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二〇一六年的夏末,我退休已经第八个年头。从前厂里的老工友们都散了,有的回了老家,有的跟着子女去了外地,只剩我一个人守着这套老房子。
屋檐下的中秋月
"老赵,你闺女又给你送东西来了?"王大姐探出头,看我抱着纸箱子进小区。
"哪能啊,我不过是去回收站淘几本旧书。"我抹了把额头的汗,匆匆朝单元门走去。
那是二〇一六年的夏末,我退休已经第八个年头。从前厂里的老工友们都散了,有的回了老家,有的跟着子女去了外地,只剩我一个人守着这套老房子。
老伴儿走得早,八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脑溢血,连个告别的机会都没留下。那时候她才五十七岁,正打算退休后跟我去趟北戴河,看看大海。
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赵小雨。想当年她出生那天,正赶上一场倾盆大雨,我撑着伞在医院门口转来转去,心里比那雨水还急。我们那会儿住在单位大院里,一间十几平米的平房,跟邻居合用一个煤炉子,冬天屋里暖和,出门就冻得哆嗦。
"是个闺女!七斤二两!"护士抱出孩子时,我看着那小小的、皱巴巴的脸蛋,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这辈子要为谁而活。
文化不高的我是厂里的普通钳工,四九年就进了北方这家老国企,一干就是三十多年。那时候厂里兴"五讲四美"评比,我连续几年拿"先进工作者",领导说要提干,可我没那个心思,只想多挣点钱补贴家用。
我们住的是筒子楼,两间小平房,家具没几件,一个木柜,一张半旧不新的床,还有个自行车厂师傅送的三屉桌。冬天炉子旁边暖和,离了炉子就跟冰窖似的。赵小雨从小就聪明,学习好,别人家孩子还在背九九乘法表,她已经能背唐诗了。
"闺女,你再背一个《登鹳雀楼》给爸爸听听。"我经常这样哄她。每次她奶声奶气地背完,我都会掏出揣在兜里的水果糖给她。那年代,糖果是最好的奖励。
"我闺女将来肯定有出息。"我经常对邻居王师傅说。老王抽着"红塔山",笑呵呵地点头:"小雨这孩子,准能考上大学。"
在那个年代考上了重点大学,是我脸上最大的光彩。送她去学校那天,我提着两个大包袱,里面塞满了被褥和换洗衣服,还有老伴特意从供销社排队买来的罐头和饼干。
"咱爸就这么一个闺女,得让她过好日子。"我常对老伴说。老伴儿总是点头,她懂我的心思。老伴儿是厂里的会计,比我懂事,总说:"咱家穷,可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那些年,为了供赵小雨上学,我们省吃俭用。厂里分猪肉,我和老伴儿都舍不得吃,留给闺女。冬天给她买羽绒服,我和老伴还穿着老棉袄。就这样,咬着牙把闺女送进了大学校门。
赵小雨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外企上班,每个月工资比我退休金还高。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厂里效益不好,实行"买断工龄",我拿了一笔钱,算是提前退了休。一边靠打零工补贴家用,一边盼着闺女找个好婆家。
九十年代中期,她认识了现在的女婿王海洋,一个做外贸生意的小伙子。人长得精神,说话利索,一看就是城里有文化的人。两人定了亲,我和老伴儿就开始筹备买房的事。
"结婚不着急,先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我对赵小雨说。那时候的房价刚开始往上涨,我知道再不买就更难了。
那些年,我省吃俭用,整天骑着二八自行车到处找活干。做过保安,扫过马路,修过水电,只要能挣钱的活儿都干。攒下一笔钱,又卖了分到的一套旧房,凑了全款买下一套新小区的三居室。
买房那天,赵小雨陪我去看了房子,九十多平米,三室一厅,阳台朝南,阳光充足。
"爸,真不用这么破费。"赵小雨拉着我的手。
"闺女,爸爸这辈子没啥本事,就这一件事,得办好。"我语气坚定。那时候周围人都说我傻,一把年纪了,何必给孩子买那么好的房子。
"老赵,你咋这么舍得?"厂里退下来的李师傅问我,"闺女嫁人了,哪头都是外人了。"
"胡说八道。"我瞪了他一眼,"我闺女永远是我家的人。"
"爸,谢谢你们。"拿到钥匙那天,赵小雨搂着我的脖子,我摸摸她的头,心想这辈子值了。我和老伴儿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欣慰。
