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沙鸿·似水年华 | 从笔端到心间，定格时代中的“她力量”

摘要：能画人物者，多会画仕女，我也是。久了，会乏味，于是往真实的人物故事画去。图文一起往前流淌，没有艺术革命的劲头，如水一般，顺其自然：遇阻而屯，滴水穿石；顺势而泄，激荡汹涌；百川相汇，裹泥淘沙；千转百回，清流入海。评说女人亦如水，取“似水年华”为题，作业似乎有了依

能画人物者，多会画仕女，我也是。久了，会乏味，于是往真实的人物故事画去。图文一起往前流淌，没有艺术革命的劲头，如水一般，顺其自然：遇阻而屯，滴水穿石；顺势而泄，激荡汹涌；百川相汇，裹泥淘沙；千转百回，清流入海。评说女人亦如水，取“似水年华”为题，作业似乎有了依傍。

——池沙鸿

林巧稚一生接生5万婴儿，被誉为“万婴之母”。她是中国现代妇产科学的奠基人之一，在胎儿宫内呼吸、妇科肿瘤、盆腔疾病、新生儿溶血症等方面做出伟大贡献。林巧稚1901年生于鼓浪屿，1921年到1929年在协和医学堂学习，获博士学位后，成为第一位毕业留院的女大夫。1932年起她赴英国、奥地利、美国等地考察和学习，被聘为美国自然科学荣誉委员会委员，回国后任医院第一任妇产科主任。1959年林巧稚被任命为中国医学科学院副院长。“万婴之母”终身未嫁。1983年4月22日林巧稚因病去世，遗嘱中将3万元毕生积蓄捐给协和医院托儿所。笑染千万白发，孤身静静长眠，骨灰撒向鼓浪屿的大海。

常香玉

“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一首河南梆子让我认识了常香玉。此前，我只从电影《朝阳沟》了解豫剧，后来知道演栓保娘的就是常香玉。常香玉最深入人心的戏是《花木兰》中的花木兰，那段唱词：“刘大哥说话理太偏，谁说女子享清闲。……”成了老百姓了解豫剧的开门曲。她在《拷红》《白蛇传》《李双双》《杜鹃山》中将豫西调和豫东调结合，吸收河南曲剧、京韵大鼓、河北梆子的长处形成自己的风格，于高处俯视，兼容并蓄，呈大师风范。1951年，29岁的常香玉率“香玉剧社”成员自西安出发，赴长沙、广州、信阳、开封、郑州、新乡等地巡回义演108场，他们用半年所得钱款购买了一架米格15战斗机捐献给中国人民志愿军。那架飞机参加了战斗，后被命名为“常香玉号”。心中有大爱，学术与生活、人格与世界就紧密相连。她不愧为“人民艺术家”。

潘多

1975年5月27日，藏族姑娘潘多随中国登山队成功登顶地球最高峰珠穆朗玛峰，成为世界第一个从北坡登海拔8848米珠峰的女性。1958年潘多从拉萨七一农场进入中国登山队时仅19岁。1959年登顶海拔7545米的慕士塔格峰，1961年征服海拔7595米的公格尔九别峰，都创造了女子登山世界纪录。35岁时，有了三个孩子的潘多等来了梦寐以求登顶珠峰的机会。潘多的丈夫，无锡人邓嘉善等8位男运动员同行。潘多5个脚趾曾因冻伤截肢。她在珠峰第二台阶遇险，靠那只三等甲级伤残的脚发劲插进岩缝，才保住性命。民间认为珠峰是不可征服的神女峰，当登山英雄们下山时，藏族同胞们几乎是跪拜着迎接他们。

大辫子工装裤

曾经女孩时兴留大辫子，出嫁后才把那辫子盘上头或做成发髻搁脑后。长辫子很美。新中国妇女解放，出现女拖拉机手、机床工、邮递员、驾驶员、人民警察、火车司机、飞行员……于是，女子穿制服、着工装也很美。然而，在工厂，女工必须把鞭子理入工作帽，避免被机器卷去出事故。美美的辫子如蟒蛇一般盘缩。曾见过女工下班摘下工装帽，那长发喷泻而下的美景。现在女孩没这等优雅，男孩也没这等眼福了。

