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无论是淘汰的家电家具,或是不再穿着的旧衣旧鞋,妈妈总是满心欢喜地搬回我们的家。
我有一个远亲阿姨,她的财富高达数亿。
我妈妈总是对她阿谀奉承。
在她的眼里,阿姨家随便一棵草都珍贵无比。
无论是淘汰的家电家具,或是不再穿着的旧衣旧鞋,妈妈总是满心欢喜地搬回我们的家。
阿姨的女儿,我的表姐,年长我三岁。
她的衣服多得穿不过来,堆放着又占用空间。
于是,妈妈将这些衣物回收利用,让我穿在身上。
小时候,我对美丑与新旧并无概念,所以并未觉察到任何不妥。
直到有一天,我与妈妈一同逛商场,目光落在一件洁白的裙子上。
我渴望拥有它。
但妈妈却哄骗我:“小柒,要听话。你的表姐有条款式相近的。等她买了新衣,我把那条裙子拿来给你。”
一阵伤感涌上心头。
为何表姐能拥有新衣,而我却只能穿她的旧衣?
我所穿的衣物,除了校服与内衣,几乎都曾是表姐的旧物。
向妈妈抱怨,她却不放在心上。
“你姐姐的东西,都是花真金白银买来的,都是好东西。”
“怎么,给你穿好东西,你还不愿意?”妈妈的话似乎没错。
即便只穿过几次的名牌衣物,仍然保持着优良的质感。
我每日身着这些半新的名牌服装,让不少同学误以为我是真正的富家千金。
甚至有人打听我的家庭背景。
然而,他们最终失望而归。
因为我的父母只是普通的公司职员。
我唯一的特殊之处,便是有个富裕的阿姨。
而我的衣着都是“二手货”。
那些讽刺与嫉妒的言论不时在我耳边响起。
“傅小柒,穿别人的名牌衣服,你也太虚荣了。”
每当轮到我值日,总会有人故意将垃圾丢在我周围。
“捡啊!你不是最喜欢捡破烂吗?”
我既委屈又无助,回到家后,我强烈要求将这些旧衣还给阿姨。
妈妈责备我:“傅小柒,你别不识好歹。”
“你表姐的衣服都是名牌,别的孩子想穿都穿不到。”
我害怕妈妈的责打。

但更怕同学们嘲笑我虚荣。
“妈,我能不能自己买衣服?我不追求贵的,只求便宜的。几十块钱的衣服,我们家难道还买不起吗?”
妈妈揪着我的耳朵,逼我认错。
“你以为几十块钱的衣服是大风刮来的?有免费的衣服不穿,非要花钱去买,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道理上我辩不过妈妈。
但我有自己的应对方法,与她反其道而行之。
从那天起,我只穿校服。
表姐的衣服我再也没碰过。
妈妈见我固执,却并未发怒,只是笑着说:“行,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我知道,妈妈正在看我的笑话。
但我绝不让她如愿。
炎炎夏日,校服需要每天更换。
有时前一天洗过,第二天未干,我也硬是套在身上,用体温将其烘干。
长期穿着潮湿的衣物,导致我的皮肤过敏。
但我仍然不肯妥协。
无声的对抗持续了几个月。
直到学期末,学校要排练节目,每个人都需要穿白色衬衣。
我翻遍衣柜,只有表姐的几件旧衣符合要求。
我恳求妈妈为我买一件新衬衣。
她显得很不耐烦。
“你现在还在长身体,现在买了明年就不能穿了。有现成的不穿,这不是浪费钱吗?”
我试图解释:“我穿姐姐的衣服,会被同学嘲笑。学校里有几个孩子带头孤立我,他们一看到我穿这种名牌,就知道是姐姐的旧衣服……”
妈妈不耐烦地说:“衣服上又没写名字,你就不能说是我们家买的吗?”
我哽咽道:“但他们知道,这种贵衣服,我们家买不起。”
城市不大,圈子更小。我家的境况许多同学都已知晓。
哪个穿着昂贵衣服的女孩会住在普通小区、乘坐公交车上学?
我只是说出了实话。
没想到,妈妈竟然大怒。
“好,说得真好。我们家买不起,为什么买不起?”
“因为我命苦,嫁给了一个窝囊废——他每月就挣那点钱,让他上进,和领导搞好关系,好像要杀了他一样。”
她越说越气,冲进书房,把沉浸在诗词歌赋中的爸爸揪了起来。
“傅天华,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女儿爱美,难道我不爱美吗?我又有几件新衣服呢?”
