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家穷,我妈却坚持要20万彩礼,三年后我才知姜还是老的辣

360影视 日韩动漫 2025-05-06 01:44 3

摘要:店里冷冷清清,不见客人,不见员工,只有前台一个小姑娘在打瞌睡,一点没有魏恒口中生意很好的模样。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我帮男友还债三年,即将看见曙光时,

一通催债电话撕碎所有谎言

他又冒出一百多万的债务。

这段感情还剩几分真?

1

魏恒三天没接电话,我中午时分下了飞机,直奔剧本杀店找他。

店里冷冷清清,不见客人,不见员工,只有前台一个小姑娘在打瞌睡,一点没有魏恒口中生意很好的模样。

“你是?”小姑娘揉着眼睛问。

她看起来二十刚出头,丸子头有些乱,像睡醒懒得拆开重盘,手腕,手指,以及露出的锁骨均有刺青。

我直接问:“你们老板呢?”

小姑娘不太情愿地说:“他在忙,你有什么事……”

“我是他女朋友。”焦灼使得我没有耐性,打断她,“他在哪儿?”

小姑娘上下打量我,这才指指走廊尽头:“最后一个包间。”

我穿过走廊停到所指之处,推开门,一股酒精混合潮闷的刺鼻气味冲过来。魏恒躺在一张简易折叠床上,还未从宿醉中清醒过来。

我打开窗户,拖了把椅子,坐在床边,盯着他看。

魏恒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我,先是惊讶一瞬,立即归于平静。他撑着身子坐起来,穿上鞋,身子往床尾方向挪了挪,与我拉开距离,手肘撑在膝盖上,发呆似的看着前面的墙根。

我冷声开口:“你这几天都住在店里?”

魏恒“嗯”了一声。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魏恒低下头,没说话。

我再次开口:“那通说你欠十万,逾期两个月的催债电话是怎么回事?”

魏恒呼吸变得不安。

我再也按捺不住:“你不是说店里生意很好吗,咱们去年装修了房子,今年还完债,还打算一鼓作气攒够结婚的钱。”

魏恒偏偏头,艰涩地移开视线。

“魏恒,我已经跟你一起还债三年了,眼看着马上就要还完了,怎么又冒出十万?”我上前推搡他,“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说话啊!”

魏恒被推得倾斜到一边,一滴泪落下。

我转头去拿他放在一边的手机,他下意识来拦,对上我的眼神,缓缓收回手。

从交往之初我就知道魏恒的密码,基于最基本的信任,从未看过。

我站在窗边,将他手机上凡是提供借款服务的APP全部查了一遍,心再一次狠狠沉下去。

回来的路上,我一度安慰自己,魏恒不是个胡来的人,大抵是遇上什么难事了。毕竟是做生意,有赔有挣再正常不过,他可能怕我着急上火才隐瞒的,要好好聊一聊,反应不能太过激。

可看见他手机上所有借款APP页面均是借出状态,粗粗估计有五六十万,很多笔已然逾期,这些还可能只是一部分的时候,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眩晕霎那间袭来。

魏恒连忙过来扶住我,我抓住他的手臂摇晃,难以置信:“到底怎么回事,魏恒,到底怎么回事!”

2

我和魏恒相识在这家剧本杀店,那时,这家店还是他朋友的。

魏恒家境不错,父母经营着一家招标公司,他大学毕业后就在家里的公司上班。闲暇之余,会到剧本杀店帮忙当主持人,业内俗称DM。

魏恒长相帅气,声线温柔磁性,没过多久,成为店里的热门DM,许多客人指名让他带本。

我正处于对剧本杀上头的阶段,听说这家店新进了一个爆火的悬疑本子,立即在群里拼了人光顾,恰好是他带本。

魏恒确实很会,不论是交代剧情,引导玩家,还是短暂演绎,都能将人实实在在拉入剧情,是我阅本无数难得的沉浸式体验。

我的智商全程在线,将自己的杀人犯身份隐藏得极好,剩下六名玩家头疼不已。

只有七盏烛火的包间内,我窃喜地扬起眉角,不小心和站在长桌前端的魏恒撞上视线。

魏恒的瞳孔闪烁着幽暗光芒,微微俯身,双手托在桌面上,意有所指地哑声开口:“看来杀人犯要笑到最后了。”

散场后,我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玩家都已离开,店员只剩下三两人。

时间已晚,整栋写字楼都下班了,只能走消防楼梯从一道后门出去。

我一个人走在楼道里,声控灯悄悄亮起,又悄悄熄灭,回想刚才剧本中的惊悚情节,心里不免有些发毛。

又在这时,身后隐约响起脚步声,跟随着我,走走停停。

我提了一口气,猛地往下跑,直到窜出写字楼,才敢往后看。魏恒从楼里走出来,看着我轻笑。

我折返回去:“你故意吓我?”

