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八岁那年,他亲手掐灭了缠绕十八年的执念。重生回到命运转折的夏天,裴延洲誓要将"姐姐"两个字从骨血里剥离——不再追逐那朵带刺的玫瑰,而是独自走向山巅的星光。只是当他推开精神病院铁门的刹那,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记忆骤然翻涌:病床上蜷缩的少年死死攥着染血的梅表,瞳孔
十八岁那年,他亲手掐灭了缠绕十八年的执念。
重生回到命运转折的夏天,裴延洲誓要将"姐姐"两个字从骨血里剥离——不再追逐那朵带刺的玫瑰,而是独自走向山巅的星光。
只是当他推开精神病院铁门的刹那,消毒水的气味裹挟着记忆骤然翻涌:病床上蜷缩的少年死死攥着染血的梅表,瞳孔里映出他此刻惊惶的脸——
原来有些执念,早在他重生之前,便已在时光里生根发芽。
本内容纯属虚构
第1章
1986年6月27日,紧张激烈的高考终于落下帷幕。
在机关大院附属高中的校门口,一条醒目的横幅高高悬挂:“热烈祝贺我校优秀学子裴延洲,以689分的优异成绩荣膺北京市状元!”
裴延洲填完志愿,被一群身着蓝布衫、脚踏解放鞋的同学簇拥着走出校门,他的神情还带着几分恍惚。
他原以为自己早已命丧黄泉,未曾料到竟重生回到了高考填报志愿的这一刻。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发什么呆?我妈让我来接你,快过来。”
裴延洲猛地抬头,目光锁定声音的主人,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谢婉君……”
眼前的女人眉眼如画,一头齐肩短发利落干练,身着85式空军制服,身姿挺拔,站在BJ-212军用吉普车前,宛如一朵盛放的铿锵玫瑰,美丽而又夺目。
前世,他深深迷恋着这位邻居姐姐谢婉君,为了她报考了北航,为了她成为了一名飞行员,就这样纠缠了谢婉君一生。
然而,谢婉君宁愿终身不嫁,也不愿嫁给他。
求而不得,他最终被逼出了皮肤饥渴症。
他等了谢婉君一辈子,也被这痼疾折磨了一辈子。
无数个漫漫长夜,他只能抱着那床没有她气息的被子,苦苦煎熬。
如今,重来一世,他再也不想忍受那种蚀骨的瘙痒了。
谢婉君,他不敢再纠缠了。
“还不快上车?要我请你吗?”
谢婉君单手拉开车门,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裴延洲连忙回过神来,上了车。
车内,收音机字正腔圆地播报着裴延洲的成绩。
谢婉君侧过头,瞥了他一眼,叮嘱道:“你既然执意要跟我上北航,那这个假期就不能放松,必须每天加强体能训练。”
“我已经给你报了夏令营的假期训练,明天就收拾东西过去。”
“不用去夏令营,我其实并没有报考北——”
刺啦一声,谢婉君猛地踩下刹车,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车窗,转头却见谢婉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质问道:“暑假两个月,你不去夏令营难道还想在家缠着我吗?”
裴延洲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被这一眼冻结,几乎停止了跳动。
又听女人警告道:“虽然你我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你十五岁那年告白时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永远都是你的姐姐。”
“而且,我和张凯程已经打算向组织递交结婚申请报告了,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收收。”
裴延洲的心猛地一紧。
张凯程是军区卫生院的军医,前世谢婉君也提过要和他结婚,但他却以绝食相逼,破坏了他们的姻缘。
如今,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错误,这辈子,他成全他们。
半晌,裴延洲才艰难地咽下喉头的苦涩,挤出一句话:“对不起,姐,我以后一定会彻底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话音刚落,谢婉君似乎有些意外,看向裴延洲的目光终于柔和了几分。
“三年了,你终于肯叫我一声‘姐’了,懂事就好。”
吉普车重新启动,继续前行。
裴延洲不敢再看谢婉君,只能一直扭头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胡杨树和红砖瓦房。
刚才,他其实只是想告诉她,他没有报考北航,而是填报了千里之外的西南科研大学。
以他的分数,肯定会被西南科研大学录取。
按照上辈子的时间,最多一个多月,他就要去学校报到了。
不用谢婉君警告,这辈子他都会离她远远的。
皮肤饥渴症的那种折磨,实在是让人难以承受……
两人一路沉默,直到抵达军委大院,裴延洲的脖子都有些僵硬了。