战火蔓延到了爸爸头上。
他自认为是个有风骨的文化人,很少动怒。
但他也有他的“逆鳞”。
那就是他“怀才不遇”。
两个大人在我面前激烈争吵,甚至大打出手。
闹到不可开交时,大舅和阿姨一起上门劝架。
得知父母争吵的原因是我。
众人都面露不悦。
阿姨耐着性子对我说:“小柒,你都读初中了,心思要花在学习上,不能总想着臭美攀比。”
大舅也附和道:“就是,现在的孩子真是娇气。我们小时候,一件衣服大的穿完小的穿。”
所有人都误解了我的意思。
似乎没有人能洞察我内心的不安和自卑。
最终,我还是穿着那件旧衬衣去了学校。
不出所料,我被几个男生追着嘲笑。
正当我咬牙忍受时,一个女生冲了过来,一把揪住领头人的耳朵。
是我的表姐,江淼。
“敢欺负我妹?信不信我干掉你。”
母爱扭曲下的挣扎与成长
3
江淼由于争执不休,被迫离开学校。
幸亏有富裕的姨妈,将她送入昂贵的私立学校,才未让她失去求学的机会。
我的双亲自知理亏,便频繁上门拜访姨妈家。
其实回想起小时候,姨妈的甜品厂只是一家小作坊。
那个时候,每家每户的经济状况不相上下,手握稳定工作父母的境遇反而更佳。
姨妈早年丧偶,忙于生意,因此将江淼寄养在我们家中。
我们俩像连体婴一样,形影不离。
直到工厂被拆除,姨妈得到丰厚的补偿款,生意也因此一跃而成。
母亲的态度急转直下。她开始对姨妈关怀备至,无比热忱。
随后,顺理成章地,要求好处。
但我可能继承了我爸的性情,带着一份文人的高雅。母亲越让我讨好姨妈,我越是退缩。
在母亲逼我穿表姐的旧衣后,我见了她总是感到自愧不如,不敢多言。
我总是害怕她惊讶地问:“啊,这件衣服,好像是我的。”
每逢年节,家庭聚会时,姨妈总是坐在最尊贵的位子上,接受全家人的追捧。
我最怕这样的场合。
因为母亲会逼迫我向姨妈敬酒,还要说一些讨喜的话。
这些我还能忍受。
但我最不能忍受的是,母亲总是不遗余力地夸奖江淼,同时不经意间贬低我。
孩子是父母的骄傲。
在大人的世界里,夸奖一个孩子,就是夸奖他的父母。
我和江淼的学习成绩不相上下。
我在公立学校,年级有五百多人,我排在五十名。
江淼在私立学校,不到一百人,她排在前十名。
母亲便以此为据,将江淼夸得天花乱坠。
“淼淼是我们家的小天才。”
“她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伟业。”
每当这时,我只能羞愧地低下头。
我不喜欢做衬托他人的绿叶。
什么时候母亲才能骄傲地说,我的女儿也不逊色呢?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加倍努力地学习。
我想,如果我拿到第一,母亲或许会在众人面前夸赞我。
然而,无论我获得多少个第一,母亲总是对江淼笑脸相迎。
“淼淼语文考了95分?太了不起了。”
“你说小柒考得也好?唉,她那都是侥幸,不值一提。”
于是,我再也不把满分的试卷拿给母亲看。
她和姨妈母女关系越近,我和她就越疏远。
高考时,我特意选择了远离家乡的大学。
离开了父母,心情舒畅无比。
我终于有了独立购物的自由。
这让我激动不已。
大学城的周边总是环绕着各种服装店。我几乎每天都和同学一起去逛街。
我喜欢讨价还价的乐趣。
我喜欢抚平新衣上的皱褶。
更喜欢试穿时,标签的冰凉触感。
看着衣柜里满满的衣服,让我觉得曾经缺失的自信,正一点一滴地回到我身上。
然而,母亲给的生活费有限。即便我节约到极致,也无法负担起购买新衣的费用。
当我囊中羞涩时,看到了一条借贷广告。
“放款迅速,利率低,无需抵押”。
而且,只需填写学校信息,就能轻松贷款。

4
色彩斑斓的网页闪烁着诱惑。
我承认,我心动了。
但我明白,命运的“馈赠”,总有其代价。
如果我借了一次,可能就会有下一次。
压抑的欲望固然可以释放,但若放纵过度,则会招致无法承受的后果。
我果断关闭了网页。
然后,将生活费存入定期理财,严格控制消费。
与此同时,我找了一份在服装店的兼职工作。
我热情地招待每一位由母亲带领来买衣服的小女孩。
我羡慕她们。
因为她们可以和母亲分享真实的感受,而不会被指责为“虚荣”。
我认为,她们都比那个穿着旧裙子的女孩要幸运。
学期结束时,学校发生了一件事。一个男生为了买手机贷款,结果利滚利,欠下巨额债务。
家人来到学校,当众责骂他。
我远远看着,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不就是我差点掉进去的“无息贷款”吗?
然而,庆幸的心情只持续了两秒钟,心头就涌起一阵悲凉。
——如果我也误入歧途,母亲会这样对我吗?
