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栅栏那边,儿媳牵着四岁的小孙子匆匆走过,连头都没回,孙子回头张望,小嘴撅着,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却被儿媳猛地一拽走了。
"看看我们的小孙子!今天穿得多精神啊!"妻子扒着小区的栅栏,声音既期待又卑微。
栅栏那边,儿媳牵着四岁的小孙子匆匆走过,连头都没回,孙子回头张望,小嘴撅着,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们,却被儿媳猛地一拽走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刀子剜了一下,颤抖着掏出手绢递给抹眼泪的老伴,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叫李建国,今年六十有五,在县城一家国营纺织厂干了大半辈子,从基层操作工做到车间主任,算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老伴王淑芬,比我小两岁,在同一个厂当会计,我们是厂里有名的模范夫妻,一同进厂,一同奋斗,将近四十年的光阴,一晃就过去了。
我们的故事要从去年春节说起,那年,我和老伴从厂里退休已经有五个年头,日子过得还算舒坦,虽说不比年轻时忙碌,但心态平和,知足常乐。
儿子小王在市里一家外企工作,八零后的孩子,从小就聪明伶俐,是我们的骄傲,也是我们辛苦大半辈子的希望所在。
他娶了个城里姑娘小林,两人结婚三年,终于有了我们朝思暮想的孙子,取名小宝,今年刚满四岁,虎头虎脑的,像极了小时候的儿子。
回想起来,我们这辈子的苦与乐,都与时代紧紧相连,如同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载着我们走过了风风雨雨。
八十年代末我进入国营纺织厂,那时正是改革开放的热潮,厂里效益好,每个月发的工资,装在牛皮纸信封里,沉甸甸的,让人心里踏实。
记得那时候,我们刚结婚,住在厂里分的十几平方的单身宿舍里,家当就是两个铁皮箱子,一张木板床,床头还放着一台上海牌手摇式电话机,那是当时的稀罕物,全厂没几户人家有。
妻子每天清早五点起床,先把煤球炉子生起来,烧上一壶开水,然后才去上班,我们省吃俭用,拼命加班,就为了给儿子攒下一笔教育费。
那时候大家都穿蓝色或灰色的工装,骑着二八自行车上下班,每天早上耳边回响着厂区广播站播放的《东方红》,整个厂区到处是奔跑忙碌的身影,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九十年代末,国企改革大潮来临,我们厂重组,很多老同事下岗了,走的那天,有人哭得泣不成声,仿佛丢了魂似的,我至今记得那些红肿的眼睛和无助的表情。
我和妻子因为岗位关键,得以留下,但工资经常拖欠,有时三个月才发一次,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我们咬牙坚持,省吃俭用,把儿子送进了省重点大学。
儿子上大学那天,我和妻子整整送了三站地,看着他背着那个我们花了大价钱买的蓝色双肩包,在车站一步三回头,直到汽车驶出视线,妻子才抹着眼泪说:"咱们的孩子总算有出息了。"
儿子大学毕业后,通过层层筛选进入一家知名外企,年薪十几万,我们打心眼儿高兴,觉得吃的苦没白吃,熬的夜没白熬。
2015年,儿子相亲认识了小林,姑娘是市区人,父母都是体制内干部,家境优越,长得白净俊俏,说话细声细气的,初次见面就让我们心生欢喜。
婚后,小两口在市区买了一套九十平的商品房,首付我们出了一大半,整整二十五万,掏空了我们的所有积蓄,却也甘之如饴,看着儿子有了自己的家,我们心满意足。
孙子出生那天,正值盛夏,我激动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医院,给儿媳送去自己熬的红糖水和煮的鸡蛋,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终于当上了爷爷。
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我挤过人群,看到儿媳床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婴儿床,里面躺着我们的小孙子,小脸皱巴巴的,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儿媳坐月子期间,妻子搬去照顾了一个月,起早贪黑地洗尿布、做月子餐,虽然累但甘之如饴,每天晚上我打电话去,她总是笑着说:"小宝今天又长胖了一点。"
孙子满月后,我们老两口回了县城,但每个周末都要坐两个小时的车去看看孙子,带上自家院子里种的新鲜蔬菜,还有妻子亲手做的小点心。
那时候,儿媳对我们还算客气,逢年过节的时候,也会带着孙子回来住上几天,我们家的老柳树下,常常能听到孙子咯咯的笑声,那笑声比蜜还甜,直往我们心里钻。
问题就出在去年春节,按老规矩,我们准备了一大堆礼物去儿子家过年,有腊肉、香肠、还有老伴亲手织的毛衣,都是我们的心意。
谁知刚进门,儿媳就脸色不好,嘴里嘟囔着:"这么多东西,家里都堆不下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想着过年图个喜庆,我也就没放在心上,帮着儿子把东西收拾好,妻子则麻利地开始准备年夜饭。
吃年夜饭时,儿媳突然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说:"爸妈,我和小王商量了,从下个月开始,你们每个月能不能给我们五千块钱生活费?"
