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骨肉至亲，惨死荒野，尸骨无存，受尽折磨，死在了寒冬。
我死在了嫁给宋闻璟的第七年，被他后宫的妃子毒死了。
死后却因未能及时下葬，我的魂儿一直皇宫在流荡。
我是护国公唯一的嫡女，生来尊贵。
在我死后，大雨下了半月，护国侯府却无一人来送行。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骨肉至亲，惨死荒野，尸骨无存，受尽折磨，死在了寒冬。
这一切，都是宋闻璟安排好的。
我重生后，处处小心步步为营，我要把他拽下皇位，禁在私狱，拆他筋骨，折他脊梁，辱他尊严。
我要他日日夜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01
「娘娘、娘娘」
我皱紧眉头，不知为何，眼睛始终睁不开。
胃中灼烧炙热，脑中疼痛欲裂，就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娘娘，皇上刚才让大太监传话说，不过一月少将军他们就能到达京都了！」
下一瞬，我猛然惊醒。
「娘娘，可是梦魇了？」
我没说话，犹自按着鼓胀疼痛的额头，抬头看着新巧立在一旁，皱着眉一脸担忧。
「现今是何年？」
新巧愣了一下，不过一瞬便回道，「娘娘，如今是建元二十四年八月初。」
建元二十四年啊……
我心里突升一股悲意，前世的我便死在了今年。
在我魂魄流荡的次年，我听到他们说兄长落入了敌营，寸寸断骨，受尽了折磨，失了傲骨，死在了荒野。
听到父亲断了双腿，意图造反，死在了狱中。
听到母亲一夜白头，受不了打击疯癫致死，无人收尸。
听到我的幼弟，一个十岁的稚儿，被强灌黄土，窒息而死。
呵，宋闻璟，你做得可真绝啊，我们之间七年情谊，你就是如此对我和我的骨肉至亲的，如今我重生了，我可要好好地、慢慢地全都还给你。
「娘娘，刚才皇上那边传话过来，少将军不满一月便回来了！」
我心一喜，却在想起前世的事情时，恨意布满胸间，「皇上现在在何处？」
「听闻在丽妃娘娘那里。」
丽妃啊，右侍郎的嫡次女。
我眸目闪了闪，想起左右侍郎跪在宋闻璟面前高呼『皇上心患已死，大宋长久不衰』的样子，便恨不得立刻拎起剑去把宋闻璟一剑捅死。
许久，我才压住心里的恨意，轻轻叹了一口气，既重来一次，定要步步小心，不可急躁。
02
八月艳阳高照，上辈子我不喜后宫，也鲜少出来逛逛。
不过今日我知丽妃会在御花园，心里升起了一计，一早便在御花园赏花喝茶。
「娘娘吉安。」我抬眸望去，正是我想见的主人公。
我细细打量这个丽妃，二十年华，一双桃花眼勾人得很，可谁能想到，我就是被这么一个人毒死了呢。
说起来也是可笑，那日皇上在我殿里用午膳，外面传话说丽妃求见。
我向来厌烦应付这些事情，但皇上在跟前，我总要装模作样一番。
「让她进来吧。」我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朝着新巧轻声说着。
丽妃进来后先行了礼，宋闻璟吃着饭，一声不吭。
我抬起手，让她起来。
「你来所为何事？」
丽妃低着头，一脸温顺，「臣妾今日做了新糕点，特意拿来给皇上娘娘尝尝。」
我望过去，她的丫鬟手里正拎着一个红木锦盒。我点了点头，心里知道这是给皇帝送的。
宋闻璟这时才掀起眸子，看着我眸色温柔，「丽妃手艺向来不错，皇后可尝尝？」
皇上开口，不吃都不行了。
我点了点头，轻捏了一块咬了一口，还未细细咀嚼，便觉得头疼欲裂，意识模糊的瞬间我只瞥到了宋闻璟轻蔑得意的脸。
前世的事情回荡在脑海，我瞧着下面的人，轻抬了一下手，「起来吧。」
「娘娘今日好雅兴，八月初时，翠菊盛开，能与娘娘一同观看，是臣妾之幸。」
我轻笑了一声「听闻御花园花种繁多，这八月，还有昙花盛开呢！」
因是右侍郎的嫡女，李霏云刚入宫没多久便被封为了丽妃，可谓是风光无限。
我叹了一口气，似是有些懊恼，「只是可惜了，昙花一现。」
03
李霏云心思多脑子蠢，不然我也不会先拿她垫路。
此时她指着远处的小池，神色带着几分愉悦，「八月的荷花粉嫩灿若云霞，荷叶碧绿如锦似玉，娘娘可去看看？」
我似非似笑地盯着她，片刻，她那神色就有些慌乱了，我微微勾起唇角颔首道，「好啊！」
太阳早已升起，李霏云跟在我身后，落我一步，但不知为何，后面人影子像是想要超过前面人的影子一般，两处阴影已重叠在了一起。
池子里的水有些浑浊，但莲花盛开得极好，我赏的入神，下一瞬，一只手在我的背后重重一推。
「娘娘！」
「皇后娘娘落水了！快去救娘娘！」
「皇上！快去通知皇上！太医呢！快去请太医！」
……
醒来时，我便看到跪了满屋子里的人，而宋闻璟坐在床头，眼里满是担忧。