可没想到,房子买好后,在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成了导火索。一天晚上,赵小雨和王海洋来家里吃饭,席间提起这事。
"爸,就写我和海洋的名字吧,现在都这么办。"赵小雨用公筷给我夹了块红烧肉。
我放下碗筷,摇头:"不行,得按咱家老规矩,写我父亲的名字——赵守忠。"
"爷爷都过世多少年了!这是什么老规矩啊?"赵小雨愣住了,筷子悬在半空。
"我们赵家的房子,都得写长辈的名字,这是对先人的尊重。"我坚持道,"你爷爷辛苦一辈子,我这么做也是让他在天有灵能看到咱家的光景越来越好。再说,写他的名字,也算是给咱家留个念想。"
"爸,那是旧社会的规矩了。"赵小雨的声音有些急,"现在都是年轻人的名字,方便贷款、过户,各种手续都简单。"
"咱家又不贷款,全款买的,写谁名字都一样。"我倔强地说。
王海洋试图打圆场:"叔,要不写您的名字?您毕竟是掏钱的人。"
"不行。"我态度坚决,"就写你爷爷的名字。"
争执越来越激烈,赵小雨最后红着眼睛说:"爸,时代变了,您怎么还这么固执?这房子是给我和海洋住的,凭什么您说了算?难道您不信任我们?"
"我出的钱,我就有权决定。"我也火了,拍了桌子。碗筷震得哐当响。
老伴儿赶紧劝和:"小雨,你爸这人你还不知道吗?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先这样吧,以后再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站起身,转身进了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最终,房产证上写了我父亲的名字。赵小雨和女婿虽然搬进了新房,但从那以后,她对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逢年过节来看我,也变得敷衍。。
那是二〇一四年的事。送走老伴后,我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早上五点起床,到小区门口的早点铺吃一碗豆腐脑,然后在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看老头儿们下棋。有时碰到熟人,就坐下来对弈两局,输了赢了都无所谓,打发时光罢了。
"老赵,下棋啊?"楼下的刘师傅喊我。我坐在楼下的石凳上,跟他对了一局。棋盘是用砖头垒的,棋子是啤酒瓶盖,红的黑的分得清就行。
"你闺女最近怎样?"他随口问道,手里的烟灰掉在棋盘边上。
"挺好的,工作忙。"我总是这样回答,遮掩着心里的苦涩。
实际上,已经三个多月没见着赵小雨了。平时打电话,她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出差。每次通话不超过五分钟,问完冷暖就挂了。我知道她还在为房产证的事生气,可我就是这个脾气,认定的事不肯改。
老伴儿要是还在,准会埋怨我:"你呀,就是嘴硬心软,哪能跟闺女较这个劲儿?"想到这,我眼眶有些发热。
每到月初,我总是按时去银行,把退休金的一半存进为外孙准备的账户。那时候孩子才四岁,虎头虎脑的,特别像小时候的赵小雨。我心想,等他上学时,这笔钱应该够在学区房首付了。我从未对人提起这事,连赵小雨都不知道。
晚上回家,老房子里冷冷清清的。电视机是老式的29寸大彩电,厚重得很,遥控器的按键都磨得发亮了。我经常一边看新闻联播,一边用针线缝补衣服。这是老伴儿教我的,说男人也得学会照顾自己。
厨房里的碗筷摆得整整齐齐,老伴用了二十多年的铝锅还放在灶台上,锅沿都磨薄了。我做饭很简单,清早煮一锅粥,够吃一整天。中午就着咸菜,晚上炒个青菜或者鸡蛋。一个人吃饭,没什么讲究。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两年没见着闺女了。去年过年,她只是打了个电话,说公司年会走不开。我知道是借口,但也不戳破。
我常常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的高楼,想象着她家的窗户会是哪一扇。夜深人静时,我会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箱子,那是我和老伴的"宝贝箱"。里面有赵小雨从小到大的照片,从牙牙学语到穿着学士服,每一张都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时刻。