这话像一道闪电劈在我头上,我差点噎住,筷子悬在半空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千?我们两人的退休金加起来才七千多,这几乎是我们全部的收入啊,儿媳却像是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儿媳见我们不说话,继续说:"现在孩子上幼儿园,学费贵得很,一个月就要三千多,再说了,别人家老人都是这么做的,你们又没有别的负担,孙子不是你们的心头肉吗?"
我看了眼儿子,他低着头扒饭,一言不发,眼神躲闪,像是早已经被妻子说服,只等我们点头。
"小林啊,我们每月退休金加起来七千多,给你们五千,我们自己生活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惹恼了这个看起来脾气不太好的儿媳妇。
儿媳打断我:"您两位还有房子呢!老家的房子不是还空着吗?再说了,你们年纪大了,也不用花什么钱,省着点不就够了?多余的钱放着干什么,不如给孙子用,让他输在起跑线上可不行。"
这话刺痛了我,三十多年的辛苦工作,省吃俭用,到头来就换来这么一句"年纪大了,不用花什么钱"?
"老李,"老伴拉了拉我的衣角,低声说,"给吧,孙子还小,正是用钱的时候。"
我看了看老伴,又看了看儿子和儿媳,最终点了点头,像是认了命:"行,从下个月开始,我们每月给你们五千。"
儿媳这才露出笑容,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我碗里:"爸,多吃点肉,补补身体。"
这顿年夜饭,我吃得食不知味,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闷闷的,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这样,从去年二月开始,我们每月按时打五千块钱到儿子账上,自己的生活更加节俭,连买件新衣服都要考虑再三,老邻居约我们出去聚餐,我们都找借口推掉了。
老伴心疼我,偷偷去家附近的小超市上了个下午班,一天能挣五十块钱,每次回来都说自己去跳广场舞了,生怕我担心。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明明知道她去打工了,却假装不知道,只是每天晚上帮她揉揉酸痛的腿,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撑住,不能让老伴太辛苦。
转眼到了夏天,妻子想孙子想得厉害,常常对着孙子的照片傻笑,一边说着:"小宝,奶奶想你了。"
一天,妻子突然提议周末去市里看看孙子,我欣然同意,提前给儿子打了电话,他支支吾吾地说忙,建议我们先别来。
"儿子,我们就看看孙子,不添麻烦,住酒店,不住你家。"妻子急切地恳求道,声音里满是对孙子的思念。
电话那头儿子犹豫了一下,说:"那行吧,但你们得提前说一声,小林不喜欢有人突然来家里,说影响她休息。"
听到这话,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答应了,想着能见到孙子,就什么都值了。
那个周末,我们早早起床,坐上了开往市里的长途汽车,妻子还特意带了孙子爱吃的小熊饼干和自己做的糖葫芦。
车上人挤人,妻子把装着糖葫芦的袋子紧紧抱在怀里,生怕被挤坏了,一路上,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孩子最爱吃我做的糖葫芦了,上次吃了三串呢!"
