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天下雨,我见他跪在雨中的模样实在可怜,举过一把油纸伞落在他头顶。
我攻略完沈序那日,天空异象,狂风大作。
沈序发丝凌乱,拎着把长剑登上观星台,赤红着眼嘶哑道:
「纪凤台,你胆敢丢下我走,我马上从这观星台跳下去!」
我犹如神祗一般缓缓朝沈序走去,怜惜地抚摸过他的脸,眼神冰冷,
「好啊。」
「等你死后,便罚我虽坐拥荣华无数,却享无边孤独好了。」
1
贵妃倒台的那几日,沈序日日都来宫里跪着。
一天下雨,我见他跪在雨中的模样实在可怜,举过一把油纸伞落在他头顶。
沈序拖着病体跪在地上摇摇欲坠,眉眼倔强,苍白的唇微微轻颤。
沈序狐疑地扫了我一眼,轻声道:
「多谢。」
我看着他眼尾处染上的一抹嫣红,心头一动。
「你回去罢,皇上是不会见你的。」
我好心劝慰的一番话,落在沈序耳中却极其刺耳,他泪眼婆娑,恶狠狠地瞪着我:
「你这怪人!不用你管,皇上只是暂时和我阿姐闹别扭罢了!」
我站在原地,面色无辜,虚心向沈序讨教:
「我哪里怪了?」
沈序一时竟想不到我这么不会抓重点,浑身气急,咬着唇说出伤人的话:
「你眼睛上蒙着这块装模做样的破布作甚?!」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我眼睛上那块被沈序叫做破布的白纱,真心实意地问:
「你要看吗?」
沈序面色不忿呛声道:「你是瞎子不成?」
于是我就当着沈序的面单手将白纱取了下来。
一同取下的,还有我左边的那只义眼。
清风拂过,白纱从我手里缓缓滑落,我没错过沈序看我时惊惧的眼神,以及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
我用那只黑漆漆的眼眶凑近沈序,笑着说道:
「我少时曾见过一位小郎君,他夸我眼睛好看,便亲手取了去。」
「自那以后,我就暗暗立誓,若让我再见他,我便将他扒皮抽筋,嗦骨饮血,我要他当我身边最下贱的那条狗。」
这时,有一位撑着伞的太监寻来,蓝色靴子踩在地面溅起点点泥泞,远远就听见他殷勤唤道:
「国师大人!皇上......皇上正找你呢!」
沈序面色惨白,咬着唇难以置信道:
「纪凤台,是你?!!」
「哎呀!你抖什么?」我捂着嘴巴,好像有些为难。
此时,我对沈序而言,好似从那地底下爬来的讨债罗刹,我笑眯眯地指着那只空洞的眼眶问道:
「莫非,你就是当年那位小郎君不成?」
我少时同沈家七郎见过一面,那是位蛇蝎美人,就那一面,生生去掉了我半条命。
那时的贵妃正得盛宠,乃至带着整个沈家都在京城如日中天。
我第一次见沈序的时候,便是在国子学的隆冬。
我去国子学给我大哥送食盒的路上撞见了沈序,他正将一瘦弱少年当马骑。
少年的手肘和膝盖跪趴在雪地,驮着兴高采烈的沈序在雪地艰难前进。
十三岁的沈序穿着一身红衣,甩着长鞭冲少年重重挥下,
「驾!驾驾!」
那长鞭激起一道劲风,落在我面前,我抱着食盒吓得屁股跌坐在雪地上。
「咦?」沈序用鞭子勒住少年的脖子,朝我过来,他坐在高高的人背上像在打量一新奇物件儿似的。
沈序一拢红衣似火,在漫天雪中对我垂眸注目。
「你是哪家的小娘子?」沈序打趣问道。
有人偷笑着为沈七郎解惑,「我认得她,她是纪如风的妹妹!七郎,趁她哥不在,要不要教训一下她?」
沈序跳下了少年的背,弓腰捡起一块松软的雪朝那人砸去,笑骂道:
「滚蛋!」
沈序先是将我从雪里扶起,拉过我的手浅浅一笑,「我不知道你是如风的妹妹,我跟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我抱着食盒怯生生的冲他点头。
沈序突然凑我极近,蝴蝶似的长捷忽闪忽闪,他呼出的热气拍打到我的脸颊上,眼神亮晶晶地冲我说:
「纪家妹妹,我想跟你讨一物件儿。」
我想要抽出手,却被沈序死死地钳住,他冲我眉开眼笑道:
「纪家妹妹,你的眼睛真好看,我喜欢蓝眼睛的那只,你送给我好不好?」
我天生异瞳,那只蓝色的眼睛恐惧地簌簌向下冒着泪。
食盒滚落在地。
沈序命人摁住了我的四肢,亲手剜出了我的左眼。
雪地里浸染了一片红。
后来,大哥找到我时,那给沈序做马骑的少年用力捂住我往外泊泊冒着血泪的左眼,我倒在他怀里痛得冷汗淋漓,差点晕死过去。
那日,沈序站在雪中,剜走我的眼后手染鲜血,他似觉得嫌恶,又丢在了地上,冲我似笑非笑道:
