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妹守了三十年“活寡”!
就为我一句承诺!
我每月寄钱,就是为了赎罪!
可三十年后我回村,彻底傻了!
那栋破老宅,怎么藏着千万家产?
我那土里土气的妹妹,到底瞒了我什么?
我叫向东海,今年五十八了。在城里,别人都客气地喊我一声“向总”。我有自己的公司,车子、房子,在外人眼里,算是个成功人士。可他们不知道,我这心里啊,压着一块三十年的巨石,压得我每天都喘不过气来。这块石头,就是我的亲妹妹,向晚晴。
三十年前,我考上大学,是村里飞出的第一个金凤凰。爹娘拉着我的手,眼泪汪汪地说:“东海啊,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出来!”可我心里清楚,家里哪还有锅可以砸?爹娘身体不好,唯一的劳动力,就是比我小三岁的妹妹向晚晴。
临走前一晚,油灯下,晚晴把她攒了多年的几张毛票塞我手里,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我,说了一句让我记了一辈子的话:“哥,你放心去。家里有我,爹娘有我。你只管往前飞,飞得越高越好。”
我一个大男人,当场就哭了。我跟她发誓,等我出人头地了,一定把她接出山沟沟,让她过上好日子。
可这一晃,就是三十年。
三十年里,我从一个穷学生,变成了现在的“向总”。我结了婚,生了孩子,在城市里扎下了根。而我的妹妹向晚晴,却为了我那句承诺,为了照顾年迈的父母,留在了那个贫穷的小山村。她耽误了自己,错过了最好的年华,眼看着村里的姑娘一个个都嫁了人,她却始终守着那栋破旧的老宅,一个人,硬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姑娘。
爹娘去世得早,临终前,拉着我俩的手,嘱咐我要照顾好妹妹。我点头答应,可我能做的,除了每个月给她寄钱,还能做什么?
我心里有愧啊!我觉得是我,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偷走了她的人生。所以我拼命赚钱,从最开始的一个月寄五十,到后来的一百,五百,一千,再到现在的五千。我总觉得,多寄点钱,我心里的罪恶感就能少一点。
晚晴从来不多说什么。每次打电话,她都只是那几句:“哥,我挺好的,钱收到了,你跟嫂子也多保重身体。”她越是这么说,我心里就越难受。一个女人,无儿无女,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房子,能有多好?那得是多苦啊!
我提过好几次,让她来城里跟我一起住。可她每次都拒绝,总说:“哥,我习惯了乡下的日子,城里太吵,我住不惯。再说,爹娘的坟还在这儿,我得守着。”
我老婆也劝我:“东海啊,你这个妹妹,性子太犟了。咱们该做的都做了,是她自己不愿意出来,你也别太自责了。”
话是这么说,可那是我亲妹妹啊!一想到她在那深山老林里,孤零零一个人,我就心如刀绞。我甚至偷偷想过,她是不是在怪我?怪我当年一走了之,把家庭的重担全扔给了她?
这种愧疚,像一根毒刺,在我心里扎了三十年。
直到上个星期,我接到了邻居孙婶的电话。孙婶在电话里支支吾吾,话说得颠三倒四:“东海啊,你……你还是快回来一趟吧。你 妹妹她……她好像不太对劲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茶杯都摔了。不对劲?怎么个不对劲?我追问孙婶,她又说不清楚,就一个劲儿地催我赶紧回来。
挂了电话,我魂都吓飞了。晚晴是不是病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她一个人在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不敢再往下想,当即就定了最快的一班飞机,三十年来,第一次踏上了回乡的路。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晚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哥这次回来,就算绑也要把你绑到城里去!
飞机落地,换上长途汽车,再转一趟颠簸的中巴,等我终于闻到乡间泥土的芬芳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三十年,家乡的变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路修得宽了,村里多了些两三层的小楼,但那连绵的青山,那清澈的见底的溪流,还有我记忆中的那条黄泥路,似乎都没怎么变。
越靠近村口,我的心跳得越厉害。我害怕,我怕看到一个形容枯槁、满眼怨气的妹妹。我甚至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该怎么跟她道歉,怎么求她原谅。
远远地,我看到了那栋熟悉的黄土老宅。它还是老样子,孤零零地立在村尾,墙壁上爬满了岁月的青苔,显得比我记忆中更加破败。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我寄了那么多钱,她怎么连房子都舍不得修一下?这日子得过成什么样了?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晚晴!我回来了!”
