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顾唯一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男人坚韧的身躯,却仍旧纹丝不动,她明明那么用力地推他,他却一点反应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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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廷岳,让开!”
她摘下耳机和护目镜,就想走了。
傅廷岳却并没有退让的意思。
顾唯一忍不住推了他一下,男人坚韧的身躯,却仍旧纹丝不动,她明明那么用力地推他,他却一点反应没有!
“傅廷岳!”
她恼火之下,一时快要失去理智,竟拿枪口对准了他!
傅廷岳勾勒唇畔:“那么恨我?”
男人低眸,望着抵住他腰腹的枪口,却并不动容,甚至没有一丝躲避,反而,身姿越发欺近了一些。
“看得出来,你对枪还并不熟练。”
他伸出手,握住枪套。
顾唯一手本能的往后缩了一下,傅廷岳却顺势将枪从她手中拿走,紧接着,单手上膛。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她方才拿枪对准他的时候,枪是上了保险状态,并且枪膛里没有子弹,她才敢。
可如今,枪膛有了弹药,枪也已经上膛。
傅廷岳将枪调转,抓起她的手,将枪塞回了她的手中,随后,又扣住她的手,缓缓抬起,直到她握枪的手,与他的脑袋呈水平位。
他同时握住她的手,直到枪口缓缓抵住他的眉心。
顾唯一惊怔地望向他,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把枪,万一发生走火,这个距离,他躲闪的空间都没有。
但傅廷岳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好似,此刻抵在他眉心的,只是一把玩具枪,并非是货真价实的杀伤性武器。
对于他的从容,顾唯一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手也本能在发抖,情不自禁退后一步。
傅廷岳却欺近一步,语气如魔魅一般:“开枪。”
顾唯一强撑道:“你以为我不敢?”
傅廷岳:“你当然敢。”
他扣紧她的手腕,枪口更加严丝合缝的压在他的眉心。
顾唯一拧了拧眉:“你……”
傅廷岳:“怎么,不敢了?还是说,你只是虚张声势,其实真要你开枪,你根本舍不得。”
顾唯一道:“我没那么傻,我真要开枪,对我有什么好处。”
傅廷岳:“还好,你不算笨,知道这么做,没有好处。”
顾唯一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要走。
傅廷岳一把抓过她的手,余光却瞥见身后的保镖有了动作。
他将手伸进怀里,似是要摸枪。
傅廷岳还以为,手下看到顾唯一手中拿着枪,高度警戒,所以要掏枪应对,立刻呵止了一声。
“住手。”
但,他的命令,并不奏效。
那保镖仍是将枪掏了出来,并且飞速上膛。
傅廷岳剑眉皱起。
大脑几乎没有来得及思考运转,他便本能将顾唯一护进怀里。
顾唯一吓了一跳,傅廷岳突兀地将她拉入怀中,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失去重心,而手中的枪,一下子掉在地上,走火!
“咻”的一声。
顾唯一听到一声枪响,子弹从她耳畔掠过,飞速穿透傅廷岳的身体。
而与此同时。
傅廷岳身后,同样有一颗子弹贴着他的头顶急掠而过。
“砰咚”一声。
傅廷岳搂抱着她,倒在了地上。
倒地之前,他本能地用手臂护了一下她的背脊,因此,哪怕倒地,顾唯一也被他护得完好。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等到她回过神来,傅廷岳和她倒在地上,他的半身,都护在她身前,紧接着,她感觉到,他腰腹部的西装,有被温血濡湿的痕迹。
他中弹了!
顾唯一吓得脸色发白:“傅廷岳!?”
她轻轻地推了推他的肩膀,余光却瞥见,站在傅廷岳身后的保镖,握着枪,疾步朝着他们走来。
他手中的枪仍托举着,而此刻的枪口,却是精确瞄准了顾唯一的脑袋。
顾唯一紧张得窒息!
与此同时,傅廷岳几乎是用最后的余力,一把握住一旁掉落的手枪,转身飞秒瞄准射击!
“砰”的一声!
傅廷岳一枪打中了男人的手腕,枪掉落在地上,万幸没发生走火。
场馆里的三声枪响,惊动了场馆外的保镖。
ZERO最先反应过快,踢腿将门踹破,冲了进来。
“顾小姐!”
顾唯一从傅廷岳的怀里探出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偷袭的保镖:“是他……”
顾唯一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后蜂拥而入的保镖,看到傅廷岳中弹,惊声呼喊:“有人刺杀!”
“保护阁下!”
“快呼叫医疗队!”
保镖们立刻冲过去,将那冒充保镖的杀手团团包围。
傅廷岳咬牙命令:“不要击毙,留他一条命!”