「纪凤台,冤有头债有主,尽管来找我罢。」
2
那时的沈序,姐姐是名冠京都的贵妃,背靠的是势倾朝野的沈家,当然可以不惧仇人报复。
如今兔死猢狲散,贵妃倒台了,沈家也大不如从前。
「若不是我早早将你带回了国师府,你可知,外面想要将你挫骨扬灰的人有多少?」
我支着手,懒懒地打着哈欠儿,冲底下跪着的沈序说道。
沈序被下人死死地禁锢着跪在地上,挣扎间,双目赤红朝我骂道:
「你这妖孽!」
「错!是祥ray!」我纠正他。
沈序气得直哆嗦,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凶狠地瞪着我。
不过我也没有骗沈序,我幼时天生瞳色异于常人,在府中的日子很不好过。父亲厌弃,母亲视我如怪物,只有我那傻大哥一如既往的偏宠我。
若不是当初一云游道士路过,替我卜上了那么一卦,说我六亲缘浅,却佛缘深厚,命里注定有一劫,平安度过后便可带着家族扶摇直上。
如此,我娘才没在襁褓中掐死我。
他们等啊等,终于等到了所谓的劫数。
我十三岁那年,被沈序剜走了一只眼,去了半条命。
整整半个月,高烧不退。
清醒过后,我对父亲吐露了我的第一个预言。
我预言,京城曹家,会出一个状元郎。
果不其然,七日后传来消息,曹家嫡长子位居榜首。
后来我还预言了许多事,都一一应验。传到皇上耳朵里面,顿觉有趣,于是某日兴致勃勃召我进了宫。
那日,皇上也要了我的一个预言。
他要我预言,一炷香后,小福子进来送茶时哪一只脚会先迈入门内?
我什么也没做,仅仅在小福子端着茶水快要迈腿儿进来的时候,轻轻唤了一声「福公公」,小福子便忐忑地停在门外摸不着头脑。
皇上哈哈大笑,直夸我是上天送给南国的宝物。
桩桩件件说起来,我还得谢谢沈序呢。
我挥了挥手,让下人呈上一个木匣子递给沈序,示意沈序打开看看。
下人皮笑肉不笑地递过去,「沈公子,请。」
沈序恨恨地甩开桎梏住他的手,冲我冷笑道:
「我还怕你不成!」
沈序将木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豁然放着一血淋淋的人眼!
「啊!」沈序吓了一大跳,将木匣子掷落在地。
我笑出了眼泪,戏虐道:「不过就是浇上了鸡血的义眼罢了。」
「当初你亲手剜掉我的眼,如今你落在我手上,我又该如何对你呢?」我幽幽叹气。
我低头思索片刻,冲他笑得绚烂,「要不,就打断你一条腿吧?」
「疯子。」
沈序恨毒了我。
这时候,沉寂许久的系统悄悄出声劝道:
【当年照你说的做,我的代价是没了一只眼睛。】
【现在,得听我的。】
系统愧疚的没有再吭声。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底下沈序惶恐不安地看着我,
「纪凤台......你......刚刚是什么声音?」
咦?
沈序能听见我和系统讲话。
实在有趣。
3
从穿到这个世界起,我便知道攻略沈序是我回家唯一的方法。
这些年,或许是因为愧疚,系统很少干涉我。
今日是它第一次出声制止我,同时我也惊讶地发现,沈序竟然能听到我和系统间的对话。
我屏退了下人,抱着一堆伤药厚着脸皮推开了沈序的房门。
谁能想到,沈序才到我府上的第一日,我就命人打断了他的腿,然后又跟疯子似的,嬉皮笑脸地上门道歉。
「滚!」
我前脚刚迈进门,迎面就砸过来一茶盏,我胆战心惊地避开,对上了床上沈序那双沁了毒的眸子。
哎。
在沈序的一声闷哼中,我眼疾手快地接上了沈序的断骨,叮嘱他好好休养,有需要的我让府里的丫鬟来送。
烛火微微摇曳,我和沈序的影子映在白墙上,我想要伸手触碰他的脸,他厌恶地避开。
「说罢,又想怎么折辱我?」
我吐出一口浊气,微笑道,「七郎,你真是误会我了。」
「你当初令我瞎了一只眼,如今我断你一条腿,咱们两清了不是?」
我笑眯眯地摁住被窝底下沈序拿刀刺向我的手,沈序虎口一震,吃痛地放开,冷哼道:「纪凤台!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我戴着半张金色面具,在烛芯的跳动下歪头嗤笑,拿着刀尖挑开沈序的衣襟,道:
「都说女子的容貌最宝贵,沈序,你毁了我的眼睛,以后谁还敢要我。这些年苦逼日子过下来,你还不允许我心理变态吗?」
美人倚靠在床头,衣衫半露,雪白的肌肤染上点点薄红。沈序眼里含着泪,发丝凌乱的垂在胸前,屈辱地别过脸去,似是不齿道:
「你还不如杀了我。」