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与他见面，尽管心里滔天恨意翻涌不止，我面上却不显一分。
「阿昭还有哪些地方不适？」似是关怀却是试探。
我听着好笑，垂下眸子，在宋闻璟的目光下，轻咳了一声，「臣妾只觉得这头疼愈加严重了，皇上可见丽妃了？」
宋闻璟皱着眉头，「皇后落水莫不是与丽妃有关？」
我咳了几声，面色苍白，「丽妃推臣妾落水，此事皇上没查吗？」
宋闻璟被我这样一噎，脸上露出几分错愕，他后面的质问话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
说查了，那就是明知故问，包庇凶手，纵容丽妃。
若是没查，一个皇上，自己皇后都落水了却什么都不知道，是没作为。
我就是拿准了宋闻璟自大的性子，经我这样一说，他定会定了李霏云的罪。
皇宫就是这样一个吃人地方，位高者说你有罪，那你便是有罪。
再者，我亲手造成的局面，怎么样我都会让他唱下去。
04
初冬的天已经有了凉意，我裹紧了身上的被褥，神色有些憔悴。
「新巧，把屋里的熏香收了吧，如此浓郁，引得本宫有些不适。」话落我又咳了几声，装作没看到旁边宋闻璟僵住的神色。
说起来，这熏香还是我最爱的梅香，皇帝的恩赐。
宋闻璟见我这副样子，也没再关注熏香了，只是把视线放在了下面的那群妃子们身上，「李霏云呢？给朕滚出来！」
新巧扶着我坐在了床榻上，我接过旧安递过来的茶，轻抿了一口，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幕。
「皇上…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李霏云没了在御花园的神色，现如今从人群爬出来，泪眼蒙眬，求饶的声音娇中带妖，柔中带媚，哭起来更是让人心生怜惜。
宋闻璟看起来很是生气，上前踢了一脚丽妃，嘴里怒骂着，「大胆丽妃，谁给你的胆子陷害皇后！」
我抿着茶，瞥了一眼宋闻璟心里发笑，还能是谁？除了你给的谁有这个胆子啊！
丽妃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宋闻璟冷眼旁观。
我看了新巧一眼，她上前服侍我从床榻上下来，我心里漫不经心地说着数。
一、二、三——
丽妃的求饶声突然消失，旧安把氅衣盖在我的身上，我侧首望去，宋闻璟这个好丽妃哭晕在了地上。
宋闻璟冷着脸，脸色阴沉了几分，「晦气的东西！」
话落看着跪在地上的妃子们冷哼一声扬声道，「李霏云以下犯上，陷害皇后，自今日剥夺妃号，降为贵人。」
我起身，站在宋闻璟身后，瞧着他一副气愤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宋闻璟回头望着我，神色转愉，声音温柔，「阿昭觉得这样处置可好？」
05
若是前世我嫌麻烦定会觉得就这样便好，毕竟我无意与她们斗来斗去。
可如今想想，一个妃子差点害死了皇后，却只是降为贵人，怎么看都是处置得轻了。
原来早在这时，宋闻璟不容我的心思已经如此明显了。
宋闻璟见我没说话，便以为我同意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扭头看向地上的丽妃又一脸厌恶，「把她给朕抬回去，没有朕的指令不准出来！」
李霏云的丫鬟连忙上前，我拂了拂衣袖，手腕上的佛珠露了出来，我抬起眸子，微抬着下巴眼神带着几分讥讽，「慢着！」
宋闻璟愣了愣，蹙着眉头，「皇后还有要说的吗？」
我听出了他话里的不满，但我不在乎，「臣妾觉得有些不妥。」
「哦？」宋闻璟眯着眼睛，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
「丽妃也算是早些年进宫的老人了，民间有句话，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进了后宫也算是一家人，」
我声音转冷，「但后宫有后宫的规矩，犯下大错，照规矩来办，理应杖责四十，打入冷宫！」
宋闻璟脸都气青了，我丝毫不惧，对上宋闻璟的眼睛，「皇上忙于政事，可能不懂后宫的规矩，但这害人的事若是处置轻了，下面的人怕是都有了贼心，臣妾知道皇上心软，不好做这个恶人，臣妾便帮皇上做了，至于其他的……」
我顿了顿，垂下眸子适当地示弱，「臣妾身为皇后，能为皇上解忧已是愉悦，受点委屈也是应当的。」
这种弯弯绕绕的话前世我是如何都不会说的。
06
我自小在军营长大，性子同男子也并无多大区别。
少时跟着父亲去边疆，战场杀敌，一个没防备肩口就中了一箭，战场上却不容我多想，唯恐箭上有毒，我咬牙把箭拔了出来，血溅在脸上，我闷哼一声，接着扬起手中的枪，直奔敌军里的副将。
这一战大捷，回去的路上我终是没忍住，晕倒在地。
