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为表忠心，我爹把我嫁给了当朝太子。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病秧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步三喘，命不久矣。 成亲之后，我主动接手照顾他起居，为他穿衣喂他喝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生怕他哪天早早去了。
为表忠心，我爹把我嫁给了当朝太子。 这是个人尽皆知的病秧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一步三喘，命不久矣。 成亲之后，我主动接手照顾他起居，为他穿衣喂他喝药，尽心尽力地伺候着，生怕他哪天早早去了。
直到某一天，我亲眼所见，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面不改色将刺客一剑封喉。 他视线和我对上，脸上的血迹清晰可见：“朝朝，你看见了什么？” 我连滚带爬抱头鼠窜。 我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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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时，我爹给我议了门亲事。 “此人性情良善，温和恭俭，乃是良婿的不二人选。” 我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问：“是哪家的公子啊？” 我爹：“皇家哒！” 我：？ 皇家、适龄、男的。 没有皇妃、性情良善。 爹爹，何不直言太子名讳？ 我两眼一翻，当场晕厥。 那可是太子啊，自出生就体弱多病、被国师预言活不过二十岁的太子殿下啊！！ 成为太子妃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谢谢关心，随时准备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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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甘愿只维持了一天。 因为在得知要嫁给太子殿下的第二天，宫里就来人了。 陆陆续续，进进出出。 首先送来府中的是陛下的赏赐，朴实无华，整整十大箱子的真金白银。 紧随其后是皇后送来的珠宝首饰。 接着是所谓的皇家聘礼，我盯着那些奇珍异宝目不转睛，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宫里的人走了以后，我爹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除了陛下御赐之物，剩下的都给你了。” 我哥抱着手站在一旁，挑眉道：“现在还想不想做太子妃？” 我握拳，太子妃我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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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以为太子妃很好做吗？ 和想象中一样坐等成为人上人、享尽荣华富贵吗？ 年轻。 天真！ 我受到了太多惊吓。 新婚之夜，太子一杯合卺酒下肚，当场昏迷。 我吓个半死，以为酒里有毒。 新婚第二日拜见陛下和娘娘，太子殿下在半路病发，捂着心口脸色发白。 我手脚发凉，当即叫宫人回头去请御医。 回门日，我直接派人给我爹捎了信儿回去，说是殿下虚得很，实在无法回去看望你们了。 我爹在回信上画了个哭哭的表情，并附言：“爹爹理解，我儿真是辛苦了，爹爹心疼得很。” 我拎着信纸看了三圈，看不大出什么心疼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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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病发时，可怜的老御医是被宫人一左一右架到东宫的。 来时气喘吁吁，满脸涨红。 看上去也不比太子殿下好到哪里去。 紧接着，就是看诊、开药、唠唠叨叨一大堆生冷禁忌。 半个时辰后，我看着满满一大柜子药，忍不住瑟瑟发抖。 难怪殿下身上有淡淡的药草香，原来每天要喝这么多药，那和泡在药罐子里有什么区别。 我看了一眼太子寝宫，成熟地摇了摇头。 怜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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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虽体弱，但实在貌美。 他生于陛下一统齐赵两国之时。 彼时陛下望着广阔无垠的疆土，给这个在期待中降临的孩子取名为“垠”。 赵垠。 似乎也是希望太子以后成为杀伐果断、开疆拓土的帝王。 然而…… 太子殿下长成了一位病美人。 一步三喘，病骨支离。 因为生病，情绪不能大起大落，因此太子殿下的表情总是很淡，乍一看，疏冷而高贵。 但他其实……连碗都端不稳。 我实在看不下去，接过药碗，伺候着他喝完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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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生存第一课：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 好比伺候太子这件事。 一开始只是伺候他喝药，后来逐渐加上了穿衣、布菜。 再后来就是几乎接手了他所有的日常起居。 我惊讶于自己此前从未伺候过别人却飞快掌握了照顾太子殿下的精髓。 