魏恒双手插在裤子口袋,歪头笑:“看来你也没那么胆大。”

“无聊!”

我没好气地说完要走,他叫住我:“那个……”

我挑眉,他视线闪躲,看着别处问:“你还没吃晚饭吧,前面有家不错的烧烤,要不……”

我正饿得心慌:“好啊,一起去。”

这顿饭过后,我们算是相熟了。

店里新到了什么本子,魏恒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他身为DM要提前熟悉本子,有时兴起,我们会来上一段剧情演绎。

静谧包间,我们四目相对,说着剧本中的台词。动情之际,他的手抬起想要触碰我的脸颊,惊觉不合适,隐忍着放下。

魏恒逐渐偏袒我,店里的员工开始打趣。

情愫如同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心口的蛛丝,找不到踪迹,只剩心痒难耐。

我却是不想开始一段关系的,它更像甜品,先腻了神经,往后再有什么苦难,便真的是伤筋动骨,痛不欲生。

我父母年轻时因爷爷奶奶反对,不顾一切私奔的恋爱故事十里八乡谁人不知,后来父亲还不是恶语相向,动手伤人。

到我十八岁,一直不够坚强独立的母亲终于下定决心离婚,两年后,二婚嫁给一位人品端正的叔叔。

转眼我也到了适婚年龄,迟迟没有动静。母亲后知后觉可能给我留下了阴影,经常给我灌输一些正面思想。

然而我潜意识里的厌恶和排斥,如同某种一开始就无法接受的食物,别人再怎么形容得天花乱坠,绝不动摇。

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我更想努力工作挣钱。

小时候家庭条件不好,道不明的生存压力如影随形。

大学毕业后,我没有心思来一场说走就走的草原旅行,也没有蓬勃的血性无视现实规则去追寻爱好。通过学姐介绍,得到了一个去大企业应聘总经理助理的机会,也成功获得实习机会。

这份工作体面,高薪,同时也非常忙。不论是老板工作上的事情,还是私生活的事情,只需一个电话,我就必须就位。

剧本杀是我钟爱的消遣方式,我十分享受将手机关机,通过角色释放各种情绪的过程。

至于魏恒,算是意外之喜,但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消遣。

3

魏恒的攻势渐渐逼近,难以让人生厌。

快节奏的城市生活,每个人都行色匆匆,仿佛晚一秒天就要塌下来。

他站在地铁口等我下班,在穿梭的人群中锁定我,一把将我拉出去,如同拉出一支整齐划一,麻木服从的队伍。

他从旁边的小摊上买了两杯冰爽的茉莉豆浆,示意我抬头:“今天没有云,天很蓝。”

我忘记有多久没有抬头看过天空了,一望无际的湛蓝,一架飞机留下白色的长长尾巴。一切都慢下来,沸腾的神经平缓下来,如同跳出一个怪圈,换一个角度思考与感受。

这种细腻的瞬间,越来越频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一边享受,一边警惕他时不时的言外之意。

爬山看日出的清晨,我仰头深吸稀薄空气,察觉他正在偏头看我,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我率先开口:“我不吃香菜,木耳,还讨厌炒菜的时候放姜,你知道那种一口咬下去,吃到一小粒姜的感觉吗?”

我的声音冰冷而残忍:“那种感觉就像现在,本来开开心心的,你非要说一些话,太膈应了。”

“魏恒,我的态度很明确,工作之余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消磨消磨时间挺好的,别的就不要想了。”我果断地说,“如果不认同,做不到,我们到此为止。”

晨阳洒在魏恒的瞳孔里,他露出笑容:“没关系,我可以等。”

见他这种态度,我只能敬而远之,回到市里后断了和他的一切联系,也不去剧本杀店了。

彼时我已参加工作五年,高强繁复的工作内容和巨大的精神内耗,让我快要坚持不下去。

无论白天怎么忙,夜里还是会失眠,脸上爆痘,内分泌紊乱,憔悴得粉底即将遮不住。

夏天异常炎热,跟着老板辗转开会三天后,抵抗力向来不好的我,一夜醒来,面瘫了。

我故作镇静寻了一间中医诊所针灸,十几针扎进右脸,疼得我哭出声来。恰逢魏恒打来电话,我绷不住了,忍不住示弱:“魏恒,你能来找我吗?”