「那怎么行?」我一脸惊讶。
我用刀尖滑过沈序殷红的唇畔,再然后是沈序颤动的喉结,经过两点朱红时,我从喉咙里发出一道轻笑,刀尖最终落至沈序的腹部,再往下三寸——
「呀!好大!」我捂住嘴巴。
「我向皇上讨你来,可是给我做面首的,你可不要偷奸耍滑。」我轻声嘀咕。
沈序快要被我逼疯了,眼尾发红,终究是忍无可忍,
「纪凤台!你不要太禽兽!」
我垂下眼睛,笑盈盈道:
「这样就禽兽了?」
「如果我说,沈序,我心悦你呢?」
沈序一脸愕然,面上闪过一丝羞愤。
「纪凤台,你......」
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一道冰冷的播报。
【男主好感+10】
我喜滋滋地想,果然,沈序就喜欢玩这些变态的。
沈序到底是没信我喜欢他,但也看出我无心杀他,倒是乖顺了几日。
可我没想到他胆子居然那么大。
在府中同我假意迎合也就罢了,转头就和公主勾搭上了。
荷花池畔,杨柳扶苏。
沈序不久前刚淋了一场雨,又被我拖下去打了二十个板子,仍身残志坚地拖着个病弱身子替公主挽起耳畔落下的碎发,惹得公主红了脸。
沈序在不熟悉的人眼中端得是君子世无双的模样,实际惯会装模作样,是我见过最阴险狡诈的男主。
我看着这一幕恨得牙痒痒,好你个沈七郎!
「啪!」
我提着裙边,怒气冲冲地杀过去,一巴掌糊在了沈序的脸上。
沈序雪白的面上顿时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他顿感屈辱,那双眼睛仇恨地瞪视着我,恨不得将我欲杀之而后快。
「纪凤台!你这泼妇!」
我冷笑道:「看来还是我太纵容你了。」
「早知道打断你的腿,日日将你锁在床上,叫你哪里都去不得才好!」
不知道沈序径直脑补了些什么,他面上突然浮现出两团可疑的红晕,「真......真是......不知羞耻!」
我叉着腰,掏了掏耳朵,「你说什么?」
我和沈序针锋相对的模样,落到有心人眼里,倒像极了打情骂俏。
清河公主自是不满被我和沈序忽略。
掐着小手帕,咬唇质问我:
「按照南国律法,即使贵为国师,也不可随意伤人。」
白净软糯的清河公主仰起头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眉眼间却皆是针锋相对。
哎。沈序何德何能。
女主竟是早早对他情根深种。
没错,若是按照原本的轨迹她就是那位会被沈序虐身、虐心,最后再死翘翘的工具人女主。
比起沈家没落后纷纷避如蛇蝎的皇子们,清河公主爱慕沈序,自然会为他打听冷宫中沈贵妃的消息。
背地里,清河公主会偷偷命人送去金银细软,替沈序打点那些势利的太监宫女们,只希望沈贵妃在冷宫中的日子能够好过些。
可传到皇上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沈贵妃是两月前,皇上亲自打入冷宫的。而清河公主这么做,无疑是在打皇上的脸面。
况且清河公主本就不受宠,皇上虽不理朝政,整日沉浸寻仙问道,但是气量是个小的,随手一挥,将清河公主赐婚给了李侍郎家的小儿子。
大婚前,清河公主曾悄悄逃出宫,扮作宫女的模样来我府上要求见沈序最后一面。
那日,大雨倾盆。
我守在门外数着房檐上嵌有几块瓦片。
在数到第一千二百一十九片的时候,清河公主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就连失恋的时候,她仍然挺直背脊,维持着皇家的颜面。
她脸色难看的朝我挤出一抹笑,「今日是本宫叨扰了。」
李侍郎的儿子听坊间传闻风评不大好,常常流连花巷,以折磨女子为乐。
我有心想要救她。
清河公主却对我摇了摇头,掀起帘子,躬身进了那顶回宫的软轿。
此后,前路叵测。
「若没有李家,明日还会有王家,张家,刘家。」
「本宫最想嫁的人不要本宫,嫁给谁都一样......」
清河公主走时苦涩的喃喃声似乎还停在我的耳畔。
沈序提着一盏灯笼从里面走出来,撩着眼皮子冷冷地望向我。
我嘲笑沈序,「她真心待你,你就这么回报她?」
偌大的宅府内,此时黑暗寂静,唯余沈序手里那盏灯笼燃着幽幽烛火。
他的脸陷在黑暗中,神色莫名,嘴角讥讽道:
「爱我的人何其多,我难道个个都要以身相许吗?」
「纪凤台,你也忒大方了些。」
4
沈序不知道发什么疯,自那日起,单方面和我冷战了半月。