其实我和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无论多么不情愿,寒假总是要回家的。
我一踏进家门,母亲就兴致勃勃地要为我安排相亲。
说是难得一见的优秀青年。
看照片,确实仪表堂堂。
他感情经历一片空白,我有些紧张。尽管如此,我对爱情仍怀有期待。
然而,因为童年的种种经历,我总觉得和母亲隔着一层膜。
我把担忧告诉了闺蜜。
她鼓励我:“别管是谁介绍的,只要人好,就别错过机会。”
于是,我真的去见了这位相亲对象。
我们的聊天出奇地愉快。
送我回家后,他礼貌地问我是否愿意与他交往。
爱情从天而降,我和闺蜜兴奋得整晚都在傻笑,最后才小心翼翼地回复了一个“好”。
然后,我被他拉黑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愤怒地用小号联系他询问原因。
他得意洋洋地说:
“傅小柒,你看上我,可我看不上你啊!”
“要我说,你们姐妹俩真有趣。我追你姐,她不答应。你看上我,却主动送上门。”
妈妈安排的相亲对象,是表姐不要的?
我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
我带着聊天记录,愤怒地找母亲理论:
“这男的和表姐相过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羞辱我,你知道吗?”
母亲愣住了,有些尴尬:“前两天你姐确实拒绝他了。不过我觉得,小伙子条件不错,介绍给你,也许会有好结果。”
积压已久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
“妈,你够了!从小让我穿表姐的衣服,现在又让我和表姐看不上的男人相亲?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她吗?”
“到底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
亲情与独立:一个现代女性的困境
6
母亲大人,当她有理时,简直能飞上云霄。
即便她站不住脚,也能挺直脊梁,口口声声「我这都是为你好」「我也没料到他会这样」,显而易见,她自己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地道。
我被她羞辱,就等于我的表姐也蒙羞。
那位相亲男子却因此挽回了面子,大肆宣扬自己的事迹。
传着传着,竟成了我对他情深似海,投怀送抱的荒诞剧。
妈妈与介绍人有交情,我盼着她能拿出长者的风范,去跟对方理论。
谁料,她却有意避开正题,反倒责怪起我来。
「你跟人聊天的时候是不是不注意分寸?」
「我常告诉你,女孩子要保持距离,如果你听我的话,他怎能找你毛病?」
我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跑去餐馆调看监控以证清白。
但商人怎会把我当回事。
我只得转而向父亲求助,希望他能警告对方。
他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可天刚亮,他又带着钓鱼的装备出了门。
这是他数十年如一日的嗜好。
看来向家人寻求援助是没戏了。
我只能亲自解决问题。
怎样解决呢?思前想后,我从网上整理了几篇骂人精华,编织成文,准备去找那人理论。
我还没准备好,表姐就来敲门了。
大清早,我还在被窝里,大门被拍得震天响。
「傅小柒,快开门!」
这些年来,江淼养成了高贵冷艳的气质。
她冷冷的眼神一扫,我心里一惊:
她是不是觉得我丢人,来兴师问罪的?
听完我的计划,江淼双手抱胸,带着一丝戏谑:「先背给我听听。」
我像背诵课文一样,结结巴巴地背了半天。
却被她不留情面地打断:「语言拖沓。气势不足。没抓到重点。」
我变得有些沮丧。
江淼直接拖我进房间:「换衣服,我带你去理论。」
想起她小时候为我出头的英勇事迹,我连忙摆手:「姐姐,我们长大了,可不能再动武了。」
江淼似乎想笑,但又立即恢复了严肃。
「谁说要动手?」
她正义凛然,在相亲男子的工作地点,整整骂了半小时。
没有一句脏话,但句句直击人心,令对方抬不起头。
既文雅,又尖锐。
我真没想到她能言善辩至此。
最终,相亲男的上司也被惊动了。
逼得他向我们深深鞠躬,并在他散播谣言的群里发布了道歉声明。
我们走出门,江淼问我:「心情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扭捏着说:「谢谢。」
她舒了口气:「其实,我也有责任。」
「我刚回国,正想大展拳脚,但妈却只想我早点嫁人。我推不掉,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6
关于姨妈家的事,我自然是清楚的。
表姐毕业后在姨妈的公司帮忙,她对生产线的陈旧不满,力主改革,但被姨妈否决。
表姐转而想把大舅一家赶出公司。
大舅和舅妈就算了,他们年纪大,在公司也就混个闲职,领个薪水。
但表哥江俊却是个麻烦,他身为销售部门副手,却无所事事,还借机四处勾搭。
表姐看不下去,想把他赶走。
但姨妈还是一口回绝:「你一个女孩,还是嫁人最要紧。」
正是在她的授意下,媒人纷至沓来,引发了后续的一系列事端。
相亲的事就这样翻篇了,但我对母亲的怨念未消。
因此,我提前返校了。
除非母亲主动打电话,否则我不会主动联系她。
这学期,我意外得到了一笔奖金。
是和几个同学参加比赛意外获奖得来的。
小金库突然充盈起来,我一时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应该花点钱?
花在哪呢?
买新衣服吗?