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担忧的神色，刚想起身，肩上便传来剧烈的痛楚。
我低呼一声，母亲连忙上前扶着我，眼眶通红，斥责我，「你真是吓死娘了！你一个女儿家怎可如此鲁莽！幸而这箭上无毒，若不然，你这条命神仙也救不活了！」
「娘…」我低着头，不敢再吭声。
我一早便知道我心是狠的，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般做，战场上，我对自己狠，对敌人狠。
我一直都是个善于隐藏的疯子。
07
宋闻璟盯着我，时间慢慢流转，屋里没有人敢说话，许久，久到我都快站烦了，宋闻璟才开口，「既如此，便依皇后的。」
我早就知道了宋闻璟会这样说，毕竟兄长回归在即，这个时候，我只要提出的要求不出格，他都会答应，再说了，我本就是按规矩行事，不是吗？
「这样皇后满意了吗？」宋闻璟冷着声音，黑着一张脸，我装作没看到，装模作样地行了一礼，「谢皇上。」
宋闻璟深深看我一眼，甩袖离去。
我直起身子，看着地下的李霏云，「皇上既然都发了话，那就让她受了杖责后抬到冷宫吧。」
说着我视线有些玩味看着下面同李霏云交好的柔妃，语气意味不明，「李霏云已入冷宫，你们要万千小心，莫要走错了路。」话落，我便不管下面的人什么神色，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旧安扶着我坐在了床榻上，低着头问我可传膳。
我点了点头，虽落了水，可毕竟自幼习武，并无大碍，方才那些不过都是装的。
戏演完了，倒也饿了。
想起刚才宋闻璟气的模样，我便忍不住地想笑。
李霏云算是他手里一把刀，今日这把刀断了，他心里定是恼极了，怕是更迫不及待地把想把我弄死了。
还真是……很期待啊…
08
「旧安，把本宫的佩剑拿过来。」我接过新巧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下。
茶是好茶，只是可惜了，是宋闻璟送的。
「晚些儿把这茶还有熏香一起埋了吧，莫让人看见了。」
新巧和旧安是自小在我身边伺候的丫鬟，母亲亲自挑选的人，我对她俩还算信任。
旧安已经净了手，把我的佩剑拿出来了。
镶玉金丝边的盒子有着一股檀香，自我重生后，便信了这世间的佛，一个手里沾着不知多少血的人，信了佛，多可笑。
心里一直念叨的佩剑就在眼前，我却无端地走了神。
这是我自习武来跟着我的佩剑，是父亲赠我的生辰礼，细算起来也有十年了。
可我自从入了这后宫，再也没拿起来了。
我叹了一口气，「明日起昭华宫闭门不见，就说本宫大病未愈，不必再来请安了。」
新巧应了一声。
我顿了一下，声音微沉，「李霏云，也不必活着了。」
空气中无端响起一道声音，「是。」
不见其人只闻其声，这人名叫林七，是我林家人。
09
这几日宫里出了件大事，四妃之一的丽妃陷害皇后不成，被杖责四十，奄奄一息地抬入冷宫时，人还是哭着呢！
听说未来得及治疗，次日人就没了。
本来有传是皇后的手笔，可她自那日后昭华宫宫门紧闭，出不来也进不去。
最后只能归结与这丽妃自己命不争气，做了坏事有了报应。
新巧跟我说的时候，话里都是带着喜意，「现在外面都说着娘娘深明大义，为了皇上受了委屈，只是这老天爷看不惯作恶之人，便收了她的命。」
今日我穿了一身劲装，剑起剑落，空中飘落的桂花瞬间碎成几瓣。
旧安接过剑，新巧上前拿着手帕给我擦汗，我扬起嘴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惩戒罢了。」
新巧闻言欲言又止，我瞥了她一眼，「有话就说便是！」
「娘娘，她毕竟是皇上的人，皇上定知道是娘娘做的，若是怪罪娘娘……」
我轻哼一声，「放心吧，他现在可没空管。」
我那日当着众人的面落了他的脸，他心里定是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于是在次日我便让人偷摸地把右侍郎贪污千万两，欺压数百姓的证据暗中递到了他跟前。
我太了解他了，自大狂妄，敏感多疑，他这样的性子，定不会轻饶了右侍郎，此时听到李霏云死的消息恐怕也没那么在意了。
我遮住眼里的恨意，小的都死了，老的也不必再蹦跶了。
而这，才是刚刚开始。
10
兄长今晚便到京都了，我心里愉悦，便让新巧扶着我去御花园逛逛。
初冬的天冷许多，但不少人依旧穿着单薄的秋衣，新巧旧安跟在我左右，生怕我再出了些意外。
「娘娘，前边这个是皇上新封的容妃娘娘，前些日子娘娘落水，这位也来了。」新巧低着头，小声在我耳边说着。
我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手里的佛珠细细盘着。
「参见皇后娘娘。」