刚下车,门口就有一个邮递员迎了上来。
他从二八大杠的前置藤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谢婉君。
“您就是特飞队的谢队长吧?这是署名为裴延洲同志寄给您的梅花牌情侣表,请您签收一下。”
当初想着高考后他就成年了,可以再跟谢婉君告白一次……
邮递员一走。
谢婉君立即冷着脸把装手表的盒子砸到裴延洲手上。
“情人表,亏我还信了你的话,再搞这些歪门邪道,我们连姐弟都做不了,赶紧拿去退了。”
避如蛇蝎的态度,和上辈子一模一样。
手被砸得很疼,但心更疼。
裴延洲颤抖捏紧手表,用尽力气压下心里的痛,抬头挤出一个笑,故意撒谎。
“姐,你误会了,我知道你有了喜欢的人。”
说着,他用生平最好的演技,笑着给谢婉君递上手表。
“这是我送给你和姐夫的新婚贺礼,以前是我不懂事,从今以后我一定只把你当成亲姐姐。”
第2章
谢婉君的脸上并未因他的话语而缓和,依旧带着审视的怀疑。
“你能这样想最好。”说完,她便上了车,吉普车轰鸣着疾驰而去。
裴延洲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远去的方向,许久才回过神来。
直到屋内老旧的摇铃电话响起,才将他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电话是谢伯母打来的——
“延洲,恭喜你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可惜我和你谢伯父最近任务繁重,脱不开身,你要是需要什么就叫婉君好好陪你。”
“你们的关系一直很要好,你小时候生病啊、怕黑啊,都是婉君才能哄得住,把你交给她,我们也放心。”
裴延洲有些恍惚,他八岁那年,父母接了秘密任务,将他托付给谢家,但谢伯父谢伯母也忙于工作。
谢婉君这个邻居姐姐比他大五岁,他几乎是谢婉君一手带大的。
在学校里被人骂作拖油瓶,是谢婉君冷着脸替他找回公道;她甚至还每天挤出时间陪他看书学习,甚至在他生病的时候,都是谢婉君不眠不休地照顾他……
电话挂断后,裴延洲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书架上堆满的书籍。
从小人书《葫芦娃》到《祖国科研》,每翻开一本,都有谢婉君留给他的阅读笔记,从八岁到十五岁,整整七百多本书,是他们七年来的全部记忆。
这些书也曾是裴延洲心头的宝贝。
但在谢婉君那里,陪着他的这七年恐怕是段不愿提及的过往吧?
他即将离开,这些书就不应再留下,徒增她的烦恼。
裴延洲深吸一口气,准备把书都分门别类地叠好,找个时间捐赠出去。
一忙起来,就到了深夜。
他草草吃了晚饭,便去洗澡休息。
谁知洗到一半,浴室的水龙头突然不出水了,已经半夜十一点,再叫人来修也不合适,唯一的办法就是去隔壁谢婉君的房间洗澡。
可他不敢,谢婉君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但这三年,只要他在家,谢婉君就都住在部队宿舍,从不在晚上回家。
犹豫再三,他还是顶着一身快要消褪的泡沫,迈进了谢婉君的房间。
洗完澡,裴延洲套了件背心就准备离开,谁知一开门,就迎面撞上了谢婉君。
四目相对,女人当即背过身冷哼道:“裴延洲!你疯了吗?大晚上穿成这样在我房间干什么!”
裴延洲吓得语无伦次:“不是的,对不起,我浴室的水龙头坏了,我……”
话还没说完,大腿忽地迅速浮起大片红疹,伴随着神经传来的尖锐刺痒,他惊恐地僵住了。
这分明是上辈子皮肤饥渴症发病的症状!
“……怎么会这样?”
他无措地后退,上辈子医生说,他的皮肤饥渴症是心理疾病。
是他想要被谢婉君疼爱,被她拥抱,但最后求而不得才会发病。
可他现在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谢婉君了啊……
深入骨髓的刺痒一阵强过一阵,逼得裴延洲难以呼吸,仓皇间嘭的一声,他跌倒在地。
听到动静,谢婉君身形一晃,下意识想要回头,却硬生生止住动作。
只把手上的外套扔到裴延洲的脚边:“行了,赶紧穿上衣服回你自己房间。”
等了半天,身后都没有动静。
谢婉君这才转头,却见裴延洲缩在墙角,脸色早已惨白,人已昏迷。
“裴延洲!”
她再顾不得男女有别,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扶起。
……
昏沉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裴延洲从昏沉中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卫生院。
天已经亮了。
病房外,医生的对话正清晰传来。
“谢队长,我们初步诊断,你弟弟得了心理性皮肤饥渴症。这病发作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一旦发作不是蚀骨的痛就是刺骨的痒,非常折磨人。”
闻言,屋内的裴延洲顿住了。
随后,就听谢婉君清冷询问:“这种病能治好吗?”