院子里很安静,几只老母鸡在悠闲地刨食。一个穿着粗布蓝衣的身影,正背对着我,在井边打水。她听到我的声音,身子微微一僵,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
不是我想象中的憔悴和病态。
眼前的向晚晴,虽然两鬓已经有了白发,脸上也刻上了皱纹,但她的腰板挺得笔直,眼神清澈而平静,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就那么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远道而归的邻家哥哥。
“哥,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沉稳。
我愣住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孙婶不是说她不对劲吗?这哪里不对劲了?这分明比我这个天天应酬喝酒的“向总”精神头还好啊!
我上下打量着她,急切地问:“晚晴!你没事吧?孙婶打电话说你……”
晚晴笑了笑,打断了我的话:“孙婶就是爱瞎操心。我能有什么事?好着呢。倒是你,哥,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跑回来,累坏了吧?快进屋歇歇。”
她提着水桶,很自然地往屋里走,脚步稳健。我跟在她身后,满脑子的问号。走进堂屋,还是老旧的八仙桌,长条凳,墙上挂着爹娘那张已经泛黄的黑白遗像。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干净、整洁,但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清贫。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拉住她的手,看着她手背上因为常年劳作而结下的厚厚的老茧,我的眼泪差点又掉下来:“晚晴,你跟我说实话,这些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我每个月给你寄的钱呢?你怎么……怎么还过得这么苦?连房子都不修,衣服也……”
我指着她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心疼得不行。我每个月给她寄五千块啊!在咱们这个小山村,这笔钱足够过上神仙日子了!她到底把钱花哪儿了?
向晚晴把我的手轻轻拿开,给我倒了一杯热茶,茶香很特别,清冽甘甜,让我烦躁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她这才缓缓开口:“哥,你的钱,我一分没动,都给你存着呢。”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存着?你存着干什么?我给你钱就是让你花的!让你改善生活的!”
晚晴摇了摇头,眼神里有一种我看不懂的固执:“你的钱是你的钱,是你的辛苦钱。我用不着。我有手有脚,自己能养活自己。”
“你能养活自己?”我气得笑了出来,“晚晴,你别跟我犟了!你一个女人家,不嫁人,没收入,守着这几分薄田,能养活什么?你别告诉我,就靠院子里那几只鸡?”
我的语气可能重了些,晚晴的脸色白了白,但她没有反驳,只是低下了头,轻声说:“哥,你刚回来,先歇着。我去给你做饭。”
说完,她就躲进了厨房,留我一个人在堂屋里生闷气。我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再想想她那句“我能养活自己”,心里又气又疼。我觉得她在骗我,她在跟我赌气,她一定是把钱花在了别的地方,或者……被人骗了?
不行,我必须搞清楚!
接下来的两天,我像个侦探一样,在家里和村子里旁敲侧击,试图解开这个谜团。
我先是找到了打电话给我的孙婶。孙婶正在自家门口择菜,看到我,显得有些尴尬。
“向总,您可回来了!”她热情地招呼我。
我递上一根烟,开门见山地问:“孙婶,你上次打电话,说我妹妹不对劲,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孙婶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东海啊,不是婶子多嘴。你 妹妹这个人……唉,怎么说呢?她太独了!三十年啊,一天到晚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很少跟人来往。你说她穷吧,可她从来没跟谁借过一分钱,也没见她愁过吃穿。你说她有钱吧,可你看她那房子,那穿着,比村里最穷的人家还不如。”
孙婶顿了顿,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最奇怪的是,好几回了,我看见有城里开来的小轿车,停在你家门口。车上下来的人,穿得可体面了,每次都提着大箱子进去,待上个把钟头,又提着箱子出来。我问晚晴是谁,她就说是远房亲戚。你说,咱家哪来那么多有钱的远房亲戚?”