来人声音缱绻娇媚，正是那位容妃娘娘。
我掀起眼皮，细细打量这位容妃，蛾眉敛黛妙目流转，丽若朝霞姿态曼妙。
确实是一位美人，倒是符合宋闻璟的喜好。
我正想着这是谁家的女儿，这位容妃又开了口，像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一般，「皇后娘娘，臣妾是李朝议郎的庶女李忆梦。」
我挑了下眉，一个六品官员的庶女，宋闻璟竟舍得一个妃子的位置。
「听新巧说你前几日升了妃位，过会儿本宫让新巧把贺礼给你送过去。」我语调轻慢，带着笑意。
李忆梦闻言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臣妾多谢皇后娘娘。」
「不必。」宋闻璟既然喜欢，那我这个皇后也理应做点他喜欢的事。
我与宋闻璟的妃子们也没什么好说的，礼既已做全，我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娘娘且慢。」
我回过头侧首看着神色不变，「何事？」
李忆梦垂着眸子，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我挑了下眉头，等着她的下文。
「娘娘，此事事关重大……」
我看了旧安一眼，她带着丫鬟太监都退了下去。
「说吧。」
李忆梦跪在地上，「娘娘可知，民间如今有一首童谣……」
「未曾。」
我自重生后，大多时间都在练功，昭华宫一直紧闭，确实未曾打听宫外的事情。
「娘娘可否听臣妾一说？」
「允。」
李忆梦抿了抿唇，颤着声音，一字一句，「宫城外，稚儿哭，夜里偷得几回生，黄沙土，稚儿骨，皆是干枯如朽木…」
我慢慢皱紧了眉头。
民间的童谣并非空穴来风，怕是早就有了消息。
「你与本宫说着何干？」
李忆梦磕了一个头，声音沉闷，「不瞒娘娘，臣妾胞弟……便是这样没的…父亲性子懦弱不敢说，臣妾只能……只能……求到娘娘面前了。」
11
回到昭华宫，我摒离了其他人，只留新巧旧安在屋里。
「明日一早旧安便在宫外候着，兄长去皇帝那复了命，定会来昭华宫的。」
旧安应了一声，我挥了挥手，两人都退了出去。
林七从暗处出来，规矩地站在一旁。
我低头看着手里围了一圈金边的锦绣手帕，笑出了声。
空旷的大殿显得格外清晰，「宫城外…黄沙土……萧平吾啊萧平吾，你可要好好善后，莫要让本宫查到你的那些腌臜事啊……」
没多久，宋闻璟也来了。
「听容妃说，你赠她一只锦色玉镯？」
我抬眸让新巧给他倒了一杯茶，嘴角挂着端庄的笑，「臣妾身为皇后，理应为皇上打理后宫，新上来的妃子，臣妾自然要照拂一些。」
宋闻璟听我这样说果然露出了几分笑意，「朕见了那玉镯，阿昭眼光向来不错，你有心了。」
次日清晨。
新巧喜着一张脸跑进来，「娘娘！少将军已经进宫了！」
我放下手里的剑，面露喜色，「快让人备膳！」
12
兄长相清秀，性格温润，单单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贵公子。
「边疆事重，今年父亲与母亲没办法回来，母亲念娘娘许久，特许臣回来看看娘娘。」
熟悉的嗓音，带着清润的音质，我瞬间红了眼眶。
自重生后的所有伪装全部卸下，像是没了支撑，力气殆尽，「大哥……」
新巧和旧安扶着我，面前的人伸出的手又放了下来，神色慌张，「昭昭可是受了委屈？别怕，跟大哥说，大哥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我摇了摇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我的兄长，允文允武，有鸿鹄之志，有心爱之人，有忠君之心。
宋闻璟，你当真是该死啊……
「是因为我许久未见大哥了，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大哥莫要笑我。」
「我何时笑过你，」说着，兄长叹了一口气，「若非边疆战情紧张，父亲母亲定是会回来的。」
我掩面笑了起来，「大哥能回来我已经很开心了，大事为重，我心里明白的。」
「对了，大哥此次回来，何时会走？」
「再过半月，便会启程回西北。」
「那么快？」
「邻国强盛，若是父亲一人在哪，我不放心……」
我垂下眸子，「若是我也能去边疆……」
兄长打断我的话，声音带着笑意，「你如今可是一国之母，说什么胡话呢！」
我抬起眸，直直望向兄长的眼睛，「大哥，若是宋闻璟容不下我呢？」
屋里的人早就让新巧与旧安屏退了，现如今，只有我与兄长二人。
兄长被我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惊到了，下意识地回头看看，见人都不在才松了一口气，不过一瞬面色严肃，「林昭，你可知你说了什么？」