更惊讶于太子殿下比我还要自然地接受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件事。 于是，本人在偌大的东宫里身兼数职却只能拿到一份银子。 殿下，我亲爱的殿下，您是怎么睡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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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怜太子身体虚弱，本来也是想好好照顾的。 ——而且收了人家那么多金银珠宝，不做点什么也怪不好意思的。 但我愿意是一回事，太子殿下毫不拒绝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稍微有点心理不平衡，试图在太子殿下身上找一点平衡，比如在他做正事的时候捣个乱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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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很忙。 当今圣上虽然还算年轻，但是早年征战沙场，不免留下许多病根，精力不济。大概两年前，太子就从旁理政了。 殿下在批折子。 我悄悄把砚台挪远了。 片刻后，我如愿看到他想要蘸墨的手放空了。 我站在一边捂嘴笑。 太子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把手挪远一点，重新碰到了砚台。 后来他要翻书，我故意把书藏在身后不给他。 他伸出左手来抓，趁着我往另一边闪躲的时候，伸出右手抽走了书。 殿下性子的确很好，不会生气似的。 被我捉弄了，也只会不赞同地看我，连训斥都不会有。 我开始变本加厉。 他要写东西，我故意把脑袋凑过去，和他贴得很近，一边用天真无辜的眼神望着他：“殿下，这是什么呀？” “殿下，这是谁的折子呀？”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殿下，您……” 殿下忍无可忍，微凉的掌根抵住我额头，把我推远了。 薄唇微动：“朝朝，安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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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朝朝可以安静。 我盯着殿下优越的侧脸看了看，然后抽出一张纸，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大字。 “殿下好忙，理理我吧。” 然后把小纸条传给他。 他偏头看了一眼，皱眉。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殿下直言不讳：“朝朝的字是跟哪位夫子学的？太不成器。” 我：？ 不成器就不成器，怎么还加个“太”？ 有那么不成器吗？ 他动作轻柔地捏了捏我的脸颊：“朝朝不是最喜欢陪我了吗？今晚开始练大字。” 我：…… 东宫生存第二课：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缺点，谨慎谨慎再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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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太子妃，就算并不想参与朝中大小事务，也会偶然碰见一些不该看的事情。 就比如今天——事实上我本来是要给殿下送药的，但是却碰见了丞相。 说起这位丞相，那可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他生于江南一富商家，十几岁随叔父到京城做买卖，却不慎考了个状元，一脚踏入仕途。 他有胆识，有才华，没几年就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如今…… 丞相在朝中可以算是说一不二的角色，就连陛下也十分忌惮。 然而我见到他时，他和传闻中并不太一样。 他就像街上总坐在亭子里喝茶的随和小老头儿，一直笑眯眯的。 这小老头儿对面坐着一句话咳 两次的殿下。 我走到门外时，两人恰好结束了谈话。 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老丞相走的时候脸色阴沉。 我端着药碗：？ 不是，这就要走啊，再坐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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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药后，殿下主动提起。 “丞相素日与我无甚来往，今日来此拜访，朝朝，你有什么看法？” 我有什么看法？ 我当然是什么看法都没有。 你们男人的话题为什么要问我一个姑娘家的看法？ 你们爱搞政治的人为什么要问我一个爱搞涩涩的人的看法？ 当然，我也不能真的这样说。 思索过后，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殿下的神色，道：“这肯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殿下扶额叹息。 我：“……吧？” “朝朝，”他真诚地看着我说，“多读些书。” 说话间，他已经站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袖口，似乎是要准备外出。 很大片的光从门口照进屋子，落在他脚下那一片空地。 他站在阳光里，身上仿佛镶了一层柔和的金边儿。 神仪明秀，朗目疏眉。 