医生道:“可以治,刚刚听你说,你触碰患者之后,他的红疹就消退,说明你的陪伴和安抚可以治他这个病,我建议你多陪陪他。”
“另一种就是药物脱敏治疗,但药物治疗副作用常常伴随失眠,呕吐,甚至休克,过程很痛苦。”
话音未落,谢婉君毫不犹豫打断:“就给他选药物治疗。”
毫不犹豫地选择,刺痛裴延洲的心。
谢婉君比他想象中的,要更讨厌他。
他拽紧被单,平息胸口闷堵。
谢婉君走进病房的时候,裴延洲正靠坐床头,床单上汗湿的褶皱还没被抚平。
她没有多留的意思,只弯腰放下一本《飞行员基础备要》,一个本子,一支笔,并说:“队里还有事,我待会儿要走了,你好好养病,无聊就多看书。”
视线交汇,谢婉君眼中只有淡漠。
交代完,也不等裴延洲开口,她就快步离开,像是完成任务,生怕被纠缠。
空气归于寂静,良久,裴延洲苦笑一声。
他拿起笔,翻开本子,还有一个月他就去西南科研大学校报到,去学校之前,他不想继续被皮肤饥渴症困扰。
对谢婉君的痴念,是他发病的原因。
要治好病,那就必须斩断这段痴念,戒断谢婉君。
下定决心,他一笔一画写下——
戒断谢婉君,自救训练第1天,倒计时离开第29天。
第3章
裴延洲从医生那里领了脱敏治疗的药物,便独自返回家中。
回到房间放下药,他便找来纸箱,准备将昨晚分门别类叠好的书籍,尽数捐出。
七百多本书籍,裴延洲来回搬运了好几趟。
等他将最后一摞书抱下来时,已是上午时分,手臂忽地一阵酸软,整个人向前扑去。
裴延洲惊呼一声,以为会滚落楼梯,可下一秒,却被一只温软的手稳稳扶住。
他抬头望去,只见谢婉君满头汗水,神色焦急地站在面前,仿佛是匆匆赶回来的。
她眉头紧蹙,胸口剧烈起伏,开口便是训斥的语气:“生病了不好好治疗,瞒着我私自离开卫生院,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裴延洲,没有谁有义务一直照顾你,你要是再这样折腾自己博取关注,就干脆离开这个家。”
话音刚落,放在裴延洲手腕上的手骤然抽离。
但这话却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进裴延洲的心里,激起他一阵难以忍受的蚀骨之痒。
他被刺激得旧疾发作。
他强忍着皮肤上传来的钻心刺痒,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联药,撕开铝箔,当着谢婉君的面干咽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逼得他的双眼泛红。
他抬起头,直视谢婉君的冷漠,艰难地扯出一抹苦笑:“我没有博取关注,你放心,我比你更希望能治好这病。”
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摆脱这病痛的折磨。
说完,他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本,在谢婉君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旧书回收站。
将他と谢婉君十年来的回忆,全部送了出去。
返回家门前,脱敏药的副作用涌上心头,恶心感在胃里翻滚,他捂着肚子快步走向房间。
谁知,进了大门却发现谢婉君竟然还在。
裴延洲本以为自己会被无视,可她却放下钢笔,朝他走来。
裴延洲心中疑惑,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当着谢婉君的面服药,终于让她相信自己不会再纠缠她了?
却见谢婉君递给他一张计划表:“生病了就要好好治疗,你既然住在谢家,我也不能不管不顾。”
“更何况,你要当飞行员,体能训练是一个大关卡,这段时间,你跟着体能计划表好好训练。”
她把计划表递给裴延洲后,迅速收回手。
末了,又补充一句:“等到了北航,我不会再管你。”
计划表很详细,即使不去北航读书,这计划表他也需要。
裴延洲忍着身体的难受,虚弱地笑了笑:“谢谢,但我不会到北航麻烦你的,因为我考的学校是……”
他话还没说完,却又被谢婉君打断。
“其他的事就不用说了,我这段时间比较忙,不回来,你有事就去卫生院。”
裴延洲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他明白,谢婉君这是让自己不要去麻烦她。
他捏着那张薄纸,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咬牙应下:“知道了。”
说完,他转身上楼回了房间。
关上门后,胃里的恶心再也无法抑制,他踉跄着奔到洗手间,剧烈地呕吐起来。
等缓过来后,后背的衣物已被汗水浸湿,他艰难地扶着墙面走回床边,看着手边放着的‘自救训练’本。
【戒断谢婉君,自救训练第1天,倒计时离开第29天。】
这才刚刚开始,确实有些难熬。
但他相信,只要坚持下去,他一定会消除不该有的执念,迎接新的人生。
……
接下来的日子里。
裴延洲每天按时服药,将谢婉君制定的体能训练计划表挂在大厅的墙上,每完成一天的锻炼,裴延洲就会划掉一天。
他偶尔还应邀和高中同学出去聚会,为将来的大学生活做准备。
转眼间,十天过去了。
计划表上的空白格,只剩下19个。
也是他戒断谢婉君,自救训练的第11天。
今天,裴延洲应邀出门,一位同样报考了西南科大的女同学,约他去百货大楼挑选开学用品。
见面时,女同学递给他一瓶北冰洋汽水,紧张搭话。
“裴同学,大家都知道你从小就拿姐姐当榜样,以为你要跟着谢队长去北航读大学,没想到咱俩最后竟然报了同一个学校。”
“其实我一直都很欣赏你……”
话没说完,一道冷冽忽然打断:“裴延洲,你不好好治病锻炼身体,却有心思和女同学逛街?”
