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启安,你娘要回来了!"邻居老王扯着嗓子从院子里喊完这句话,扔下一封皱巴巴的信就走了。
春秋恩泪
"周启安,你娘要回来了!"邻居老王扯着嗓子从院子里喊完这句话,扔下一封皱巴巴的信就走了。
那是1991年初春,料峭的寒风里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我刚下岗三个月,揣着几张皱巴巴的票子,还没从那份"铁饭碗"被砸碎的惊愕中缓过神来。
我叫周启安,是南方一座小县城里再普通不过的工人,穿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制服,戴顶发旧的工人帽,像极了七十年代宣传画里的那种人。
1974年,我才十岁,是个懵懂少年,只知道每天背着书包在泥巴路上蹦跳,而爹娘却在那个寒冬响应国家号召去了北大荒。
那年冬天格外冷,雪花大如鹅毛,漫天飞舞,像是老天爷撕碎了一床棉被撒向人间。
记得娘临走时,穿着一件打了补丁的棉袄,脸被冻得通红,把我交给奶奶,手里塞给我一个用红绸布包着的荷包,里面装着两块奶糖,说:"咱家启安,要争气,不能给周家丢人。"
爹站在一旁,高高的个子,严肃的脸,抿着嘴不说话,只是用粗糙的手掌使劲揉了揉我的头发。
那一刻,我感到头皮发麻,却倔强地没掉一滴泪。
火车汽笛声响起,爹娘的背影在飘雪中渐行渐远,直到成了站台尽头两个小黑点,最后被白茫茫的大雪吞没。
那时的黑龙江,是国家的北大荒,是热血青年的向往之地,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希望所在。
我爹周建国,娘李淑芳,带着建设边疆的热情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北上。
信里常说北大荒如何艰苦,零下四十度的天气里,土冻得像铁一样硬,人一出门,呼出的气就变成白霜,粘在眉毛上。
"启安啊,娘给你寄了一双厚袜子,记得每晚烘热了再睡觉。"娘的信总是絮絮叨叨,字迹歪歪扭扭,却满是温暖。
爹的信则简短有力:"儿子,好好学习,将来建设祖国。"短短一行字,却像是一道命令,刻在我的心上。
奶奶常拿着信念给我听,然后感叹:"你爹娘是好样的,为国家做贡献去了。"
爹在农场做机修,娘在食堂帮工,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一趟家。
他们的青春就这样献给了广袤的黑土地,像无数个同时代的知青一样,在陌生的土地上挥洒汗水,种下理想,收获的却是与故乡越来越远的距离。
我在奶奶的照料下,慢慢长大,成绩不算优秀,但也不差,总是稳当当地排在班级中游。
奶奶去世那年,我十八岁,正好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却考上了县里的工业技校,学了机械修理。
那段日子,我常常想,如果爹娘在身边,是不是会逼我更努力些,考个像样的大学。
毕业后,我进了县里的国营机械厂,那是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的风光单位,有食堂,有宿舍,有医疗,更重要的是,有那个年代最珍贵的"铁饭碗"。
厂里人常说:"进了咱厂,下辈子就不用愁了。"
我在车间做钳工,每天和机油、铁屑打交道,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皮肤被机油染成古铜色。
八十年代中期,我认识了同厂缝纫车间的杨丽,一个梳着齐耳短发,脸颊有两个浅浅酒窝的姑娘。
她穿一身蓝色的确良工作服,走路时衣角飘起,像一朵在车间里绽放的蓝色花朵。
杨丽心灵手巧,给厂里做宣传画,字写得好,人也爽利,工作起来雷厉风行,是厂里有名的先进工作者。
我向她借过几次宣传栏上的彩色笔,鼓足勇气约她去看了场露天电影《庐山恋》,在昏暗的夜色里,偷偷握住了她柔软的手。
半年后,在厂里同事的起哄下,我们领了结婚证,办了一场简单的婚礼。
婚宴上没有山珍海味,只有几盘花生米,几碟凉拌菜,桌子中间放着一大盘喜糖和一坛本地特产的米酒。
爹娘因为工作忙,没能赶回来,只寄来一封贺信和两张五十元的汇票,说是给我们的新婚礼物。
那两张汇票,抵得上我当时两个月的工资,我知道那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血汗钱。
新婚之夜,我和杨丽在厂里分到的宿舍里,那是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小屋,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简单得像个火柴盒。
我从床底下拿出爹娘寄来的信,读给杨丽听:"启安啊,找个好媳妇不容易,要珍惜,要孝顺爹娘,要对得起国家的培养。"
杨丽听完,红着眼圈说:"你爹娘真好,我以后一定会孝顺他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平淡如水,却也安稳。
每逢春节,总会收到爹娘从黑龙江寄来的粮票和厚实的棉衣,有时还有几包北地特产的黑木耳和蘑菇。
那些布料粗糙的棉衣,散发着一股特殊的味道,似乎夹杂着北方的风雪和爹娘的牵挂。
杨丽总会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洗干净,晾在阳光下,然后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柜子里。