我没来由朝着他笑：“殿下，我不太喜欢读书，但我喜欢听你叫我朝朝。” “是么，”他迈着步子往外走，一边随口应道，“我也很喜欢叫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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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丞相第一次和殿下单独见面。 但几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 主要是，丞相想把自己的千金，嫁进东宫。 “你也知道，宫中除了我母后，还有一位贵妃。贵妃姓杨，是丞相的妹妹。” “我母后性格绵软，若不是有父皇的宠爱，在宫中根本难以生存。贵妃强势，日后，若父皇……这皇宫，只怕就会变成贵妃的囊中之物。” “这跟丞相想把女儿嫁给你有什么关系？” 殿下笑了笑：“我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懂吗？” 我挠了挠脸。
怎么明白了？ 殿下叹了口气。 “所以，我如此体弱，又被国师预言活不过二十岁，如果杨小姐也嫁入东宫，这天下，以后就可以改姓杨了。” “而且，”他偏头看了我一眼，语气幽幽，“你这样的笨姑娘，也会被杨小姐不吐骨头地吃掉。” “我本以为，我们成亲后，他就会歇了心思。但现在看来，他不会善罢甘休。” “啊……我懂了，是因为不想娶杨时惜，殿下才娶了我吗？那我能为你做什么？” 杨时惜就是丞相家的千金。 殿下皱眉：“不，娶你是因为想娶你，和不想娶她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的确是顺势而为。但，我本来也是要娶你的。” “当然，也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在这里过得开心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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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能行呢？ 天下都要易主了，我怎么可能干巴巴地看着呢？ 奸臣弄权自古以来就是要被人唾弃的，尤其是，无论是陛下还是殿下明明都是很好的人，天下还是姓赵比较好。 我愁眉不展：“虽然我们已经成亲了，但是丞相那么聪明，或许他能够想到别的办法让杨时惜嫁给你呢？” 殿下好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于是大步将我落在身后，衣袂翻飞间只留下一句话。 “不，朝朝，他想不到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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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间一向睡得沉，很多时候，早上一睁眼，不是整个人歪七扭八地缠在被子里，就是被忍无可忍的殿下姿势别扭地箍在怀里。 但这晚，我却迷迷糊糊感觉到殿下起身了。 他给我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 我睁开眼睛，一时之间还不能视物，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走远了。 我揉揉眼，也披上了外衣，跟了出去。 不知什么时候，附近已亮起几盏宫灯。 我蹲在巨大的灌木丛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明亮的院中，几名侍卫正压着两个黑衣刺客。 殿下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他伸出手，侍卫毕恭毕敬呈上一把剑放在他手中。 剑身闪着凄清寒光，把殿下周身的气势也变得冷漠无情。 刺客并不害怕他手中的剑，甚至主动出言挑衅：“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话音未落，已人头落地。 血滴四溅，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差点尖叫出声。
殿下的声音如同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孤本也不想听你说什么。” 剩下的那个刺客也同样，没有来得及说一个字，就被殿下一剑捅穿。 虽然院子里亮了灯，但可能是我胆子太小了，总觉得阴风阵阵，很是吓人。 我屏住呼吸再次朝着殿下看了过去。 却见他身上血迹斑斑，正歪着头看我，和我视线对上时，只愣了一瞬便把声音放得温和轻缓：“朝朝？” 他步步走近，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一骨碌爬起来，往寝殿里跑。 救命救命！！ 爹，娘！ 女儿小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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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生存第三课：不该好奇的绝对不要好奇。 我胆战心惊地缩在被子里，浑身都出了汗，却不敢放松警惕，只竖起耳朵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很快，沉稳的脚步声落在地板上，一步一步走近床榻。 我闭上眼，心道：“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当初就不该为了那些金银珠宝草率跟他成亲，你看看，说好的病弱太子怎么变成了蛇蝎阎王啊！！” 刹那间，我连墓志铭都想好了，就写—— “这里埋葬着一个因贪财而永远沉睡的绝世美人。” 反正死都死了，谁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绝世美人，先给自己搏个名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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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被“呼啦”一下掀开。 