裴延洲猛然回头,瞬间对上谢婉君冰冷可怕的眼。
而她身边,还站着抱着玫瑰花的张凯程。
第4章
女同学被谢婉君阴沉如锅底的脸色吓走了。
裴延洲本想解释一句,却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凯程亲昵地拍了拍谢婉君的手臂:“瞧你,把你弟弟的对象都吓走了。”
随后,他转过头看向裴延洲。
“延洲,你就是婉君那个爱黏人的弟弟吧?我是张凯程。很抱歉吓走了你的朋友,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裴延洲下意识地看向谢婉君,但她依旧冷着脸,神色不悦。
也是,她和张凯程约会,怎么会乐意带他这个电灯泡呢?
他摇摇头,低声拒绝:“不了,我去百货大楼还有事。”
说着,他就朝着女同学离开的方向走去,可刚迈出步子,却被谢婉君一个箭步,拽住了手。
“凯程是你未来的姐夫,他第一次邀请你看电影,不要让他扫兴。”
裴延洲心口一寒。
十五岁以前,无论何时何地,谢婉君都会把他放在第一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迫他去讨好另一个男人。
他沉默着,跟着谢婉君一起去了大华电影院。
观众厅内。
裴延洲拿着票根,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辨认出翻折木椅上的喷漆红字,找到自己的座位。
他和谢婉君之间隔着一个过道,谢婉君的另一侧就是张凯程。
三个人一起看电影,怎么看都显得他是个多余的人。
很快,灯光全部熄灭,电影开场。
这是一部新上映的文艺片,主要讲述了一对自由恋爱的男女,分分合合最终修成正果的故事。
尽管裴延洲极力控制自己不去听,不去想,但张凯程的话还是飘进了他的耳朵——
“婉君你看,主角们的草坪婚礼多浪漫,等我们以后结婚了,也穿婚纱和西装、办这样的婚礼好不好?”
灯光微弱,裴延洲看不清谢婉君的神色,但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却听得格外清晰。
“好,都听你的。”
这是一种,他15岁之前最熟悉的温柔。
他甚至能想象得出,谢婉君笑起来那坚冰融化的温柔模样。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低声规划着以后的婚礼。
裴延洲心里却像针扎一样疼痛。
手臂上又控制不住地泛起了刺骨的瘙痒,但他死死抿着唇没吭声。
他告诉自己,再忍一忍,熬过这一阵,很快就过去了。
终于等到“剧终”二字出现,观众厅的灯光重新亮起。
电影后半段讲了什么,裴延洲完全不知道,他瘫坐在座椅上,大汗淋漓,浑身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观众们陆陆续续往外走,不停有人从他身边经过。
裴延洲躲避着那些有意无意地磕碰,只觉得手臂上的刺痒越发剧烈,让他控制不住地颤抖。
谢婉君终于注意到他惨白的脸色,变了脸色就要来扶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可就在她触碰到裴延洲的前一秒,张凯程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
“婉君,你不是跟我说,延洲得了皮肤饥渴症吗?我是医生,你相信我,他这个病多接触人对治疗有帮助。”
闻言,谢婉君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裴延洲低着头,只觉得像是被张凯程狠狠打了一巴掌,无地自容。
他没想到,谢婉君居然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会和张凯程说。
他再也忍不住,找了个借口:“我去上厕所。”
他踉跄着跑到厕所,拧开水龙头,用凉水大力冲洗着双臂。
天花板上垂下的灯泡,散发出昏暗的光,照在水磨石地板上,只能看清人模糊的影子。
但即便如此,裴延洲还是看出了自己的狼狈。
他闭上眼睛继续冲洗,痒意一直没有消退,但他做着深呼吸,确认能够忍受了,才出了厕所。
可他出了厕所后,发现电影院的人差不多已经走光了。
天已经黑了,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谢婉君和张凯程。
他们没有等他。
裴延洲说不上心头是失落还是其他,走出了电影院。
路过影院门口的黑漆漆小巷子,他心底忽地升起一股不安。
正要跑,巷子里却突然窜出两个穿着碎花衬衫、牛仔裤的女混混:“小弟弟,去哪儿?要不要姐姐送你?”
