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之极·湿地之春④ | 一位观鸟员眼中黄河口万鸟共栖的三十年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17 11:01 2

摘要:很多年前的一个傍晚,黄河三角洲的潮水涨得格外凶猛。吴立新和同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滩涂上。为了监测一群刚迁徙至此的鸻鹬类水鸟,他们追着鸟群的足迹走了6个多小时。直到涨潮的浪声逼近,才惊觉被困在一处两米深的潮沟旁。海水漫过膝盖时,远处渔船传来的马达声成了唯一

大众网记者 赵静 李彦涵 孟凯 周梦迪 鲍梓欣 东营报道

很多年前的一个傍晚,黄河三角洲的潮水涨得格外凶猛。吴立新和同事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滩涂上。为了监测一群刚迁徙至此的鸻鹬类水鸟,他们追着鸟群的足迹走了6个多小时。直到涨潮的浪声逼近,才惊觉被困在一处两米深的潮沟旁。海水漫过膝盖时,远处渔船传来的马达声成了唯一的希望。渔船上,吴立新怀里护着记录本,耳边是海风裹挟的鸟鸣。

2025年的春天,已经成为大汶流管理站高级工程师的吴立新站在同一片滩涂上,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丹顶鹤掠过芦苇荡,东方白鹳在湿地上空盘旋出优雅的弧线,成群的绿头鸭将水面搅出细碎的银光。“从前是我们追着鸟跑,现在是鸟追着保护区安家。”他笑着说,眼角堆起的皱纹里,藏着黄河口三十年的鸟类变迁。

187种鸟与一片荒芜的湿地

1989年,黄河三角洲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还未成立,吴立新刚毕业被分配至此。他记得第一次踏入这片土地的场景:盐碱地白茫茫一片,稀疏的柽柳在风中摇晃,滩涂上零星的水洼倒映着天空。当时的鸟类名录上只有187个名字,迁徙的候鸟匆匆掠过,鲜少驻足。

“那时候巡护,一天见不到几只鸟。”吴立新翻出泛黄的记录本,1993年的一页写着:“4月20日,发现3只黑嘴鸥,疑似繁殖迹象。”这行字被反复圈画——黑嘴鸥对栖息地极其挑剔,它们的出现意味着湿地生态的微小转机。然而次年黄河断流107天,海水倒灌导致刚萌芽的碱蓬枯死,黑嘴鸥的巢穴在烈日下裸露成空壳。

转折发生在2002年。国家启动黄河调水调沙工程,汩汩清水重新漫入三角洲。“水来的那天,整个滩涂都在‘呼吸’。”吴立新形容道。随着“河—陆—滩—海”水系连通工程推进,湿地面积以每年10%的速度扩张。到2024年,鸟类名录已增至374种,其中国家一级保护鸟类26种。

东方白鹳的“黄河密码”

1997年,吴立新首次观测到东方白鹳在空中盘旋,但却不降下来觅食和繁殖。2003年,在一次巡护中,他再次看到了这种美丽优雅的大鸟,在黄河岸边繁育觅食,这也是第一巢被监测到在黄河三角洲筑巢繁殖的东方白鹳。“它们本该在东北繁殖,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了?”这个疑问揭开了东方白鹳“移民”黄河口的序幕。

吴立新开始为这群“远方的客人”建立档案。他在泥地里匍匐三小时,用长焦镜头记录下一对白鹳夫妇轮流孵卵的瞬间;在零下10℃的寒潮中,他连续三天蹲守,发现东方白鹳竟会捕食黄河口特有的半滑舌鳎。两年后,他的记录本上出现了一行颤抖的字迹:“2005年,首次两对东方白鹳孵化7只幼鸟。”——这是保护区首次观测到该物种自然孵化成功。彼时的输电塔上,七只幼鸟颤巍巍地探出脖颈,灰褐色的绒毛在风中抖动,像七团尚未燃尽的火苗。

十年间,东方白鹳的繁殖行为悄然改变。它们不再执着于迁徙,而是将黄河口标注为永久栖息地。2015年,保护区首次观测到东方白鹳自然繁殖成功;2021年冬季,吴立新在冰封的湿地发现37只越冬个体,打破了该物种“不越冬”的固有认知。“它们的翅膀比人类更早读懂这片湿地的复苏。”他说。

夕阳西下,吴立新站在观鸟点上,望远镜中掠过一群归巢的东方白鹳。他的记录本上写着:“2024年,东方白鹳的巢穴数量达到了202个,幼鸟出生数量达到了526只,再创新高。”远处,黄河与渤海的交界线泛起金红,新生湿地以每年2万亩的速度向大海延伸。

后记:三十多年前,他守护的是一片荒芜的盐碱地;三十多年后,他成为一座“国际鸟类机场”的见证者。当保护区内第3724只东方白鹳幼鸟展开羽翼,吴立新忽然想起那个被困潮沟的夜晚。“或许当时救我的不是渔船,”他望着漫天飞鸟,“而是这片土地对生命的承诺。”

来源:海报东营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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