「大哥，你还不知我是什么性子吗？」我反问。
兄长低下了头，神色不明。
许久，才抬起头，「昭昭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见兄长说出这句话，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大哥定要万事小心，父亲身旁，可能有宋闻璟安排的人。」
「此事我会与父亲商讨，你放心。」
我点了点头，又听到兄长问我，「昭昭可还记得儿时的游戏？」
我对上兄长的眸子，浅笑，「自然记得。」
用完膳兄长便走了，想到兄长走之前说的话，我神色便软了下来。
「昭昭，护好自己，莫要逞强，」
「还有大哥呢！」
13
兄长启程去西北时，我正在看林七查出来的东西。
柔妃父亲是兵部左侍郎，一个比右侍郎聪明太多的人。
自右侍郎出事后，他更是小心，若非那一日李忆梦说的童谣给我提了醒，我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兵部左侍郎会如此大胆！
我看着手里的记录，一条条一桩桩，都是人命！
这个霍平吾，竟会偷百姓之子，借花楼之手，再卖给他国为奴，只为操练私兵。
我眉目已经冷了下来。
霍平吾是宋闻璟的人，恐怕这事，宋闻璟暗中也推动了不少。
宋闻璟刚登基没几年，国库并没有多少钱，再加上邻国虎视眈眈，他目前不敢把全部兵权收回来了，且大宋的兵除了兵部归左右侍郎管的，大多都是父亲以前的手下。
一个皇上，为了练兵，竟会卖自己的百姓！太可笑了！
我心里已经起了杀意。
兄长说，儿时的游戏我可还记得…
旧安在一旁候着，新巧进来说兄长已经启程。
我手持笔，片刻后稳稳落下。
「把此信，交给顾兰辞，莫让人发现了。」
我抬头望着宫殿上方，上面是上好的红木，许久，才闭上了眼睛。
儿时的游戏，要有三个人才好玩，两人一组为逃，一人一组为追，追的那位想赢，最好的，是借他人之手。
14
顾兰辞的两封信是林七带回来的，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顾兰辞这厮写了什么东西。
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骂我的话。
毕竟我让他对外散播宋闻璟的谣言，是大不敬，他胆子向来小。
『林昭你是疯了吗？！这可是掉脑袋的事！你果然是个疯子，儿时吓我不说，都成了皇后还要吓我！』
这是第一封。
『我已经派人去做了，你放心，我向来惜命，定不会让人察觉到什么的！若不是林赋这厮走之前让我助你，我定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这是第二封。
我轻吐了一口气，抬手把信拢在了一起，迎着烛火，化为灰烬。
现在，就等外面的消息了。
15
建元二十四年腊月底，这是宋闻璟成了皇帝的第五年。
宴内烛火高照，宫殿歌舞不断。
宫外的百姓饥寒交迫，远在边疆的将士们生死不明。
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林昭……快了……再等等。
正月二十，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当今丞相，得了大病，一病不起，请退在家休养。
二是御史大夫，不惧皇权，在太和殿上挺身弹劾了皇上。
我知道的时候，正在练字，新巧声音起伏，绘声绘色描述着外面传的事情。
「御史大夫向前一站，丝毫不惧皇权，厉声厉色骂着皇上，手里的证据跟窟窿似的，一个扔在大殿内，皇上铁青着一张脸，直接气走了！」
手里的字苍劲有力，墨透纸背，我轻轻吹了一下，纸张随风飘荡。
「兄长回来了吗？」我轻问。
「昨夜已到了城外，只等娘娘一声令下！」
兄长启程去西北时，我让林七趁乱追上兄长，许是兄长知晓我有话对他说，不过几日，林七便回来复命了。
让兄长小心，并不是我想说的全部话。
我想要兄长带兵回来，助我捉住宋闻璟，颠了这个皇权，换一个新皇帝。
宋闻璟一日在皇位上，我便一日寝食难安。
我早就换了一身铿锵重甲，头戴凤翅金盔，拿起一直放在身旁的剑，初春时，艳阳高照，而这一切，也该结束了。
16
乾京宫外，一群大臣们立在门前，看着我皆是一脸气愤！
左侍郎最先站了出来，我轻嗤一声，他指着我大骂，「林昭你个毒妇！老夫早就知道你德不配位！这大宋的皇后，怎么由你这个毒妇做了！」
这时我才想起，先皇未指婚前，左侍郎嫡女，也就是柔妃，一直被当做太子妃教养的。
我面色一寒，本想先留他多活一会的，「聒噪！」
顷刻间，一个人头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宫门前滚落梯下，血流了满地，左侍郎的身体缓缓倒下，远远望去那人头脸上还是一副恼怒的模样。