裴延洲不由捏紧挎包带子,强装镇定:“你们让开!我姐姐可是军人,她就在附近,你们欺负军属,那可是要牢底坐穿。”
两个皮肤溃烂的女流氓反而嬉皮笑脸地逼近。
“骗谁呢。那个穿空军衣服的女人早就带着她对象坐车走了,你要真是她弟弟,她能把你这么个小帅哥一人扔在这?”
闻言,裴延洲再也顾不上难受,拔腿狂奔!
可下一秒,女流氓却突然跳过来抱他,强行吻了上来!
第5章
整洁的衬衫,“哧啦”一声被撕开一道口子。
“放开我!滚开!”裴延洲情急之下,一脚将故意往他身上蹭的女流氓踢开。
“啪!”对方狠狠一爪子挠来:“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踢我,挺硬气!”
“滚!”皮肤被抓破,传来阵阵刺痛,手臂上的刺痒迅速蔓延开来。
肺里的空气越发稀薄,裴延洲绝望地挣扎着,脸色愈发苍白。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恍惚中看到了谢婉君朝他奔来。
她抱着他,像小时候一样轻声安慰:“别怕,姐姐在。”
真好啊,就像一场梦一样。
裴延洲彻底昏死过去……
……
裴延洲再次醒来,是在卫生院的病床上。
谢婉君守在床边,见他睁眼,连忙上前关切地问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渴不渴?”
说着,她抬手想要触碰裴延洲红肿的脸颊,却被他偏头躲过。
他没有看谢婉君,只是空洞着双眼,低声喃喃:“为什么不等我?”
谢婉君收回手,坐回原处,语气不再像之前那般强硬。
“对不起,张凯程临时有急事,我以为电影院人多,没想到……”
没想到。
可谢婉君是特飞队队长,部署作战计划从无遗漏,平时做事也最为周全,以前从来不会没想到。
他从小生得好看,读六年级时就被学校的女霸王逼着亲嘴,当时谢婉君就上门把人揍了个半死,在全校撂下话,谁要是再敢多看他一眼,她就废了人全家。
她因此风雨无阻地接送他上下学……
可现在,她说自己没想到。
他和谢婉君,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裴延洲直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心口传来一阵刺痛。
半晌,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张凯程是你未来的丈夫,你照顾他是应该的,我只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
谢婉君的眉头紧锁,喉结滚动了一下。
她刚要说话,裴延洲侧过身拉上被子,下了逐客令:“我累了,姐,你队里的事多,去忙你的吧。”
看着他的后脑勺,谢婉君张了张嘴,犹豫许久,只说出一句:“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她就走出病房,顺手关了灯。
“咔嗒”
极轻的关门声,却在黑夜里刺痛了裴延洲的神经。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一双眼睛凝视着黑夜。
他蜷缩在狭小的铁架子病床上,狼狈地抱住自己。
“谢婉君,我一定会战胜皮肤饥渴症,彻底戒断你……”
……
裴延洲在卫生院休养了好几天。
期间,谢婉君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再也没有来过卫生院,仿佛已经忘了她离开前承诺的,会再来看望裴延洲的话。
这样也好。
裴延洲端起搪瓷茶缸子,一仰头将药吞下。
不给他希望,他才能更快地斩断对她的妄想。
下午,裴延洲接到通知可以出院回家。
他没有给谢婉君打电话叨扰,直接收拾东西回了家。
却在大院门口的警卫员身边,遇上了送高考通知书的邮递员。
“你就是警卫员说的裴延洲同志吧?这是你的录取通知书,恭喜你考上西南科研大学!”
裴延洲接过信件。
看着封皮上硕大的“西南科研大学”几个字,心中的闷堵瞬间消散了不少。
进谢家大门时,却正好撞见谢婉君往外走。
谢婉君脚步一顿,诧异地问道:“回家了怎么不通知我去接你?”