我修剪花枝的时候,接到宫里的密信,说沈序进宫的时候被一宫女给偷偷拦下,料想应是贵妃按钮不住了。
可不巧了吗。
沈序从宫里出来,破天荒的邀请我去他院里小坐。
于是我抱着两大盆生长旺盛的发财树,欣然赴了约。
沈序看到我抱着盆栽「哼哧哼哧」进来的时候,端坐在棋盘前的完美表情隐隐有些绷不住。
「这是什么?」
「发财树啊。我最近给你算了算,你眉间印有紫气,不日就要一飞冲天了。」
沈序勉强的冲我一笑,「你又说笑。」
我挑挑眉。
平日沈序在我身边跟个炸药包似的,今日却格外安静。
我翘腿坐在木椅上,看着他身形清瘦,穿着松松垮垮的月白衫子平添了几分病弱美人的味道。
春后回暖,新燕在屋檐底下筑巢。
沈序静静地垂眸替我倒茶。
「你想要毒死我?」我语出惊人道。
沈序的手微不可察一抖,笑道,「你胡说什么呢。」
我蹙着细细的柳叶眉,伸着兰花指骄纵的往身前一指,茶盏上冒着滚烫的热气,嗔怪道:
「那你就是想烫死我了。」
沈序有一瞬间的愕然,听见我支着头笑眯眯道「我想要你的那杯」,眼神复杂将他跟前的那盏茶递给我。
我作势就要喝下去。
砰!
沈序突然一掌挥走了我的杯子,茶盏滚落在地。
他喘着粗气,红了眼睛看向我。
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茶壶,掀开盖子将那一壶茶水都悉数浇灌在了我带来的其中一盆发财树上。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浇上去后原本生机勃勃的枝桠都暗淡了几分。
「你可知,若你没一掌打翻我的杯子,我房檐上藏着的暗卫便会一箭惯穿你的脖子。」
「你的血,会悉数溅在我的脸上。」
沈序气急败坏。
「纪凤台!你这哪是倾慕我的样子!」
我狡黠一笑,不赞同道:
「怎么不算?」
「我恨不得下阴曹地府的时候都拉你作陪呢。」
我知道,是沈贵妃想让我死。
当今皇上已年过半百,头痛成疾,只有吃了我每月初送进宫里的丹药才能够缓解一二。
若我死了,下一个死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我好奇的是,沈贵妃膝下无子,即使她想要鱼死网破也说不过去。
我向来宽以待己,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今日是裴寄班师回朝我为他接风洗尘的日子。
裴纪就是沈序当年做马骑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称霸一方的威武大将军。
我特意将沈序禁足在府里,生怕他和裴寄撞见。
可惜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裴寄刚回京城,就撞见偷偷跟踪我来的沈序,昔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沈序差点就成了刀下亡魂。
「住手!」
当我赶过去,看见裴寄的大刀横在沈序白暂的脖间划出一道血痕的时候,我差点给吓得魂飞魄散。
大!傻!春!
我还没攻略成功呢!!你这是作神马!!
裴寄默默地收回了横在沈序脖间的手,神色受伤道:
「凤台,我回来的路上听说你收了他当面首,我还不信。」
「如今回来一看,你果真在意他。」
我刚想否认。
那头的沈序攥紧拳头,冲我咬牙切齿道,
「我还奇怪你今天描眉画眼是作甚!原来是背着我偷偷来见你的老相好。」
「纪凤台!你莫非从前都是骗我的?」
还未等我解释清楚,便含恨瞪了我一眼一股脑跑了出去。
我看着拐角处不见的人影,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不该追。
裴寄忐忑地看着我,「凤台,我是不是坏你事儿了?」
他像一个失魂落魄的大狗,若是有尾巴,尾巴都耷拉下来了。
不知怎么的,我便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小事儿,不打紧的。」
男主嘛,抖M,很好哄的。
我看着裴寄,思绪似乎又飘回了十三岁那年,他在雪地中双手死死的摁住我血流不止的眼眶,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向我干裂的唇畔。
他坐在雪里绝望地叫着救命。
他说,谁来救救她......