他要活口,否则,他拿什么查清楚,这个人究竟是如何混进他保镖的队伍里,他的目标又是谁,这一切,都要查清楚,这人要是死了,这件事就死无对证。
只是,他还这么想着,却因为急速失血,昏厥了过去。
顾唯一立刻从他身下挣脱:“傅廷岳!?”
见他失去意识,像是失血过多引发的晕厥,再这么下去,他若是休克,就危险了!
她二话不说,立刻将男人的身体翻转,傅廷岳的身子尤其沉,她好不容易才扶着他平躺在地上。
掀开男人的西装,顾唯一看到,他中弹的位置,紧邻心脏。
也不知道,这一枪,有没有伤到他的心脏。
若击中心脏,那就神仙难救!
当务之急,顾唯一立刻按压住他流血的伤口。
“ZERO!过来帮忙。”
ZERO立刻走过来,对她道:“顾小姐,我来。”
他在特种部队多年,有丰富的急救经验。
ZERO接替了她的位置,为傅廷岳做了止血处理。
顾唯一则检查了一下他的呼吸和脉搏:“需要做心肺复苏……”
她也学过一些急救措施。
其实,傅廷岳开始竞选总统时,就大大小小遭遇过不少暗杀,但因为保护得力,他从未受过伤。
而这一次受伤,是因为她。
可这也是她奇怪的地方。
当时,那杀手掏出枪的时候,傅廷岳第一反应是扑向她,只能证明,那杀手是冲她来的。
而两人倒地后,那个杀手持枪走来,还想补枪,枪口也是瞄准的她,也侧面印证了她的猜想……她才是这个杀手的目标。
这……这是几天来,她遭遇的第二次刺杀。
国宴那晚,她遭遇的暗杀,幕后主使是宋家。
那这次呢?
这次谁又是幕后主使?
除了宋家之外,还有人要置她于死地吗?
顾唯一来不及想那么多,不停拍打着傅廷岳的脸:“傅廷岳!傅廷岳,醒醒,醒醒。”
ZERO用力地按压着他心脏的位置,紧接着,又要为傅廷岳做人工呼吸。
然而,保镖见状,却立刻制止了:“你干什么!”
他们并无法百分百相信ZERO。
ZERO是顾唯一的贴身保镖,却不是翰林宫的保镖,因此,他们对于ZERO的一举一动,都十分警觉。
顾唯一立刻道:“我来吧。”
她托起傅廷岳的后颈,捏住他的下颚,调整角度,为他做了几组人工呼吸。
紧接着,ZERO又为他连续做了心肺复苏。
很快。
随身医疗队赶到。
傅廷岳被抬上担架,戴上氧气罩,一群人护送他飞快离开。
顾唯一刚站起身来,几个保镖便将她团团围住:“总……顾小姐。”
他们差点口误,毕竟,两年来,他们已经习惯称她“总统夫人”了。
“跟我们走一趟,这件事,还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
见翰林宫的人要把顾唯一带走,ZERO立刻上前一步:“不准带她走。”
顾唯一转过身,对她道:“没事的。”
反正,她跟着回翰林宫,也是配合调查。
ZERO拧了拧眉,退了一步:“如果你们要带她走,我也要一起。”
“你是什么人?”
“我是她的保镖。”
翰林宫的保镖道:“你要一起,没问题,但你必须将身上武器全部缴械。”
ZERO二话不说,将身上所有的短匕枪药拿了出来,放在地上,任凭他们将武器全部收走。
另外有人上前负责搜身,确保他身上没有任何杀伤性武器,才道:“一起带走吧!”
“是。”
顾唯一出事了。
ZERO跟着她一起,被带回了翰林宫。
上车之前,他向顾景莲发送了短信报备。
顾景莲彼时已是在飞往南非的转机上。
接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顾晏洲。
很快。
傅廷岳被紧急送往沃尔特·里德医院。
而顾唯一,则暂时被转交联邦调查局,配合调查。
跟她一起的,还有被逮捕的嫌疑人杀手。
顾唯一刚被送到FBI,就接到了消息,那嫌疑人被转送到FBI的路上,突然挣脱了锁铐,夺枪袭击了负责押送他的联邦调查员,夺车而逃。
等到联邦调查员追到被夺的警车时,那车已被废弃在闹市,而那个杀手,就此在闹市中隐匿,不知去向!