「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啊！」御史大夫站在我面前，气得满脸通红！
「不明显吗？本宫要见皇上啊？」我面容肃穆，背脊挺得笔直，剑尖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像是滴在了这群大臣的心头上。
「哪有…哪有拎着剑见皇上的啊！」他瞧着我手里的剑，气弱了一瞬。
后面的人悄摸摸地跑了出去，我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如今立在这乾京宫门口，看他们一人一句，见我杀了人，他们也不敢骂我，只轻声细语地劝告，颇有意思。
这群文官，别的不行，就是嘴会比平常人会说。
索性宫内我已经派人守住，也不怕宋闻璟逃跑。
半个时辰后，一直说话的几人闭上了嘴巴，我心里稀奇，终于渴了吗？
抬眼望去，却看到了一直向外宣传得了大病的顾丞相，步子生风，走得极快。
「林昭！」顾丞相喊我。
我垂着眸子，声音沙哑，「顾丞相……你也要拦本宫吗？」
我攥紧了手里的剑，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他是当今丞相，是顾兰辞的祖父，亦是我敬重的先生，如今，也站在了我的对面。
顾丞相摇了摇头，声音轻缓，「你是我的弟子，我知你为何这般做。」
其余大臣惊呼一声，「丞相！」
我顺着声音望去，他们瞬间都不说话了。
顾丞相摆了摆手，「进去吧，我也许久未出来了，让我与他们说说话。」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如幼时一般，「林昭……谢……先生。」
这些大臣们是对大宋忠心，并非宋闻璟，不然宋闻璟想害我们林家，怎么只能用左右侍郎这两人。
宋闻璟如今是皇帝，他们拥护他，我能理解，我也知道他们不会让我轻易进去，只是没想到，先生他愿意助我。
17
「林昭！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是朕的皇后，你这是谋反！你不怕朕下令让外面的人把你杀了吗！」
宋闻璟又怒又怕，看着我眼里溢满了恨意。
我觉得好笑，这就恨了吗？
「让本宫猜猜，你现在定是在想，为何当时没让李霏云把本宫毒死呢」
宋闻璟猛地抬起头，声音弱了几分，「你……你在说什么？」
瞧这宋闻璟装傻的样子我笑出了声，「宋闻璟，你莫不是真把本宫当做蠢痴之人了，还在装傻呢！」
宋闻璟阴沉着脸，「你都知道了？」
我挑了下眉头，算是回答他了。
既重生了，我怎会让事情重演。
他面色一僵，不过一瞬又指着我大骂，「那又如何？朕是皇上，林昭，朕命你放下剑，待御林军进来，朕念在你是皇后的份上饶你不死！」
我无视他的疯叫，垂着眸子用手帕细细地擦着手里的剑，待听到最后一句时掀起了眼皮，「什么都不做就想杀了本宫，如今倒是真做了，你又说饶本宫不死…」
我歪着头看着宋闻璟还不知现状的样子笑出来的声。
「宋闻璟，你猜本宫站在这里……」我似非似笑，抬起手里的剑指向了宋闻璟，下颚微微扬起，眼中一片冰冷嘲讽，嘴角噙着轻蔑地笑，「外面那些人，为何不敢进来？」
宋闻璟听我这般说才反应过来，「来人！来人！给朕都滚过来！」
外面无一应声。
他怕了，抖着声音，颤着手慢慢往后退，「阿昭……阿昭……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的夫君……我是皇帝，我死了你就是篡位，你会被天下人所指的，你不能杀我！」
我拎着剑，步步逼近，「本宫怎么是篡位呢，不过是把这皇位物归原主罢了。」
「宋闻璟，你怕是还不知道，先皇后有一儿 子流落人间，前几日本宫找到了这位皇子，一个皇后生的嫡子，一个贵妃生的庶子，你说……这皇位该是谁的？」
宋闻璟震惊得不可置信，「不可能！」
我走得极慢，裙角顺着我的力道慢慢摇摆，「怎么不可能？你看看，外面那群人，可都等着你腾位置恭迎新帝呢！」
宋闻璟气急败坏，刚爬起来便被我一脚踹在了地上，「林昭，你个疯子！朕是皇上，你竟敢——」
我冷哼了一声，「宋闻璟，若没有林家，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你坐！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宋闻璟此时完全没有了高高在上的样子，坐在地上犹如一条丧家之犬。
不过也是了，我看着他这般样子，心里有了一丝快意，可这怎么能够呢。
前世的父亲忠心耿耿，最后却死在了他最忠心的人手里，而这个人，在他死了还要给他泼脏水。
