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听我朋友说过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老城区里,我朋友住的城郊结合部有家不起眼的小店,招牌上就俩字——"十年"。字迹斑驳得快要看不清,倒和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挺配。店主周明总说,这招牌不用换,掉漆才显年头。
听我朋友说过这么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老城区里,我朋友住的城郊结合部有家不起眼的小店,招牌上就俩字——"十年"。字迹斑驳得快要看不清,倒和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挺配。店主周明总说,这招牌不用换,掉漆才显年头。
每天早上四点,周明的闹钟雷打不动地响起。他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灶上那口直径半米的大砂锅。锅里的汤从十年前开业那天就没断过火,每天加新料,撇浮沫,周明伺候这锅汤比伺候亲爹还上心。
"老周,今天这汤头闻着特别香啊!"隔壁菜市场的张大爷总是头一个来,还没进门就扯着嗓子喊。周明笑着掀开锅盖,热气"呼"地扑了他一脸:"张叔您鼻子真灵,昨儿新添了两只老母鸡,文火炖了整宿。"
汤馆不过三十来平,摆了六张掉漆的方桌。早晨六点开门,卖到下午两点收摊,来的多是熟客。有人问周明为啥不扩大店面,他总说:"汤就这一锅,人多了味儿就淡了。"
这天早晨特别冷,玻璃窗上结着冰花。周明正往汤里撒最后一把枸杞,门帘突然被掀开,带进一股刺骨寒风。"请、请问还营业吗?"门口站着个穿羽绒服的姑娘,鼻尖冻得通红,怀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周明看了眼挂钟,才七点二十:"进来吧,外头冷。"他指了指靠暖气的位置,"坐那儿暖和。"
姑娘小声道谢,脱了外套才看出来瘦得厉害,毛衣袖口都磨得起球了。她盯着菜单看了半天,最后只要了碗最便宜的鸡丝汤面。
"第一次来?"周明下面条时随口问道。
"嗯,同学说您这儿...汤特别好。"姑娘说话声音轻得像蚊子叫。面端上桌,姑娘先捧着碗暖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了口汤。周明看见她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接着埋头吃起来,连汤带面吃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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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吗?要不要再加点面?"周明提着热水壶过来添水。姑娘慌忙摆手:"不用不用,很好吃,谢谢您。"她掏出一把零钱数了又数,临走时还特意把椅子推回原位。
第二天同一时间,门帘又被掀开了。周明抬头一看,还是那个姑娘,今天换了件藏青色棉服,怀里照样抱着书。
"鸡丝汤面?"周明已经系上了围裙。姑娘腼腆地点头,这次主动说了句:"我叫林小雨,是师范大学的学生。"就这样,林小雨成了汤馆的常客。周明渐渐知道她大三,家在山区,平时除了上课还在便利店打工。每次来都带着书,边喝汤边划重点,铅笔头短得都快捏不住了。
"明叔,您这汤到底怎么熬的?"有天店里没人,林小雨难得好奇地问。她已经跟着其他熟客改口叫"明叔"了。周明神秘地笑笑:"想知道?"他掀开锅盖让林小雨看,"瞧见没,这汤底有十年前的骨头。每天加新料,但总留着这么一勺老汤引子。"
"就像传家宝?"
"差不多吧。"周明用长勺慢慢搅动,"其实人生也一样,得有积淀。好的坏的都留在里头,时间久了,反倒成了滋味。"
林小雨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说:"我爸妈从来不吃这种费工夫的东西。家里做饭,水开了下面条,再扔把青菜,十分钟完事。"周明注意到她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角。他转身从柜台底下掏出个保温桶:"今天汤好,带点回去给你同学尝尝。"
深冬的清晨,周明发现林小雨连续三天没露面。第四天他实在忍不住,给她发了条微信。直到下午才收到回复:"明叔对不起,最近有点事。能借我五百块钱吗?发工资就还您。"周明皱了皱眉。这不像林小雨,她连多加份面条都不好意思开口。他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响了七八声才接通。
"喂?明、明叔..."电话那头声音沙哑,背景音乱糟糟的。
"你在医院?"周明听见广播里叫号的声音。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压抑的抽泣。周明心头一紧:"别哭,告诉叔怎么了?"原来林小雨的父亲在工地摔伤了腰,包工头跑了,家里借遍亲戚才凑齐手术费。她妈打电话来说,实在供不起她念书了。
"我在医院照顾我爸...学校那边..."林小雨话说不下去了。周明挂掉电话,盯着那锅咕嘟冒泡的老汤发了会儿呆。傍晚收摊后,他拎着保温桶去了趟医院。骨科病房走廊上,他看见林小雨蜷缩在长椅上睡着了,膝盖上还摊着本《教育心理学》。保温桶里的鸡汤飘出香气,邻床的大爷直咽口水。周明给病房里每人都盛了一碗,最后坐在长椅上等林小雨醒来。她睁开眼睛时,周明只说了一句话:"明天开始,放学来店里帮忙吧,管饭,给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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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雨的眼泪"啪嗒"掉进汤碗里。接下来半个月,林小雨每天下课后直奔汤馆。端盘子、擦桌子、洗碗,什么都干。周明发现这姑娘手脚特别利索,活没干完绝不坐下吃饭。有次他故意在抽屉里多放了两百块钱,第二天发现被整整齐齐夹在账本里。熟客们都看出了门道。卖水果的李婶常"忘带"饭盒,临走非让林小雨拿几个苹果;开出租的老王总说顺路,硬要捎她回学校;就连八十岁的张大爷都偷偷塞给周明一个信封:"给那闺女的,别说我给的。"
这天打烊后,周明叫住正在拖地的林小雨:"别忙了,坐下喝汤。"他盛了两碗金灿灿的鸡汤,推过去一碗,"你爸怎么样了?"
"能下床了,但干不了重活。"林小雨捧着碗,热气熏得她眼睛发红,"明叔,我可能...得休学一年。"周明从柜台下摸出个牛皮纸信封:"看看。"
林小雨打开信封,里面是一沓现金和几张转账凭条,加起来正好是她下一学年的学费。附着的纸条上密密麻麻签着名字:张建国、王翠花、李建军..."大伙儿凑的。"周明低头喝汤,随意道:"都说等你当上老师,让他们孙子孙女走后门上个好学校。"
林小雨的眼泪砸在纸条上,晕开了钢笔字迹。周明起身去搅那锅老汤,背对着她说:"这汤啊,十年来多少人往里添过料。有人加过当归,有人扔过红枣,前年李婶还贡献了根野山参。越熬越浓,越熬越有滋味。"他转身看着泪流满面的姑娘:"人这一辈子,谁还没个难处?今天别人帮你一把,明天你拉别人一下,这日子就过下去了。"
窗外,今年的第一场雪悄悄落下。汤馆里,那锅老汤依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飘出去很远,很远。
来源:讲故事故事的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