当晚,整个医院兵荒马乱。
傅廷岳五次危重,失去心跳。
傅家的人匆匆赶到医院,与此同时,翰林宫所有的官员,也都抵达了医院。
而翰林宫也被媒体包围。
现场,有民众目击了袭击总统时间,这件事在网上迅速发酵,霸占头条。
虽说,历届总统在任期内,都遭遇过大大小小的暗杀,但近年来,刺杀成功的事件并不多见。
因此,这个消息俨然成了重磅炸弹,引发全球关注。
网上开始有阴谋论流传开来。
有说是敌对党派下达的行动,也有说是党内内斗引发的刺杀。
总之,众说纷纭,且越传越离谱。
而联邦调查员,却迅速调查了现场,取得了一些报告。
医院从傅廷岳体内提取的子弹残片,与杀手遗留在现场的手枪信号并不匹配,但与射击场馆内的训练用枪,是统一型号口径。
并且——
射击场馆用的都是实弹,虽是杀伤性最小的实弹,在根据伤口检验,是近距离发射。
因此,自然而然。
FBI探员一致认定,顾唯一有重大嫌疑。
情杀?
仇杀?
顾唯一和傅廷岳有过一段婚姻的事实,只有翰林宫内部知道,除此之外,傅家和宋家也知道,外界其实并不知情。
因此,这个女人是谁,为何会和总统出现在同一个场合,并且似乎和总统有私密二人空间,探员们对此十分怀疑。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调查,顾唯一便被神秘男子花重金保释了。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晏洲。
按照A国司法制度,不论是什么罪名,只要交纳的保释金足够,便可以成功保释。
而目前顾唯一被人怀疑,联合外部杀手刺杀总统。
因此,想要保释,金额绝对是天文数字。
但不论是多少数字,对于顾晏洲而言,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当晚,一群黑衣人涌进FBI,带走了顾唯一。
这些探员完全一头雾水,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盘问顾唯一的名字,就只能眼睁睁任凭顾唯一被人带走。
……
凌晨。
顾唯一被送回“钻石湖畔”。
她刚回到房间,佣人便侍候她沐浴换衣。
洗完澡,她换好睡衣,回到床上,佣人为她盖好被子,门外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笃笃——”
顾唯一仍是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都很小:“谁……”
顾晏洲的声音传来:“唯一,是我。”
大哥……
顾唯一道:“进。”
顾晏洲推开门走进了房间。
见顾唯一靠坐在床头,将枕头抱在怀里,尤其是看到她毫无血色的小脸,便知道她受了不小惊吓。
男人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没事了,嗯?”
他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轻轻地将大掌覆在她的手背,直到她情绪冷静下来。
顾唯一抬眸,轻声问道:“是你交了保释金?”
顾晏洲点点头,“嗯”了一声,淡淡道:“我怎么可能留你待在那种地方?”
顾唯一道:“那些探员,好像是以为我开枪射伤了傅廷岳。”
顾晏洲挑眉:“实际情况呢?”
顾唯一道:“射伤他的那把枪,的确是我的,但是,是因为手枪掉在地上,发生走火。”
顾晏洲道:“我知道。”
顾唯一道:“傅廷岳呢?有他的消息吗?”
顾晏洲摇了摇头:“没有。消息已经被翰林宫全线封锁了,他如今是危是安,我也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顾唯一有些担心了起来。
顾晏洲微微狭眸:“你在担心他?”
顾唯一:“我……”
顾晏洲声线幽幽的:“是怕他死?”
顾唯一:“他……是为了我。”
顾晏洲勾了勾唇:“那就是为了你死,也是他心甘情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没必要自责。”
顾唯一道:“那个杀手的目标,好像不是他,是我……”
她越说,越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是我,我究竟得罪了谁。”
顾晏洲道:“乖,想不通,就别想了。你只要记住,但凡伤害你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念头,我也绝不会放过他。”
静谧时刻,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顾晏洲接通电话,走到一边。
顾唯一紧张地看着他,还以为是傅廷岳那边有了消息,屏息凝神。
然而手机那端,却传来手下毕恭毕敬的汇报声:“大先生,人抓到了。”
人虽然抓到,却不能移交FBI。
顾晏洲强调过了,这个人,他要亲自审。
“人现在在哪?”
属下:“大先生放心,人已经被我们看押起来,就在东区的私狱。我们盘问了几句,他嘴巴咬得很死,什么也不肯说。”
顾晏洲眉心一蹙:“哦?什么都不肯说?”
“嗯,我们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而且,这家伙一定是专业杀手,我们从他嘴里找到一颗毒囊。他甚至想饮毒自尽,但索性我们发现及时。”
顾晏洲冷冷一笑:“做的很好。他是哑巴吗。”
“不是。”
顾晏洲:“只要不是哑巴,在我手里,哪怕是死人都得开口。”
他椽了椽眉心,转身温柔地看了顾唯一一眼,然而从薄唇逸出的,却是无比森冷的话语:“等我过去,我亲自审。”
挂断电话。
顾晏洲收敛阴鸷的眼神。
他转身,回到床边:“你早点休息。”
顾唯一道:“是医院的消息吗?”
