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可没办法，人要是实在压力太大，又无力回天的时候，自杀只能是唯一的解脱。你炒过股票，我想…道理应当很清楚吧。”

第1948回 推心置腹

“这是…真的么？”崔晓英大惊失色的问。

“真的，死人这种事…怎么能随意开玩笑呢？”赵文宝回答。

“那是…因为什么呀？”

“市场规律。”

“市场规律？”

“对。”

“可是…就算是市场规律，也不至于自杀呀？”她感到十分恐怖。

“那可没办法，人要是实在压力太大，又无力回天的时候，自杀只能是唯一的解脱。你炒过股票，我想…道理应当很清楚吧。”

她不言语了，因为炒股失利，最终导致自杀身亡的现象，她在炒股时，确实听说过不少。其中给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个炒期货的男人，曾经当过县长，后来下海经商。他主要炒橡胶期货，最后一次操作，是在20分钟之内，将仓内2.6亿资金全部投入，结果市场价格没有出现预期的反弹，标志着全部资金被吞噬。在这2.6亿元中，有1.8亿是附加的杠杠，也就是借操作平台的钱。于是， 他因为没有资金补仓，被平台关停大户室账户。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选择从几十层的高楼坠地自尽。据说他的家里，有一个当公务员的美丽妻子，以及一个上小学的漂亮女儿……

“你在…想什么？”赵文宝问。

“我在想…这人…为什么要发财呀？如果人要不想发财，安安稳稳的吃饭过日子，不是…就不至于…受到这么大的压力，走上不归路了么？”崔晓英若有所思的说。

“嗯…这好像…就是我今天约你，想要探讨的话题。”

“那可太好了，我今天想见你，也是想跟你说说心里话。你知道姐夫，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值得信赖的人。”

“好吧，那我们就好好聊一聊。你说…咱们话题从哪里说起？”

“你先给我说说…陆远的父亲的死，究竟是咋回事吧？”她说。

他略微想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近期发生的煤灾么？”

“不知道，我对那个行业不了解，所以…没怎么关注过。不过…就听说有个北京领导调到山西不久，就宣布引咎辞职，坊间说他成了引咎辞职专业户。”

“对，那个人的引咎辞职，就与煤灾有一定的关系。”

接着，他向她介绍了陆远父亲的起因，大致情况如下：

中国改革开放后，经济的快速发展导致煤炭的需求量剧增。山西作为煤炭大省，国家作出了建设山西省能源基地的决策，重金支持煤炭产业，包括放宽对煤炭行业的管理政策，鼓励发展乡镇小煤矿；放开除电煤以外的其它煤种销售价格，小煤窑开始遍地开花，“煤老板”从此登上历史舞台。陆远的父亲陆长，就是其中的煤老板之一。

从2003年到2008年，煤炭几乎一天一个价。到了最疯狂的2008年前三季度，甚至到了每个小时不同价的地步。当时动力煤的价格，被迅速炒高到每吨1100元。据行业数据统计，2001年至2008年7月，八年间煤炭价格涨幅达到585%。那时，只要沾了这条黑金产业链，每个人都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煤老板”一夜之间成为了财富的代名词。市场最红火时，电厂和洗煤厂买煤，都是背着现金到矿厂排队交钱，动作慢一点都排不上。1999年全国平均工资不过才2000——3000元之间，而煤矿工人的工资已经可以达到4000——5000之间。

但是，让所有煤老板都没有想到的是，煤炭价格从2012年底开始大跌。到12月末，秦皇岛市场煤平仓价每吨630元左右，比年初下降了约170元；而冶金煤价格，较年初普遍下降每吨300元至400元。到了2016年春节期间大降温的时候，在深圳、广州和海南，1斤大白菜的身价，竟然可以顶100斤优质动力煤。

煤炭生产过剩，是煤价下跌的直接原因。中国煤炭工业协会当年的通报称，2012年末，煤炭企业存煤8500万吨，同比增加3120万吨，增长了58%。到了2015年底，全国煤矿产能总规模为57亿吨，煤炭消费总量预计为39.5亿吨，这就意味着产能过剩多达17亿吨。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对于煤老板们来说，真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以前的变化都是一波三折、有起有伏，遇到的苦难无非是整合、重组、监管，而这次好像直挺挺的往下跌，不可见底。希望难以窥见。以前挖出的煤，开采一吨煤的成本是200元，能卖到290元左右，但现在只能卖到每吨100元左右，说明挖煤不仅不能挣钱，还要倒贴人工费。为此，山西大批中小煤窑倒闭，“煤老板”这个词也开始走向谢幕……