我从小到大都是穿江淼的旧衣。这是我内心深处的一个痛点。
然而,我衣橱里再也没有别人的旧衣了。
这些衣物都是我精挑细选的。或许它们并非大牌,但令我很满意。
幸好,我有一帮热衷「内卷」的室友。
她们忙于提升成绩,争取奖学金,考取证书。
我也被带动,依照网上的建议,报了个雅思培训班,准备寒假学习。
但没过多久,母亲又开始折腾我。
她让我去姨妈的公司帮忙。
看到大舅的儿子在姨妈手下混得风生水起,母亲很是羡慕。
「你去跟姨妈聊聊,多提提你快毕业了。让她也给你安排个职位。」
「同样是亲戚,为什么大哥的儿子能得好处,你却不行?」
我不愿去阿谀奉承,能躲则躲。
但终究拗不过母亲。
家庭纷争中的人性较量
8
餐桌上,我瞥见了表哥带来的新伴侣。
她是个小有名气的模特儿,五官精致,言笑晏晏,讨得阿姨喜笑颜开。
大舅一家纷纷向阿姨敬酒。
妈妈在桌下频频用脚尖触我,我却泰然自若。
酒过数巡,表哥提到公司的投资项目。
江俊豪气地保证:“阿姨,我的伙伴可是投资高手,绝对厉害。只要90天,就能看到30%的收益。若公司上市,每年盈利可达数亿!”
他唾沫横飞,而江淼则冷眼旁观。
“为何我请的评估师却认为项目风险极大?”
阿姨轻咳一声,示意双方停止争辩。
“餐桌上,咱们不谈公事。先用餐吧!”
阿姨似乎对女儿的冷漠态度有所觉察,便从柜中取出一个奢侈品牌手袋,递给表哥。
“这个给你女友,算是见面礼。”
妈妈的目光几乎是贪婪的。
一离开阿姨家,她就愤怒地拧我手臂:“你怎么不向阿姨敬酒?她最喜欢听好话,你多夸夸她会少块肉吗?”
“几万块的包包,就这样轻易送了外人。”
“江俊还说公司将来盈利能上亿,天啊,这真是不敢想。”
她抱怨的样子,在我看来只觉得烦躁。
“我自己有手有脚,为何要去觊觎别人的钱财?我读书考资格证,一样能赚钱独立。”
我义正言辞地反驳。
妈妈却嗤之以鼻:“傻孩子。”
“你出去工作,一个月才赚几千块,要几个月才买得起一个包?要多少年才能买得起一套房?”
我明白,和妈妈争辩是赢不了的。
但我可以偷偷行动。
甚至,我还计划报名参加考研培训班。
但我万万没想到,从阿姨家回来后,妈妈竟然拿走了我的银行卡,还猜出了密码,取走了我的钱。
我向她索要,她却威胁道:“你有本事就去报警抓你妈。”
我哭泣地向爸爸求助:“爸,你经常教导我,人要靠自己。你帮我跟妈妈说。”
但爸爸只是含糊其辞:“柒柒,你还年轻。你不明白,这个世界,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公正。”
“别闹了,听话,去和阿姨搞好关系。”
他当年自视甚高,不肯送礼给领导,现在却催促我去讨好阿姨?
我气得泪流满面。
在河边坐了整个下午,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凭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我父母。
小时候,他们为我挑选衣物。
长大后,他们还要决定我的未来。
我哭够了,准备回家。
不远处走来一个女人,手里拎着一瓶啤酒。
我认出她来,勉强笑道:“姐,你这是借酒浇愁吗?”
8
显而易见,我苦恼于母亲不支持我考研。
而江淼则担忧她母亲不顾反对,执意与江俊的“朋友”合作。
我们两人把一瓶酒分完了。
江淼一边毫无顾忌地打着酒嗝,一边掏出手机,给我发了几个红包。
“拿着。算是我借你的。”
这下我的学费有着落了。
我偷偷报了考研培训班,挤出时间背单词、做练习。
幸运的是,初试成绩出来,我遥遥领先第二名。
看到我的成绩,妈妈也有些惊讶。但她考虑的是其他问题。
“如果读了研究生,那你的学历就比你表姐高了。”
“……也好。”
小时候,我总是想向妈妈证明,我比表姐优秀,但她从不回应。
现在,我终于听到了期盼已久的赞扬。
但我心中却毫无喜悦。
然而,让妈妈更“高兴”的事情还在后头。
阿姨出事了。
一夜之间,她的公司被查封。
数百名员工目睹阿姨被警方带走。
江淼和江俊也被传唤去接受调查。
所有与阿姨有关的亲属都人心惶惶。
而我妈,看到电视上报道阿姨涉嫌“合同诈骗”,竟然拍手大笑。
她既得意又痛快,还带着三分疯狂。
“哈哈哈哈。”
“二姐啊,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这些年你顺风顺水,凭什么?我哪里不如你?——现在老天开眼,你的好运也该分我一些了。”
昨天,妈妈还在向阿姨献殷勤。
“姐,这件貂皮真好看,哪天借我穿穿。”
今天,她却幸灾乐祸,好像阿姨的落魄还不够惨。
这真的是我的妈妈吗?
她为何不同情自己的亲姐妹?
我向爸爸投去求救的目光,他却异常冷静地指使我:“小柒,你整理下屋子。可能有人会来家里哭诉。”
第一个到访的是大舅。
他为江俊抱不平而来。
在我家喝下半斤白酒,大声抱怨。
“合同上是谁的签名?该谁负责!关我儿子什么事?为什么把他带走调查?”