顾晏洲道:“医院已经全部封锁,但,你有没有想过,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傅廷岳,他应该是没事了。”
顾唯一:“为什么这么说?”
顾晏洲道:“傅廷岳如今,是死是活,都牵动着整个政坛的局面。他若是有个闪失,哪怕医院严加封锁,敌对党派也会想方设法,放出他死亡的消息。毕竟,他死了,敌对党派,是最大的获利者。而枪伤,这种外伤,不像内科手术,他给人的抢救时间,给短暂,不可能抢救到现在。要么送到医院,伤情严重,没多久就死了。要么,救活了,现在说不定,已经转到ICU监护生命。没有消息,可能是还在危险期,需要观察。”
顾唯一点了点头,也觉得顾晏洲的分析十分在理。
目前看来,没有消息,的确是最好的消息了。
顾唯一:“那你刚刚是在和谁通话?”
顾晏洲道:“你不需要问那么多,相信哥哥,哥哥会处理好这件事。你当下需要做的,就是心无杂念地躺下来,闭上眼睛好好休息。等到明天,你想要的好消息,都会听到的。”
顾唯一轻轻点了点头:“嗯。”
她听话地在床上躺了下来,顾晏洲为她盖好被子。
“我的小公主,晚安。”
“哥哥,晚安。”
顾晏洲在额头印下一吻,转身时,脸上的温柔尽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无比的表情。
……
沃尔特里德医院。
重症监护室。
傅廷岳猛地睁开眼睛。
醒来时,呼吸稍微急促了一些,他便感觉心脏有一种痉挛的感觉。
傅廷岳徒劳地睁着眼睛,微微侧首。
耳畔,是各种医疗仪器运作的声音。
许久,他才明白,他应该是在医院。
监护室外,24小时负责监护他的医生看到他醒来,喜出望外。
“阁下醒了!”
几个主治医生穿戴好无菌服,进入ICU。
转眼间,病床边围满了人。
“阁下,您感觉如何?”
傅廷岳拧了拧眉,似是无法回忆起事情详细,以及,他为何会在医院。
“阁下,您中枪的事,还记得吗?”
傅廷岳闭上眼睛,没有点头,没有摇头,似是在回忆。
记忆最后停留在,顾唯一将他楼下怀里时。
他看到她的眼中,充满惊惧。
顾唯一……
“顾……唯一……”
他艰难地逸出这个名字。
透过氧气罩,向外界传递。
医生还以为他要交代什么重要事项,立刻将头低了下去。
众人屏息凝神地等待着。
许久,主治医生才抬起头,“顾唯一是谁?”
“顾唯一?”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主治医生道:“阁下在念这个名字,似乎是想见这个人。”
“阁下的几个随行官员就在门外,若不然,我去门外问问。”
“嗯。”
主治医生顿了顿,吩咐道:“如果,问出了结果,立刻派人去把这人接来,阁下应该是想见她。”
“好,明白。”
……
下午。
顾唯一突然接到了翰林宫的电话。
“顾小姐吗?”
“阁下醒了,他指名要见你。”
一个小时后。
顾唯一让司机送她到沃尔特里德医院。
从医生口中得知,傅廷岳苏醒后,便立即转入特护病房了。
而他能够醒来,也算宣告,他已经平稳度过危险期了。
顾唯一再三确认,傅廷岳醒来第一个喊的名字,是否是她。
她不敢相信,他睁开眼,第一个要见的人,竟是她。
护士领着她走到特护病房门口,“顾小姐,阁下就在里面。”
顾唯一在病房门口站定脚步。
她环顾四周。
病房所在的整个楼层,都被清空了,只剩下傅廷岳所在的病房,而长长的走廊上,站满了人,都是翰林宫一等一的保镖。
发生意外之后,整个翰林宫的保镖,都被清查背景。
毕竟,刺杀人员,潜伏进了保镖团,因此,翰林宫严阵以待,生怕还有杀手潜伏在翰林宫里。
除此之外,他们还意外地发现翰林宫办公室里,有人安置了窃听器。
顾唯一轻轻推开门,走进病房。
傅廷岳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明显是醒着。
听到脚步声,他看到她朝着病床走来,只是,他并没有动弹的力气,只是睁着眼睛,无声地看着她。
顾唯一在床边停伫脚步,安静地看了他一眼。
直到如今,哪怕他熬过了危险期,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
医生只是和她透露了一点:差一点,子弹就打中心脏了。
他几乎是与死神的镰刀擦肩而过。
顾唯一在床边坐了下来,望着他蜷松的手,每一根手指,都修长如竹,像是苍劲有力的雪玉竹节一般,然而,他此刻的手背,青筋暴突着,手背插着滞留针,血浆正通过输液管,源源不断输入他的体内。
傅廷岳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眼中的焦距,时而涣散,时而凝聚。
她并不知道,从她进病房到现在,他已经反复眩晕过去三次。
因此,直到她在床边坐下,他才勉强看清楚她的脸。
她看上去安然无恙,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
傅廷岳这才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顺了下来。
顾唯一道:“傅廷岳,你还好吗?”