从那以后,我在世上便又多了一位在意的人。
裴寄总觉得有愧于我,说他愿意当我的另一只眼。
即使今日裴寄虽然无法理解我为何同昔日宿敌呆在一起,但还是选择尊重我。
报复有很多种方式。
我选择的不过是攻心而已。
我要沈序死在最爱我时候,我要他带着绝望死去。
5
一连几日,沈序都没有回来。
我揣揣不安,戳了戳脑海里和系统的小窗口:
系统冰冷的回复道:
【男主他被绑去了公主府。我只知道,你若再不去救他,男主就要狗带了。】
我关掉了脑海中和系统的聊天窗口,气得牙痒痒。
想起自从清河公主成婚后,我曾在宫宴上远远瞧见她,变化很大,神色阴翳,宽大袖袍遮掩下全是青紫。
我托人送去一张纸条给她,总结来说就是我攻略沈序的心得:
【恶人自有恶人磨】
觥筹交错间,清河公主打开纸条似笑非笑睨了我一眼,遥遥举杯朝我一饮而尽。
我就知道,女主黑化了。
我火急火燎的让手底下人替我去军营里找裴寄,自个儿单枪匹马的杀去了公主府。
清河公主躺在贵妃塌上,两侧的宫女瑟瑟发抖地摇着扇子。
「咦?」
「你竟然能找到我这儿来。」
我皮笑肉不笑道:
「我府上那面首不懂事,曾经冲撞了公主。如今您教训也教训了,可以还给我了罢。」
清河公主抬了抬下巴,示意嬷嬷抬上一浑身没一块好皮的血人。
我心头一跳,快步上前查看。
我将那血人翻了个身,松了一口气。
这人,并不是沈序。
而是当今驸马,李兆。
李兆虚弱地抬起眼皮子,干裂的嘴唇气息微弱地开口道:
「救......救我......」
「清河这毒妇......要杀了我......」
我淡漠着眼,看着高座上看戏一般的清河公主,面无表情地利索给了驸马一刀。
「呀!你杀了本宫的驸马。」清河公主捂嘴惊讶道。
我抹了抹脸上溅上的几滴温热鲜血,笑着说,
「公主非也。」
「臣前几日为驸马算了一卦,他在花巷恐怕有血光之灾。我刚刚所手刃的,不过是一个闯入公主府的贼人而已。」
清河公主捂帕浅笑,「瞧我这记性。国师说得对,驸马此时是在花巷。」
最终,清河公主还是将昏迷的沈序给丢了出来。
她意味深长道:
「同为女子,我看得出来,你压根不喜欢沈序。」
「为何不让给我?」她似有怨怼。
我朝清河公主恭敬一笑,老老实实道:
「公主是南国最尊贵的公主,理应配得上世上最好的公子。」
我踢了踢地上昏迷的沈序一脚,瞧他确实没醒,才拉着公主如闺中密友一般悄声说,
「七郎我用过,他那儿不行,配不上公主。」
清河公主哑然。
半晌,她笑得畅快,用手指拂过眼尾处笑出的泪珠,好奇道:
「那么国师大人,你能给我什么最好的?」
我指了指脚下的土地,一脸讳莫如深,
「这天下如何?」
沈序醒后,听到了驸马在花巷暴毙的消息,满脸复杂地看着我:
「纪凤台,你真为我杀了驸马?」
「假的。」我翻了个白眼道。
沈序也不知是不是转了性,自从他醒来后,便缠我得紧。
就连我上如厕的时候,他都替我攥着厕纸,拿小树枝朝地上写字,问我说,
「纪凤台!若有一日我和裴寄都掉进茅厕,你是先救谁?」
我皱着眉,冲着门外气呼呼道:
「救你救你我一定救你。」
「因为裴将军是决计不可能掉进粪坑里的。」
即使我这样说,沈序也不恼,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
沈序突然这样搞得我有些毛骨悚然,于是我敲了敲脑海里的小窗口:
【统统,男主现在对我的好感度是多少?】
【目前男主好感90】
我呼出一口气,还差最后一步,我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家了。
在我提前庆祝的时候,沈序突然迟疑的问,
「纪凤台......男主是什么意思?」
完蛋!太久没有和统子哥说话,差点忘了沈序能听到我们的对话。
我支吾说,「男主就是我修行的道!」
「你不是能听见我和一个神秘的声音说话吗?那是神音,普通人听不见,你能听见证明你有修行的天赋。」
我随口胡掐,后来每每半夜倒真能看见沈序在床头打坐。
沈序向来是不信鬼神之说的。
他抿抿唇,声线微微颤抖着问,
「你若是修行满了的话,会怎么样?」
我同他隔着一扇门,不清楚此时的沈序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日光透过门板的缝隙落在我脸上,一瞬间的温暖让我情不自禁说了实话。
「若我修行满后,大概是会飞升离开这个世界吧。」
随着我这句话落下,系统也不知道出了什么bug。
突然开始报错——
【男主好感值0】
【男主好感值20】
【30】
【70】
【90】
【60】
......
沈序的好感数值突然开始快速翻滚,冷冰冰的一串串数字快速拉扯扭曲,脑海中尖锐的警报声渐渐偃旗息鼓。最终男主的好感值停在了40这个数值上。
【男主好感值40】
我急忙提上裤子,「啪」的一声推开了门,咬牙切齿道:
「沈序你他娘的犯病呢——」
门外空旷一片,只有空中几瓣粉色的桃花落下来,以及一截折断的树枝旁沈序画的我和他手拉着手的画面......