有城里的小轿车来?还提着箱子?我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晚晴真的有什么事瞒着我?
“还有啊,”孙婶继续说,“你家后院那个以前堆柴火的小屋,你还记得吧?早就被她改成了一个什么……什么作坊。天天锁着门,谁也不让进。有时候半夜我起夜,还看见她屋里亮着灯,也不知道在里面捣鼓啥。你说一个女人家,神神秘秘的,这不就是不对劲嘛!”
后院的作坊?我怎么没注意到?
谢过孙婶,我立刻回了家。果然,在后院的角落里,原本那个摇摇欲坠的柴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青砖砌成的小屋,门窗紧闭,一把锃亮的大铜锁挂在门上,显得格外突兀。
我走过去,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我问正在院里喂鸡的晚晴:“晚晴,这屋子是干嘛的?怎么还锁着?”
向晚晴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她走过来说:“哥,没什么,就是堆点杂物。怕潮,所以锁着。”
这个借口太蹩脚了。堆杂物怕潮,难道就不怕失火吗?还用这么一把大锁?我越发觉得这里面有鬼。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故意提起钱的事。
“晚晴啊,哥这次回来,一是看看你,二是想跟你商量个事。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一个人在村里我不放心。我在城里给你买了套小房子,两室一厅,装修都弄好了。你跟我去城里,我养你。”
我以为她会感动,至少会犹豫一下。没想到,向晚晴连头都没抬,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我碗里,淡淡地说:“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事不用再提了,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为什么!”我终于爆发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你到底在固执什么?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爹娘都走了!你守着这空房子有什么意思?”
向晚晴放下了筷子,抬起头,眼睛红了。这是我回来后,第一次看到她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
“哥,你不懂。”她哽咽着说,“这里有我的根。”
“根?什么根?”我追问道,“你的根就是把自己熬成一个老姑娘,守着一堆黄土过一辈子吗?晚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哥,不管什么事,哥都给你担着!”
向晚-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掉眼泪。
她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着急。一个女人,能有什么秘密,宁愿苦自己三十年,也不肯跟唯一的亲人倾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一个生意伙伴,也是我的老乡,叫梁满仓。他也是从我们这个省出去的,算是个人物。
“东海哥,听说你回老家了?”梁满仓的声音很热情。
“是啊,回来看看我妹妹。”我随口应道。
“哎呦,那可巧了!我正想跟你说个事儿呢!我最近迷上了一个东西,叫‘金丝楠木微雕’,那叫一个绝!我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联系上一个大师。听说这个大师,就在你们市下面的一个山村里隐居,脾气怪得很,一年就出那么几件作品,千金难求啊!我下个月正好要去拜访一下,看能不能求一件。”
金丝楠木微雕?我听着有点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我心里装着妹妹的事,也没多想,就敷衍了几句挂了电话。
可放下电话,我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金丝-楠-木-微-雕”这几个字。我突然想起,我爹,他就是个木匠。他活着的时候,最宝贝的就是一块用红布包着的老木头,他说那是金丝楠木,是宝贝。他还喜欢在一些小木块上刻些花鸟鱼虫,哄我和晚晴玩。
一个疯狂的念头,毫无征兆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我猛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后院那间上锁的小屋。
难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晚晴她……她一个农村妇女,怎么可能跟“大师”这两个字沾上边?
那一晚,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我看到向晚晴拿着一个布包,似乎要出门。我连忙问她去哪。
她说去镇上一趟,赶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个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我必须进去看看!我必须知道那个房间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我不是没有想过等她回来再问,但我怕,我怕她又用沉默和眼泪来敷衍我。三十年的等待和煎熬,已经让我失去了耐心。
我绕到屋后,那扇小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我找来一根铁丝,凭着年轻时淘气学会的开锁技巧,对着那把大铜锁捅咕了半天。终于,“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汗。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门开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屋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杂乱和灰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郁的木头清香。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投射进来,形成一道道光柱,空气中,细小的木屑在光柱里飞舞,像金色的精灵。
屋子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上百把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刻刀。每一把都擦得锃亮,泛着寒光。
而真正让我呆住的,是摆在四周木架上的那些东西。
那不是杂物。
那是一件件……艺术品。
是巧夺天工、令人窒息的艺术品!