傅廷岳无法开口。
他如今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顾唯一见他眉心微蹙了起来,这才意识到,这个节骨眼,她竟然要他开口回答她的问题,是多勉为其难的事。
“你别说话了,我不该问你问题,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顿了顿,她又解释道:“我接到翰林宫的电话,他们说……你醒来,想见我,所以,我就来了。”
傅廷岳闭着眼睛。
顾唯一却看到他的手指,轻轻颤栗了起来。
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他的手,却被凉地轻呼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一旁的护士忍不住解释道:“阁下身体还很虚弱,因为一直在输各种液,所以,手自然是凉的。”
顾唯一点点头:“好。”
她看向傅廷岳,却看到此刻,傅廷岳也正打量着她。
他看到,她眼神里有些自责的情绪。
他知道,她是在自责。
因为,她心理很清楚,打进他身体里的子弹,是从她训练的枪支里走火打出来的。
可这并不怪她。
谁能想到,那枪会走火,而且近距离,杀伤性更强。
只能说,不幸中的万幸是,子弹口径不大。
很快,护士为他换了药,就走了。
病房里,一时静默。
顾唯一的视线,落在他的伤口上。
方才,护士为他换了新的纱布,顾唯一忍不住想看看,他身上的伤是不是严重,遂而伸出手,轻轻地揭开了纱布的一角。
傅廷岳皱了皱眉,想质问她要干什么,却发不出力气,因此,只是皱着眉看着她一举一动。
纱布下,是一圈鲜血淋漓的伤口,已经缝合好了,血已经干涸,伤口也清理过了。
虽然伤口看着不大,却很吓人。
顾唯一看向傅廷岳:“你……你为什么要护我……”
傅廷岳闭上眼睛,面无表情地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没有把你看得那么重要,更没有考虑那么多。”
他不肯承认的是,当时事发紧急,他根本来不及去考虑清楚前因后果。
一切,都是本能。
本能的地冲向她,本能地将她护进怀里。
本能地要为她挡子弹,本能的……可以为了她,赌上他的命。
就因为这一切都是本能,所以,他根本没有考虑,因为没有时间给他考虑。
顾唯一道:“好!你说你没有把我看得多么重要!我相信你。那我问你,你明明知道,他不是冲你来的,而是冲我来的。你就没想过,你这么做,有可能会死?”
傅廷岳道:“我没想过我会死。”
顾唯一:“那是你命好!我听医生说,若不是弹道有误差,子弹差一点点就穿过你心脏的。如果子弹击中的地方,是你心脏的位置,那你根本就没有抢救的机会!”
傅廷岳道:“我没有义务听你的说教。以及……你来干什么?”
顾唯一只觉得他这个问题不可理喻:“是翰林宫的官员亲自开车接我来的。”
傅廷岳微微蹙眉:“为什么翰林宫的人会去接你?”
按照道理。
如今,他已经对外宣布,宋南栀才是翰林宫的女主人,一旦发生这种意外,第一时间,应该通知的是宋南栀,而不是她。
顾唯一更觉得好笑了:“总统先生,你要不要听听,你问的话有多可笑。你以为我愿意来吗?不过是因为,翰林宫的人和我说,你醒来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我,所以,才马不停蹄地把我接到了医院。你觉得,我如今已经从翰林宫搬离,没有翰林宫那些官员的同意,我能踏得进医院半步吗?”
傅廷岳的脸色终于变得不自然了起来:“我何时说过,我想见你?”
正逢医生走进房间,就听到傅廷岳和顾唯一简直就像是小学生在吵架。
顾唯一:“总统先生,谁知道你为什么出了ICU张口第一个喊的名字是我?我以为,你生死一线之间,你最想见的人,应该是你的夫人,而不是我呢。”
傅廷岳:“可能是医生听错了。”
顾唯一:“那既然是医生听错了,看样子,对于您而言,我是个不速之客。总统阁下不欢迎我,那我再留下来,岂不是多余?”
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来。
傅廷岳一时情急,想要坐起身来,然而方才一动,牵扯到伤口,一阵阵剧痛,因此,他不得不躺下,再也不敢乱动。
这个时间,顾唯一已是走到门口,准备扬长而去了。
傅廷岳咬咬牙问:“你准备去哪儿?”
顾唯一:“某个伤员不欢迎我来医院探视,我只好走,不想碍人眼球。”
“站住!”