殿下已经换了身衣服，温润如玉地站在床前，俯身捏了捏我的脸颊：“你跑什么？” “我……我……”我眼中迅速积蓄起泪水，小声哀求，“我不想死……” 殿下把我扶起来，往怀里一搂，没说话。 我更害怕了。 “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我记性不好，睡一觉，明早就忘了。” “是吗？” 殿下替我顺了顺头发，轻声道：“你看，你抖得这么厉害，还往我怀里钻，其实你也没有那么害怕我，对不对？” “没事了，”他身上还带着很淡的血腥味，捧着我的脸啄吻，说不清是诱哄还是商量，“朝朝，别害怕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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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已经被吓傻了。 他说让我不要害怕，我就呆呆地点头。 最后大概是被他抱着哄着才又睡着的。 第二日醒来时，已日上三竿。 殿下仍在房内，见我起身就叫了我一声。 大概是因为，白天不像夜晚那么容易滋生罪恶，加之宫人来来往往热热闹闹。 也或者是因为，昨晚他一直在安抚我，并没有要结束我小命的意思。 总之，我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坐在床沿，摸了摸我的脸：“还好吗？” 我抱着被子，谨慎地观察他的神色：“你昨晚……” 他说：“嗯，是我。” “丞相派来的刺客，我若是不杀了他们，死的可就是你我了。” “丞相？是因为昨天他来府中，你惹他生气了吗？” 殿下很无奈：“朝朝，这是什么话。” “怎么是我惹他生气了呢？分明是他自己爱生气，我说什么他都要气一气，蛤蟆精。” 嘴上说着别人爱生气，自己脸上也分明不怎么服气。 嗯，殿下还是那个殿下。 我大着胆子问：“殿下，为什么要装柔弱？” “朝朝，”殿下道，“我没有装柔弱，我是真弱。” “可、可你剑用的那么好，会武功的吧？你都习武了，怎么会体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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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很有耐心地回答：“我并不精于武艺，只是为了保命堪堪学了些入门的东西。习武并不容易，需要长久的练习，我本来身子就弱，越是拼命练习，越是损伤身子，身体有损，也就难以在武艺一途有所大成，是个恶性循环来着。” 我似懂非懂。 “总之，就是说，我真的还是非常需要你，朝朝。” 他最后总结说。 我顿时产生了使命感，拍拍胸口：“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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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刺客也有来无回之后，丞相生病了。 据殿下说，丞相这两日都没有上朝、闭门谢客。 “连丞相家大门外的两只石狮子都愁眉苦脸的。” 殿下道。 我在他旁边练字：“这样他最近就不会烦你了吧？” “嗯。” 我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眉目舒展，应该是心情还不错。 我立刻抓住机会请示道。 “好殿下，我听说客来茶馆里新来了个说书先生，讲得很好呢，想去看看。” 殿下先是看了我一眼。 我后仰着脖子，乖巧地朝他笑。 “可以，”殿下朝门口扬了扬下巴，“多找几个人跟着，我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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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现在已经是太子妃了，按说要守宫里的规矩，不能随意出宫的。 但是殿下好像并不在意这些规矩，我每次说想要出去，他都点头，说会帮我兜着，尽管去玩儿。 这次也一样。 他像往常一样问我：“要去多久？” 我兴致勃勃放下笔，准备去挑裙子：“一个时辰后，我就回来了。” 殿下看了看我练的字，眉间轻蹙，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最后只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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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来茶馆的说书先生有些眼熟，我盯着他那张黑黢黢的脸看了半天，才想起来。 嘿，这不是曲三思吗？ 说起这个来，就不得不说一说这位先生身上的传奇故事了。 他的一生活脱脱就是个话本子。 曲三思曾是相府的幕僚。 此人极为聪敏，且擅长揣摩人心。 他曾是南方洪水之灾侥幸活下来的难民，逃难到京城后，做了相府的幕僚。 也是他在的那几年，丞相步步高升。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一年三迁，后来更是一路高歌猛进做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后来丞相的升迁之路还被人评价为：“第一次听说升官还有八百里加急的”。 但不幸的是，曲三思喜欢上了丞相的一个妹妹，也就是现在宫里那位杨贵妃的双胎妹妹，杨曦。 杨曦那时候也喜欢曲三思，然而，丞相却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一个平民，二人因此闹了矛盾。 曲三思被丞相赶出府，却十分不服气。 他买通了仆从和管家，借着夜色潜入丞相府，和杨曦偷偷见面。 三进三出后，才被丞相发现。 据说杨曦虽然和杨贵妃是双胞胎，但杨曦容貌文采皆是上乘，最开始，丞相本来想让杨曦入宫的，谁知道她竟然喜欢上了曲三思。 后来曲三思被相府追杀，杨曦为了救他，被自己的亲哥哥，也就是丞相误杀。 此后，丞相也消停了，曲三思也失踪了。