课后

在农村插队落户的两年多里，我曾到泗洲大队小学和千洪公社中学替生病的曹老师代过课。结识一些民办教师。农村缺老师，国家穷，于是请民办老师代课。专业要求与公办老师一样，待遇却很低。有的老师教书育人几十年，却一直没有机会转成公办教师。1994年，电影《凤凰琴》，讲述深山的民办老师，条件艰苦，但依然教书、接送娃娃、给住校的娃娃做饭，身患重病还坚守岗位。故事结尾，老教师们从万分纠结中将唯一的公办教师名额让给了从县城来的青年教师张英子。当张英子离开学校回城时，大山里的娃娃在民办老师用竹笛演奏的国歌声中目视国旗升起。2006年3月27日，教育部举行新闻发布会说全国中小学代课教师约有44.8万人，其中分布在农村的约有30万人。

雨后

邢燕子1958年高小毕业后没有回天津，而是到老家河北省宝坻县务农。她组织的邢燕子突击队轰动全国。侯隽高中毕业放弃高考，于1962年只身到宝坻县，立志做社会主义新型农民。邢燕子和侯隽都是河北省劳动模范，成为全国知识青年的楷模。1964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动员和组织城市知识青年参加农村社会主义建设的决定（草案）》，中央还成立了“知识青年下乡指导小组和安置办。61届至63届中学毕业生（前老三届）开始批量走向农村。66届至68届（老三届）为主体的大批知青到农村插队落户、到新、蒙、滇、黑、琼等地兵团农场垦荒支边。此后城镇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成为常规，有些地方规定一个家庭只有一个中学毕业生可以留城。我是“新五届”（69届至73届）知青，后面还有一个“后五届”（74届至78届）。好在人间自有真情在，中国农民接纳了1800万城镇知青。

派工

早上，生产小队长派工。大家干活勤懒不一，却都拿既定工分。男人最高为10分，女人最高为7分。男女同工不同酬比勤懒不分更不公平。我们称之为吃“大锅饭”。农民靠天吃饭，有与老天抢时间的时候，比如春播、双抢。最有效的方法是按劳取酬的包工活。比如给一块田设定总工分值，干完后拿分，大家就会铆足劲争取多干多赚，懒人被裹挟着多出力。曾有人提议组建妇女队，被队长否了，队长“公平”地按强弱、男女平均组队。妇女们依然遭遇不公平。也有计件取酬的活儿，比如公社建水库挑土方，大队挑土造田，采茶摘油桐籽等等。妇女们扬眉吐气，男劳力常常落败。为男人的尊严，队长干脆把这类活都派给妇女。日后安徽凤阳小岗村实行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深得民心，因为彻底打破了大锅饭，解放了生产力。

古炮台

我习惯于事先做好功课，带着很多目的到一个地方，背着“采风”的任务，把日程安排得紧凑繁琐，身心疲惫地挑战极限。原因就在于我太看重时间，觉得出来一趟不容易，应该多带回一些东西。经常会遇见年轻人，远离旅行社，避开人群，没有时间表，背着行装自由散漫地过去，到大众打卡地之外寻找原生的痕迹，甚至会在遥远的私人小咖啡屋泡一个下午。散漫实在是一种奢侈。

潇湘苔径不生暑

孩子们的课业很重。他们大面积地啃嚼着很精确的知识。在人们可以对一些定律提出质疑，对历史争论不休，颠覆权威，充满创造的年代，教科书里却全是标准答案。难怪有老师说，考试要严格按书本和复习提纲上说的做。其他的，毕业以后再说。曾宓有一幅画，题为《望子成龙》。他画了一堆黑乎乎的大人，围着一个电灯照耀下的小孩，小孩戴着眼镜在做作业。我很欣赏先人们对教育的主张，比如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比如明辨是非，实事求是……

爷爷家有老屋

2007年春节，全家开车到浙江丽水庆元县举水乡的月山村。看到一些城里小孩。他们是随父母回老家来探亲的。每年除夕夜，月山村要举办自己的春节晚会，在外打工、工作、学习的男女老少都赶回来参加家乡的盛事。周围很多乡村的老百姓也会赶来，火爆时会多达2000人。月山村的春晚始于1980年，比央视春晚早两年，节目都是村民们自编自演。这大概是全国少有的奇事。越来越多的人离开农村到城里去了，孙辈们成了道地的城里人。然而乡情的召唤会有多少力量？这个在深山冷岙里的月山村算是一种回答。