她刚准备跨出病房,傅廷岳呵住了她。
顾唯一转过身,眼神淡淡地扫了傅廷岳一眼:“阁下,还有何贵干?”
傅廷岳道:“现在外面都是记者,你这么急着走,万一被记者拍到了,会很麻烦。”
顾唯一好整以暇地转身,双臂环胸:“所以,你的意思是?”
傅廷岳道:“你晚些时候再走,从医院后门走,避开那些媒体和党内记者。所以,你别急着走,至少是现在。”
“……”
她分辨不清,这个男人,究竟是真的喊错了名字,还是,只是嘴硬罢了。
顾唯一回到床边,又坐回了位子:“你还会怕麻烦?你堂堂总统的身份,居然还害怕小报记者的报道?就算小报记者拍到我从你的病房离开,又能怎么报道呢?无非,最多揣测我是你包养的情妇而已……不过,这种风流韵事,你应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不怕记者,现在反倒怕了?”
早在之前,就曾有小报记者拍到过傅廷岳和宋南栀一起出入比弗利山庄爱巢的新闻,不过被翰林宫巨资公关掉了。
可不管翰林宫公关的有多及时,当时,她还是看到了这份报道。
也正是因为这份报道,顾唯一才意识到,深爱的男人,竟是一早就背叛她了。
他和她结婚后没多久,应该就和宋南栀在一起了。
比起傅廷岳的嘴硬,她至少是心软的。
在得知丈夫出轨背叛后,她想的是,守住这个家,相信他有朝一日,会明白她的好,回头是岸。
可渐渐的,傅廷岳回来的越来越晚,甚至,彻夜不归的情况也屡屡发生。
她想,至少那时候,她还是翰林宫的女主人。
直到宋南栀凭借一招自杀的手段,虚张声势,硬生生逼得她让出了位置。
她才终于肯认输了。
而此前,傅廷岳对媒体对他私生活的捕风捉影,向来是无所谓的态度,如今,怎么在乎起来了?
顾唯一只能想到,他是怕她来医院的事,被媒体拍到,然后传入宋南栀耳中,惹她误会。
哦。
总统大人是避嫌了。
顾唯一眯了眯眼,在床边坐了下来:“你是怕宋南栀误会吧。”
傅廷岳脸色一变。
他知道,她误会了。
顾唯一并没有看到他突然变化的脸色,只是冷冷道:“看得出来,你很在乎她的感受。”
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最基本的,便是懂得在乎女人的感受。
他是真的很在乎她。
顾唯一低下头,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原来,被爱、被在乎、被珍惜是这样的。
她从来没有被他爱过。
想到这里,是有些难过的,但还好,也只有一点难过。
傅廷岳望着她失落的表情,不知该说什么。
他见她走,有些不开心,所以才随便胡编了一个借口,没想到,她好像当真了,并且由此浮想联翩。
他知道她是误会了,可他无从解释。
毕竟,她一直都是很懂事的女人,遇到任何委屈和不开心的事,从来都是默默地放在心里,哪怕自我内耗,也从来不会找人倾诉,甚至……从不和他吵架。
她不说,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护士突然敲门:“阁下,方便进来吗?”
傅廷岳道:“进。”
护士端着一份膳食盘走了进来。
从ICU到现在,傅廷岳虽然度过了危险期,却仍在观察期,因此,好久都没有进食过了,这是他离开ICU的第一顿餐,是一份流食营养品。
护士轻声道:“阁下,我喂您吧。”
傅廷岳道:“你放下,然后出去。”
护士道:“可是……”
傅廷岳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会喂我的。”
顾唯一惊愕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撇了他一眼,直觉得不可理喻。
等到护士走出病房,她才郁闷道:“傅廷岳,你刚说什么?你让我喂你?你把我当成什么?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傅廷岳道:“怎么,我为你受了伤,你喂我吃点东西,不情愿?”
之前,傅廷岳生病的时候,除了特殊情况,基本上是她在他身边护理照顾。
她一直很会照顾人,很细心,也很温柔,他没胃口的时候,她便想尽办法为他做一些适口的东西,有一次,他发烧到半夜,烧得糊里糊涂,也是她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为他擦汗,并且端茶递药。
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她的照顾。
但这么理所当然,还是让顾唯一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望着床头柜餐盘中,那一份米白色的流食,再看向傅廷岳。
男人淡淡地看着她。
顾唯一还是选择忍下郁结的情绪:“这次,是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儿上!”