1986年,我和杨丽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皮肤白嫩,眼睛圆溜溜的小男孩。
按照老家的传统,孩子应该随爷爷的辈分取名,我给他取名周建民,寓意为建设国家,造福人民。
我给爹娘寄去了孩子的照片,爹回信说:"好孙子,壮实,像我。"
娘则絮叨了一整页的育儿经,从怎么洗尿布到怎么煮米粥,事无巨细,字里行间满是对孙子的疼爱。
1988年夏天,一个闷热的午后,厂里的广播突然喊我去办公室。
我心里一惊,这种点名从来不是好事,果然,电话那头传来的是爹生病的消息。
"启安,你爹病了,很严重,你能回来看看吗?"娘的声音哽咽着,像是强忍着泪水。
我急忙向厂里请假,却被告知生产任务紧,最多只能给三天假期。
回家后,杨丽二话不说,收拾好行李,塞给我全部积蓄:"你爹对你那么好,你必须去看他。"
火车在铁轨上哐当哐当地行驶,我的心也跟着剧烈跳动。
北上的路途漫长,当我风尘仆仆赶到黑龙江农场时,却被告知爹已经走了,就在前一天晚上,因劳累过度,心脏病发作,没能等到我。
我站在简陋的农场医院外,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雨,远处的黑土地一望无际,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娘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头发花白,背微微驼,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看到我,她只是默默地流泪,然后轻声说:"你爹走得很安详,临终还念叨着你的名字。"
我跪在爹的遗体前,看着他那张被岁月和劳累刻下深深皱纹的脸,心如刀绞。
那个在我记忆中高大严肃的父亲,如今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用粗糙的手掌揉我的头发,再也不会用简短有力的话语教导我。
农场的领导来吊唁,说爹是个好工人,任劳任怨,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同事们说爹总是第一个到工作岗位,最后一个离开,从不向困难低头。
娘说,爹生病后还坚持工作,直到倒下的那一刻,还在惦记着农场的机器检修。
火化那天,我抱着爹的骨灰盒,感受着那份沉重,仿佛承载了他一生的付出和牺牲。
白烟袅袅升起,带着爹的灵魂回归天空,而我,却只能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踏上归途。
那年我二十四岁,人生中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和生命的脆弱。
回到县城后,我一夜白了几根头发,像是被岁月提前光顾。
杨丽安慰我:"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娘和儿子,这才是对你爹最好的告慰。"
我点点头,却只能在梦里一次次地和爹相见,梦中的他依然高大,依然不苟言笑,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慈爱和不舍。
娘没有随我回南方,她说已经习惯了北大荒的生活,而且爹的坟就在那里,她要守着他。
"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还能再干几年,等退休了再说回去的事。"娘在信中这样写道。
就这样,我回到了平静的生活轨道,每月按时往黑龙江寄钱,寄信,汇报家中的情况。
谁知,好日子没过几年,计划经济体制改革的浪潮席卷全国,国企开始大规模裁员。
1991年初,厂里张贴出第一批下岗名单,我赫然在列。
当时的打击,不亚于当年得知爹去世的消息。
那個"铁饭碗",那个被称为"一辈子不用愁"的工作,就这样没了。
我拿着几千块钱的遣散费,站在厂门口发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杨丽比我坚强,她说:"不就是丢了工作吗?咱们还年轻,还能干,大不了摆个小摊,卖个早点,总不至于饿死。"
可我心里清楚,那个年代,下岗意味着什么:不再有单位的保障,不再有固定收入,更没有医疗、养老等一系列福利。
下岗后的日子,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熬。
我们租了个小推车,卖油条、豆浆,每天凌晨三点起床和面、起油锅,直忙活到上午九点。
收入少得可怜,有时遇上刮风下雨,甚至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小建民上小学了,学费、书本费像是无底洞,掏得我们捉襟见肘。
就在我愁眉不展的时候,娘的信来了。
那是一封写得格外工整的信,娘说她退休了,农场给了一笔不少的退休金,她想回来,和我们一起住。
信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心里一沉:"启安,娘老了,该你赡养了。"
一时间,我心里五味杂陈。
娘回来,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我自己都顾不上,如何赡养她?