到了儿子家门口,我们敲了半天门,儿媳才不情愿地开门,只见满屋子乱糟糟的,儿媳脸上全是不耐烦,穿着睡衣,头发乱蓬蓬的,像是刚睡醒。
"你们怎么来了?我刚准备出门。"儿媳靠在门框上,语气冷淡地说道。
妻子赶忙说:"我们来看看孙子,待会就走,不打扰你们。"
儿媳勉强让我们进门,我第一反应是找孙子,却发现他正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面前放着一堆玩具,孤零零的,看到我们却很高兴,扑过来要抱抱。
"爷爷奶奶!"孙子欢呼着,伸出小手要我抱。
我把他高高举起,亲了又亲,妻子则迫不及待地拿出糖葫芦:"小宝,奶奶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孙子欣喜若狂,一把抓过糖葫芦,小嘴塞得满满的,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
我们陪孙子玩了一会,儿媳就催促我们离开,说她要带孙子去朋友家,不等我们回应,就开始收拾孙子的衣服。
孙子不愿意走,拽着我的手撒娇:"爷爷,我想和你们一起玩。"
儿媳脸色一沉:"小宝,听话,妈妈的朋友家有好多好玩的玩具,比爷爷奶奶有趣多了。"
孙子撅着嘴,依依不舍地看着我们,被儿媳半拖半拽地带走了,临走前还回头对我们挥手:"爷爷奶奶,下次再来看我哦!"
妻子站在原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拍拍她的肩膀:"别难过,孩子总会长大的。"
从那以后,每次我们去看孙子,都感觉像是打扰了他们,儿媳总有各种理由让我们无法多待:要么说孙子要午睡,要么说他们要出门,要么说孙子有兴趣班,忙得不可开交。
有一次,我发现孙子的鞋子小了,脚趾都挤在一起,心疼地说要买双新的,儿媳却不耐烦地说:"不用了,我们自己会买,您别操心了。"
就这样,我们成了打钱的提款机和隔着栅栏看孙子的陌生人,孙子的笑脸渐渐变得遥远,我们的心也越来越凉。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去年初冬,北风呼啸,天气骤冷,我们照例去市里看孙子,带上了妻子亲手织的毛衣和手套,还有孙子最爱吃的糖炒栗子。
走到儿子小区门口,正巧碰上老同事王师傅,他退休后在这个小区当保安,一身蓝色制服,带着红袖章,精神抖擞地站在岗亭里。
"老李!这不是巧了吗,来看儿子啊?"王师傅热情地向我打招呼,他比我早退休三年,在厂里时是我手下的工人,为人忠厚老实。
我笑着点头:"是啊,来看看孙子,这天冷了,给孩子送点保暖的衣物。"
王师傅拍拍我肩膀,笑得一脸意味深长:"你儿媳妇可真孝顺,经常带着孩子来这边玩,还给老人买东西,前两天还买了条进口烟呢!"
我一头雾水:"什么老人?"
"就是她爸妈啊!住东区那栋高层,听说是去年买的新房,挺气派的,你儿子出了一大半钱,还按揭了十五年呢,每月还好几千,你不知道?"
我心里一沉,硬挤出笑容告别了王师傅,只觉得两腿发软,差点站不住脚。
回家路上,妻子问我怎么了,我没说实话,怕她伤心,只说天气冷,关节疼,但这件事如鲠在喉,让我寝食难安。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喝水时看到厨房墙上日历上妻子圈起的日子——她的退休工资发放日,旁边还写着"超市上班"三个字,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每月辛苦省下的五千块钱,可能并非用在孙子身上,而是成了儿媳娘家的买房钱。
想到这里,我心如刀绞,老伴为了省钱,年过六旬还去超市当收银员,而我们的血汗钱却被用来给别人买房子,这叫什么事啊!
第二天,我给儿子打电话,问他最近工作如何,他支支吾吾地说公司最近裁员,压力大,业绩不好,听起来心事重重。
我试探着问:"听说你给岳父岳母买了新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儿子支支吾吾地解释:"爸,不是我想瞒你们,是小林非要买,说她爸妈年纪大了,原来那房子没电梯爬楼费劲。"
"用了多少钱?"我声音有些颤抖,害怕听到答案。
"首付三十万,我攒了些,又跟朋友借了点,现在每个月要还贷一万多。"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心头一震,手中的电话差点掉到地上,三十万首付,我们每月给的五千,一年就是六万,这钱根本就不是用在孙子身上,而是用来还儿媳娘家的房贷!