有的是山水摆件,方寸之间,高山流水,亭台楼阁,栩栩如生,甚至能看清人物的眉眼。有的是花鸟插屏,鸟儿的羽毛根根分明,花瓣的脉络清晰可见。还有一套微缩的文房四宝,笔筒上的雕刻,比头发丝还要细!
所有的作品,用的都是同一种木材。那种木头在光线下呈现出金色的光泽,流光溢彩,华贵而不张扬。
金丝楠木!
是我爹当年视若珍宝的金丝楠木!
我颤抖着手,拿起一个雕刻着我们老宅模样的摆件。那院子,那水井,那堂屋,甚至连门口那棵老槐树都一模一样。我仿佛看到了童年,看到了爹娘,看到了我和晚晴在院子里追逐打闹。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孙婶说的神秘访客,不是骗子,是来求作品的藏家!她锁着门,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而是在守护着这些无价之宝!
我这个傻瓜!我这个自以为是的哥哥!我一直以为她在受苦,我一直用我那点可怜的钱去“赎罪”,去“拯救”她。可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妹妹,我那被我可怜了三十年的妹妹向晚晴,她根本不是一个需要拯救的弱者。
她是一个艺术家!一个隐居在深山里的,真正的大师!
我正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和愧疚中,门口传来了向晚晴的声音。
“哥……”
我回头,看到她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赶集买的菜,脸色煞白。她看到被打开的门和屋里的我,眼神里充满了慌乱。
我放下手里的作品,一步步向她走去。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道歉,还是该质问。
“你……你都知道了。”向晚-晴的声音在发抖。
我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向晚-晴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告诉你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怜?告诉你我过得很好,根本不需要你的钱?哥,你让我怎么说得出口?”
她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失声痛哭起来:“你是我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你为了这个家,一个人在外面打拼,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都知道!我看到你每次寄钱回来,信里都充满了对我的愧疚。我知道,给你寄钱,是你表达关心的方式,是你心里唯一的安慰。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缺钱,我靠着这些木头疙瘩,过得比你还好,那你怎么办?你心里的那点念想,不就没了吗?我怕……我怕那样一来,咱们兄妹俩,就连这点联系都没有了。”
她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错了。
我错得离谱!
我以为我在用钱弥补亲情,却不知道,我那廉价的同情和施舍,差点斩断了我们之间最珍贵的东西。
我扶起泣不成声的向晚晴,带她走进堂屋。那天下午,她对我讲述了那段被我忽略了三十年的,属于她自己的人生。
原来,向晚晴从小就对木雕有着惊人的天赋。爹的木工手艺其实很一般,但他年轻时偶然救过一位来山里采风的木雕大师,那位姓古的师傅。古师傅为了报答,送了爹一块金丝楠木,并传了他几手微雕的绝活。可惜我爹天资愚钝,学了个皮毛就放弃了。
但我爹没想到,他的女儿向晚晴,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我走后,她白天干农活照顾爹娘,晚上就偷偷拿出爹舍不得用的边角料,学着古师傅留下的图谱,自己琢磨着雕刻。
她太有天赋了。没过几年,她雕刻的东西就远超我爹的水平。爹娘去世后,她更是把所有的悲伤和思念,都倾注到了刻刀之上。
“哥,其实那时候也有人给我提亲。”晚晴擦了擦眼泪,轻声说,“条件都还不错。可是,他们都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天天捣鼓这些木头,是不务正业。有人甚至说,要想嫁给他,就必须把这些东西全烧了。”
“我舍不得。”她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些木头,就像我的孩子。白天,我看着爹娘的坟,晚上,我听着刻刀的声音,我觉得他们就没离开我。我把对你的思念,对爹娘的想念,都刻进了这里面。我怎么能烧了它们?”
