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愣了愣,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她没说会回来,没问我病得多严重,只是说“想办法”。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妈,您放心,手术费的事我会想办法。”电话那头,周媛的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我愣了愣,手里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她没说会回来,没问我病得多严重,只是说“想办法”。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挂断电话,我呆坐在沙发上。耳边是老伴郭平的叹息声:“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他的话没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六年前的那个夜晚,女儿一家连夜搬走的画面,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脑海里。那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做得“理所当然”。可现在,回想起来,却像吞了石头一样,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我叫张玉莲,今年68岁,有一儿一女。儿子郭亮,比女儿周媛大三岁。按照农村的习俗,儿子是传宗接代的根本,将来养老送终的责任也在他身上。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出嫁从夫,没什么可指望的。
这种想法,我从年轻时就认定了。甚至,在周媛刚出生那天,我就曾感慨:“又是个赔钱货。”她小小的身体躺在襁褓里,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哭得撕心裂肺。
但郭亮不一样。从小他就是我的骄傲,聪明、懂事,又争气。我和郭平能供他读大学,家里再苦再累都觉得值。而周媛,成绩平平,性格内向,结婚也匆匆忙忙,没让我们操多少心。
六年前,我和郭平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手里总算攒下了120万。这笔钱,是我们一辈子的积蓄,打算分给两个孩子。
“亮是咱们的长子,又一直住在咱们身边。以后养老肯定靠他。”郭平抽着烟,语气笃定,“这钱,大头得给他。”
我点点头:“那就给亮118万吧,剩下2万给媛。她嫁出去这么多年了,日子应该过得不错,够用了。”
当时,我和郭平都觉得这个分法没问题。我们甚至没和周媛商量,直接把决定告诉了她。
那天晚饭后,周媛一家从市区赶回来看我们。我还记得她端起茶杯时微微颤抖的手:“妈,爸,这钱……是您们的养老钱,怎么分,您们心里有数就行。”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我以为她是接受了,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谁知道,第二天一早,我推开她房间的门,映入眼帘的却是空荡荡的床铺。她和女婿,还有两岁的外孙,竟然连夜搬走了!桌上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们以后不会再来打扰您们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像有什么东西碎了。可嘴上却强硬地说:“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爱走就走!反正咱们有儿子!”
起初的几年,我们过得还算安稳。郭亮用那118万买了房,娶了媳妇,生了孙子,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我和郭平也搬去和他们一起住,帮忙带孙子,日子过得挺充实。
可渐渐地,问题开始显现。郭亮的媳妇何佳,对我们态度越来越冷淡。每次吃饭,她总是嫌我们做饭油腻,嫌我们带孩子不讲究。郭亮夹在中间,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一次,郭平的腿摔伤了,在家里休养。何佳嫌老人在家碍事,明里暗里想让我们搬出去:“爸妈,您们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回乡下住吧,这里不方便。”
那天晚上,我和郭平躺在床上,谁都没睡着。昏暗的灯光下,我看着他憔悴的脸,突然想起了周媛。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没脸去找她。
时间一晃,又过了几年。今年年初,我被查出胆结石,需要手术。郭亮倒是立刻答应了:“妈,您放心,我一定给您凑钱。”可两个月过去了,他却始终没有动静。
“亮啊,手术费的事怎么样了?”有一天,我忍不住问他。
“妈,我和何佳商量了好几次,可她说咱们家经济压力大,手头真没多余的钱。”郭亮坐在沙发上,头低得快贴到膝盖了,“您看,要不再缓缓?”
我听得心里发凉。缓缓?我的病还能拖吗?我忍不住吼了一句:“我把118万都给你了,连个手术费你都拿不出来?”
郭亮被我吼得愣住了,可他嘴唇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决定:给周媛打电话。
电话接通时,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却没听到一丝久别重逢的喜悦。她冷冷的语气,让我的心一阵阵发紧。“妈,手术费的事我会想办法。”她只说了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我从没想过,自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却落得如此下场;曾经舍弃的女儿,也对我冷眼相对。
几天后,我的手术费终于凑齐了。可钱不是郭亮出的,也不是周媛出的,而是郭平从银行贷款借的。
手术当天,我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只有郭平一个人站在那里,满头白发,眼中满是愧疚。
术后恢复期间,我常常一个人发呆。六年前的那个夜晚,总在我的脑海里反复播放。那时的我,觉得自己是“为家里好”,是“理所当然”。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再亲的亲情,也禁不住偏心的伤害。
我不知道周媛会不会原谅我们,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弥补。可每当深夜想起她小时候怯生生地喊我“妈妈”,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这么偏心。可人生没有如果,只有代价。
来源:皖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