6
皇上病情加重,偌大的皇宫都染上了几分颓色。
他颤颤巍巍的从被窝里伸出一截干瘪如枯木的手,死死地按住我,喘着粗气费劲的想从喉咙里面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国师......国师......朕......」
我用力拂下老皇帝的手,抓住他的手放进了被窝里面,安慰似的拍了拍他,「陛下,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听到我这句话之后,老皇帝狰狞的表情才缓缓放松。
没过一会儿,便沉沉昏睡了过去。
我知道,皇宫要变天了。
不仅如此,多年前和南国约定互不侵犯的姜国似乎也蠢蠢欲动,带着二十万铁骑直逼我南国边境。
内忧外患。
但这些对于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快要攻略完沈序,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这些日子,我和沈序的相处愈来愈融洽,他似乎变了一个人般,对我温柔细致。
只是沈序常常半夜梦魇后,就会来我房里找我。
是夜。
他穿着单薄,前襟松松垮垮露出大半雪白的肌肤,如鸦羽般的黑发垂在胸前,他眼尾微红,睫毛轻颤,抱着被子站在我的房前,像是惑人的艳鬼。
「凤台......你有没有走......」
「我又梦到你离开我了。」
他告状的时候带着一丝隐忍的哭腔。
我无奈扶额,每每这时,我就会让他牵住我的一片衣角,将他带进我的房间。
我躺在床上,失神地看着窗檐外的月亮,和我现世的是那么的像。
沈序四个角都盖紧了被子,乖乖地躺平,不安地问我,
「你说的那个神音,它在你身上吗?」
我浑身一抖,侧身过去对上沈序漆黑的瞳仁,心里毛毛的,讪笑道:
「当然不是啦!」
「我只是偶尔能听见神明讲话。」
「是吗?」沈序狐疑地看着我。
「可是我翻阅了所有有关神的书籍,上面说和神通话是需要媒介的。」
「香烛、祈愿、祭祀。」
「或者是凤台你的眼睛。」
黑暗中,沈序的眼睛如野兽般,死死的不肯放过我表情一丁点儿变化。
越到攻略尾声,我越有些毛骨悚然。
我呵呵笑道,「你忘了,我的眼睛已经被你挖掉了。」
「而且我定期都要去观星台为我们南国祈愿呢。」
沈序闷闷的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安静的屋内,响起两人平缓的呼吸声。
在我以为沈序睡着的时候,他突然悄悄出声,
「可是凤台,你还有一只眼睛啊。」
一瞬间,我如遭雷击。
第二日,我再问沈序,还记不记得前一晚临睡前跟我说了什么。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早早就睡下了啊。」
我不肯放弃,哄着他道:
「你还说你看了很多有关神的书。」
沈序狐疑地探了探我的额首,摇摇头道:
「国师大人,你也没发烧啊。」
「我从小就最讨厌看书了。」
那种违和的感觉又来了,偏偏我没办法当着沈序的面呼唤系统,生怕他再次起疑心。
沈序对我,几乎到了一个寸步不离的地步。
我忍无可忍道:「我要出去找裴寄。」
沈序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还未等我捕捉到,他便一脸笑嘻嘻地说今日好不容易请到个画糖人师傅,只要我捏出一个他来,他便放我出去。
天知道,哪有国师当得比我还委屈,在自己的国师府中都被处处受制。
我迷迷糊糊被带去了后院,沈序说要给师傅一个大大的发挥场地。
我们所过之处,没有碰到一个府里的人。
沈序牵住我的手,兴致勃勃对那画糖人的师傅说,
「你画个我们俩,要手拉着手的。」
我没注意到的是,那糖人师傅身体恐惧的微微颤抖,舀起一勺甜腻的糖汁浇铸在抹了油的石板上,快速来回勾勒着图案。
我摩挲着下巴仔细观摩糖人师傅精湛的手艺。
沈序在旁边不死心地念叨:
「一定要将我和凤台的手牵得牢牢的,一生一世,不不不,永生永世都不要分开。」
我嫌弃地看着沈序,这话,听在我耳朵里面跟一句可怕的诅咒似的。
糖人师傅做好了两个手牵手小人的图案,实在惟妙惟肖。
只是那糖人师傅递过来的时候,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我有这么可怕吗?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沈序眼神阴翳冰冷,像看死人一般看着那个漏洞百出的师傅,示意他赶快滚出去。
面对我时,又换了一副面孔,拿起糖人,递给我眉开眼笑道:
「凤台,你快吃,尝尝我是不是甜的。」
好像在逗小孩儿一样。
我不太情愿的张嘴咬了下去,唔唔道:
「这玩意儿就是做个狗屎,也是甜的!」
欸?怎么有很多个沈序。
天上......天上也有九个太阳。
沈序握着剩下的糖人,表情隐忍。
我昏倒在他的怀里时,沈序痛苦地看着我,失神喃喃道:
「要是另一只眼也没了。」
「你是不是就不能离开我了?」
......