由于头一天恐怖的扎针经历,第二天,我说什么都不想去了。

魏恒告诉我有一个老中医擅长针灸,方式缓和有效。

我将信将疑被带过去,的确如他所说,老中医避开脸颊,施针在腿上,几针下去,热流涌动,效果竟比前一天都要好。

连续针灸七天之后,基本已经大好。

最后一次针灸结束,我心情不错地说:“魏恒,你先跟我去趟理发店,我要洗头发。”

魏恒大概早就想问了:“云欢,你是不是有洁癖?每天要洗两次头发,还非得去理发店。”

在一旁收拾东西的老中医听到,开口:“这样对头皮环境可不好。”

我回答:“我老能闻到头皮上有味儿,自己洗不干净,非得去理发店。”

老中医抬眼看我:“什么味儿?”

“类似腐臭。”我多聊了几句,“小时候我爸家暴,用瓷瓶打破我的头,流了很多血。我在医院躺了大半个月,血在头皮上都结痂了,味道很难闻,一直洗不掉。”

“尤其天气一热,只要一天不洗头发,那股味儿就会出现。”

说到这儿,我想起问:“医生,有什么办法能彻底去除这股味道吗?”

老中医面色凝重,对我说:“姑娘,你得去看看心理医生。”

我下意识看向魏恒,对于我没有预兆地袒露,他还没有回过神来,心疼却先一步从眼睛中溢出。

4

我才知道头皮上的异味是由于心理创伤引起的幻嗅。

我才发现,对于遥远的记忆,我从未思考过化解。我一味向前,任由它一动不动在原地,腐烂,发臭,从血肉深处,骨头缝儿里散发出来。

我接受了两个月的治疗,期间,魏恒一直陪着我。

每天见面,他会带一些小物品,鲜花,水果,香水,植物。从前不曾深究过,或清新或浓烈的气味滋养我的嗅觉,他希望以此覆盖掉那股难忘的腐臭。

有一天,我和魏恒出去逛街,他朝我头上看了看,问:“今天洗头发了吗?”

我愣了下,回答:“已经快两天没洗了,感觉也不脏。”

魏恒谨慎地问:“还能闻到吗?”

我摇摇头。

魏恒高兴坏了:“太好了,我们得吃顿好的庆祝!”他指着前面的商场,“走,去那儿。”

说完,他大步走去,我跟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

男人脊背僵硬,我将鼻子埋在他背上,深深嗅了一下:“你知道吗魏恒,你给我闻过那么多东西,我还是最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我从过去中挣脱出来的同时,决定了要从新的感情关系中获得力量。

缘分就是这样奇妙,如果说我的缺点是一把具有杀伤力的剑,他便是剑鞘,将我稳稳收入其中。

他生长在一个和谐,富裕的家庭中,松弛又坦然,或许他不够锋利,不够有野心,但无疑是适合我的。

交往后的状况与我预期中一样,在我数不清的脾气爆发的时刻,魏恒的温和宽容总能轻易化解。

我的胸襟愈发开阔之后,再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职。

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宛如一台设置冰冷程序的空壳,身心俱疲。

人生很长,长到只需稍加展望,便是困难重重,忧心忡忡。可它又很短,短到恍惚之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辞职后,我用存款学习了从前只敢想一想的摄影,考取相关证书,成了一名自由职业摄影师。收入没有之前高,也没有一心扑在挣钱上。