"那我们给你的钱呢?"我艰难地问道。
"都用来还贷款了,爸,我不想骗你,但小林说这是应该的,说你们有退休金,也没什么地方花钱,帮帮孩子是应该的,就..." 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平静,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又酸又苦又辣,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没告诉妻子这事,她心软,知道了肯定更舍不得断了那五千块钱,但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十天后,儿媳照例打来电话要钱,我沉着声音说:"小林,这个月我们手头紧,钱可能要晚几天到账。"
电话那头,儿媳语气立刻变了:"爸,您这是什么意思?每个月不都按时给的吗?怎么突然说没钱了?"
"前几天我查出了高血压,要吃点药,还要定期检查,老伴也有关节炎,药费不少,所以最近手头紧。"我尽量平静地解释道。
"老人家就是这样,没事总喜欢小病小痛的,人到老年,什么病没有啊?您那点退休金不至于连药都买不起吧?再说了,你们平时也不出门,能花多少钱?"儿媳冷笑道,声音里全是轻蔑。
这话彻底激怒了我,但我还是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小林,我和你妈每月退休金加起来七千多,给你们五千,剩下两千多要付水电煤气,买菜吃饭,有时还要应酬老朋友,实在是紧张。"
"那您的意思是不给了?"儿媳声音陡然提高,宛如一把刀子戳在我心上。
"不是不给,但能不能少给点,比如三千?"我试图妥协,毕竟孙子还是我的心头肉。
"三千?现在这物价,三千能干什么?您是不是不想让孙子好好上学?现在幼儿园学费就要三千多,再加上兴趣班,每月至少要七八千,您给三千,剩下的谁出?难道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吗?"
话音刚落,我突然听到电话里传来儿子的声音:"爸,您别听她胡说,如果实在困难,不用给我们钱了,孩子的事我会想办法。"
"你闭嘴!"儿媳冲儿子吼道,然后对我说,"爸,您要是不给钱,就别想再见孙子了!以后我不会再让孩子认您这个爷爷,您自己考虑清楚!"
电话突然挂断了,只剩下忙音在耳边响起,我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平静,手中的老人机握得发烫。
妻子从厨房出来,见我脸色不好,急忙问怎么了,我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告诉了她,包括王师傅说的新房的事,以及儿媳的威胁。
妻子听完,眼泪流了下来:"儿子,怎么会变成这样?原来我们的血汗钱都进了别人的口袋,连孙子都顾不上了吗?"
我握住她的手,那双曾经白皙的手现在满是老年斑和粗糙的茧子,曾经梳着整齐发髻的头发也已经斑白,这个跟了我大半辈子的女人,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
"别担心,老伴,事情总会有转机的,孩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得帮他找回自己的骨气。"我拍拍妻子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再也没接到儿子的电话,妻子想孙子想得发疯,经常偷偷哭,半夜我醒来,常常看到她坐在窗边,对着孙子的照片抹眼泪。
看不下去了,我决定再去一趟市里,无论如何也要见见孙子,问问儿子到底怎么回事。
周六清晨,我们早早出门,坐上了开往市里的长途汽车,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我的心却越来越沉重。
到了儿子小区,门卫不让进,说没有业主通知不能放行,我们只好在小区门口等,寒风刺骨,妻子瑟瑟发抖,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她脖子上。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看到儿媳牵着孙子从里面出来,妻子激动地冲上前:"孙子!奶奶想死你了!"
