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泽博上台后,大量进口粮食,然后加价卖给灾区百姓。虽然灾区百姓普遍没啥钱,但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倾家荡产。泽博的统治直接导致了上沃尔特一百多万人逃离家乡,相比于勉强维持的桑古尔,泽博是弃明投暗,改正归邪了属于是。
本文为布基纳法索三。请先看封面为《上沃尔特 旅游总统》的布基纳法索一、二。
上一集说到,勒紧裤腰都还不上债的桑古尔被推翻后,新军头泽博上台。对于桑古尔来说,他终于解脱了。
相比于桑古尔来说,泽博的统治不说是政通人和吧,至少也可以说是丧尽天良。
泽博上台后,大量进口粮食,然后加价卖给灾区百姓。虽然灾区百姓普遍没啥钱,但为了活下去,他们必须倾家荡产。泽博的统治直接导致了上沃尔特一百多万人逃离家乡,相比于勉强维持的桑古尔,泽博是弃明投暗,改正归邪了属于是。
泽博
但你要说泽博一点好事都没干,也不对。由于他是军政府上台,所以军队的干部大量进入政府。泽博提拔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将影响上沃尔特未来几十年的历史进程。
1949年8月,托马斯桑卡拉出生于上沃尔特的一个军人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个非洲裔的法国老兵,在德国战俘营里度过了整个二战。二战结束后,父亲荣归故里,由于他的父亲为法国打过仗,人品也不错,因此被提拔为殖民地的官员。
所以桑卡拉即使没遭过雷劈,也很顺利的进入了教会学校,成为了山竹人预备队。
但是,桑卡拉注定没有山竹人的基因。他在中学毕业以后没有在山竹人的道路上深造,而是报考了卡迪奥戈军事学院,在军校里,他遇见了一个叫图雷的教授。这个教授是典型的左派知识分子,在学校里给学生们讲授苏联和中国的革命历程,教他们什么是共产主义,讨论什么是帝国主义和新殖民主义,这成为了桑卡拉真正的启蒙教育。
1970年,军校毕业的桑卡拉被公派出国进修。当然了,上沃尔特这种小偷进去都想捐钱的国库,去英法留学是别想了,所以桑卡拉的留学目的地稍微差了一点点,他留学的目的地是马达加斯加。
到了马达加斯加,这里军校比上沃尔特的军校还野,不仅教军事,还教种地,桑卡拉在这里学了不少农业技能。在马达加斯加留学的时候,当地发生了两次民众起义,桑卡拉在这里亲眼目睹了人民能爆发出多大的力量,他开始读一些马克思和列宁的书籍,1972年,学生毕业的桑卡拉终于走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步——爷投共了!
桑卡拉
回国后的桑卡拉,开始按照苏联红军的模式来训练上沃尔特的伞兵,他给每个伞兵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他对士兵说:“没有爱国主义的士兵只有一个下场,潜在的罪犯!”