身边的同学朋友结婚的越来越多,魏恒试探着提起这件事时,我只是犹豫了几分钟便点了头。如果是和他的话,没什么好怕的。

原以为一切会像两年恋爱般顺利,可进行到谈彩礼这一步,魏恒家出事了。

一个投资几亿的公路项目在招标过程中涉及到围标串标的违法手段。

这原本是甲方某高层与乙方施工企业的联合授意,但事情败露后,甲方推到了魏父头上,说是他收受乙方贿赂,泄露保密信息。

事态闹得很大,甲方高层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魏父没有证据,面临牢狱之灾。

魏母不服,四处奔走试图收集证据,却遭到甲方高层报复,揪着魏家公司以往的几个项目不放,接连举报违规操作。

魏母焦头烂额之际,疲劳驾驶与货车相撞,当场殒命。

5

魏恒没有时间悲伤太久,一摊事情等着他接手。

他方才知道家里的公司早已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原本今年有望转亏为盈,却接连发生变故。

我陪着魏恒一桩一桩处理,但魏父的事情难以扭转,被判七年。

魏恒没了往日的自在姿态,他的沉默像指尖不规则飘散的烟气,融入空气。

“没事的,我们先梳理一下情况。”我拿着笔记本勾勾画画,“你父母的资产处理干净了,用来交罚款和填补公司之前的亏空,大窟窿已经补上了,如今还剩下四十万的欠款。这笔钱是借你姑姑的,有人情在,可以跟你姑姑商量一个可行的还款方案。”

“剩下的就是你那套房子的房贷。”

前几年魏家生意尚且不错时,付了一套房子的首付,用来给魏恒做婚房。之前是魏父魏母还房贷,如今每月一万多的房贷成了一笔不小的固定支出。

我用笔尖抵着下巴思考今后的计划。

母亲这个时候来了,进门就对魏恒说:“小魏,虽然你家出事了,但之前商量好的二十万彩礼不能变啊。”

“妈,你说什么呢!”

我拉着母亲进了卧室:“你来捣什么乱!”

“我怕你脑子发昏!”母亲说,“之前我同意这门婚事,很大原因是看上了他的家庭,不想让你吃苦。现在不一样了,他背了一屁股债,你可别上赶着结婚自讨苦吃!”

我不明白她的固执:“妈,你结过两次婚,应该明白人品才是最重要的道理。你不是说魏恒性格很好的吗,怎么现在张口闭口都是钱!”

“我就是觉得他不错,今天才没有直接把你带走,而是让你们延后结婚,等他缓过来挣够彩礼钱!”

母亲走近,声音低了低:“云欢,妈妈是为你好。”

租的房子隔音不好,魏恒一定听得一清二楚。

我下了逐客令:“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先走。”

母亲拗不过我,走出客厅,对沙发上的魏恒说:“小魏,阿姨知道你不容易,可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想让她安安稳稳的。”

“我明白阿姨。”魏恒强振精神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的确不是结婚的时机。谢谢您给我机会,我会解决所有问题的。”

“妈!”我在卧室里喊,“你快走吧!”

母亲离开后,家里恢复安静,我站在卧室里没出去。

魏恒走进来,从后面轻轻抱住我,我握住他的手,难过道:“我妈不是要落井下石,她……”

“我知道,我理解。”魏恒低低说,“云欢,我有点累。”

我转身回抱他,拍他的背:“不要着急,你还有我。”

6

魏姑姑爽快同意我们五年内还清四十万,这笔钱就不是眼下之急了。

在魏恒没有稳定收入之前,我手里的现钱以及收入需要覆盖房贷、生活成本以及一切琐碎开销。

魏恒找工作是个难事,招标这个行业他进不去了,只能考虑他大学所学的计算机专业,可他又没有相关工作经验,得从零开始。

他投简历,面试,早出晚归,一次次碰壁,又一次次重振旗鼓。

我则不断扩展业务,给杂志投稿,参加大大小小的摄影比赛,和婚庆、汽车厂家,房地产企业,商业活动等各种行业建立合作关系。

每天不是我累得先睡着,就是他找工作不顺,心情不佳,没有交流的欲望。

有一天工作结束还算早,我顺路去小区附近的烧烤店,想趁着今天不累,打包些烧烤啤酒,回家和他一起放松一下,鼓励鼓励他。

即将进入深秋,烧烤店人不多。

我推开玻璃门,看见魏恒穿着工作服,正给一桌客人上羊肉串,然后弯腰收拾桌边散落的啤酒瓶。

客人拿起一串肉,刚吃一口,猛地吐到桌子上,将手上的摔下,恰好摔在魏恒的后脖颈上。

客人脸上充满酒气助长的愤怒:“没熟就上,搞什么!”