母亲本是高门小姐，性格温婉，最后却落了一个疯癫惨死的下场
兄长温润如玉，有鸿鹄之志，有心爱之人，最后却落入敌营，寸寸断骨，向来骄傲的长兄，被随意扔在荒野，尺骨无存。
而我的幼弟，不过十岁的稚儿，被强灌黄土，窒息而死。
桩桩件件，这点快意怎么能够呢。
顾兰辞说我是个疯子，我从不反驳。
疯子又如何，能解心中意，便是疯子我也愿意当得。
我蹲在他面前，看着宋闻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放心，本宫不会杀了你的。」
「如你所言，本宫与你也是夫妻一场，本宫怎会舍得杀你呢？」
「本宫会把你留在身边，亲力亲为悉心照料。」
【番外】
1
我自重生便知道先皇后之子在军中，前世在乾京宫听左右侍郎说起此人，我当时以为这个人便是害父亲死的人。
不过宋闻璟下一句便让我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若不是他，林淮之必死无疑！也不知如何做的，竟躲得了朕安排好的埋伏！让林淮之只断了双腿！」
萧平吾笑得开怀，「皇上，无论怎样林家是完了，林淮之腿都断了，剩下的，不是我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人出去时李其山才开口说话，「萧左侍郎，本官见林尧此人，长相有几分先皇后的模样…」
萧平吾闻言冷哼一声，「这话你当心点说，若是被皇上听到了，咱俩的脑袋都别想要了！」
「再说了，」萧平吾靠近李其山，「别的人不知道，咱们这些做臣子的哪个不是门清啊，先皇后被先贵妃娘娘害死时，依照贵妃娘娘的手段，怎么会让那么大的隐患留下来。」
「其山啊！你就是疑心太重！」
2
林尧站在我的面前，神色倒是平常，只是攥紧的手彰显着他的紧张。
「听兄长说，你是父亲在路上捡回来了的？」
林尧闻言正了正神色，「是，若非义父，林尧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
「义父？」我皱着眉。
一旁的兄长拍了拍林尧的肩膀，「父亲已收他为干儿子了，昭昭，你莫要再吓他了。」
我没接兄长的话，直直地望向他，「先皇嫡子，先皇后之子，宋尧，你甘心吗？」
甘心皇位拱手让人，甘心上面坐着自己的仇人吗？
兄长放在宋尧肩膀上的手猛然一卸，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一脸惊恐。
宋尧抬起头，面色复杂，许久才哑着声音，「不甘心…可我——」
我打断他的话，扬起眉角，「宋尧，我能帮你，林家能帮你。」
自见到宋尧第一眼，我便确定，他就是先皇后之子。
毕竟他与后宫里先皇后的画卷，太像了。
3
宋尧身份得到认证时，那群大臣们也不过一晚就缓了过来，一个个站在下面高呼『恭迎新帝，吾皇万岁』。
御史大夫喊得最为起劲，在大殿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他这些年的苦楚。
宋尧登了皇位后我便从后宫里搬出来了，后宫也早已解散，入宫时一些官家小姐是被逼所迫，如今能出了这宫门，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倒是那四妃之一容妃来见了我一面，不过我那时未在宫里，待回去时，只有一封信和一个通透的玉镯。
信中仅三个字——谢娘娘。
宋尧认父亲为义父的事，已人人皆知。
而宋闻璟贩卖稚儿的事也被大宋的百姓熟知，现在他们对宋闻璟除了恨还是恨。
宋尧被塑造成了一个隐忍负重，为救百姓心切的好君主，百姓人人赞颂。
4
宋尧敬我为长姐，要为我建立了长公主府，我知国库没多少钱，婉拒了宋尧，只让他把城中一处私宅放上长公主的名号。
长兄去了边疆后，我便搬进来。
长公主府内有一处私狱，是我特意建的，里面汇集了着这世间大多的酷刑。
瞧着这些刑具我心里便舒坦了起来。
瞧，这宋闻璟哪怕不是皇帝了，依旧是有一处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自顾自地想着，我这个皇后，当真是贴心。
宋闻璟早就被带在了这里，只是新帝登基，事出繁多，我无暇管他，只命人给他点吃食，不被饿死就行了。
说起来，这也是他来到新的住处，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
新巧扶着我，踏入了这处昏暗的屋子里。
最里面只有一间窄小的屋子，其他宽敞的地放着我为宋闻璟特质的家具。
一股沉闷霉气扑鼻而来。
我像是没察觉一样，自顾自的走在了宋闻璟面前。
他躺在地上，喘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瞧着新奇，「宋闻璟，你这个样子倒真像丧家犬。」