立秋

杭州城里大概2004年左右开始出现女交警，养眼。上网查，知道全国大中城市女交警执勤已相当普遍。据说有些地方要增加女交警比例，理由是执法温馨，四两拨千斤。有朋友因为好几次被抓现行，所以看到交警就紧张。有一次在市府大楼附近看到女交警，他没感觉紧张，于是说：交警全换成女的该有多好。另一个朋友说：你若违法，女交警照样罚你，你若不违法，就是见到李逵当交警也不应该紧张。

欢迎乘坐本次航班

据说空姐的行当出现在1930年，25岁的埃伦·切奇护士受聘到美国联合航空的飞机上照顾旅客。空姐经挑选和严格训练，形象、身高、体型、姿态、皮肤、体格、语言、动作、能力、才情、气质都属上乘。所以坐飞机很享受。空姐真的都很辛苦。常年在狭小、轰鸣的环境中对不同的人，说同样的话，做同样的事。与乘客一起遭遇晚点，却必须微笑待人，保持专业水准。空姐须有很好的心理素质，善于处理突发状况，从容镇定。我见过一则打油诗：万里不觉远，山水咫尺间，只离故乡久，又见邻家颜。

人间春色

2003年初，传染性非典型肺炎（后来简称“非典”或“SARS”）流行，在累计诊断病例的5327例中，医务人员竟然占969例，将近五分之一。毫无疑问，医务人员在全国没有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处置先例，法律法规不完备，没有专门机构和卫生安全应急预案的情况下，如同赤手空拳碰上一场遭遇战、阻击战，也就是日后被定名为“抗击非典”的战役。他们像董存瑞炸碉堡、黄继光堵抢眼一样，以自己的生命博取人间春色。

纸外相寻上天阙

2009年，母亲的老友过世，让我起草唁电去邮局发电报，附近邮局的工作人员说杭州的电报业务只有在武林广场电信大楼办。接着问：对方有QQ号、MSN或者电子邮箱吗？还热情地说：你也可以用手机发短信。我无语，回家后全家哑然失笑。打电话问来北京的电子邮箱，母亲迅速发出唁函。远在云和山城的陈红因患小儿麻痹症，失去双手双脚，凭着嘴咬笔跟我学画。她还学会电脑，写下好几万字的文章，把作品做成图片发给我听取意见。浙江省残疾人福利基金会的老邵说：陈红不残。相比而言，不会电脑到是“脑残”了。时代悄没声地换了。

听莫扎特说

高中同学李征强、高巍是学校宣传队的小提琴手，从他们那里第一次听到莫扎特的G大调小夜曲第一乐章的部分旋律，真美。6年后，我在浙江省邮政车辆厂沈塘桥厂区门口的有线广播中听到熟悉的旋律和后三个乐章。上大学时我终于完整地看浙江歌舞团表演的弦乐四重奏。这首曲子在中国好像是小提琴爱好者的开门乐曲，就如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之于钢琴爱好者、西班牙传统民谣“爱的罗曼史”之于吉他爱好者、拿坡里民歌“我的太阳”之于声乐爱好者一样。音乐就是一种述说，与瞎子阿炳述说他的悲伤一样，只不过语言各异。无法形容，只能用心倾听。

天涯

2003年春节的大年初一，全家驾车去皖南。归途中下着雨，经过高速公路建设工地那一大段路已不路的地方，遇见一群背着大包行李的青年男女，徒步行走在浙皖古道的泥泞中。之后“驴友”、“暴走族”、“户外运动”、“野外宿营”、“徒步穿越”等信息纷至沓来。“徒步”在古汉语中因穷人无车坐而代指平民。而当徒步旅行成为本世纪在中国兴起的最时尚最健康的活动之一后，越来越多各阶层的人们加入其中。

父母说他们结婚时，领导让单位食堂加两个菜，同事们闹哄了一下。我辈结婚时在饭店弄个包厢，大桌双方父母和兄弟姐妹，小桌给几个小孩，事后到单位发喜糖。有朋友旅行结婚，极简。遇见请客吃饭的婚礼在知青年代会把全村男女老少请到晒谷场，摆上十几桌酒，再设一桌给闻讯赶来的乞丐。热闹，却很土。以后，农村包围城市，当今城里人的婚礼也摆桌，而且越来越有规模。熟悉的女孩去当伴娘，回来后甚为焦虑：我以后怎么办？我说：也旅行结婚，极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