“我儿子多好的孩子,要是留下案底,我跟二妹拼命。”
阿姨风光时,别人巴结她。
她一旦落难,就被人踩在脚下。
骂得最狠的,往往是从她那儿得利最多的人。
妈妈做出同情的样子。
“是啊。大哥,你不知道,我们小柒正准备考研究生呢。初试成绩可是第一名,多优秀啊。”
“要是俊儿像我家小柒这样,一门心思读书,不去巴结他姑妈,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了。”
家庭冲突:亲情与现实的较量
9
母亲忧心忡忡,却见我母亲炫耀我优异的学业成绩。
这不正是火上浇油吗?
大舅匆匆告辞后。
母亲一边整理餐桌,一边哼着歌。
我皱眉警告她:「表哥遭遇了困境,大舅心里肯定不好受,你怎么还提自己的事?」
母亲漫不经心地回答:「怎么了?我女儿比他儿子强,我提一下怎么了?」
「可是你这样让我有压力。」
我只是通过了研究生初试,这并不能成为你炫耀的资本。
她把洗碗布往桌上一扔,显得不耐烦:「你有压力,就去背书复习,跟我抱怨,压力就能消失吗?」
我无言以对。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根本没心情复习,于是开始上网搜寻与阿姨相关的新闻,希望了解更多情况。
搜索到一半,母亲端着水果走进我的房间。
「小柒啊,我刚才说话重了,你别放在心上。」
「孩子,你比我强。知道你阿姨靠不住,就不去讨好她。否则,现在我们家也得受连累。」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母亲如此推心置腹的话。
以往,她总是把我当孩子看待,动不动就责骂。
我内心一软,开始和母亲分享我找到的信息。
「阿姨现在只是在侦查阶段,接下来是逮捕、审查起诉,最后才是审判。」
「也许阿姨吉人自有天相,能很快洗清嫌疑,无罪释放……」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很轻,很慢。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怯怯地响起。
「开门。」
「是我。」
我喜形于色。
但父亲迅速关闭了外放的声音,母亲也按住我的手,低声说:「不要出声。」
「别理她,让她走!」
然而,门外的人是江淼。
我怎么能不理她。
我顶住父母的阻拦,冲过去开门。
「姐!」
门外的江淼没施粉黛,面色憔悴。见了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和江俊被问话后,先放出来了,但我妈还在接受调查……」
「小柒,我……我没地方去了。」
阿姨家被查封,不能住。
大舅家里和她不和的江俊,也不是去处。
因此,唯一能收留她的地方,似乎只有我家。
但母亲却倚着门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淼淼,我们家地方小,住不开……」
我实在听不下去,一把推开母亲,把江淼拉进屋里。
「去我房间,我们一起住。小时候我们就是这么住的,怎么可能住不开?」
往日,江淼每次来我家,母亲都会买鱼买虾,买最贵的水果。
家里也是打扫得一尘不染。
如果月亮能摘下来,她一定会用来招待。
但这次,母亲买回来的既不是海鲜,也不是水果。
而是一把鲜绿的柚子叶。
江淼在卫生间洗澡,一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母亲已经捧着一碗水,用一捆柚子叶蘸着,向她洒去。
我脸色大变:「妈,你这是干什么?」
母亲一脸严肃:「去晦气。」
10
据说,出狱的人,要用柚子叶泡过的水沐浴。但江淼只是配合调查,何至于此?
江淼眼眶红红的,似乎要哭。
但她随即垂下眼眸,语气平静。
「小姨,你多洒一点。如果这样能让你安心。」
我一把夺过母亲手里的碗,阻止她的荒唐行为。
母亲却趁机把我拉到一旁,悄声叮嘱:「我让你爸睡客厅,你搬到我屋来睡,让表姐自己睡。」
「你在备考,万一让她把你的好运气带走了怎么办?」
表姐只是遭遇了家庭变故,又不是得了传染病,有必要这样避而远之吗?
我默不作声,回到自己卧室,反锁了门。
我的床并不大,小时候,睡我和江淼绰绰有余。但现在,显然有些拥挤。
江淼缩成一团,尽量不触碰我。
她呼吸平稳,像是已经入睡。
但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怎么可能已经睡着了?