孙子看到我们,高兴地要扑过来,脸上满是天真的笑容,却被儿媳一把拉住,差点摔倒。
"你们来干什么?不是说了没钱就别来吗?"儿媳冷冷地说道,眼神像刀子一样锋利。
"我们想孙子了,就来看看,再说钱的事还没谈清楚,我们应该先坐下来好好聊聊。"我尽量平和地说道,不想在孙子面前闹得太难看。
"没什么好聊的,没钱就别来!没看到栅栏吗?就站在外面看看就行了!别影响我们的生活!"儿媳拉着孙子就走,语气里全是讥讽。
孙子回头看我们,小嘴撅着,眼里含着泪花,小手还在向我们挥着:"爷爷奶奶,别走,小宝想你们了。"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身边的妻子已经泣不成声,我扶着她的肩膀,看着孙子渐渐远去的背影,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回家路上,妻子一直在哭,我安慰她:"别急,等过段时间,我再去找儿子好好谈谈,总能解决的。"
回到县城,我去找了老同学张律师,他是退休法官,在县城很有名气,人称"明镜律师",为人正直,办事公道。
我把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包括儿媳要钱,拿钱去给娘家买房,以及不让我们见孙子的事。
张律师听完,摇摇头:"老李啊,这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如果儿子不争气,你们的钱给再多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那我该怎么办?每个月给五千,连孙子都见不到,这是什么道理?"我痛苦地说道。
"先别给钱,看看情况再说。有时候,爱不是一味地付出,而是要有原则。否则,他们会把你们的好意当作理所当然,最终连尊严都没了。"张律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点点头,决定按张律师说的做,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明白,金钱买不到亲情,亲情也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一个月过去了,儿子没来要钱,我们也没主动联系他,妻子天天念叨孙子,常常对着孙子的照片唉声叹气,我心里也难受,但知道必须坚持原则。
老伴对着孙子的照片说话的时候,我常常站在门外,听着她轻声细语的倾诉:"小宝啊,奶奶多想你啊,你在城里过得好吗?有没有想奶奶啊?"
这样的场景每每让我心如刀绞,但我知道,有些事情必须面对,有些教训必须让儿子自己去领悟。
又过了半个月,一天晚上,门铃突然响了,打开门,儿子站在门口,形容憔悴,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像是好几天没睡好觉。
"爸..."他喊了一声,眼圈就红了,声音哽咽。
我让他进屋,妻子听到声音从厨房跑出来,看到儿子立刻红了眼睛:"儿子,你怎么来了?孙子呢?"
"妈,孙子在家,我...我是来道歉的。"儿子声音低沉,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儿子慢慢道来,原来,自从我们停止给钱后,儿媳对儿子的态度越来越差,动不动就摔东西,甚至当着孙子的面大吵大闹,说儿子没用,连孩子的奶粉钱都赚不到。
上周,儿子下班回家,发现儿媳正在收拾行李,一问才知道,她要带着孙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儿子问。
"回我妈家住几天,这房子太小了,我受不了了。"儿媳头也不抬地说,继续往箱子里塞衣服。
"那孩子呢?"儿子急切地问道。
"当然跟我走了!你养得起吗?你那点工资连孩子的兴趣班都交不起!"儿媳冷笑着说道。
儿子这才知道,原来儿媳早已把我们每月给的钱都存起来,一分都没用在孩子身上,而是直接用来给她娘家还房贷,在婚后一直对他冷嘲热讽,说他没出息,连孩子的幼儿园费都付不起。
更让儿子伤心的是,他偶然发现儿媳竟然在孩子面前说爷爷奶奶是坏人,不让孩子跟我们亲近,甚至说爷爷奶奶不爱他,只爱钱。
儿子求儿媳别带走孩子,儿媳却说:"除非你爸妈继续每月给五千块钱!不然就别想再见到孩子!"
