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梅雨季的第七天,林夏用麂皮巾第三遍擦拭落地窗,指尖触到玻璃表面凸起的雨痕。窗外梧桐叶在风中翻出银白的背面,雨滴顺着缝隙渗进窗框,发出细微的“滴答”声。手机在粗麻围裙口袋里震动时,她正弯腰擦拭茶几边缘的茶渍,陈默的微信提示音像根细针刺破凝滞的空气。
梅雨季的第七天,林夏用麂皮巾第三遍擦拭落地窗,指尖触到玻璃表面凸起的雨痕。窗外梧桐叶在风中翻出银白的背面,雨滴顺着缝隙渗进窗框,发出细微的“滴答”声。手机在粗麻围裙口袋里震动时,她正弯腰擦拭茶几边缘的茶渍,陈默的微信提示音像根细针刺破凝滞的空气。
“今晚不回家吃饭。”消息框里躺着七个不带标点的汉字,发送时间显示15:47——正是他往常结束会议的时段。林夏盯着屏幕下方跳动的光标,突然想起上周三深夜,他挂着酒气进门时,衬衫领口那抹若有若无的粉色。当时她佯装熟睡,听见他在浴室冲澡的水声持续了整整四十分钟,而以往最多十五分钟。
傍晚六点,暮色将咖啡馆的琥珀色灯光揉碎在水洼里。林夏习惯性坐在靠窗位置,目光却被角落伏案工作的身影吸引。藏青色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男人垂首修改设计图,钢笔在纸面划出沙沙声响。当他抬起头推眼镜时,镜片后的目光让她呼吸一滞——那是双盛满春溪的眼睛,像极了十二年前图书馆里总坐在窗边的男生。
“陆川,建筑设计师。”他递来的名片边角微微卷起,咖啡杯沿残留着浅褐色的唇印。此后每个周三下午,林夏总能在相同位置看见他。他会在她加班时发来消息:“下楼,转角便利店有热姜茶。”有时他沉默地陪她看完一部老电影,有时会说起设计稿里的穹顶如何收集雨水,如何让阳光在玻璃幕墙上跳华尔兹。
某个暴雨倾盆的深夜,陈默发来消息说要陪客户去上海。林夏蜷缩在沙发上,电视里播放着无声的黑白电影,画面里的女人在雨中奔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陆川的名字在黑暗中跳动:“我在你楼下。”她掀开窗帘,雨水模糊了玻璃,却清晰看见路灯下那个固执撑伞的身影,伞面被风吹得几近翻转,裤脚早已湿透。
他们的约会像城市缝隙里的秘密。陆川带她去废弃的老火车站,铁轨间的野草疯长,远处拆迁的红砖楼正簌簌掉落墙皮。“你看,”他指着天边翻涌的乌云,“旧的总要给新的让路。”林夏倚着他的肩膀,忽然发现他后颈有道淡粉色疤痕,像条未愈合的伤口。恍惚间,她想起陈默后颈那颗褐色的痣,曾经她无数次在清晨阳光里数过它的轮廓。
裂痕在某个寻常的午后显现。陈默把手机落在餐桌上,锁屏界面跳出条消息:“下次还去那家酒店吗?”发件人备注是“王总”,可那撒娇的语气分明属于女人。林夏颤抖着输入锁屏密码——是他们结婚纪念日。争吵声惊动了对门邻居,陈默摔门而去时,玄关的水晶吊灯剧烈摇晃,有颗碎钻般的装饰物应声坠落。
林夏给陆川打电话时,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是娇柔的女声:“宝贝,谁找你呀?”她握着手机站在暴雨里,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咸得发苦。便利店暖黄的灯光下,她盯着冰柜里结霜的啤酒罐,突然想起陆川说过的话:“所有建筑都有承重极限,爱情也一样。”
三个月后,在民政局办完离婚手续,林夏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家。收拾书房时,她在抽屉深处发现陆川送的钢笔,墨囊早已干涸,笔帽内侧刻着的“LC”缩写,此刻显得格外刺眼。她把钢笔扔进垃圾桶,转身望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一束阳光穿透云层,在地板上投射出锋利的光刃。
来源:喜乐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