在他的训练下,上沃尔特拥有了一支强悍的伞兵部队,并且在1974年与马里的冲突中大获全胜。
众所周知,在20世纪,在非洲当伞兵,就像是在欧洲当画家一样,都是很有前途的职业。与马里的战争让桑卡拉一战成名。很快,国内的粉丝们惊讶的发现,这个桑卡拉不仅是战争英雄,他这个人简直是被窝里放屁——能文(闻)能武(捂)啊。
桑卡拉除了能打仗,搞音乐和运动都是一把好手,唱跳rap篮球啥都会。更重要的是,已经身居高位的他,从来不摆架子,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班,跟普通百姓没有任何区别。这些举动迅速的让桑卡拉在上沃尔特获得了普遍拥戴,受欢迎程度堪比春运时的火车票。
战功赫赫的桑卡拉,被派往摩洛哥进修。在摩洛哥,他见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布莱斯.孔波雷。
对于桑卡拉而言,孔波雷简直就是他的镜子。孔波雷同样出身于军人家庭,父亲也是蹲过战俘营的法军老兵。回国后同样成为了殖民地官员,儿子也同样成为了军人。
孔波雷
不过孔波雷之所以能成为军人,原因是比较离奇的。
虽然孔波雷从小一直想当兵,但可能是二战留下的阴影太深,他父亲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梦想,而是让孔波雷成为了一名做题家,进入了师范学院。
可是,做题家孔波雷并不老实。他在学校里开始带领着同学们上街游行。在桑古尔的时代,桑古尔不愿意镇压学生,而是想了更绝的一招——打不过就加入。
他命令军队把学生们抓起来,强制他们入伍。孔波雷就这样被抓了壮丁,由于文化水平较高,他还成为了总统卫队的一员。1976年,他也被派去摩洛哥学习,在这里正遇到了前来考察的桑卡拉。
桑卡拉比孔波雷大两岁,两个人年龄相仿,都热爱音乐和运动,都是军人,更重要的都信马列。所以互相欣赏的两个人很快成为了通家之好,桑卡拉的父亲看自己儿子都不顺眼,却看孔波雷尤其舒坦,有事儿没事儿就把孔波雷叫到家里吃饭。老桑卡拉在外面经常说,孔波雷就是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在摩洛哥,桑卡拉不仅结识了孔波雷,还认识了一大群跟他们类似的青年军官。这些人在摩洛哥成立了一个秘密组织——共产主义军官团。在上沃尔特这种小国,这群人终究是要翻天覆地的。
1981年,桑卡拉离开了军营,被泽博任命为了政府信息部长,而他的旧部由孔波雷接管。
泽博将大量军官引入政府,本意是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但桑卡拉来了以后,泽博惊叹到:
你啊!越来越像小奉先了!
桑卡拉就任后,立刻取消掉了政府配给他的公车,坚持骑自行车上下班。他取消了新闻审查制度,鼓励调查性新闻。由于泽博政府一点拟人的事儿都不干,因此很快,报纸上就充满了各种政府的丑闻。而且在桑卡拉的授意下,当地电视台第一次搞了直播节目,把泽博政府扒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套操作把泽博看懵了,他觉得桑卡拉你这真是肚脐眼放屁——你怎么想(响)的?我提拔你是为了帮我的,你就这么拆台?别人给榜一大哥点个关注,你给榜一打个盖块白布,这像话吗?
所以,1982年4月,泽博就找了个由头把桑卡拉关进了监狱。几个月以后,又把他流放到了西北边境,态度很明确——要不吃沙子,要么吃枪子。
但是泽博没明白,像桑卡拉这么有势力和威望的人,你敢流放他,你这是钟馗跳粪坑,往死(屎)里作妖啊!
为了解救被流放的桑卡拉,1982年11月,孔波雷组织了桑卡拉手下的伞兵们,准备推翻泽博,杀进瓦(加杜古)京,夺了鸟位,这上沃尔特总统,你泽博作的,我哥哥桑卡拉就作不得?!
在孔波雷的带领下,伞兵们伪装成足球运动员,把冲锋枪等武器装在旅行包里,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首都瓦加杜古,分散在首都各大要地附近。11月7日上午十点,各地的伞兵们一起动手,控制了电台、宪兵总部等各大要地。政变全过程无人抵抗,各大机关的人们早就有着丰富的政变经验,看见有人冲进来,就很顺滑的投降了,熟练的让人心疼。
伞兵们发动的政变如此顺利,孔波雷也很惊讶。但几个小时以后,孔波雷就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儿——他们没找到总统泽博。
如果泽博跑了,那这次政变就完全失败了。在孔波雷的指挥下,伞兵们全程搜捕,终于打听到了泽博的下落——总统没有逃跑,而是被人抓走了!