箱子里还有一本发黄的笔记本,是老伴留下的家庭账本,上面工工整整记录着我们家几十年的收支。看着那些数字,我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艰苦却温暖的岁月。
"老赵,听说你闺女家最近不太顺。"一天,老邻居王大姐在楼下晾衣服时悄悄告诉我,"女婿那个外贸生意亏了不少,好像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心里一紧,却强作镇定:"哦,是吗?年轻人做生意有起有落,正常。"
"听说他们买了不少原材料,准备出口到国外,结果那边临时变卦了,货都堆在仓库里。"王大姐压低声音,"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啊,一不小心就赔个精光。"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我皱眉问。
"我侄女跟你闺女住一个小区,听说的。"王大姐叹了口气,"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摇头:"她不愿意见我,我去了也是自找没趣。"
"你这人,怎么这么犟呢?"王大姐拍了拍我的肩膀,"父女哪有隔夜仇?你就这么一个闺女。"
我没吱声,转身上楼了。可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要不要主动联系赵小雨。手机拿起又放下,最终还是没拨出那个号码。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赵小雨住的小区。那是个高档社区,门口有保安,见我穿着朴素,还特意盘问了一番。
"我是来看我闺女的,她住17栋2单元1801。"我说。
保安狐疑地看着我:"您有门禁卡吗?"
"没有,我很少来。"
"那我得打电话确认一下。"保安掏出手机,"您贵姓?"
"算了。"我摆摆手,转身离开了。
走出小区,我在路边的报刊亭买了份报纸,坐在附近的长椅上,心不在焉地翻着。眼睛时不时瞟向小区的大门,希望能碰见赵小雨出来。可一直到中午,也没看到她的身影。
中秋节那天,天空格外晴朗。我一早去了菜市场,买了些应景的东西。摊主推荐一盒精致的月饼,价格不菲。
"老大爷,给家里买点好的吧,中秋节嘛。"摊主热情地说。
我摇摇头:"太贵了,我一个人吃,买个小的就行。"最后我只买了一块五仁月饼,一小壶黄酒,还有几样简单的菜。
回到家,我把阳台收拾干净,擦了擦那张小方桌,从柜子底层找出老伴儿生前最喜欢的那套青花瓷小酒杯。她在世时,每逢佳节,我们都会在阳台上小酌几杯,看着月亮说说话。
"老伴儿,今年又是我一个人过中秋了。"我自言自语道,从柜子里取出一张老照片,是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那时赵小雨刚上初中。
独自在阳台上摆了小桌子。月亮升起来了,圆圆的,照在老旧小区的屋顶上。邻居家传来欢声笑语,只有我这一户静悄悄的。电视里播着中秋晚会,我把声音关小,只觉得那些歌声和笑声离我很远。
"爸爸在天上,你看见小雨了吗?告诉她,我很想她。"我小声对着月亮说,然后自嘲地笑了,年纪大了,竟开始和月亮说话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这个点会是谁?我放下酒杯,心里嘀咕着,慢吞吞地走到门前,拉开防盗门上的小窗户往外看——
赵小雨站在门口,身边是我四岁的外孙赵天天。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没有往日的精致妆容,眼睛有些红肿。
"爸......"她叫了一声,声音哽咽。
我愣在原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半天才让开身子:"进来吧。"
天天怯生生地看着我,大概是不认识这个外公。赵小雨低声对他说:"天天,叫外公。"
"外公好。"小男孩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声音像蚊子哼哼。
我蹲下身子,看着这个和赵小雨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脸蛋,心中一片柔软:"天天乖,外公这里有月饼,喜欢吃吗?"