羊肉串还卡在魏恒的脖子和衣领之间,他伸手拿下,又去端盘子:“不好意思,我让厨房重新烤一盘。”

“别别别,你先放下。”客人用筷子敲他的手,“这不是重新烤一盘的问题,是你们浪费我们时间的问题!”

高大的魏恒,再次小声道歉:“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

客人不依不饶,我看不见魏恒的表情,悄声退出店,连他窘迫的后背都不忍再多看一眼。

我在店外等了一个多小时,等到那桌客人勾肩搭背离开,等到店员离开,剩下魏恒一个人拖地。

我推开门,他看见我,怔在原地。

“为什么让你一个人打扫。”我一开口眼前便模糊了,“饭店也搞新人霸凌吗?”

魏恒丢开拖把,快步走来抱住我:“没有,今天轮到我值班了。”

我闻着他衣服上呛鼻的烧烤味,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你怎么来这儿了!怎么都没告诉我!”

“刚来一星期。”魏恒抽出椅子让我坐下,倒了一杯热水,“我没有工作经验,那些公司更愿意招刚毕业的大学生。已经四个月了,我就想着先做做兼职,能挣多少算多少。”

魏恒看看我放在脚边的大背包,又看看我眼下的黑眼圈,惭愧不已:“你太辛苦了,我不能干坐着。”

我看着昔日让我明白忠于自我感受的男人耗尽心气,精力,去谋三千块钱的工资,每一次呼吸都是苦涩的。

7

魏恒在烧烤店打工两个月后,终于有了工作方向。

他的朋友,也就是那家剧本杀店的老板,要回老家落定,有意转让剧本杀店。

店里有固定客源,一直是盈利状态,魏恒又对店里的工作流程早已熟悉,可以直接上手。

我支持他这个想法,但转让费需要将近二十万,对于负债累累的我们来说,实在困难。

魏恒琢磨了两天,一咬牙把车卖了,钱不够,又东拼西揍了些,将剧本杀店接了过来。

至此,他终于有了一份可以为之奋斗的事业。

从这之后,我们的经济状况开始快速变好,有条不紊地赚钱,还钱。

生日,情人节的时候,魏恒甚至有了闲钱买金手链和包包送给我。

我责他乱花钱,他说:“偶尔嘛,我们也得好好生活不是。”

他亲我的额角:“告诉我,你开心吗?”

我看着手腕上的金黄色,抛去那点舍不得,贪恋这一刻:“开心,特别开心。”

过了个年的功夫,我的摄影作品接连获奖。

我得到一些更好的工作机会,先是成为省里旅游局的特约摄影师,而后被领导赏识,介绍给电视台。

参与录制的节目播出时,我拉来魏恒观看,告诉他哪部分是我负责的,学习到什么,结识了哪些人脉。

我兴致勃勃说了许多,魏恒始终没有吭声,看着电视,神思游离。

我停下来问:“怎么了?”

魏恒回神,视线在客厅里环视:“这个房子太潮湿,一到夏天你身上就会长疹子,要不我们把婚房装修了吧。”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我比较倾向于先把债还清再装修。

魏恒却坚持:“店里收益不错的,大不了装得简单一点,赶在今年冬天搬进去,咱们住得舒心。长远来看,租房子的钱不就省下了吗。”

“云欢,这一年多你供房贷花了不少钱。”魏恒的情绪看起来有些复杂,“等空了,我把房子加上你的名字。”

我轻声说:“我不在意这些。”

“一定要的。”魏恒认真地说,“我是个男人。”

我虽然忙得顾不上去店里,但从装修进度来看,收益的确不错。

魏恒一边顾店,一边忙装修,风格简单大气,我则红红火火搞事业,一片未来大好的景象。

冬天,我们真的搬进了新房,喜悦与踏实感齐齐迸发。

我动力十足,经常拿着小本本,拉着魏恒算账,算什么时候能彻底还清债务,什么时候能攒够一笔结婚的钱。

“到时候,你拿个盒子,装上二十万,在我妈面前打开。”我站在床边,抬着下巴想象,仿佛那一刻已然到来,“你特别自信地说一句,阿姨,我来娶您女儿了!”