听了赵文宝的娓娓道来，崔晓英虽然感觉心惊肉跳、魂飞胆破，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倒闭就倒闭北，又不是一个煤窑倒闭，陆远的父亲…也不至于选择自杀呀…”

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他的事…可不是倒闭那么简单。”

“怎么呢？”

“因为投资煤炭的门槛比较高，当初为了买矿，他不得不从老家的亲戚朋友处集资，并承诺高额回报，甚至借了高利贷。如果煤矿持续发展，维持承诺不成问题。但现在煤矿倒闭了，这可就成了一个填不上的黑洞，也就成了压垮他的最后那根稻草。”

“他也真是的，为什么要借高利贷呀？”她为陆长感到深深惋惜。

“其实，民间借贷、也就是高利贷之所以出现，就是因为社会上有暴利行业，借贷者利用募集到的钱，去做煤矿这种项目的投资，短时间可以获得巨大利润，返回给投资者一部分之后，照样可以有很大盈余。只不过…一旦出现市场波动，那可就不太好说了…”他实话实说。

她现在明白了，陆长之所以把房子卖了，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煤矿倒闭，需要偿还各方面的借款，而不是为了赚上几百万元。而赵文宝知道他卖房，没有通知自己，是因为这不是什么好事，不想让自己知道。至于陆长没有给苏宁红包，可能当时失魂落魄，他也真的顾不上了……

想到这里，她深深叹口气，问道：“那…陆远咋样？”

“该咋样就咋样。我跟陆远说了，你虽然失去了亲生父亲，但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一点不用害怕。”

“那她…回山西了么？”

“她想回，我没让她回。因为…她父亲欠了不少债，我怕她回去受到债主纠缠。我跟她说了，等这件事过去，把她妈接到北京，就再也不用回去了。”

此时，她十分敬佩他的有情有义，觉得一个男人在关键时刻，能够做出如此仗义举动，真是十分的难能可贵，很值得周围人尊重。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信赖的男人，而拥有这样的男人的女人，也是一种幸运的幸福。

“怎么？这件事…明白了吧？”他问。

“嗯。”

“有什么感触么？”他又问。

“只是感觉…太恐怖了。”她说。

“是么？摆脱恐怖的最好方法，就是…远离容易造成恐怖的环境。”

她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是说…我不能再参与这种冒险活动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还不是…刘学斌告诉你，我又要开始炒房子了么？”

“你又要开始炒房子了？学斌没说呀？他什么时候对我说的？”他感觉奇怪。

“他昨晚…不是去你家了么？”

“是呀。”

“他去了以后没说么？”

“没有啊？”

“那他去干嘛了？”

“他去…送扬州炒饭呀。”

她忽然想起来，刘学斌尽管窝囊，但嘴还是比较严的，在一般的情况下，他是不喜欢传播八卦的。因此，昨天晚上去赵文宝家，刘学斌可能还真没说自己要炒房的事情。

“姐夫，那你…今天约我出来，到底是想说什么？”她有些糊涂了。

“我就是想跟你说说陆远家发生的事情，因为昨天你姐告诉了学斌，学斌说要是那样的话，让我们应当对你说一声，避免…产生误会。”

“这能产生什么误会？”她知道刘学斌还是透露了一些，不过说的比较含蓄。

“譬如…房子卖了赚了钱，应当给人家苏宁…红包。”他如实点透。

她赶紧解释：“那倒没有必要，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给什么红包呀？不用不用，没事没事，回头我跟苏宁说吧，绝对没事啊…”

“不对，这件事…可是个大事。其实我今天找你聊天的目的，也就是谈这件事情。”

“谈给红包的事情？”她问。

“对。”

“嗨，这算什么大事呀，我就是跟学斌那么一说，真的不用给了。实在不行…我给他算了，你们不用惦记了。”

“不对，你可能…误解我的意思了。”他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不明白。

“你就更不能给了。”

“为什么？”

“因为通过这件事，就能看出…你根本不适合做生意。”他说。

“啊？”她一听愣住了。

来源：沉默仅是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