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两周前，一名俄罗斯合同兵因迫切希望解除军籍，在社交媒体上尝试自杀，并将整个过程现场直播。35岁的帕维尔·斯托夫恰恩在其社交平台资料中依然保留着“继续战斗，兄弟们”的字样，但自受伤及目睹父亲战死前线后，其对战争的看法发生了根本转变。
两周前，一名俄罗斯合同兵因迫切希望解除军籍，在社交媒体上尝试自杀，并将整个过程现场直播。35岁的帕维尔·斯托夫恰恩在其社交平台资料中依然保留着“继续战斗，兄弟们”的字样，但自受伤及目睹父亲战死前线后，其对战争的看法发生了根本转变。
然而，当他以健康问题及父亲遇难为由申请解除合同时，却遭军方以刑事罪名指控。本文根据独立媒体《Okno》的报道节译整理，Meduza平台予以转发。
5月7日，来自克拉斯诺达尔的合同兵斯托夫恰恩录制了一段他称为“最后的视频”。在镜头前，他吞下三颗纽扣电池，以结束生命。他在留言中将全部责任归咎于托罗波夫上尉，指控其阻挠其脱离军队。
“我所在的第61899号军事单位正在阻碍我接受治疗。这是我第二次被拒绝送往医务室，尽管日志中已有记录。他们也不让我购买精神科药物，而阻止一切的正是托罗波夫上尉——他限制我一切行动。因此，这次自杀的责任完全在他。”
斯托夫恰恩称，选择纽扣电池是因其难以从胃中取出。此外，他还吞下一整盒洛哌丁胺（一种大剂量会造成严重便秘的止泻药），并配以能量饮料吞服。
“当电池与能量饮料发生反应后，预计两到三小时内将引发腹膜炎，腐蚀胃或肠道，引发致命后果，”他说。
几小时后，斯托夫恰恩被发现时已失去意识，随后被送入重症监护室，并于次日苏醒但一度无法言语。“他差点没能救回来——真的就差一点，”其战友谢尔盖（化名）对《Okno》表示，“起初我们没太在意——毕竟他发了视频、还保持清醒。但医生迟迟未至，我们才开始担心他撑不下去。而现在，托罗波夫仍不允许他脱离部队。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随后几日，斯托夫恰恩被转送至波多尔斯克市一家精神病医院。他恢复了言语能力，尽管表达仍显艰难。他对《Okno》所言的第一句话是：“我真的不想活了。”
“我父亲去年在极其可怕的情境下去世。他们不让我离开前线。那我活着还有何意义？我以何种方式死去又有何区别？”
他坚信军方仍会设法将他遣返回原单位服役。“他们会把我重新送往屠杀现场，命我冲锋。我不会那样死。我宁愿自己了结生命，”他如是说。
2023年9月，斯托夫恰恩在法院执行压力与债务追缴双重打击下签署了一年期军籍合同。“我背负巨债，讨债电话不断——我根本无从选择，”他说。
对于某些亲政府媒体称其“为追逐高额回报而签约”的说法，他感到极为愤怒，并否认其2023年底受伤系自导自演。“纯属谣言，彻头彻尾的谎言，”他说，“前线能有什么‘暴利’？从去年夏天起我一分钱没拿到，连受伤赔偿都没见一卢布。我现在甚至不想要钱，只求离开！”
2023年11月14日，医生诊断斯托夫恰恩为脑震荡并伴右手受伤。他被送回部队医务室。翌日，止痛药失效后他倒地不起。
“我腿软无力，爬回床上躺了三天不能动。他们这才叫来了军医。托罗波夫却斥我装病，”斯托夫恰恩向《Okno》披露，“但你看看这些椎间盘突出的诊断报告。”
医学检查确诊其患有五处椎间盘突出及其他脊柱损伤，随后他被暂定为不适合服役，并安排接受手术。
“手术并不紧急，排期在20天后。我带着手术文件回到部队。托罗波夫看完后骂我‘装病’，而我连吃止痛药都勉强维生。”
同月，他与母亲收到父亲遇难的正式通报。“手术前法院通报我父亲阵亡。战友说他被炸成碎片。我彻底崩溃了。他们给我下了精神病诊断，我随后接受手术，康复期间被重新归为G类［暂不适合服役］。”
他携完整医疗记录申请解除合同。“我不在意理由是什么——哪怕是普京第580号法令，它规定亲属死亡者可免重返战场，”他说，“我明确表示‘我不会回去’。他们却告诉我，我将因逃兵罪遭刑事起诉。”
斯托夫恰恩称，军官与调查人员威胁其拒绝回前线将面临10年徒刑。“我已无所谓。但母亲哀求我争取医疗退役——我连走路都艰难。”他说，“我带来了全部资料，包括G类证明——他们却把我分配到我父亲所在、已全军覆没的单位。那一刻，我崩溃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不被送回战场。这就是我自杀的原因。”
斯托夫恰恩表示，新单位指挥官试图将其遣返前线，并扬言“干掉”他。他曾通过视频控诉指挥官图谋暗杀，并声称工资和伤残补偿从未发放。战友称，他并非唯一试图退役者——但从未有人成功。
“你以为他是个例？这里每五人中就有一个想自杀。一半人成功了，”谢尔盖说，“只不过他们不像帕沙那样录了下来。有些人悄然死去——甚至无人调查。也许家人会抗议、也许会出现几条报道。但最终，一切都会被遗忘。”
2024年4月，有报道称萨拉托夫第99团一名合同兵试图自杀。社交媒体用户推测该士兵是在签署合同后不久被逼至绝境。其指挥官随后宣布该士兵将因“自残”而被刑事起诉。
一名于2023年在诺夫哥罗德自杀未遂的合同兵向《Okno》透露，军事医疗委员会往往拒绝记录自杀行为。
“2023年4月，我在乌里扬诺夫斯克服役时被强迫签约，”他说，“在部署前，我尝试自杀，被送进军医医院，然后转入精神病院治疗六周。医生曾承诺：‘凭F60.3诊断你将被医疗退役。’”
然而退役程序从未启动。“他们让我回到连队医务室并派人看守，但医疗委员会从未召开，”他说，“我被告知收拾行李。我以为要去参加委员会，结果却被押上直升机直飞前线——‘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
该士兵家属已多次向军事检察机构申诉。“一个被诊断为精神病的人，竟被留在作战区并配发武器？”他说，“但我们得到的只有格式化回复。没人对此感到异样。他们的命令是：不要记录自杀未遂事件——否则每五个士兵就得遣散一个。”
来源：日新说Copernicium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