七事变”爆发,日军炮火撕裂北平夜空,刘粹刚正在扬州机场接受飞行任务指令。
听着广播中不断播报的战况,他面如铁石,随即向上级递交请战书:“请准许我升空杀敌!”
八一三事变后,淞沪沦为战场,国军在陆地节节败退,唯有空中尚有一线反攻的可能。
刘粹刚所属的第五航空大队被派往前线,执行侦察与轰炸任务。
他第一次出战,是在1937年8月16日,那日清晨,他驾驶“2401”号战机,从南昌起飞,在长江中下游水域发现一架敌方水上侦察机。
敌机尚未反应,他便已拉升至高空,以俯冲角度迅猛下滑,如疾鹰扑兔。
一阵急速射击后,敌机拖着黑烟坠入水中,这是他第一次击落敌机,也是中国空军在该战线的第一项空中胜绩。
这一战之后,刘粹刚仿佛点燃了战斗的烈火,战绩连连。
仅仅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他先后于8月17日、20日、23日三度升空,击落敌侦察机、驱逐机各一架,又在吴淞口上空与数架日机交锋,凭借灵巧的飞行动作和精准的炮火再下一城。
他能在敌机逼近之时不慌不忙地转向,利用阳光角度晃敌视线;也能在燃油告急时果断收招,用最小的损耗带回最大成果。
日军空军很快注意到了这个频频制造伤亡的中国飞行员。
他们开始密切监视“2401号”的动向,甚至将刘粹刚列为重点狙击目标,日本王牌飞行员加藤健夫在日记中记下:“他是赵子龙式的对手,精锐、难缠且极具创造性。”
9月20日,他带领飞行大队完成了一次高难度的集群作战任务。
那一年,他24岁,正是意气风发、风华正茂的年纪。
他可以选择安稳生活,可以靠着飞行技术谋得一份体面的差事,可他偏偏选择了最危险、最悲壮的路——将热血洒向高空,让战鹰的啸声成为民族不屈的呐喊。
他一次又一次起飞,不问归期,不计得失,只愿在黑暗中照亮前路。
魂断夜空情未了1937年10月25日,连日来的战火已将太原周边的村镇逼入沉寂,村民早早熄灯闭户。
这一夜,刘粹刚原定带领中队从南京经洛阳转飞太原,支援正在激战的忻口战役。
从南京飞往山西的途中,刘粹刚一行三架战机途经汉口与洛阳补给,天色逐渐转黑。
他们进入太原上空时,地面一片漆黑。
原来太原机场执行灯火管制,未接到他们的降落通知,无法指示降落信号。
夜航在那个年代,几乎等于以命博弈,彼时的中国军机没有夜视设备,也没有完善的无线电系统,所有判断几乎全靠飞行员的双眼与直觉。
上空无星,地面无光,刘粹刚下令盘旋等待,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油料却在飞速消耗。
“掉头,返洛阳。”这是他最后的决定,三架飞机在夜空中勉力回航,可行至半途,燃油愈发吃紧。
他没有迟疑,拔出照明弹,为后方的僚机照亮了一块空地。
两架僚机安全迫降,飞行员生还,可刘粹刚已无退路。
他的机上只剩微弱的燃油,地面仍是一片漆黑,他在空中试图寻找迫降点,却在错误的判断中,将远处魁星楼的灯火误以为是机场灯带。
战机低飞接近,最终在村口那座二十余米高的魁星楼上剧烈撞击,整架飞机当场炸裂,烈焰冲天,碎片四散。
这位中国空军史上击落日军最多的飞行员,此时年仅24岁。
噩耗很快传到南京,那天,许希麟正在家中择菜,准备晚饭,想着他答应的那句“任务结束就回来”。
来敲门的是一位中队士兵,眼圈通红,手里攥着一张写满笔迹的纸。
他没有说话,只将信递给她,然后低头鞠了一躬,哽咽道:“嫂子……对不起。”
许希麟没听清“对不起”的内容,她的目光定格在信封上,封口处的字迹是刘粹刚的手笔——“希麟启”。
她颤着手撕开信封,那是一封遗书,是他出征前留下的,信中写道:“若我不归,请你替我活下去。愿你平安,愿你幸福。”
她只看到这两行,手中力气已尽,整个人直挺挺地倒下,她被家人紧急送往医院,醒来时眼神空洞。
几天后,她趁家人不备,偷偷吞下了36枚银元,她本想追随他而去——这世间他都不在了,余生还有什么值得她独自承受?
银元沉重地压在胃中,一枚一枚如冰块般滚过胸膛,她昏迷在地,唇边已泛出灰蓝。
幸好家人及时发现,将她送医抢救,医生掏出满满一把银元时,无不动容。
这是怎样一种哀痛,才会令一位弱女子,以如此方式决绝?
她被救了回来,命是活了,心却再无知觉。
此后她常常独坐窗前,对着西北方向静坐良久。
春去秋来,南京城几经风雨,她却从未再婚,未再笑过。
五十三年过去,直到1990年,她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进王家湾航空烈士公墓。
站在那块写着“刘粹刚”名字的墓碑前,她终于流下泪来:“粹刚,我来迟了。”
她轻轻抚摸碑上的名字,仿佛摸到了当年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他的承诺没有实现,可她的等待却一生都没动摇。
爱情若有形,那一定是她白发苍苍的模样,和他永远年轻的笑。
来源:冷秋月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