那一刻,儿子才明白,他娶的不是妻子,而是一个只看重钱的陌生人,这段婚姻早已名存实亡。
"爸,妈,对不起,我太懦弱了,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委屈。"儿子跪在我们面前,泣不成声,"我已经跟小林摊牌了,我们可能要离婚。但我怕她把孩子带走,不让我们见面。"
妻子心疼地抱住儿子:"傻孩子,这不怪你,有些人生来就是这样,把钱看得比亲情重要。"
我拍拍儿子的肩膀,心里又心疼又欣慰:"儿子,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我们不干涉。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做人要有骨气,做父亲更要有担当。你的孩子,你有权利抚养,法律会保护你的。"
儿子抹了把眼泪,点点头:"爸,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你们失望的。"
第二天,我陪儿子去找了张律师,经过详细咨询,我们制定了应对策略:首先收集证据,证明儿媳平日对孩子疏于照顾;其次,争取孩子的抚养权;最后,保障老人的探视权。
张律师说:"别担心,现在法律很健全,保护老人和儿童的权益,特别是隔代亲的联系权,我们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儿媳得知儿子要离婚,气急败坏,威胁说要带走孩子永远不让我们见面,甚至半夜三更去幼儿园接孩子,把孩子藏在娘家,不让儿子见。
儿子在张律师的帮助下,收集了儿媳平日对孩子疏于照顾的证据:孩子衣服不合身、常常独自在家、饮食不规律,甚至有一次幼儿园老师反映孩子上课总是困倦,原来是儿媳半夜还带着孩子出去玩,回来已近凌晨。
同时,儿子也申请了孩子的探视权,每周固定时间去幼儿园接孩子,陪他玩耍,记录下孩子的点点滴滴,为争取抚养权做准备。
官司持续了三个月,既艰难又漫长,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最终,法院判决孩子由儿子抚养,儿媳每两周可以探视一次,同时明确了隔代亲的探视权,我和老伴可以定期看望孙子,法院还责令儿媳不得阻挠。
判决下来那天,儿子抱着孩子回到了我们身边,孩子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但看到我们时,眼睛亮了起来,一个箭步冲进我们怀里:"爷爷奶奶,小宝好想你们!"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久违的踏实,眼眶湿润,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抱住这个小生命,感受他温暖的呼吸和跳动的心跳。
看着孙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妻子眼中噙着泪花:"这孩子,瘦了不少,手腕都细得可怜。"
儿子叹了口气:"妈,这段时间他受了不少委屈,小林带着他回娘家,几乎整天把他关在屋里,不让他出去玩,生怕我把孩子偷走。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他,再也不让他受委屈。"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忽然想起了我们厂退休那年,老厂长对我们说的一句话:"人这一辈子啊,不在乎你挣了多少钱,而在乎你收获了多少真情。"
当时我不以为然,只觉得是套话,现在才明白其中深意。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我终于懂得,人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可最终牵动我们心弦的,还是那份亲情。
半年后的今天,儿子调回了县城的分公司工作,租了房子,离我们很近,每天下班,他都会带着孙子来我们家吃饭,妻子乐得合不拢嘴,整天围着孙子转,像找回了自己的精神支柱。
我常常坐在院子里的老柳树下,看着孙子在树荫下追逐蝴蝶,听着他清脆的笑声回荡在院子里,心里无比满足。那棵柳树是我们结婚那年种下的,如今已经枝繁叶茂,见证了我们的酸甜苦辣。
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们一味地退让,继续给钱,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可能我们会越来越像提款机,最终连孙子的面都见不到,而儿子也会越来越没骨气,失去做人的尊严。
生活中的围栏,有时候不是别人设置的,而是我们自己筑起的,因为怕伤害,怕失去,就一再退让,结果反而失去了更多。
前几天,孙子拉着我的手问:"爷爷,为什么妈妈不来看我?爸爸说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是真的吗?"
我蹲下身,摸着他的小脑袋:"妈妈有自己的生活,她会来看你的,但你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爷爷奶奶和爸爸都很爱你,永远不会离开你。"
孙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玩他的小汽车去了,那份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儿媳后来也来看过孙子几次,但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像是完成任务一般,孩子对她也越来越陌生,每次见面都躲在儿子身后,不愿意靠近。
儿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他没有刻意阻止孩子和母亲见面,而是耐心地引导:"妈妈很忙,但她也爱你,只是方式不同。"
我欣慰地看着儿子的成长,从一个软弱的丈夫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父亲,这或许是这场风波唯一的收获。
如今,每当我看到儿子和孙子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就明白,五千元买不来真正的亲情,但它却帮我们拆除了心灵的围栏,让我们重新懂得了什么是真正的家人。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栅栏内外,不过是人心的距离。只要心中有爱,再高的围栏也隔不断那份亲情;如果心中无爱,再近的距离也是天涯海角。
余生还长,我们会继续用爱守护这个家,不再有围栏,不再有隔阂,只有真挚的亲情,在时光中静静流淌,温暖彼此的心。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