我很担心她会哭。因为我不擅长安慰人。
但她真的哭了,我也不会怕。大不了陪她一起哭。
第二天一早,我就听到阳台上有人在打电话。
语气冷静而克制。
「我明白了。」
「但如果我们能筹到一笔钱,填补这个窟窿呢?」
听声音,是江淼在咨询专业人士。
直到上午八点,母亲都没有做饭的意思。
显然,在家有客人的时候不开饭,是在下逐客令。
那我就自己去买饭。
当我提着四人份的早餐回家,母亲阴阳怪气地说:「吃什么吃?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思吃?」
这是我吃过的最难受的一顿早饭。
母亲一会儿抱怨油条炸得太老,一会儿又说小笼包调味不对。
其实,饭菜没有问题。
只是吃饭的人让她不高兴罢了。
江淼充耳不闻,只是默默地吃完了她的那份早餐。
然后,继续去阳台打电话。
客厅里,母亲做出了决定。
她郑重其事地对我说:「小柒,我和你爸商量过了。明天一早,就把江淼送走。」
我反对:「你想让她去哪里?」
母亲答不上来,但坚持说:「我就不信,离开了我们家,她还能睡大街?」
「以前她家风光的时候,多少人巴结,现在总不至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我知道,对付母亲,劝说是没用的。
只能硬来。
我清了清嗓子,强硬地说:「你敢让她走,我就跟她一起走。她睡大街,我也陪着。到时候耽误了我复习考研,看你后悔不后悔。」
母亲一巴掌拍在我背上。
「江淼有钱的时候,你装清高。她没钱了,你反而急着贴上去。」
「傅小柒,你是不是要气死我?」
困境中的团结与勇气:一个家庭的故事
11
我的决心似乎起了作用,母亲的怒火似乎被压了下去。
她虽仍脸色不佳,却未再出言不逊。
经历了数天的沉寂之后,江淼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打算先处理我名下的房产,填补资金缺口,其余的我们再慢慢来。”
尽管姨妈名下的企业无法触碰,但江淼的房产可以卖到四五百万。这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也足以解一时之急。
但江淼名下有一处房产在外地,她抽不出时间亲自处理,需要委托他人。
她该找谁呢?
她的父母都以缺乏经验为由,拒绝帮忙。
江淼于是转向她的朋友们,但也没有立刻找到合适的人选。
在这时,长期未见的堂兄突然现身。
他主动提出去省城帮忙处理事务。
并保证说,“我在那里有熟人。”
尽管兄妹之间有过不和。
但江俊表示,“淼淼,请你再信我一次。我也希望能尽快救出姑妈。姨妈是我的贵人啊!”
“再说,我爸妈都在家里,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再怎么混,总不能不要爹妈吧?那不是要遭天谴吗?”
这话确实有道理。
于是江淼拿出房产证,并在公证处办理了委托手续。
每个人都在筹钱,我也提议,“姐姐,你有一些旧衣服放在我家里。我们可以卖掉它们筹钱。”
我从衣柜里搬出了两个装满整齐衣物的收纳盒,这些都是妈妈之前收藏的江淼的旧衣服。
看得出来,妈妈有些不舍。
但她没有阻止,毕竟这些衣物本来就是江淼的。
实际上,在打开盒子时,我在江淼的眼神中看到了惊讶。
也许她自己也没想到,曾经拥有过这么多衣服。
而这些衣物竟然被妥善保管在我的衣柜里。
小时候,我为穿表姐的旧衣物而感到羞愧。
但现在,救人要紧,我的这点面子显得微不足道。
几天后,江淼卖掉了第一套房,筹到了二百万。江俊应该能带回二三百万。
这可能成为姨妈一案转机的关键。
我明显感觉到父母言语中流露出的和缓。
餐桌上开始出现江淼喜欢的食物。他们似乎在为之前的疏忽做出补偿。
然而,江俊的电话突然无法接通。
和电话一起消失的,还有卖房所得的二百万。
全家人焦虑不安,他们询问了江俊的朋友们,却毫无头绪。
直到接到大舅的电话。
“人在泰国,我很好。爸,等我赚到更多的钱,我就回家。”
“先把本金还给江淼,剩下的,供您养老。”
12
尽管是自己的儿子不守信用,大舅和舅妈却先跳出来。
他们上门责问江淼,为何委托江俊卖房。
“你不知道俊儿最近压力很大吗?人到三十应立业,他还没有成就,心里很焦虑啊。”
“如果不是你给他一大笔钱,他怎么会误入歧途?”
面对两位长辈的指责,江淼气得发抖。
然而,由于连日来的焦虑和愤怒,她嗓子发炎,无法出声。
谁来为她说句话?
她没有父亲。
母亲又被关在牢里。
至于她的姨妈和姨夫,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剩下我这个表妹了。
——那个常年生活在阴影中,缺乏自信,不善言辞的小孩。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挡在江淼面前,大声说:
“你们凭什么责备表姐?表哥贪图别人的救命钱,他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表哥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算准了你们会纵容他,帮他解决烂摊子。”
“最应该反思教育儿子失败的人,难道不是你们吗?!”
其实我并不擅长争吵。
我害怕长辈的斥责。
但这一次,我仿佛无所畏惧。
去他的“尊敬长辈”。
去他的“多吃多占”。
大家都在遵守的标准,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我爸胆子小,我这一席话,吓得他脸色苍白。
母亲也气得直跺脚:“傅小柒,你怎么说话的?孝道二字,被你忘了吗?”