【男主好感值90】
7
我睁开了眼睛,世界仍然是一片漆黑。
我重新闭上眼睛,眨了眨眼。
还是没用。
我摸索着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天还没有亮吗?」我轻声问道,也不确定房间里有没有人。
我起身的时候,脚边突然被一温热的东西给拌了一下,当我狼狈地摔倒在地,耳边才响起一道近乎浮夸的女声:
「哎呀!国师大人!您没事吧?」
我这才确信,从我醒来这个女人一直在我床边戏谑地注视着一切,甚至我刚刚摔落在地,全都是她有意为之。
我歪头侧耳,「贵妃娘娘?」
贵妃扑哧笑了一声,「难为大人还记得本宫。」
「如今,两只眼都没了,都瞎了的感觉怎么样?」
都......瞎了?
我颤抖着手,抚上额头,落在鼻梁处,左右不停地摸着。
但是不管怎么触碰,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空落落的大洞。
「我的......我的眼.....」
我眼角不断地渗出泪水。
看见我狼狈的模样,贵妃笑声刺耳:
「哎呀大人果然不同,流的可都是血泪呢。」
「沈!序!」我将这两个字狠狠地放进唇齿间碾碎,我几欲吐血,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沈序?」贵妃掩帕一笑,眼底是浓浓的野心,
「那是我们姜国未来的王。」
沈序并不是沈国公的亲生嫡子。
沈夫人乡下生子时怕难产,便请了十里八乡一名声响亮的稳婆。
姜月枝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小皇子从姜国一路颠簸到了南国,正巧借住在那名稳婆家中,听说产子的是沈国公夫人,便花言巧语跟稳婆一起到了沈夫人娘家。
姜月枝的背篓里藏着沈序,而沈国公夫人也真的难产了,生下来的是死婴。
稳婆怕坏了她顶好的名声,便和姜月枝使计调换了襁褓中的婴孩。
从此,狸猫换太子。
再无人知晓沈序的真实身份。
后来姜月枝因救助沈国公夫人难产有公,顺势认了沈夫人做干娘,再后来便是早早的选上了秀女,因为一副美人皮,更是当上了贵妃。
这些年来,她一直暗中给姜国传递南国的边防图。
结果南国却出了我这么一个神棍。
偏偏那狗皇帝还信我。
后续姜月枝的行动便没有那么顺畅了。
半年前,我还预言贵妃宫中有祸水,让皇上将她打入了冷宫。
姜月枝怎么能不恨我呢?
沈序这段时间很忙,听见我醒来的消息,便急急赶了回来。
姜月枝坐在我身边,看似同我亲亲热热,搭在我腰上的手却暗中使劲揪我腰边肉。
我想,应该是被掐紫了。
姜月枝洋洋得意,料定我不敢说出来。
在姜月枝惊愕的视线中,我冷笑着一巴掌糊在了沈序的脸上,
「沈序,我真恨,当时没把你一层层皮扒开,想看看你到底是什么黑心肝?」
「你就这么让你后娘虐待我是吧?」
沈序被我打得偏头,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神色阴翳像要吃人。
姜月枝颤颤巍巍道:
「序儿,要不要我让人给你冰敷一下?」
沈序抓起一个茶盏狠狠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划伤了姜月枝的脸。
「你若再没经过我的同意进来找她,你便和这杯子一样罢。」
姜月枝连滚带爬地离开。
沈序将头轻轻地放在我的腿上,眼睛流着泪道:
「瞎了就瞎了,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我只是......太害怕你离开我了。」
「你那个神还在不在?」
我一把扯开沈序的头发,将他从我腿上拂开,用最恶毒的话攻击他:
「若是我能看见,我一定拿刀子捅进你的脑子里面,把你的脑子拔下来同西瓜一样摔得稀巴烂!」
「那该有多好看。」
「真可惜,我再也看不到了。」
「不过沈序,你永远也留不住我!」
就是最后这句话,他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他右手鲜血直流,紧握着一片锋利的茶盏碎片,痛苦的一寸又一寸捅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我吐着鲜血,最后一秒钟仍在刺激他:
「沈序,你永远也留不住我。」
「沈序,被你喜欢,真可怜。」
......
