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九一三”事件后，王于畊被发配到闽北的建瓯县荣军院。虽然处境比较困难，但不再被批斗和关押，失散多处的子女们也能从各地聚拢来相见。她听说这里有几位老红军，还拖着病体，一家一家地去看望。在接受亲情慰藉的同时，她更感到了可贵的民心，老百姓对落难的真正的共产党干部的真

十二、劫后余生在建瓯荣军院

“九一三”事件后，王于畊被发配到闽北的建瓯县荣军院。虽然处境比较困难，但不再被批斗和关押，失散多处的子女们也能从各地聚拢来相见。她听说这里有几位老红军，还拖着病体，一家一家地去看望。在接受亲情慰藉的同时，她更感到了可贵的民心，老百姓对落难的真正的共产党干部的真情。端午节那天，王于畊早上一开门，廊柱上竟挂有近百个粽子。

天南地北的小团聚

1971年9月13日，林彪仓皇出逃，终落得烈火焚身的可耻下场。全国上上下下都在反思，广大群众对于“文革”也不断提出了疑问。林彪各地的追随者为了急于洗脱自己的干系，也纷纷做出各种姿态，福建省革委会就借战备疏散为名，把长期关押批斗的厅局级干部“下放”到福州以外的各偏远县，名为下放实为流放。10月，王于畊和几位厅长及一些干部被发配到闽北山区建瓯县荣军院。

王于畊在小女儿四毛的陪同下离开了福州，先乘火车，又换长途汽车，直到过瓯江大桥时，王于畊才知道被送到了建瓯，因为她当厅长巡视时，多次经过这座大桥，知道了目的地终于松了口气。来到荣军院分了三间小居室和一个厨房，王于畊和四毛进了房间就找拖把、抹布把房间擦得干干净净，她们要住下来了，不知道能住多久?但终于有了小小的自由，不再每天被批斗了。

荣军院里居住着一些战争中受重伤致残的军人。王于畊听说还有四位老红军，她不顾自己体弱和旅途劳累，让女儿扶着，一家一家探望;老红军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王于畊，很是感动，一位江西籍的老红军就让自己的妻子陪王于畊去买煤油炉、炭炉，买生活用品、食品。外贸厅的一位副厅长住王于畊隔壁，他看到王于畊一点家务活都不会干，就让妻子去教她生炭炉，烧热水。王于畊就这样开始了新的平凡的生活。

不久两个儿子也赶到建贩团聚，19“年小宇15岁，小崎才13岁，父母就被关押，全靠自己生活。王于畊看到儿子心里隐隐作痛。

王于畊由于长达六年受着非人的迫害，心中愤怒无法排遣，身体急剧恶化，体重降到了只有40公斤。有一段时间她特别爱发脾气，哪个孩子出点错都要被她臭骂一顿。一次四毛擦桌子把一个小圆镜子失手摔破了，王于畊便骂了一顿四毛，四毛不理解辩解道:“这不就是一面小镜子吗?值得吗?”结果招来更加厉害的大骂。其实年轻的四毛并不懂妈妈，王于畊是因为想到“破镜不能重圆”，想到这个家仍然没有团圆而伤心而发怒的。好在几个子女都很懂事，挨骂时赶紧躲了出去。

1972年1月12日，广播中传来了陈毅去世的消息，荣军院的老人都哭了，王于畊也哭了。她最敬重的最可依赖的首长走了，她预感叶飞的问题解决起来很难了，她平静下来后对儿女们说，以后我们一起回保定，过一个普通百姓的生活。

1月下旬，三女儿小毛回来了，家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小毛北大毕业后分配到青海省的德令哈工作，在中学当老师。由于是在高原，有补贴，工资较高，这次她把学校寄来的工资几百元都交给了妈妈，这对于王于畊来说是一大笔钱了。这时叶飞和她的工资都被停发，每人每月只有二三十元的生活费。四毛立刻带着姐姐到镇上去买了一大堆菜，有鱼有肉，全家人饱餐了一顿。

晚上，小毛和妈妈住在一个房间，慢慢告诉她分别这几年的经历。小毛在青海得了重病，要做大手术，可是青海做不了，她只好求助于北大的同学廖茗。廖茗是廖承志的女儿，这时廖公刚刚放出来，廖家热情地伸出援助之手，请小毛到北京来治病，住在他们家里。小毛不在北京工作，父亲又被关着，找了几家医院都有困难。廖公就求助于叶剑英元帅，这时叶帅刚复出主管军队。叶帅了解了情况后说:有病就要治病，发扬人道主义嘛!这样安排她住进了三O一解放军总医院。小毛隐名埋姓，不敢说自己是叶飞的女儿，偏又正好姓叶，院方以为她是叶帅家人，叶帅儿子选宁大哥帮着承担责任，这才安全地做完了手术。这期间，张茜阿姨也在这里住院，听说小毛在这里，就来看她，细细地问她父母的情况，把自己和陈老总的近照送给她，要她带给妈妈。她怕小毛一个人在医院孤单，经常派警卫员送蛋糕和点心给她，还要昊苏大哥和陈家兄妹经常去看望，使小毛感到无比温暖。1月6日陈老总去世，在总院地下室举行遗体告别，小毛刚做完手术，在床上挂着瓶去不了，专程来照顾小毛的大姐小楠代表叶家参加了追悼会。

王于畊详细地询问着陈老总和张茜的情况，还有许多北京的消息，琢磨着每一个细节，分析在林彪自我爆炸之后“文革”形势的微妙变化。她对叶帅复出充满希望，相信很快局势就会好转。1972年的春节到了，王于畊和孩子们终于在一起过了几年来第一个自由的春节。她思念着老伴叶飞，六年不见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她还要等待，她相信总有全家团聚的一天。

小毛还告诉妈妈，她和姐姐小楠在北京受到凌奔阿姨无私的关怀和爱护。她说，凌奔阿姨真是个少有的侠士，不管她家有多难，不管我们的父母情况有多险恶，她都始终如一地照顾我们，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儿女。更可贵的是，她给我们讲新四军的历史，讲老一辈革命的坚决和为人的坦荡，教育我们要相信你们，林彪和四人帮一伙是倒行逆施，真相总有大自天下的一天。凌奔一家的孩子们都是好人，把我们当亲姐姐对待。北京还有林琳阿姨、余叔阿姨，南京有史凌阿姨、于玲阿姨，她们都是很有正义感的人。小毛说:“最有意思的是杨桂芳阿姨，她见到我们就说，你们爸爸妈妈是真正的共产党，现在真是变天了。她拍着桌子大骂林彪，‘天下都是他一个人打下来的吗?’她骂到家里寻衅的造反派:‘你们这些小毛贼屁事不懂，老娘干革命的时候，你们还没出生呢!”’王于畊听了哈哈大笑，说杨桂芳就是快人快语，天不怕地不怕的。王于畊对一起从战争中走过来的战友之间的情义和信任无比感慨，她告诉小毛，她和凌奔在1961年曾经有过一个约定，不论是谁受难，另一个就要出手救助。她这是在实践当年的诺言啊!

来源：白马茶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