宋闻璟听到我的声音总算是有了反应，他扭头看着我，眼珠里布满血丝，面上满是恨意。
我捂住嘴，像是突然想起来，眼角微弯，声音带着笑意，「看本宫这记性，你如今跟一条狗，也没了区别。」
旁边的小厮早就搬来了凳子，新巧扶着我坐下，旧安奉茶，我坐在凳上，宋闻璟趴在地上。
当真是大快人心！
5
我坐的端正，瞧着下面的人，眼里心里都是快意，「你与本宫也算是夫妻一场，许久未见，本宫也给你准备了些礼物。」
我说着，扬起手招了招，后面几人抬着一箱子刑具便进来了。
「本宫记得，你曾夸过本宫眼光好，这些东西，可都是本宫从各地寻来特意送你的。」
下人们已经把东西摆在了桌子上，我起身，走向刑具，手指轻轻在上面拂过，眉眼带笑，声音愉悦，「让本宫看看，先从哪个开始呢……」
话音刚落，我便拿起来一把不过一尺的刑具，这是我从大理寺借过来的。
我玩心大发，便让人给他灌点米粥把他绑起来。
毕竟，玩儿的时候，宠物说不出话可没意思。
宋闻璟恢复了点力气就开始骂我，「林昭，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早该一刀捅死你的！你就是个疯子，你不得好死！」
他龇着牙，原本的温润有礼全部消失，「待我出去，定把你日日囚在牢笼，把你做为人彘！」
听到这我终于舍得给他一个眼神，无端想起上辈子宋闻璟得知林家最终结局笑得肆意模样。
良久，我才缓过神来，突然开口，「宋闻璟，你确实成功了。」
他一愣，显然没明白我的意思。
我的声音很轻，察觉自己重生回到林家安好前那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
有恨有悲，有喜有幸。
我重新抬起眸子，笑意已经收敛起来，手里的佛珠轻轻转着。
虔诚而认真，一字一句，「承神明之恩，知我冤屈，我才能重回人间，宋闻璟，想杀你的不是我。」
「是天意。」
我弯了眉眼，笑的温和，「所以，现在在牢笼里的，是你啊。」
6
宋闻璟身上有一股许久未清理的臭味，我不在意，以前上战场时，比这难闻的我都能受得了。
我拿起手里的玩意儿，放在宋闻璟眼前，好让他看清楚，我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他怒瞪着我，眼里是不再掩饰地恨意。
我不满地蹙起眉，这种反应可不是我想要的啊。
屋里的侍卫都是府里养的侍卫，大多都是上过战场的。
我不过一个眼神他们便把宋闻璟的手架在石桌上。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手里的小玩意儿。
宋闻璟总算感到害怕，他抖着手，眼里的的恨意顷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昭昭，昭昭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夫君，你不能这样对我！昭昭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昭昭昭昭……」
我歪着头险些笑出声。
宋闻璟，你恐怕不知道，上辈子我站在你的面前，也是这样求你的。
不过一瞬，屋子里响起剧烈的惨叫声。
我断了宋闻璟的手指，而他东山再起的美梦彻底破碎。
毕竟，没人愿意跟一个残缺的君王。
这几日我在宋闻璟身上把刑具试了一小半。
起初他还能嚷嚷着骂我两声，后来像是认命了，无论我怎么折腾，他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让人拿着上好的药吊着他的命，可不是看他这副样。
傍晚，我吃完晚饭便迫不及待的去看宋闻璟了。
他躺在地上，往日的神态不复，满身狼狈，苟延残喘，已然成了一个废人。
我喜欢这样的宋闻璟。
我眉眼皆是快意，背过身去脚步轻抬，嘴里下意识的哼着小曲，一步一步离开了这处地方。
宋闻璟，本宫不会让你轻易死的。
本宫要把你禁在这里，拆你筋骨，折你脊梁，辱你尊严。
本宫要你日日夜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得解我心头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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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诺诺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