说完,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端起流食,拿起勺子搅拌了起来。
傅廷岳倒是心安理得地靠坐在床头,安静地看着她的侧脸。
柔和的灯光,在她脸上留下缱绻的阴影明暗。
整个病房里,只有她耐心搅拌流食的声音,这一刻,竟有几分温情。
傅廷岳看了一眼碗里的流食,沉默地等待着。
他没什么胃口,尤其是看到这种黏糊糊的营养品,可以预见,一定难吃到难以下咽。
但如果是她喂……
他不会拒绝。
“这是什么?”
顾唯一:“看起来,像是燕麦粥。”
她低下头,轻轻嗅了嗅:“加了点牛奶。”
顾唯一侧身,将燕麦粥喂到他嘴边。
傅廷岳薄唇微起,喝了一口,突然“嘶”的一声:“烫。”
顾唯一撇了撇唇:“烫的话,你不会慢点喝吗。”
傅廷岳淡淡道:“你以前不会敢这样和我说话。”
顾唯一直接往他嘴里塞了满满一口燕麦粥:“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以前,你是我丈夫,现在,你什么也不是。”
傅廷岳:“……”
顾唯一:“还有,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补签离婚协议?国宴那晚,你当着全球民众的面,宣告宋南栀是第一夫人。那我们的婚姻,也该体面结尾。你不必留着一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否则,这件事一旦曝光,在你我还没有解除婚姻,你和宋南栀的事,势必会对公众造成不良影响。”
傅廷岳:“如果说,我不想离呢。”
顾唯一手上的动作停顿:“不想?为什么……”
傅廷岳答不出所以然来。
是啊。
为什么?
他也解释不清,他就是突然不想离了。
在她干脆利落地签字离婚之前,他就无数次认真考虑过,他要和她离婚。
他甚至想过,她抵死不签,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会有多厌恶她。
但,那天晚上,她那么果断干脆地签字离婚,让他反而……始料未及。
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或许是男人的征服欲——
她越是利落地签字,他越是不想放手。
顾唯一终于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肯离婚?是因为不甘心吗?”
她知道,他们之间有误会。
他一定是误会了,她背叛了他,在婚内出轨,和其他男人苟且。
而离开翰林宫后,她身边的男人
不断轮换。
尽管她知道,她从未背叛过他,他以为她婚内出轨的对象是她的大哥、三哥、四哥……
可他从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世。
顾唯一甚至能感觉到,在国宴上,傅廷岳那么冲动地对她做出那种事,源于吃醋。
可他明明不在乎她,为何会吃醋?
除非是,他将她当成附属品。
而只有当成附属品,她从之前的无条件顺从他,到如今的对他视若无睹,太过反差,他的心态这才失衡了。
因此,顾唯一解释道:“傅廷岳,你拖着不肯和我离婚,是故意报复我吗?你恨我吗?还是你是觉得,我背叛了你,所以,你也要拿这种事拖着故意膈应我?好。关于这一点,我需要解释一下。”
傅廷岳看向她。
顾唯一道:“我从未背叛过你,不管是婚内,还是婚外。和你结婚后,我始终安分守己,从没有招惹过其他男人。至于我们分开后,你看到的,我身边好像不停在换男人,那只是表象,是你的臆测。如果你是因为,你以为我婚内出轨背叛了你而如此生气……”
傅廷岳不想听她长串的解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想离婚了。”
顾唯一放下碗,胸口微微起伏:“那宋南栀怎么办?”
傅廷岳不说话。
顾唯一为他的态度,冷笑了一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傅廷岳,你不会真的想一夫二妻吧?在翰林宫,你是不是习惯了我伺候你,习惯了我这样懂事听话的妻子,所以,你是想让我搬回翰林宫,让我这个原配,去伺候你,伺候那个上位的情妇坐月子吗?所有的脏活、累活,都交给我?而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和小三恩恩爱爱?”
她从出生起,就是背负“傅太太”的使命。
而十岁的时候,傅家便决定将傅廷岳送入政治仕途,而她同时也是以“总统夫人”的超规格去培养规训的。
顾唯一:“国宴那晚,你当着那么多贵客媒体的面,宣布宋南栀是翰林宫女主人,就注定,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尽头了。傅廷岳,人的心,一旦冷了,就再也捂不热了。我对你寒心了,失望透顶了,所以……我不会再回头了!那天晚上,我离开翰林宫之前,我对你说的话,还记得吗?我说,我不爱你了,再也不爱你了,你失去了世上最爱你的人,而你,也成了世上最可怜的人。
如果失去才懂得珍惜的话,现实会告诉你,一切都晚了。
事实就是,你再懂得珍惜,失去的,也永远不会回来了。”
傅廷岳看向她:“你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她足够爱他,却没想到,她说不爱就不爱了。
顾唯一道:“如果你没时间,我去补好这一份协议,然后,你只要签字就可以……”
傅廷岳:“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他看向顾唯一:“我不会签字的。”
顾唯一失声喃喃:“为什么……”
傅廷岳还没来得及开口。
走廊上突然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听得出来,是高跟鞋在地面敲击的声音。
五秒后,病房的门被人急急推开,宋南栀脸色发白地冲了进来:“廷岳!廷岳……”
顾唯一回过头,便看到风风火火冲进病房的宋南栀。
宋南栀一见到顾唯一,一下子傻眼了。
她没想到,顾唯一会在这里。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她接到了翰林宫的电话,电话里说,傅廷岳已经醒了。
她立刻马不停蹄地赶来医院,却没想到,顾唯一比她更先一步到了。
她怎么来了?