四个白发苍苍的中年人盯着我,眼神中满是失望。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
但江淼握住了我的手。
她微微笑了笑,然后无声地对我说了两个字。
“谢谢。”
我们两个小辈手牵手,在大舅眼中,更像是火上浇油。
他冷冷地说:“小妹,如果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就评评理。”
“二妹的事,牵连了我家俊儿。江淼呢,又间接让俊儿离乡背井。二妹还在牢里,我就不提了;但傅小柒这样颠倒黑白,是不行的。”
母亲眼神闪烁了一下。
姥姥有三个孩子。
大舅是长子,是家中的“顶梁柱”。姨妈是长女,也备受重视。
反而是母亲作为最小的女儿,不太受宠。
也许是因为年纪小的孩子天然惧怕兄姐。我还没反应过来,母亲已经揪住我的耳朵,让我向舅舅道歉。
我疼得眼泪直流,但我不肯认错。
“我没错。表姐更没错。错的是他们!”
见我不知悔改,她的怒意更盛,连声让我爸拿鸡毛掸子来。
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她居然想当着众人的面打我吗?
——就因为我为江淼辩护?
亲情与正义:一个家庭的蜕变
13
在一片嘈杂与纷乱中,江淼挺身而出。
她柔声劝诫:「别为难傅小柒了。」
大舅闻言面露喜色:「那好,我们就不找小柒麻烦,关于俊儿的事情,你也别追究了。」
「本是一家人,闹得这般不堪,真没这个必要。」
江淼的笑容略显扭曲。
「的确,在这里争执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她环视四周,缓缓开口,「这段时间给小姨添麻烦了,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仿佛就等着这句话,我妈立刻接口:「好,我帮你整理行李。」
如今这个局面,江淼离去,看似皆大欢喜。
我妈可以免去收留不幸之人的尴尬。
大舅可以搅浑水,为儿子逃避责任。
心怀不满的,只有我一人。
我送江淼出门,跟随她穿过两条街道,仍不愿折返。
「姐,你别走。江俊偷的钱怎么办?不能就这样算了!」
我看得出,江淼真的疲惫不堪。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笑了笑:「小柒,谢谢你。」
「我已经联系到一位更有实力的律师,正要去见面。等处理完这些事,我会报警……」她的眼神透出冷冽,「尽管他逃了,但只要他敢回国,盗窃的罪名总归逃不掉。」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我明白了江淼为何非走不可。
她对所谓的家人,已不抱任何希望。
这世间的公正,在「一家人」的名义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或许有人会称之为仁慈。
在我看来,这不过是虚伪。
我对她说:「姐,我会帮你保密。」
目送江淼渐行渐远,她的手包夹层里,放着一个信封,装着一叠现金。
那是江淼之前借给我培训的钱。
我不知道她是否需要,但她是我姐姐。我希望她在外奔波,多些现金傍身总是好的。
江淼这一去,好几个月都没消息。
但我相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与江淼一同离去的,是大舅和舅妈。
不难猜测,他们是去投靠儿子了。
复试之后,朋友带我去寺庙烧香祈福。我也为江淼点了香。
愿我前程似锦。
愿她万事如意。
当我得知复试结果的那天,江淼也风尘仆仆归来。
她带回了好消息。
她费时数月搜集的证据,逆转了局势。
第一周,被合作伙伴骗走的资金大部分被追回。
第二周,公司恢复正常营业。
第三周,姨妈被无罪释放。
江淼成功打了一场翻身仗。
14
姨妈重新获得自由,众多亲朋好友纷纷上门慰问。
我妈表现得最为热情。
她热泪盈眶,握着姨妈的手,滔滔不绝:「二姐,你出事那会儿,淼淼在我们家,我一直在宽慰她。我说,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有办法的。」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我一直说,淼淼是我们家族最有出息的孩子。」
妈妈的话,听来异常熟悉。
她曾经也是这样称赞姨妈和表姐的。
那些赞美之词让我倍感疑惑——为什么她对我却只字不提?
然而,她对我的沉默,也是情理之中。
我不是那种讨长辈喜欢的孩子。
不够开朗,不够自信,不够美丽,不够聪明,又过于敏感。
她有什么可称赞我的?