11月7日在非洲大概是什么黄道吉日,可能这天在日历上写着“利政变”。在这天早晨六点,陆军参谋长索梅也发动了针对泽博的政变。这个参谋长代表保守派,实力不强。由于兵力不足,所以他搞了擒贼先擒王,带着人直接进了泽博的家里,悄咪咪的把总统给抓走了。
在同一天的同一个城市里,发生了针对同一个人的两场政变。这个概率类似于在米格25上扔下一个玻璃球正好掉到地洞中仓鼠的鼻孔里。但就这么扯淡的事儿居然真的就发生了,看到如此局面,两股政变势力只能坐下来谈谈,认真讨论一个重要问题——谁来当下一任总统?
桑卡拉
孔波雷桑卡拉代表的,是左翼的革命派。而抓到总统的索梅,代表的是山竹人保守派。所以两方互相不让份。最终的结果是,他们推出了一个两方都能接受的人——巴蒂斯特.韦德拉奥果。
多年以后,巴蒂斯特在回忆录里痛斥这个决定,因为这完全违背了他本人的意愿。巴蒂斯特本人没什么立场可言,他只是个军医,是个优秀的儿科大夫。你要问为什么儿科大夫能当军医,我只能说这就是非洲大区优秀的匹配机制了。
巴蒂斯特既没有声望也没有根基,完全就是被各方势力硬推上来的,这个感觉就像是1949年4月20号被国民党紧急提拔为江防司令一样。在他被推举为总统后,桑卡拉被任命为总理,强势的桑卡拉很快夺走了他的所有风头。这让巴蒂斯特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而且,保守派和法国总统顾问盖.佩内不断地里挑外撅,在他们的怂恿下,巴蒂斯特脑子一热,派人把桑卡拉抓了。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接下来,传统剧情又重演了一遍。1983年8月4日下午六点,孔波雷带着藩镇兵马提刀上洛,一群伞兵开向瓦加杜古,要与总统痛陈利害。到当晚十点,已经轻车熟路的伞兵们再次占领了首都,巴蒂斯特宣布辞职,桑卡拉和孔波雷,正式成为了这个国家的领导者。
对于非洲而言,政变这个事实在是太平常了,比那个品牌薯片里的空气还多。对于上沃尔特1983年的政变,各国都没有什么兴趣。以至于有人问这场政变谁赢了的时候,当地外国记者的回复差不多是:这还用问?当然是赢的一方赢了。
但当时的人还没意识到,1983年8月4日发生的,不是政变,而是一场革命。
8月5日,桑卡拉发表全国讲话,宣布全国放假一天。百姓们纷纷上街支持桑卡拉。接下来的几天,桑卡拉命令各政府部门的常务秘书们照常工作,派军官团的成员去全国各地接管军队。8月24日,桑卡拉组建了新一届内阁,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五岁,是一届极其年轻的领导集体。
刚一上任的桑卡拉,迅速公布了他执政的几大纲领——走共产主义道路,解决民生问题,同时,调整与法国的关系。
一般来说,为了表示新朝雅政,新总统上任总要搞点庆典,但桑卡拉上台后的第一件事,是把总统的车卖了。
本来,桑卡拉一直是骑车上下班的,但作为总统的他,每天骑车实在是不安全。但在他的坚决命令下,政府把给高官们配备的所有奔驰车全部卖掉了,换成了当地最便宜的雷诺汽车。同时,桑卡拉还拆掉了办公室里的空调,因为他认为,在一个电力如此紧张的国家里有这样的享受实在是太奢侈了。
不仅如此,桑卡拉还把自己的工资从额定的两千美元降到了450美元,比手下的部长们还低。如此低的工资要供养年迈的双亲,夫妻两人和十五个孩子,其中只有两个是亲生的,剩下的十三个都是收养的孤儿。因为家里穷的叮当响,他经常去孔波雷家蹭饭,堪称非洲小韩信。
按照惯例,新总统上任,全国应该到处悬挂桑卡拉的画像,但这个要求被桑卡拉坚决拒绝了。他说,我是人民的一份子,我们的国家里有七百万个桑卡拉(上沃尔特当时的人口数)。即使在担任总统之后,他也几乎没有改过行头,常年只穿军队里的迷彩服和贝雷帽,以提醒自己时刻保持战斗状态。