【男主好感值99】
8
沈序一个人抱着我的尸体,不吃不喝,过了三天。
最后是姜月枝受不了了,她筹谋多年,就是要亲眼看着沈序一并吞下南国,最后成为姜国的王。
而她姜月枝,会成为最尊贵的太后。
姜月枝也不怕死了,一把冲进营帐质问沈序:
「你是在干什么?南国的军队,已经快要把我们逼退了!」
沈序的喉咙动了动,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喉咙火燎一般的疼,这几日他一直断断续续的哭,直至哭得眼睛瞎了,直至张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沈序废了。
姜月枝忍着怒气,到底对沈序有几分惧怕。
纪凤台只知道他阴私狡诈,却不知沈序对付人更是残忍,他喜欢将活人放进滚烫的沸水中,留着一口气,再关到冰窖里去,让人亲眼看见自己是什么活剥自己的。
姜月枝想,这种残忍的天性,或许是继承他那早逝的父皇。
于是姜月枝冷静下来,温和的再问了一遍:
「殿下,你是怎么了?」
沈序双手颤抖,将怀里的尸体越搂越紧。
他感觉到死去的纪凤台也在同样回抱着他,手臂在他身上缠绕了三圈,腿也缠在他的身上,整个身子柔弱无骨攀附在他的身上缠得越来越紧,直到沈序喘不上来气。
沈序呆滞的眼珠轻轻动了动。
他嘴巴大大地张着却说不出来话。
最后他双眼无声地留着泪,看向姜月枝,向她展露怀抱里美丽的尸体。
「a.....a......阿姐。」
「纪凤台死了。」
「是我......是我将她杀死的......」
沈序神色悲伤到机制,灰色无机质的眸中布满了绝望。
姜月枝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序,捂嘴惊愕地问,
「殿下,哪有什么尸体?」
「你怀里抱的,是西瓜呀!」
沈序无神的眸子重新染上颜色,他呆愣地重复,
「......西瓜?」
那一瞬间,他大悲大喜,状若疯癫,原地抱着西瓜痛哭道:
「纪凤台!你又骗我!」
「没死哈哈哈哈哈!」
「没死!」
......
【男主好感值100】
天空异象迭生,紫色的闪电在云层中穿梭。
我站在观星台上,看着姜国的军队一路畅通,在南国通行无阻。
直至最后杀到金銮殿的时候,清河公主和裴寄带着四十万精兵将姜国的军队围剿了起来。
这场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最终尘埃落定。
当系统播报男主好感值到达100%的那一刻,我也知道,沈序识破了我布下的幻象。
系统冰冷的播报声逐渐染上两分温度:
【可以选择返回现世,获得一具新身体】
【也可以选择男主死后彻底留在异世界】
就在我以为观星台上再无旁人时。
沈序如我初见那般,穿着一拢红衣,提着把长剑拖在地上,地面与剑的摩擦中冒出飞迸的火星。
「纪凤台,你骗我骗得好苦。」
「你和那什么系统一直说的男主,其实是我吧。」
沈序已经彻底疯了。
他神色鬼魅,将长剑横在白皙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他歪头笑道: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永远留下来?」
我犹如神祗一般缓缓朝沈序走去,怜惜地抚摸过他的脸,眼神冰冷,
「好啊。」
「等你死后,便罚我虽坐拥荣华无数,却享无边孤独好了。」
沈序失神地歪了歪头,「无边的孤独?」
我朝他伸手,哄骗道:
「我会永生永世被孤独所吞没,我绝对不可能忘掉你,甚至会用我的余生来悼念你。」
「我可能一百岁的时候会后悔。」我冲他狡黠一笑。
沈序好像看见了我所勾勒的未来。
他丢掉了长剑。
一步步踏上观星台。
最后,在南国为胜利而歌舞升平的时候,沈序一拢红衣似火,随着金碧辉煌的宫殿壮烈的急鼓声,从高楼如破败的蝴蝶重重坠下。
他的后脑勺处的鲜血染红了一地。
我兴奋的冲观星台向下望,终于看见了西瓜摔得稀巴烂的模样。
我走到了沈序身边,他似乎想抓住我一片衣角,我厌恶地避开。
他吐着鲜血,临死前固执的还想要问我:
「你可曾......你可曾......」
「从未爱过。」
我如此笃定的回答他。
「等你死后,我会高歌美酒,荣华无数,我会爱很多人,但里面绝对没有你。」
随着沈序生命的流逝,我也感受到系统的桎梏从我身上慢慢消散。
「我要谢谢你。」
「这个世界以外的我不过是一个等死的癌症病人。」
我看向沈序破败灰色的脸。
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杀死男主,留在这个世界。
新身体,权势,荣华富贵。
我都有了。
何必再回到现世当一个996的社畜呢。
我连最后一道眼神都没施舍给沈序,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在我未看见的地方,沈序灰败的眼瞳渐渐没了焦距。
一生中的走马灯如同临死前的缩影在他眼前一一切换。
最后他回到了那个大雪天。
他和裴寄勾肩搭背躺在松软的雪中,偷喝夫子埋在树下的陈年烈酒。
醉倒得一塌糊涂时,一貌美蓝瞳少女提着食盒路过,他看傻了眼。
少女捂着嘴巴冲他羞赧的笑。
漫天雪下,他吞吞吐吐地自我介绍。
「我是沈国公府家的公子沈序,可否知道小娘子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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