我把信递给杨丽,她看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娘回来也好,她能帮着看孩子,你我可以多点时间做生意。"
我点点头,却心里没底。
就这样,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我踩着水洼,来到县城唯一的火车站,等着十七年没见的娘。
火车呜咽着进站,人流如潮水般涌出,我焦急地张望,寻找记忆中那个面容慈祥的身影。
一个矮小佝偻的老人,拎着两个布袋,缓缓从人群中走出。
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色棉袄,脚上是一双破旧的黑布鞋,头发全白了,满脸皱纹,眼神却依然明亮。
我几乎认不出这就是我的娘。
她的脸上刻满了北大荒的风霜,手上的茧子厚得发亮,整个人像是被岁月碾压过,只剩下一副枯槁的骨架。
"启安啊,娘回来了。"她的声音依然温柔,却比记忆中苍老许多。
我鼻子一酸,冲上前去,接过她手中的布袋:"娘,您可算回来了。"
回家的路上,娘不停地问东问西,问小建民长得像谁,问杨丽的身体,问我下岗后的打算。
我支支吾吾,不敢说实话,只说日子还凑合,不想让她担心。
到家后,杨丽热情地招呼娘,小建民怯生生地叫了声"奶奶",然后躲到了杨丽身后。
娘笑了,从布袋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荷包,递给小建民:"这是奶奶给你的见面礼。"
那个荷包,和十七年前她给我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鲜艳些。
家里的日子更紧了,原本二十几平米的小屋,挤进第四口人,显得拥挤不堪。
我和杨丽打地铺,把唯一的床让给了娘和孩子。
我暗自焦虑,不知道如何维持这个家,甚至开始怨恨娘为何偏偏这时候回来。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娘似乎看出了我的窘境。
她每天都会从针线包里取出一些钱贴补家用,买菜、买米、买油,有时还会偷偷塞给小建民零花钱。
"娘,您哪来这么多钱?"我忍不住问道。
"这些年攒的一点退休金,不多,够用就行。"娘总是这样回答,眼神却有些闪烁。
起初,我还担心娘不习惯南方的生活,没想到她适应得很快。
她每天早起,帮我和杨丽和面、烧火,小摊上的生意慢慢好起来。
娘的手艺不错,她改进了油条的做法,加入一些北方的元素,做出的油条又香又脆,吸引了不少回头客。
她还会做东北特色的锅包肉、猪肉炖粉条,周末在小摊上卖,常常供不应求。
小建民很喜欢娘,放学后总缠着她讲北大荒的故事,听她说那里的冰天雪地,听她说爷爷如何修理拖拉机,听她说大雁如何南飞。
娘教小建民写毛笔字,那是她晚年学会的一项技能,虽然写得不算好,却有一股朴实的劲头。
我看着娘和孩子相处融洽的样子,心里的那点怨气慢慢消散了。
一天晚上,我看见娘在灯下数着布袋里的存折,足有七八本,每本上的数字都不少。
"这么多钱?"我惊讶地问。
"你以为娘是来给你添麻烦的?"娘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这是我和你爹这些年的积蓄,一分都没敢花。"
她把存折一本本排开:"这本是你爹生前攒的,这本是我每月省下的伙食费,这本是农场奖励的奖金......"