经常穿迷彩服工作的桑卡拉
1983年10月,政权完全稳固了的桑卡拉,终于开始了自己的施政。
他首先要解决的是吃饭问题,布基纳法索的农业条件我们说过了,基本是hand hands, lord lords,这种局面貌似是无解的。但桑卡拉找到了其中的问题,由于法国人的规划,上沃尔特大部分的地都用来种了棉花。因为棉花经济价值高,地主们都爱种棉花。可是棉花不能吃,过去的政府也尝试过引导,但地主们并不愿意改种粮食,毕竟就算饥荒来了也饿不到自己。
面对这种情况,桑卡拉直接进行了土改,把土地均分给了农民们。同时提高农产品收购价格,鼓励农民们小麦、玉米、高粱、小米都种一些,而且大力引进化肥提高产量。同时,他第一个提出了“绿色长城”的概念,发动百姓在撒哈拉以南大量种树,阻止了严重的沙漠化侵袭。在他的努力下,短短两年的时间,上沃尔特粮食产量暴增,基本实现了粮食自给,终于让饥荒第一次远离了这个国家。
在医疗方面,桑卡拉有一句名言:“凭什么官员的孩子,得了感冒就可以去巴黎治病,而农民们连一瓶最普通的药都买不起?!”。在他的命令下,虽然财政已经极其紧张,但上沃尔特政府还是坚持为250万儿童接种了各种疫苗,让婴儿死亡率下降了百分之六。同时,他认为教育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途径,他在全国开展扫盲运动,把学费不断降低,终于让儿童入学率从6%提升到了18%,虽然数据上还是拿不出手,但对于上沃尔特而言,这已经是空前的壮举了。
除了医疗教育外,桑卡拉最可贵的是,他几乎是西非第一个提出解放妇女的领导人。相比于南边贝宁那位收割礼税的马加,桑卡拉坚决的禁止了女性割礼这种野蛮落后的习俗。同时,政府明令废除了强迫婚姻和一夫多妻,鼓励妇女接受教育和外出工作,他甚至以身作则,号召全国的丈夫们去菜市场和做饭,体会妻子的辛劳。他的内阁中聘请了西非第一个女部长,谈到妇女问题时他说:革命和解放妇女是一体的,妇女能顶半边天。
在桑卡拉的授意下,上沃尔特建立了人民法庭,由百姓参与监督和执法,用来审判腐败官员。但是,他没有授予法庭死刑的权力,以避免不可挽回的冤假错案。
在他的治理下,上沃尔特迸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活力,这个独立了二十多年的国家,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发展”。1984年,桑卡拉决定更改国名,他改掉了法国人给予的“上沃尔特”这个纯粹的地理国名,改名叫“布基纳法索”,意思是“正人君子之国”,并且亲自为新国家设计了国徽,谱写了一首国歌,名字叫做《胜利之歌》。
布基纳法索
1987年2月,在桑卡拉的带领和命令下,布基纳法索各级官员开始进行财产申报。
根据桑卡拉的申报,他的资产共计有一处贷款购买的普通住宅,一辆用了九年的尼桑汽车,两辆自行车,两台电视机,一台放在办公室,两台冰箱,其中一台坏了,只能用来作为箱子。
这就是布基纳法索总统的全部财产。
桑卡拉是个雄心勃勃的总统,他想要修建遍布全国的公路网,想要修建350所社区学校,想要在每个村子修建一个诊所,他想做很多事。
但他最终都没有做成,因为1987年2月,是他执政的第四年,此时距离他的死亡,只有八个月了。
执政刚刚四年的桑卡拉未来会有怎样的遭遇和命运,请看同款封面的本文下篇,布基纳法索四。
来源:小约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