这些都只是坊间传闻，谁也不知道真假。 只是随着杨曦的死亡、丞相力排众议把另一个妹妹嫁入皇宫，曲三思的故事也在世人眼中落下了帷幕。 而当年盛名在外的相府幕僚，连丞相都要礼让三分的曲三思，现在摇身一变，在茶馆里唾沫横飞，讲江湖上那些侠义柔情的故事。 我觉得这个人如果能被殿下收入麾下就好了，他对丞相了解得多，或许能帮助殿下扳倒丞相。 但是另一方面，毕竟曾经和丞相关系那么好，人家怕是也不愿意帮助殿下。 我摇摇头，提起裙子准备走了。 这种费脑筋的事情，还是让殿下去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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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门边时，与正要进来的一行人相撞。 “秦朝朝？真是冤家路窄。”杨时惜瞥了我一眼，道。 我其实认出来了这是杨时惜，但还是故意扭头，大声问身边的小宫女：“这是谁呀？” 小宫女也非常配合：“回太子妃，是相府千金，杨小姐。” 杨时惜用非常不礼貌的眼神打量我：“听爹爹说，太子殿下是因为娶了将军家的千金，故而放弃了我，我还不肯相信，今日一见——” 我兴致勃勃：“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杨时惜轻哼：“果然不能轻信。”
我：…… 你真的骂的很脏。 “你这样一个草包，既不懂琴棋书画，又不善射御书数，一个天天只知道上蹿下跳的毛丫头，你凭什么嫁给殿下？” 问得好！ 我也疑惑很久了。 可能殿下他就是喜欢草包也说不定呢，毕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审美。 但我能这么说吗？ 那必然不能。 人嘛！该装*的时候就要装一装。 我说：“我爹是定国将军，我哥是去年的武状元，你说我凭什么。” “再说了，”我抱着手，开始胡编乱造：“你根本就不知道，殿下爱我爱得要死，就算我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我去摘的。哎呀，没有我殿下可怎么活呀。所以呢，你也不要想着嫁入东宫了，殿下连看你一眼都不会的，你说，是也不是？”
她气得发抖，伸出食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我的额头，“你！”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声音自身后传来：“是。” 我猛然回头，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太子夫君正站在我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刚才说的话，他显然是都听到了。 我浑身发烫，恨不能当场蜷成一只熟掉的虾米。 我强撑着镇定道：“你看，殿下都说是了呢……” 殿下朝我伸出一只手，等我跑过去牵好了，他才对着杨时惜颔首道：“我与朝朝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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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了好远，我回头看，杨时惜还气得在原地跺脚。 “殿下怎么来了？” 殿下目不斜视：“一个时辰已经过了，你没回去，我便出来看看。” 哦，这是担心我。 我们岔入了另一条路，沿着这条名为洪熙的街道往宫中的方向走，一路没什么人。 殿下走路的时候总和我牵手，就算身后跟着一堆侍卫宫女也不怎么避讳。 走至半路，殿下忽然道：“如果你有一个朋友……” 我：…… 这不怎么令人喜欢的开头。 殿下卡顿了一下，随即神色如常道：“如果你有一个朋友，他骗了你。但是，他是为了保护你，那么你……应该会原谅他吧？”
说完又自我挽救似的：“毕竟是为了保护你呢，情有可原，对吧？” 我挣了挣手，满是湿汗。 好殿下，你在紧张什么。 我笑道：“我没有这样的朋友，但是，我可能会有一个这样的夫君，你是吗，夫君？” 殿下睫毛动了动，没有说话。 我歪头，笑着等他的答案。 却见他忽然偏过头，手握成拳举在唇边轻咳一声。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一次。” 啊？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的回答啊。 我用手背贴了贴他通红的脸颊，滚烫。 我试探着重复：“夫君？” 我说：“你是想让我这么叫吗？夫君？你是有想骗我的事情吗？夫君？夫君，你说话呀夫君？” 夫君咬牙切齿地捂住我的嘴。 “好了，可以了。” 我还不消停，小声道“唔君”。 最后，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夫君恼羞成怒地加快脚步，把我落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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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殿下还在生气。 板着一张脸对着熬好的药汤，满脸写着“孤生气了孤不喝”。 我没辙了，只好哄道：“殿下白天说的话，我认真想了。” 我说：“你说骗我，是为了保护我。可是为什么要骗我呢？保护我的意思，是默认我一定会拖后腿吗？” 他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也不是，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我说：“说不定比起被欺骗，我愿意受伤害呢。” 他沉默了。 过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风都静了，他才说：“其实朝朝很聪明。” 