裴延洲握紧手中的通知书,谢婉君果然忘记了,她承诺要再去卫生院看望他的话。
不过,两辈子了,被她扔下也不是一次两次,这个时候和她理论就没有必要了。
他勉强笑了笑,随后回答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
称得上乖巧的回答,却莫名让谢婉君心里感到一阵发堵。
她垂在身侧的拳头下意识地收紧。
走近裴延洲,她放轻了语气:“你放心,那两个女流氓已经被公安抓了,那晚的事情不会传出去。”
提到那晚,裴延洲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好在谢婉君马上转移话题:“大学通知书拿到了,就好好准备开学的事,其他的别想太多。”
裴延洲点点头:“知道了,姐姐。”
他的视线扫过墙上的计划表。
是该好好准备,倒计时只剩下12天了。
他的戒断谢婉君,自救训练也已经到了第18天。
谢婉君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天一天被认真划去的体能训练计划,她笑着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
可抬到一半,却又收回手放回身侧,只笑笑说:“要是你能一直这么乖,这里永远都会是你的家。”
第6章
裴延洲拿着录取通知书回到房间。
拆开信封后发现,里面除了入学凭证,还有一张铁路印花的火车票,时间是12天后的早上8点。
和北航完全不一样的信封,明明白白的几个大字。
只要谢婉君多看一眼,就会明白,上了大学后,他和她一南一北,基本上不会再有相见的机会。
她对他,他对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样很好。
以后,他们不会再纠缠,各自有各自的幸福人生。
大抵是想通了,裴延洲一夜好眠。
第二天。
裴延洲早起锻炼,谢婉君意外地没有离开,还主动朝他走来:出门跑步吗?”
还不等裴延洲开口,她继续说:跑步之前要先拉伸,我先带你走一组。”
裴延洲下意识地挥开她的手,啪的一下,两人都愣住了。
气氛顿时僵住。
裴延洲没料到自己反应这么大,尴尬地找补道:不用了姐,我自己可以,更何况,你不是让我和你保持距离吗?”
谢婉君脸色一变。
却很快又压下眉眼,不动声色道:你有这种觉悟就好,我以前说的话,只是怕你一时走岔,起不该有的心思,现在你既然想通了,就还是我的弟弟。”
行了,站好。”
说完,谢婉君不再理会他的拒绝,自顾自上前帮他纠正动作。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相闻。
彼此的体温,穿透衣物,直达皮肤。
谢婉君眸光晦暗,皱眉摩挲着方才相触的指尖,红唇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裴延洲本来想找借口避开她的接触,却惊讶地发现对于谢婉君的靠近,他的身体好像没有太大的反应了。
皮肤饥渴症,似乎已经慢慢痊愈了?
他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轻松感。
真好。
他是真的可以放下谢婉君了。
看着自己的手,裴延洲笑着抬头,却撞进谢婉君莫名的眼中,她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平静。
对了,爸妈说会尽快赶回来,一起送你上大学。”
裴延洲惊讶,他以为谢伯母之前那通电话,是告诉他,他们赶不回来呢。
谢伯父谢伯母其实两辈子都很关心他,要不是自己上辈子一时想岔,大家应该会过得更幸福吧。
思忖片刻,裴延洲缓缓拒绝:不用了,你和伯父伯母工作都忙,我自己去就行。”
谢婉君没再多说,只是冷着脸又指导了他几个动作。
很快,裴延洲就出了大院晨跑,等他晨跑回来,谢婉君已经走了。
意外的是,张凯程却捧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空军军装,徘徊在他们家门口。
一看见裴延洲,他立刻大步走来:延洲,你姐在家吗?她这人就是粗心,前两天住我那,衣服洗了好几天都没带走。”
他们已经住一起了。
裴延洲原本以为,自己听到这样的消息一定会很难过。
可他此刻,他却还能笑笑,应付说:不巧,我姐这会儿不在家。”
张凯程却摆摆手:你姐要是不在家,我就在这儿等她,我们约好了中午一起去吃铜锅涮肉。”
正说着,就见谢婉君回来。
婉君!
张凯程迎上去,挽上她的手。
裴延洲没兴趣看他们的腻歪,正要回屋,却被谢婉君邀请:延洲一起去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聚宝源了。”
小时候喜欢,却也很久很久没吃过了。
裴延洲本想拒绝,可又怕谢婉君像上次一样多想,说什么不要扫兴的话,便只好跟着去了。
老店开在牛街两旁的砖瓦房里,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铜锅表面斑驳,但仍然散发着金属光泽,源源不断的热气升起,熏热了裴延洲的眼。
他已经记不得,上次和谢婉君同桌是什么时候。
怔忪间,一大筷子牛肉,被夹进他面前的瓷碟。
“发什么愣呢?多吃点。”
谢婉君久违的温柔关切,却让裴延洲一瞬恍惚。
似乎就像她说的一样,只要他没有非分之想,她就可以一直做个好姐姐。
下一瞬,一声夸张的笑打断了他的思绪。
却见张凯程盯着他,语气发酸:“延洲,你姐姐对你真好,她都不管我这个对象就一心给你夹菜。”
裴延洲僵住,视线内,谢婉君的神色氤氲在蒸腾的雾气内,看不清晰。
他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
放下筷子起身:“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转到后门。
裴延洲在没人的地方放了会儿风,胸口那股憋闷感逐渐散去。
几分钟,他回到店里,刚一走进,就听张凯程问:“婉君,都说日久生情,你对延洲这么体贴周到,该不会是喜欢上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了?”