"我们一直想着,等你结婚生子,有个像样的家,这钱就是你的依靠。"
我鼻子一酸,抱住了这个瘦小的身躯。
想起十七年来,他们在北国寒冬里省吃俭用,却从未向我伸手要过一分钱。
相反,每逢过年过节,总会寄来钱和物,生怕我们生活困难。
那一刻,我为自己的猜忌和不信任感到深深的愧疚。
"启安,你爹生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有出息。"娘轻声说,"他走得突然,没能等到看你成家立业的那一天。"
"娘来,不是为了给你添麻烦,是想看着你把日子越过越好,替你爹完成这个心愿。"
她从布袋底部取出一个旧钱包,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那是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合影,拍摄于我七岁那年。
照片上,爹站得笔直,脸上是罕见的微笑;娘温柔地搂着我的肩膀;而我,一脸天真无邪,对未来充满期待。
"你爹走后,我每天晚上都要看一遍这张照片,才能睡着。"娘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现在,我把它带回来了,希望你能记住,你爹对你的期望。"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想着娘的话,想着那些存折,想着十七年来家里发生的一切。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一个决定:不再摆小摊了,要干一番更大的事业。
靠着娘的积蓄,我租了个小厂房,买了几台二手机床,开了个小机修厂,专门修理农机和小型机械。
我给厂子取名"建国机修",以爹的名字命名,希望能继承他的精神。
开业那天,我在门口挂上一幅爹的遗照,下面写着"技艺精湛,诚信为本"八个大字。
娘虽然不识几个字,却每天起早贪黑帮我张罗。
她负责接待客户,煮茶倒水,有时还帮着记账。
那双粗糙的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却有一种无形的亲和力,让客户感到温暖和信任。
杨丽也辞去了小摊的工作,到厂里帮忙,负责采购和财务。
她那灵巧的双手,不仅能做出漂亮的宣传画,还能精准地计算每一笔进出账目。
小建民放学后也来帮忙,给工人送水,整理工具,偶尔还跟我学习一些简单的机械知识。
刚开始,生意并不好做,很多人不相信一个下岗工人能修好机器。
有人冷嘲热讽:"国营厂都待不下去的人,能有什么真本事?"
还有人怀疑我的技术:"你那点本事,够给拖拉机挠痒痒的。"
面对质疑,我没有退缩,而是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
我把爹教我的技术和我在厂里学到的技能结合起来,不断学习新知识,提高技术水平。
每一台送来的机器,我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精心呵护,认真修理。
渐渐地,口碑传开了,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
"老周家的儿子,手艺确实有两下子!"
"建国机修,名不虚传!"
这些评价,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娘的勤劳朴实感染了厂里每个人,她常常说:"做人要厚道,做事要踏实,这样才能长久。"
她的话,像是一盏明灯,指引着我们前行。
小建民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从一个怯生生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懂事、自信的少年。
他不仅学习成绩优秀,还继承了爷爷和我的动手能力,经常帮我解决一些技术难题。
三年后,厂子走上正轨,我们从租赁的小厂房搬到了自己的新址,面积扩大了三倍,员工也从最初的三人增加到了二十多人。
我们还添置了一些现代化设备,开始接一些大型机械的维修项目。
那年,我获得了县里的"优秀个体工商户"称号,县电视台还来采访,报道我从下岗工人到成功创业的故事。
娘看到电视里的报道,激动得直流泪,说:"你爹若是在天有灵,看到你今天的成就,一定会很欣慰。"
杨丽趁机提议,用赚到的钱给娘买一套小房子,让她安享晚年。
娘却坚决反对:"我哪用得着那么大的地方?和你们住在一起挺好的,热闹。"
她只提了一个小要求:"能不能在院子里种几棵松树?看着它们,就想起北大荒的冬天。"
于是,我们在新家院子里种了三棵松树,一棵代表爹,一棵代表娘,还有一棵代表我们这个家。
如今,厂子蒸蒸日上,我们家的生活也一天比一天好。
我时常和娘坐在院子里的松树下晒太阳,听她讲那些我不知道的往事。
她说北大荒的松树顶着风雪依然挺拔,如同我们这些扎根黑土地的人,不畏艰难,坚韧不拔。
她说,爹生前最喜欢看的就是那些松树,常说:"松树不怕冷,咱们也不能怕。"
她翻出一个小本子,那是爹的日记,里面记录了他们在北大荒的点点滴滴,有苦有乐,有泪有笑。
有一页特别显眼,上面写着:"今天是启安十五岁生日,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学习好不好,有没有交上好朋友......"
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浓浓的思念。
而我明白,比那松树更坚韧的,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是父母对子女那绵长无尽的爱。
他们用青春和汗水,在荒凉的土地上筑起我们的未来;
用勤劳和智慧,在艰苦的环境中守护我们的梦想;
用爱和牺牲,在时代的变迁中坚守对家庭的承诺。
这份爱,穿越了十七个寒暑,历经了无数风霜,却始终温暖如初。
如今,当我抚摸着院子里日渐高大的松树,感受着它们顽强生命力,我知道,爹娘的精神已经深深根植在这片土地上,也根植在我的灵魂深处。
而我,将继续传承这份精神,把它传递给下一代,让爱的接力棒永不停歇。
就像北大荒的松树,历经风雪,愈发挺拔;
就像黑土地的作物,扎根深处,茁壮成长;
就像父母的爱,穿越时空,生生不息。
这,就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春秋恩泪,是我们共同的记忆,也是我们永恒的财富。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