就这样,她拒绝了一门又一门亲事,在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中,默默地坚守着自己的热爱。
转机发生在大约十五年前。那位古师傅,已经是国内顶级的工艺美术大师了。他一直惦念着我爹当年的恩情,辗转找到了我们村。当他看到向晚晴满屋子的作品时,惊为天人。
“古师傅说,我这是老天爷赏饭吃。”晚晴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骄傲的神色,“他说我的作品,有灵气,有感情,是机器永远都做不出来的。他把我收为关门弟子,帮我把作品带到外面的世界。”
从那以后,向-晚晴的生活才真正走上了另一条路。她的作品,通过古师傅的渠道,被送到各种展览,被真正的藏家所赏识。每一件,都价值不菲。这些年下来,她到底挣了多少钱,她自己也说不清,只是说“足够了,一辈子都花不完”。
她用赚来的第一笔钱,就把爹娘的坟修葺一新。她也想过修房子,但她怕,怕我回来看到新房子,会起疑心,会打破我们之间那种“施与受”的默契。所以,她宁愿继续住在破旧的老宅里,继续穿着朴素的衣服,继续扮演那个需要我“救济”的贫穷妹妹。
“哥,你每个月寄来的钱,我一张都没花。”她从床底下的一个旧木箱里,捧出一个厚厚的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沓又一沓的存单,还有一本账本。
我颤抖着手打开账本,上面是向晚晴娟秀的字迹,清清楚楚地记录着:
“1993年8月,收到哥哥寄款50元。” “1995年3月,收到哥哥寄款100元,叮嘱他天冷加衣。” “2001年10月,收到哥哥寄款500元,听说他公司刚起步,很辛苦,盼他保重。” “2015年6月,收到哥哥寄款5000元,侄子上大学了,真好。” ……
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后面附着的存单,从几十块到几千块,总额加起来,连本带息,已经是一百多万了。
向晚晴把账本和存单推到我面前:“哥,这是你的钱,现在还给你。这是你对我的一片心,我不能动。我的钱,是我自己挣的。咱们兄妹,谁也不欠谁的。”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那些存单,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哭的不是钱,我哭的是我这三十年的愚蠢和自大!我哭的是我妹妹这三十年的委屈和坚守!我以为我在用金钱维系亲情,而她,却用最笨拙、最伟大的方式,守护着我这个哥哥可悲的自尊心!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整个院子,就像那些金丝楠木发出的光芒。
我和向晚晴坐在院子里,就像小时候一样。三十年的隔阂与误解,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我终于明白,我从来没有偷走她的人生,她只是选择了一条与我不同,却无比精彩的道路。
她不是守着老宅,她是守着自己的艺术王国。她不是没嫁人,她是嫁给了自己一生的热爱。
我看着她布满老茧但异常灵巧的双手,又看了看桌上那本厚厚的账本,心里五味杂陈。我一直以为,我是这个家的顶梁柱,是妹妹的保护伞。到头来,我才是那个一直被她小心翼翼保护着的人。
她保护的,是我那个作为兄长的、可笑的虚荣心。
我郑重地把那些存单推了回去。
“晚晴,这钱,我不能要。”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这不是钱,这是我三十年来对你的牵挂。虽然方式很蠢,但心是真的。你把它收下,就当是……就当是哥给你攒的嫁妆。虽然晚了点,但必须有。”
向晚晴的眼圈又红了,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压在我心头三十年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我们之间,不再有愧疚,不再有怜悯,只剩下最纯粹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决定在老家多住一段时间,不为别的,就想好好看看我的妹妹,看看她是怎么用一把刻刀,创造出一个世界的。
临走前,那个叫梁满仓的老乡又打来了电话,兴奋地说他终于求到了那位大师的一件作品,是一件“松下问童子”的摆件,花了他整整三百万!他问我要不要也去求一件。
我笑了,告诉他:“不用了,满仓。因为那个大师,就是我亲妹妹。”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和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
挂了电话,我看着正在工作台前专注雕刻的向-晚晴,她的侧脸在夕阳下,美得像一幅画。
我以为我用金钱弥补了亲情,结果妹妹却用三十年的坚守,教会了我什么才是真正的家人。看着她手上布满的老茧和那些总额超过百万的存单,我陷入了沉思。
各位朋友,你们说,亲情,真的能用钱来衡量吗?如果换作是你们,这笔钱,你们会收回来吗?
来源:健康艾伯特9W9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