裴延洲脚步一顿,心头忽地收紧。
紧接着,谢婉君叹息一声,语气沉重。
“别乱说,我家收养延洲时,他的父母已经为国牺牲了,我对他好只是因为他是烈士的后代。”
第7章
爸妈……牺牲了?
裴延洲忽然眼前一黑,身体踉跄着向后退去。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上辈子那么难过,而爸爸妈妈都没有回来看他。
他曾以为,是他不要脸地追求谢婉君,让爸妈觉得他这个儿子丢脸了。
却没想到,他们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心一瞬间沉到谷底,恍惚间,裴延洲不小心撞倒了身后的花瓶。
“咔嚓”一声脆响,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谢婉君也转头看了过来,觑见了裴延洲苍白的脸色。
裴延洲忙慌张地抹了把脸,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声音已然沙哑:“我……我先回去了,你们慢吃。”
说完,他推开木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可他刚一出门,就被谢婉君从后面拉住:“……我送你回去。”
话落,她拉住裴延洲的手,不容分说地将他带上吉普车。
车辆启动。
沉闷的轰鸣声中,裴延洲声音沙哑:“姐姐,你跟我说点爸爸妈妈的事吧。”
谢婉君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悄悄挪向裴延洲,手指轻颤,却在即将触碰的那一刻,犹豫了。
她倏地攥紧拳头收回手,余光瞥向裴延洲。
“当初,裴叔叔和裴阿姨去戈壁执行秘密研究任务,原本为期一个月,可他们准备回来的那一天,实验基地就发生了爆炸。”
只听了一句,裴延洲却捂住心口有些喘不过气。
他死死咬住唇,一想到两辈子了,他现在才知道爸妈去世,上辈子,他到死都没有去祭拜过爸妈一次……
“别难过了。”
谢婉君皱着眉停稳车子,抬手想要拍拍他的脊背安慰他。
裴延洲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胡乱抹了两把脸。
谢婉君收回手,垂眸遮去眼底的异样,温声安慰:“爆炸很严重,叔叔阿姨没留下什么遗物,要是你想他们,我可以带你去烈士陵园。”
裴延洲摇头,故作坚强地抬起脸,对她扯出一个笑:“不用了姐,我想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见他们。”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上楼回了卧室。
剩下的这些天。
裴延洲一日不停歇地锻炼自己。
他想以更好的身体状态和精神面貌,去见爸爸妈妈,去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离开倒计时第8天。
裴延洲开始逐渐戒断药物依赖,白天进行体能训练,晚上就捧着新买的科研书学习,一看就入了迷。
离开倒计时第5天。
裴延洲尝试着,可以在心里去想谢婉君,但他的身体几乎已经没有太大反应了。
离开倒计时第3天。
裴延洲去了卫生院,在医生的建议下全面停药。
离开倒计时第1天。
裴延洲起了个大早,穿戴整齐,带着自己这几天收拾的东西,来到了烈士陵园。
墓碑前燃起火盆,裴延洲跪坐在地上,把手里的奖状、照片,还有这么多年没寄出去的信,一样一样烧给他们。
“爸、妈,这是我这么多年得的奖状,和每年过生日的照片,你们看到,应该会为我骄傲的吧。”
“我考上西南科研大学了,我知道,那是你们的母校……爸、妈,你放心,你们没做完的事,我会去,把它做完。”
一张张单人照被跳跃的火苗吞噬。
没想到最后一张,竟然是他和谢婉君的合照。
照片里,是没闹翻的他们。
十五岁的他,挽着二十岁的谢婉君,两个人笑容灿烂。
原本和谢婉君有关的东西,这些天他都陆续处理了,没想到,竟还有一张漏网之鱼。
他深呼吸一口气,跟之前一样介绍:“爸、妈,这是我和谢家的姐姐,这些年,谢伯父一家对我都很好……”
他指尖轻颤,将照片投入送入火中。
可下一瞬,一道惊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你干什么?”
匆匆赶来的谢婉君握住他的手,直接伸进火盆抢照片,窜动的火苗温度灼热,烧红了她的手。
即便如此,她还是来晚了。
照片上,属于裴延洲的那一半,已经化成灰了。
第8章
谢婉君心里忽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慌,她蹙眉凝视着裴延洲:“好好的照片,你毁了它做什么?”