她又凭什么来?
宋南栀拧了拧眉,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顾唯一没说话,显然不想理这个女人。
宋南栀见她无动于衷,气呼呼道:“喂!顾唯一,你什么意思?阁下早就和你离婚了,你还死缠烂打阴魂不散干什么?”
顾唯一不禁觉得好笑:“我看,这医院的安保也很一般,像这种乱叫乱吠还乱咬人的疯狗,竟然也会放进来。”
宋南栀完全没想到,顾唯一敢说她的疯狗,还是当着傅廷岳的面!
“你说谁是疯狗?你搞清楚,现在,我才是总统夫人!”
顾唯一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名正言不顺的总统夫人吗?”
宋南栀一时噎住!
偏偏……
她无法反驳,她如今的身份,确实是名正言不顺的。
宋南栀不想在病房里和她吵架,这里是医院,门外都是医生和护士,人多口杂。
尤其是,傅廷岳方才转危为安,需要清静。
因此,她冷冷驱赶道:“请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顾唯一:“宋南栀,你以为是我不请自来?事实是,是翰林宫的官员,接送我到这里,你不欢迎我,我还不稀罕来伺候人。”
什么!?
是翰林宫的官员接她来这里的?
为什么?
傅廷岳遇袭,转危为安,第一时间没有通知她,却通知了顾唯一?
宋南栀只觉得膈应,看向傅廷岳:“廷岳,真的吗?”
傅廷岳只觉得头疼。
他不知道,宋南栀是如何得知的消息,想必是,翰林宫把他已经苏醒的消息,传达给了她,所以,她才立刻赶到。
顾唯一道:“还有,到底是谁死缠烂打,死皮赖脸?死皮赖脸的人,是他,不是我!拖着不肯离婚的人,也是他。”
宋南栀:“你胡说!”
顾唯一道:“不信就算了。”
她看向傅廷岳:“既然,现在有人照顾你了,这里也不需要我了。我回家了。”
顾唯一要走,宋南栀却横跨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顾唯一,你别得意忘形!不论如何,廷岳已经公开宣布,我才是翰林宫的女主人,而你,已是弃之敝履,所以,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丢人现眼!离婚了,就有多远滚多远,别想和我抢男人!你争不过我的。”
顾唯一:“有没有可能,我根本不稀罕‘你的’男人。以及,他现在还不是你的。宋南栀,别只知道对着我大呼小叫,你有本事,让他赶紧和我签字离婚啊!”
宋南栀:“他……他只是……”
顾唯一:“还有,是他不要我吗?是我不要他。宋南栀,你也只配捡我剩下的。”
说完,她嘲弄一笑,越过宋南栀,大步流星地走出病房,扬长而去。
她的话,让宋南栀只觉得冷水泻顶,难堪至极!
——宋南栀,你也只配捡我剩下的。
好歹毒的话!
她这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既骂傅廷岳是她不要的垃圾,又骂她是捡垃圾的人!
可偏偏这是事实。
宋南栀简直快要气哭了,她转身看向傅廷岳:“廷岳,你究竟什么时候和她签字离婚?”
他越拖,宋南栀越觉得夜长梦多。
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后悔了?
可他为什么要后悔?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会给她一个名分。
可他真的就只给了她名分。
除了名分,他什么都没给。
护士推开门走进来,正准备为傅廷岳换药。
“夫人?阁下要换药了,您先出去吧。”
宋南栀正是气头上,护士这句话,无疑是点燃了她的怒火!
区区一个小护士,都能赶她走了?
宋南栀道:“我凭什么要出去?”
护士尴尬道:“阁下方才脱离生命危险,现在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
宋南栀委屈至极。
傅廷岳道:“你先出去吧。”
他没什么心情和她说话。
或许是,在顾唯一那碰了一鼻子灰,如今,他没什么心情应对她。
宋南栀:“廷岳……”
傅廷岳:“出去!”
他语气重了一些,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走出了病房。
病房外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两排保镖守在走廊上,而除此之外,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走廊上
……
续下一篇:
四哥牺牲自己帅帅的脸,打扮成老爷爷的样子陪她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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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阳光片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