我说：“所以，你有事情想骗我吗？” “本来是有的，但现在……不会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乖，快点喝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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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殿下说了曲三思的事。 “殿下可以去找他啊，让他以后为朝廷效力，不是也很好吗？” 殿下若有所思：“本以为他早已离开京城，没想到居然去茶馆说书了……你说得对，或可一试。” 也不知道殿下怎么试的，总之，殿下是抬着头出去的，垂着头回来的。 “他不愿意吗？”我轻声问。 殿下摇头。 “或许比起朝堂，茶馆才是他最喜欢的地方，至少那里没有阴谋诡计，没有猜忌，还能在讲完故事之后收获一片叫好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安慰道：“没关系的，殿下不要难过，是他没有眼光。” 殿下眨眨眼：“我不是为他难过。” “啊？可殿下明明不开心。” 殿下“哦”了一声，“日头太大了，晒得我头晕。” 我：…… 好的知道了，娇娇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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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天的确越来越热了。 但也意味着，雨季来临了。 往年这个时候，北方虽然有雨，但不会很多。 但是今年不知为何，总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因着大雨，就连上朝都停了几日。 殿下身体不好，雨季时尤其明显。 他靠在床上，看着外头的雨，叹了口气。 我坐在床沿，和他一起叹气。 我一叹气，殿下就笑了：“我叹气，是忧心雨季影响百姓庄稼收成，你叹气，是为什么呀？” 我坦然道：“我叹气，是因为你不舒服呀。” 我按了按他的眉心：“自己试一试，这里都有痕了。”
我盯着他看了看，忧心忡忡，终于把心里埋藏已久的问题问出了口。 “殿下，国师所说的……那个预言是真的吗？” 殿下毫不犹豫：“假的。” ？这么痛快的吗？ 殿下道：“本就是我派人散播的谣言，怎么可能是真的，就算国师真的预言过，我也不会等死，至少还是要抗争一下的嘛。” 我放了心。 至少短时间内，我不会守寡了吧。 “不会让你守寡的。”殿下失笑，“你不用这么……狠狠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我答应过将军……会一直爱护你。” 我抿了抿唇，把手伸进被子里，握住他的手。 “想和殿下长长久久的。” 殿下回握，很轻地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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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了。 这日，殿下跟我说，丞相邀请他游湖。 “朝朝，你猜他想干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这和学堂里的夫子考校功课有什么区别？ 我低头假装整理桌子：“朝朝也不知道哦。” 殿下叫我：“朝朝？” 他说：“朝朝，那你猜我想干什么？” 我歪着脑袋：“你想——？” 我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猜错了朝朝，”殿下笑着否认，“我只是想临走前亲亲你。” 说着，在我脸颊亲了一口，然后步履匆匆走出去了。 “朝朝，下午见！” 我搓了搓脸，傻呆呆地站着。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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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离开没多久，一直伺候我的小宫女就急匆匆跑进屋子，在我耳边轻声道：“太子妃，殿下和相府小姐在同一艘船上赏花呢，您快去看看吧。” ？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殿下之前不是说的丞相吗？ 什么时候变成丞相他女儿了？ 我问她：“丞相在吗？” “也在。” 嗐！那我这不就懂了。 这是还想着让杨时惜和殿下有点什么呢。 行吧。 我换了身衣服，利索往湖边去了。 我绝对不是不放心，或者觉得太子要跟她发生什么事情。 我只是好奇，想去看看。 纯粹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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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花开得正盛。 我坐在湖边的一家酒楼里，透过二楼窗子看见了殿下一行人。 巨大繁盛的荷叶将他们掩映其中，船越往湖心去，越看不清晰。 但刚才杨时惜借着倒酒往殿下身边挪啊挪我是看见了的。 我表示唾弃她的行为。 但是因为船已经很远了，我也无可奈何。 只好假装沉着地喝起了茶。 身旁的小宫女看起来比我还焦虑，唉声叹气的。 我轻声安抚：“哎呀，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话音未落，听见楼下传来喊声：“有船沉了！！”