但是,姨妈显然变了个人。
以往她总是笑眯眯地听人们夸赞。
现在,她只是淡淡回应:「淼淼告诉过我了。多谢你帮她驱邪。这季节要找柚子叶,可真不容易呢。」
我妈碰了一鼻子灰,尴尬地闭上了嘴。
然而,姨妈又补了一句。
「小柒也是个好孩子,不比淼淼差。」
我猛地抬起头。
对上姨妈和蔼的目光,我的心头一震。
这是我第一次从长辈口中听到如此直接的肯定。
然而,从姨妈家回来后,妈妈满脸不悦。
「那时候我们收留了江淼呢!给她吃的,给她住的,这么好的心,这么大的恩,你姨妈就嘴上说两句,不给点实际的好处,真不厚道。」
她骂得尽兴,转而挖苦我。
「傅小柒,你也看到了吧?你一腔好意,人家根本不当回事。白白伺候她吃住那么久,什么都没捞到。」
我回答:「我帮她,是因为我认为值得。」
我与人交往,只凭个人心意。而不是被妈妈逼迫去巴结讨好。
我帮江淼,也并非求回报。而是因为,她曾为我出头。
在我被人嘲笑穿着寒酸时,她挺身而出。
在我被相亲对象讥讽时,她仗义执言。
在我为学费发愁时,她解囊相助。
我知道,我也应该帮她。
哪怕我的力量微不足道。
也许我的行事方式,并不符合父母的期待。
但我明白,我也不必事事都与他们相同。
在我开始研究生生涯不久,大舅和舅妈灰溜溜地回国了。
中秋家宴上,他们满脸悔恨,向姨妈求饶。
哭诉自己是如何被骗到东南亚。
至于江俊,仍旧执迷不悟,留在当地,继续行骗。
至于归国,更是遥遥无期。
大舅和舅妈年事已高,身体多病,侥幸逃回国内。
但他们仍不死心,「二妹,你认识的人多,帮我们劝劝俊儿。我这辈子就他一个儿子啊。」
「实在不行,找些人,不论是抓回去还是绑回去,总要把他弄回来。上次俊儿工作出了岔子,他的上司居然打他、威胁要割他的腰子。这哪是人过的日子?」
重生之姐妹情谊
久久,江大舅泣诉不休,而江姨妈则面色如常,轻声道:“我记得江俊欠下我们两百多万,卖房的钱。他回国之前,先把账结清吧。”
江大舅和妻子哀嚎着喊冤:“二妹,就算把我这身老骨头卖了,也值不上那笔巨款呀,你这是存心逼我一命归西——”
“江家就剩下他一根独苗。看在我面子上,也看在咱们过世的双亲份上。”
狡猾的江大舅,胡搅蛮缠,装疯卖傻,一边哭诉一边吵闹,这是他的看家本领。
也是江姨妈过去屡次宽容退步的原因。
然而,眼前的江姨妈明显不再买账。
她淡淡地说:“不还也无妨。”
“那江俊还是留在国外的好。他一旦踏进中国,迎接他的就是牢狱之灾。”
江大舅还一头雾水,江淼却已经接口说:“两位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报警了。”
“这涉及刑事案件,侵占三百万,恐怕要判很长时间。”
江淼面露微笑。
江大舅面如土色。
“江淼,你真要与你的亲舅舅一刀两断?”
但她却满不在乎:“求之不得。”
江大舅震惊地看向江姨妈。
她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以前我总认为,你是我兄长。淼淼失去了父亲,她又是个弱女子。无论我们母女遇到什么事,我还能依赖你和江俊。”
“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们如此狼心狗肺,背信弃义。”
“反倒是我一直当作孩子看待的女儿,为我奔波劳累,毫无怨言——我明白这个道理太迟了,不过,幸好还不算太晚。”
江姨妈的公司已经全部交给了江淼管理。
濒临倒闭的企业在她手中焕发新生,蒸蒸日上。
再也没有人提让她“结婚生子”的事情了。现在有人向江姨妈打听表姐的婚事,她只是回答:“我尊重孩子的选择”。
获得父母的认同并不容易,我很羡慕江淼的成功。
至于我,似乎永远无法与我的父母达成共识。
即便成了名牌大学的研究生,我的原生家庭依旧如故。
父亲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问家事。
母亲则只是把“讨好江姨妈”换成了“讨好表姐”。
“现在舅舅那边靠不住了,她们只剩我们这一门亲戚。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得抓住机会。”
“小时候你和江淼关系那么好,你去找她帮忙,她肯定不忍心拒绝。”
每次都是这番说辞。
我拒绝,母亲就会责备我不懂人情世故。
我保持沉默,她又埋怨我不与她交流。
也许,远离他们,才是最好的出路。
虽然求学之路也充满艰辛。
有时我会觉得,异地求学,压力山大。
但值得庆幸的是,江淼在我读书的城市开了分公司。
她偶尔会来视察,还会到学校找我。
我们便会一起度过时光。
或在街边小摊,点些味道浓重的小吃。
或由她开车,带我去河边散步。
江淼很聪明地不提家事。我心照不宣,也避免提起那些家庭琐事。
毕竟,我厌倦了母亲让我“讨好别人”的说教。
而江淼也厌恶虚情假意。
有一次我们去山里游玩。
才发现我穿得太单薄。
犹豫时,江淼从车后座拿出一件备用风衣递给我:“穿上,小心着凉。”
风衣上的花纹和商标让我立刻回想起被欺凌的童年。
那时候,一群恶毒的同学嘲笑我:“傅小柒,你穿别人的名牌,真是虚荣。”
那个自卑又软弱的小女孩,最怕别人说一句不好。
但如今,我已经可以从容面对。
我毫不犹豫地披上江淼的风衣。
大小正合适。
其实,风衣不过是抵御寒冷的工具。
如果回到过去,面对那些恶意的讥讽,我会淡然回应:“旧衣服?”“对啊。我们姐妹感情好,我穿她的衣服,你看不惯就走开。”
衣服本可以分享。
就像很多年前,幼小的江淼和我,一块巧克力都要分着品尝。
决定我是谁的,不是我身上的衣物。
而是我内心的力量。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