可裴延洲只是笑着从她手中拿过照片:“没什么,我就是想烧给我爸妈看看,告诉他们我这些年过得很好。”
说着,他平静地把照片扔进火内。
“一张照片而已,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火舌跳跃,照片被瞬间吞噬。
看着裴延洲始终微笑的样子,谢婉君终于意识到,他是真的变了。
他不再和从前一样,宝贝似的珍藏着她有关的东西。
这样的他明明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可她心口却堵得慌。
她暗自摩挲着被火苗燎红的手,声音干哑:“也行,烧了就算了,我们以后还可以照,听说最近出了最新的海鸥二代照相机,我给你买个……”
“不用了。”
裴延洲打断了谢婉君的话:“这些东西,姐姐以后送给凯程哥就好了。”
他上了大学,应该也不会再和她有交集。
蹉跎了两辈子,就让他这段痴恋,早早埋葬吧。
……
两人回到家。
在裴延洲的体能训练计划表上,他画上了最后一笔。
明天就要走了。
裴延洲看着那张画满叉的纸,目光中满是释然。
谢婉君看着他,不知为何,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难得主动搭话:“上次在卫生院给你的《飞行员基础备要》看完了吗?”
裴延洲顿了一秒,点了点头。
他这辈子没看,但上辈子考上北航后,大学第一课学的就是《飞行员基础备要》。
见他点头,谢婉君的神色显然放松了些,又说:“对了,北航开学还早,暑假还有二十多天,我再给你制定一个锻炼计划?”
裴延洲还没开口拒绝,谢婉君就皱着眉找出纸、笔,认真规划记录,模样专注认真。
她的性格从来如此,决定好的事,谁都无法更改。
裴延洲没再说话,反而去厨房拎出了塑编篮子。
“姐,我去买点菜,咱们晚上一起吃顿饭吧。”
就当是最后一次,好好告个别。
谢婉君点头“嗯”了一声。
因着是最后一顿饭,裴延洲格外上心。
特意坐公交去了稍远的大市场,大棚里的菜琳琅满目,他在瓷砖台子上挑挑拣拣,转了一个多小时,才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满载而归。
可刚走到家门口,却看到谢婉君带着张凯程上了吉普车,看见他的瞬间,谢婉君神色有些不自然。
她解释道:“我陪凯程回去见他父母,今晚就先不陪你吃饭了,下次我们再一起吃饭。”
裴延洲笑了笑,并没在意。
“那你们去忙吧。”
告别饭吃不成就算了,毕竟遗憾是常有的事。
吉普车走远,激起一路飞扬的尘土。
裴延洲转身把满筐的菜,挨家挨户送给了大院的邻居。
送完菜,裴延洲回家简单煮了个清汤挂面。
吃完后,他就洗漱后熄灯睡觉。
西南科研大学在一千多公里外,坐绿皮火车要好几天,休息好才能有精神踏上远途。
一夜好眠。
天亮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六点。
离开倒计时,只剩下最后2个小时。
裴延洲正在厨房炖粥,却见到警卫员扶着谢婉君回来。
“谢队长,你再坚持一下,咱们已经到家了。”
裴延洲走出去,就见警卫员艰难地扛着醉酒的谢婉君进屋,身体一栽把她放到了门口的春秋椅上。
警卫员抹了把汗,笑容憨厚:“谢队长难得喝醉。”
裴延洲笑了笑,应和道:“是啊,大概是高兴吧。”
毕竟见了公公婆婆,婚事大概也要定下来了。
裴延洲把谢婉君扶回卧室,放到床上。
刚要离开,却被身后的女人拉住手,使劲抱住:“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裴延洲一挣扎,可女人忽然抱得更紧,力道大的好像要把他嵌入骨子里。
但尽管他们离得这样近,尽管他现在眼里倒映着谢婉君的脸,可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皮肤饥渴症,彻底好了。
他终于成功戒断了对谢婉君的痴恋。
从此之后,他已经能毫不心虚说,他只把谢婉君当作姐姐了。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谢婉君宿醉低喃一句:“别倔,乖一点……”
裴延洲垂下眼眸。
放心,他以后只会乖乖做她的弟弟。
他挣扎了下,这一回,没用多大力气就成功挣脱了女人用力的双手。
冷静离开,裴延洲瞥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
早上6点45。
只剩不到一个半小时,他就要离开了。
他又进厨房,喝了粥,再给谢婉君熬了一碗醒酒汤,端来放在了她的床边。
站在床边,盯着女人醉酒的模样,他最后笑了笑,低声说:“姐,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轻轻关上门,头也不回离开。
拎着简便的行李离开,裴延洲只在房间里留下那本《飞行员基础备要》,以及两句道别——
来源:十一故事汇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