我猛地站起身，却见湖心的木船已经翻倒，船上的人不见踪迹。 殿下根本不懂水性！ 我脚下一软，却不敢直接瘫倒，硬撑着下了楼，想也没想就跳进了湖里。 天很热，湖水并不凉。 可是湖里有太多荷花荷叶了，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急得快哭出来。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我身旁传来。 “往左边去。” 是曲三思？ 我脑中很短暂的闪过了某个念头，却来不及深想，只下意识听他的话向左游去。 等我找到殿下的时候，殿下已经双眼紧闭，沉入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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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很沉，我拖不动他，所幸在我之后还有跟着的侍卫也跳下来，和我一起把殿下拉上了岸。 殿下昏迷不醒，我没有逗留，带着他回宫了。 殿下落水，请了御医，消息很快传开了。 惊动了陛下和娘娘，二人匆匆赶来。 也恰巧，他们来的时候殿下醒了一会儿，只是很快又睡着了。 他本来身体不好，又泡了水，很快就起烧了。 我贴了贴他的脸，很烫，但他又呢喃着说冷。 我用凉帕子给他擦手脚，又抱来被子给他多盖了一层。
后来，终于退热了，人却还睡着。 这期间，我听说，那天船沉了之后，杨时惜最后被救上来了，但是丞相却…… 溺亡了。 丞相一死，他手下的势力跑的跑，散的散，属于丞相的时代也气数尽了。 这倒是一件好事，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曲三思当时也在湖里，而且听说，他也死在了湖水中。 或许殿下能告诉我一个答案，但是他又一直在睡。 自从嫁入东宫后我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多日子都在昏迷，可是御医又总是说睡饱了就会醒的。 这可真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我很忧愁地趴在床边，小声抱怨：“殿下，你再不醒，我就要猝死了。” 这是真的，为了照顾他，我这几天本来就没怎么睡。 一只手指勾住了我的小指。 殿下的声音传至耳边：“胡说。”
——完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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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三思的一生中，只对一个人动过心。 她叫杨曦，是当朝丞相的妹妹，是名扬京城的才女。 而他只是个从南方逃来的难民。 那一年冬天，他躲在破庙里避寒，身上只有一件破破烂烂的单衣。 他本以为自己会冻死在那夜。 可是在迷迷糊糊的片刻小憩后，他竟觉得身上暖和了很多。 睁开眼，发现自己面前有一小把木柴，正缓慢地散发着温暖的火光。 一个姑娘正用手拨弄那几根木柴，让火烧得更旺些。 而周围，也坐满了仆从和丫鬟打扮的人。 那姑娘见他醒了，很是高兴：“你有没有觉得暖和一点？” 曲三思握手成拳，试了一番，发觉手脚都已经热了起来。
于是点点头，道了谢。 那姑娘虽长相秀美，穿着也很贵气，说起话来却并不盛气凌人，反而像个邻家妹妹。 她说：“我刚从鹧鸪寺回来，外面下雪，进来一避，见你身披单衣，就这么睡着了，应该会冷，就把马车上的冬衣给你披上了。” 他披头散发，身无分文，和眼前这一堆人分明格格不入。 但因着那姑娘对他热心，那些仆从之流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丝毫没有拿他当乞丐或看不起的人对待。 他拿了那姑娘的干粮吃，又喝了他们的水，身上有了力气。 天亮了，雪停了。 那姑娘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临走前，那姑娘将冬衣留给了他，还给了他一兜银子。 “昨夜与你相谈甚欢，你既然是个读书人，就拿着这银子暂时周转，考取个功名，日后在京城，也好过得舒心些。”
曲三思问那姑娘家住何处，姓甚名谁，那姑娘也只是笑笑：“有缘自会相逢。” 曲三思没有考取功名，他拿着那笔钱，找到了丞相。 彼时，丞相还不是丞相，暂任给事中。几经交谈后，他做了他的幕僚。 在府中，他重新见到了那姑娘。 她叫，杨曦。 是丞相的亲妹妹。 曲三思洗干净了脸，换了新衣，也算仪表堂堂。 但……就算是和心仪的姑娘面对面，杨曦也没有认出他。 后来几次见面，都没有认出他。 他没有主动说，直到给事中升迁为丞相，他才告诉杨曦，他就是那日破庙里的小乞丐。 其实，他原本也没有想说的，毕竟那时候的相遇虽然美好，他的形象却算得上是其中败笔。 可是，丞相想要把杨曦嫁入皇宫，让他急红了眼。 杨曦听他一说，才想起来。 “哦……你就是破庙里那个人？常常听哥哥夸你学识渊博，天资聪颖。”
杨曦绕着他转了两圈，不断点头：“不错不错，你还是很好看的嘛！” 曲三思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你、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 “嗯！”杨曦重重点头。 后来，曲三思常常与杨曦见面，为丞相外出办事的时候，还会给杨曦带一些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 日子久了，二人便心意相通。 落花有意，流水亦有情。 不过好景不长，这份感情很快就被丞相发现了。 就算不能把杨曦送入宫，他也绝不会将自己的亲妹妹嫁给这样一个没有一官半职的普通人。
他大发雷霆，把曲三思赶出了府。 曲三思到底年轻，心高气傲，觉得丞相看不起他，他便买通了相府的仆从和管家，每夜偷溜进府中，和杨曦见面。 然而这办法也很快不奏效了，他又被丞相发现了。 这次，丞相对他起了杀心。 曲三思再能耐，也能耐不过丞相。 所以当他被重重包围，以为自己要交代了的时候，他也没有想过自己还能活下来。 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能活下来，代价是杨曦的性命。 在丞相手里的剑要刺向他肚腹的时候，杨曦忽然扑过来挡在他身前，替他挨了那一剑。 他和杨曦相识于冬季，和杨曦的最后一次见面也在冬季。 寒冷的风雪把那个姑娘带到他身边，又在几年后将那个姑娘带离他身边。 从此天高路远，曲三思又变成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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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三思时隔多年后再次回到京城，本想做个平凡普通的说书先生。 但那个小太子找上了他。 小太子至多二十岁，一张嫩生生的小脸苍白，气度却不输丞相。 小太子说明了来意，曲三思毫不犹豫拒绝了。 其实，他不是没想过为杨曦报仇。 可是，仇人是谁呢？ 是丞相，还是他曲三思啊？ 他本想将小太子劝回去，小太子却就地一坐，似是要与他促膝长谈。 曲三思：…… 也没人跟他说这小太子是个犟种啊？ 过了中午，曲三思实在肚子饿得要命，小太子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曲三思头疼，便松了口。 不追随殿下，但若需要，直接来找他便是。