天天点点头,眼睛亮了起来。我伸手想摸摸他的头,又怕吓着他,手僵在半空中。
"去吧,外公疼你。"赵小雨推了推儿子。天天这才走过来,让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你们怎么想起来了?"我领他们进屋,声音有些发颤。
"爸,今天中秋节,我们......"赵小雨的声音哽咽了,一时说不下去。
屋子里一时沉默。赵小雨环顾四周,看到阳台上的小桌子和孤零零的酒杯,眼圈更红了。屋里还是老样子,只是比她记忆中更加整洁。柜子上摆着她小时候的照片,床头是她妈妈的遗像,床上的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是老军人的叠法。
"爸,对不起......"她终于开口,"我不该这么久不联系您。"
我给他们倒了茶,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你们工作忙,我理解。"
"不是因为忙。"赵小雨的声音很低,"是我太任性了。"
"算了,都过去了。"我不想她难过,转移话题,"天天,想吃什么?外公这就去做。"
"不用了,爸。"赵小雨从随身带的袋子里拿出几个保温盒,"我带了菜,还热着呢。"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几个家常菜,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还有一碗刚煮的鸡汤。都是我爱吃的菜,记忆中老伴做菜的味道。
"你妈的手艺。"我尝了一口红烧肉,眼眶微热。
"都是您和妈教我的。"赵小雨低声道。
我们坐下来吃饭,气氛还有些尴尬。天天倒是不在意,吃得很香。我偷偷看着赵小雨,发现她比两年前瘦了不少,眼角也有了细纹。
"爸,我有事要跟您说。"吃完饭,赵小雨给我倒了杯茶。
她告诉我,海洋的生意确实出了问题,欠了不少钱。这两年,他们夫妻俩一边工作一边还债,日子过得很紧张。前些日子,小区有户人家因为欠债,房子被法拍了,一家人流落街头。
"那天,我突然想起您当初坚持用爷爷的名字做房产证。"赵小雨眼里含着泪,"如果当初房产证上写的是我和海洋的名字,恐怕现在已经保不住那套房子了。"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爸,您当初的坚持是对的。"赵小雨抹着眼泪,"海洋也让我来跟您道歉,他说您真是明智。"
"不是明智,是老古董。"我苦笑道,"咱爷爷那套规矩已经过时了,我不该强加给你们年轻人。只是......"
"只是什么?"
。"我声音有些哽咽。
"爸......"赵小雨扑到我怀里,像小时候那样。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起她小时候摔倒了,也是这样扑到我怀里。那时她那么小,现在都是孩子妈了。
"海洋怎么没来?"我问道。
"他在处理一些事情,等下就来。"赵小雨擦擦眼泪,"爸,我还有个请求。"
"你说。"
"我们能不能......"她有些犹豫,"能不能暂时住在您这儿?就一段时间。"
我一愣:"怎么了?"
她告诉我,因为海洋欠的钱太多,债主天天上门催债,他们住不下去了。考虑到房子写的是爷爷的名字,债主拿他们没办法,就开始骚扰他们的生活。
"那房子暂时不能住了,我们想先避避风头。"赵小雨说,"等生意周转过来,再回去。"
"住下来吧,这里虽然小,但有你们在,就热闹了。"我一口答应。
我起身走到卧室,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箱子,取出一本存折递给她:"这是给天天准备的学区房钱,我每个月都存一点。"
赵小雨接过存折,看到上面的数字,眼泪夺眶而出:"爸,这些年,您一直......"