他也没想到小太子这么不客气，说找他还真的找他了。 小太子和丞相游湖那日，在赴约之前，小太子就已经遣人去给他报信，说是求他帮个忙，将船捅破，让船翻倒。 剩下的，小太子自有安排。 曲三思可不管小太子有什么安排，他有自己的想法。 待船驶入荷花丛中，他偷偷下了水，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将船捅破了洞。 船上漏水，他又借着水力将船一侧抬高，小太子大概感受到了，故意将身子歪向一侧。 只听“噗通”一声，小太子就自愿掉进了水里。
曲三思：？ 这小太子真是行为迷惑啊…… 曲三思没怎么关心这混乱，只心道小太子既然已有安排，必然不会让自己身处险境。 他在水下朝着丞相游去，靠近了，便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将其压进了水里。 丞相拼命挣扎，但一个养尊处优又水性差的人，到底比不过他这个常年在外逃命、做过苦工、出过苦力的人。 其实他的意识也在逐渐退去，但他并不害怕。 他想，害死杨曦的是谁并不重要，只要，他和丞相都去死，不就好了吗？ 他要亲手带着这个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要杀害的人，去地狱给杨曦赔罪。
【番外二】
殿下醒后，我狠狠地补了一觉。 睡醒后，殿下才跟我说了那日的事。 原来曲三思早就被殿下说通了啊。 “那他既然明明可以游上来，为什么也要在水里和丞相一起死呢？” 殿下想了想，“或许是因为，死亡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摆脱痛苦的方式。” “我又不是曲三思，我也不大了解他。”殿下随后补充说。 “本来，我只是想给丞相一个小小的教训，没想到曲三思居然这么……连自己也下得去手。”
“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殿下像是摸摸小猫头一样揉我发顶：“不用做什么了呀，你继续吃你喜欢吃的，玩你喜欢玩的，多看书多练字就好了。” “那，殿下呢？” 殿下摸着下巴道：“本殿下当然是督促你了。” “啊？不公平！” 我扒拉着殿下的衣服：“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你只要监督就好了？你也要做点别的！！” 殿下的目光落在床榻上，若有所指：“行啊，那我们做点别——” 我“咻”的一下从殿下身上滑下来，一溜烟跑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禁止涩涩>_
【番外三】
十岁的小太子殿下，有一个大大的心事。 那就是将军家的那个叫秦朝朝的小姑娘是在太吵了。 那小姑娘皮实，将军常常带她到宫中小演武场看将士们操练。 但是小姑娘才八岁，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在演武场可坐不住，就拉着贴身伺候的丫鬟到一棵巨大的合欢树下躲清闲。 那棵合欢树就在小太子居所的窗外。 小太子在那里读书习字，却忽然在某日，听见窗外窸窸窣窣，好像有什么小动物闯入。 他探出头去，却看见了靠着墙角偷吃桂花糕的小姑娘。 此后每隔几日，窗下就会有那个小身影。 每次吃的东西也不一样。
小姑娘不护食，看见树上的小鸟或者宫中哪位贵人的小宠，也会掰下糕点分给它们。 小太子忍了几天，终于忍无可忍，在蹲墙角的小姑娘头顶阴恻恻道：“你怎么有这么多吃的东西？” 怎么吃都吃不完，每天都在他窗外叽里咕噜，吃两口，自言自语，傻兮兮的。 小姑娘不经吓，被这么一句话惊得手里的糕点都掉了。 睁大眼睛和他对视了好久，才拍拍裙子道：“见过殿下。” “我，我是觉得这里，树下凉快，才过来吃的。” 说着，小姑娘从身上斜挎的小布包里又掏出两块蜜饯，双手捧给他：“殿下吃吗？” 小太子沉默。 “……我不吃。”
从那天开始，小姑娘就没有再来这里吃过东西了。 小太子心下懊恼，觉得自己话说得太重。 “只是吃东西而已，虽然有点烦，但并没有耽误我的功课。” “我是不是太凶了，她还小呢，是个小姑娘而已。” “吃点东西也没什么，能吃是福，我也没有说她不能在这里吃啊……” “下次见到她，跟她说一声好了。” 她在的时候觉得她吵，可她不在，又觉得无聊。 小太子茶饭不思，每日都要竖着耳朵听一听窗外有没有什么动静。 但此后竟真的只有风卷落叶，再无其他。 后来，小太子身子不好，去城外鹧鸪寺养病，这一去就是六年。
等到他正式回宫，却又因为要处理政务，还有忙着对付丞相而没有时间和那个小姑娘见面。 直到丞相几次三番想要将女儿嫁给他，他推脱不过，才想了个法子：不如把那个小姑娘娶回来。 说办就办，小太子立刻去了将军府。 秦朝朝十六岁，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腰间一个小挎包，里面装满了糕点。 只是小挎包上沾了土，她也满手是泥，正将一株蔫巴巴的牡丹栽下。 太子殿下站在阴影处看了她一会儿，便被赶来的将军迎进了前厅。
将军听了他的来意，大笑道：“臣还以为这个丫头嫁不出去呢，多大的姑娘了还天天野着要出去玩，也不爱读书。” “话虽如此，臣也到底只有这一个女儿，臣对她没有什么大的期待，就希望他能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过一辈子。” 太子便起身，认认真真保证道：“将军放心，孤一定爱护她，让她永远开心健康。” 临走时，太子下意识看了看某处角落，那株牡丹被浇了水，正精神地在春日的风里摇啊摇。 想必不日便能开出很漂亮的花。
（完）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