存折上的数字不算多,也就二十多万,但对我这样的退休工人来说,已经是全部积蓄了。
"我这辈子没啥本事,就这点积蓄,全给你们留着。"我看着窗外的月亮,"你妈走得早,就我一个人,钱留着也没用。"
天天不知何时爬上了阳台的小桌子,正好奇地看着月亮。月光洒在他稚嫩的脸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银。
"爸,我们一家三口今晚能在您这过中秋吗?"赵小雨轻声问。
"这是你家,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我笑了,这是两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门铃又响了,是海洋来了。他比以前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面有明显的黑眼圈,手里提着几瓶自酿的米酒。
"爸,对不起。"他一进门就道歉,"我们不该为了那点事跟您生气。"
"没事,都过去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坐下喝点。"
那晚,我们在阳台上团聚。海洋带来的米酒很烈,但味道醇厚,他说是老家传下来的酿法。我们一家四口,在明月下举杯同饮。天天坐在我的腿上,好奇地问着各种问题,我一一回答,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爸,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带我去看月亮的事吗?"赵小雨突然问道。
我点点头。那是她六岁那年,我带她爬上厂区的水塔,看城市的灯火和天上的明月。那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多高楼,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她坐在我的肩膀上,兴奋地直拍手。
"您说月亮看着我们家族几百年了,会一直看下去。"赵小雨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现在我终于懂了。"
海洋插话道:"爸,实不相瞒,这些年我们其实过得不太顺。我做生意眼高手低,投资了一些不该投的项目,亏了不少钱。"
"年轻人嘛,不怕失败,怕的是不敢再站起来。"我安慰他,"困难时期,我这个老头子能帮上什么忙,尽管说。"
"爸,有您这句话,我们就踏实了。"海洋眼圈有些红。
他告诉我,经历这次挫折,他打算不再做那么大的生意,准备开个小店,踏踏实实做点实业。赵小雨也辞了外企的工作,准备跟他一起经营小店。
"好!脚踏实地最重要。"我拍案赞同,"年轻人不怕从头再来,这才是真本事。"
酒过三巡,天天睡着了,小脸蛋贴在我的胸口。我抚摸着他的头发,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
"爸,海洋想开个修表店,他在瑞士学过钟表修理。"赵小雨轻声说,"您有什么建议吗?"
"修表好啊,是门手艺。"我眼前一亮,"我那个老同事刘师傅,退休前就是修表的,手艺特别好。明天我带你们去见见他,请教一下经验。"
"太好了!"海洋激动地说。
我们聊到很晚,把这两年来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个遍。说起当年的争执,大家都笑了。
"其实,要不是您坚持用爷爷的名字,这房子早就没了。"海洋感慨道,"您看得比我们远。"
"哪里是看得远,不过是老人的一点固执罢了。"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这份固执竟成了福气。"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做了一桌子早餐,油条、豆浆、鸡蛋饼,都是赵小雨小时候爱吃的。赵小雨和海洋帮我收拾房间,准备长住下来。天天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翻我的老相册,一会儿看我的收藏品,把沉寂已久的老房子闹得热闹非凡。
"爸,这是什么?"天天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铁盒子。
"这是你外公的宝贝盒。"我接过来,打开给他看,里面是一块旧怀表,已经不走了,表盘有些发黄。
"这是你太爷爷留给我的,他说这表见证了咱们家三代人的苦难和幸福。"我轻轻擦拭着表面,"现在,它又要见证新的幸福了。"
月亮高悬,照着这座城市的千家万户。我知道,在每个屋檐下,都有说不完的故事和道不尽的情缘。人生短暂,放下执念,珍惜当下,或许才是最大的明智。
那一刻,我想起了父亲的话:"赵家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扎了几百年,会一直延续下去。"
望着在我怀里熟睡的天天,和坐在一旁相视而笑的赵小雨和海洋,我知道父亲说的没错。。屋檐下的月光照着我们,温暖而安宁。
来源:那一刻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