魏恒大笑起来,眼角挤出纹路,面容有种无法形容的扭曲。

我一时失神,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啊,没什么……”我说不清楚,可能他也太兴奋了,所以表情看起来有些怪异。

魏恒搂住我,感慨:“真想那一天快点到来。”

8

我笃定,只要怀着美好愿景,机会和运气会源源不断。

今年是我们共同奋斗的第三年,四个月前,我接到了有史以来薪资最高,也最能证明能力的工作。

一档国内知名动物纪录片节目找上我,邀我做特约摄影师,参与新一季纪录片的拍摄工作,需要出差四个月。

“等这次出差结束,可以结清你姑姑那笔欠款。”我激动地告诉魏恒,“我们的经济状况彻底由负转正,比原计划提前了两年。”

我深吸一口气:“结合你这边持续增长的收入状况,明年我们就能凑够结婚的钱。”我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竟然已经三十一岁了。”

魏恒站在窗边,太阳一整天没出来,阴沉沉的,他看起来也有些阴郁。

“魏恒?有什么问题吗?”我开玩笑道,“该不会不想娶我了吧?”

魏恒将我拉到身前,温柔道:“怎么会呢,我巴不得立刻跟你领证。”

我是有感觉不太对劲的,比如那一刻,他的柔情从沉寂眼底挣扎而出,笑容牵强。

我忽略得干干净净。

拍摄任务很重,四个月时间,我所在的小组从国内走到国外,日吹日晒,吃速食,睡帐篷是常态。

整个人瘦了,黑了,我拍照给魏恒看,跟他说:“看,这是对抗生活的证明。”

魏恒回给我一张竖大拇指的照片。

每天早上睁开眼,晚上睡觉前,我都在设想回去以后的事情。最难的时候都过去了,以后的生活该多么美好而充实。有了这段经历,我们的感情也会更加成熟稳定。

然而,结束工作的前三天,我接到一通催债电话。

电话里的人是借贷软件客服,说魏恒有一笔十万的借款已经逾期两个月。

起先我以为是诈骗电话,又觉得不对,给魏恒打电话求证,却是无论如何都打不通了。

心急火燎完成剩下的工作,一路赶回,回到家没找到魏恒,马不停蹄赶到店里。

看到魏恒手机上的大笔欠款,我像在沙漠中行走多年的旅人,以为水源近在咫尺,再定睛,不过是海市蜃楼。

我浑身汗津津,迟迟没能再次质问出声,魏恒声泪俱下:“我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被那个朋友骗了,他骗我说经营状况很好,可我接手过来才发现,生意并不行。我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提高收益,但工资,水电,房租都得按时缴纳。”

“我开始用信用卡来回倒钱,想着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可开支太大,生意越来越差。”

我无法理解:“接手之前,我提醒过你一定要仔细,亲自观察经营情况和账目,你不是都看了吗?”

“没有……”魏恒的嘴唇苍白干裂,“我以为他不会骗我。”

“你每月按时交给我规划的钱,买礼物的钱,装修房子的钱全部是借的?”

魏恒身子微晃,点点头。

我匪夷所思:“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魏恒眼中的生气缓慢抽离,一言不发。

我抑制不住暴怒,声嘶力竭:“一个不挣钱的破店,你居然以贷养贷经营了三年!你明明没有能力,却装修房子,给我买首饰包包!你搞成如今这样,要怎么办!”

我的声音猛然顿住,说这些的时候,我确定了刚才查出的五六十万欠款根本打不住。

我警告道:“魏恒,我要你一句实话,一共欠多少?”

魏恒神情呆滞,绝望,喉结滚了又滚,微不可闻:“一百一十万。”

9

奇异的是,我竟然平静下来,一瞬不瞬凝视着他。

两行泪在魏恒脸上流淌,他走到了末路,扯动唇角:“我活不下去了,我想去死。”

他忽然疯了般冲向桌子,握住一个药瓶,对着我崩溃大哭,涕泪横流:“我早就买了,本来想在你回来前喝下的……”

“云欢,幸好当初你妈妈拦着,你没有嫁给我,幸好……我死了,这些债波及不到你,我,我会带着债和错,一起离开。”

“云欢,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

魏恒拧开瓶盖,仰头要喝,我冲过去,打翻药瓶,又一巴掌落在他脸上。

药水流了一地,他的嘴巴里还是灌进去一些,强烈的刺激味道让他弯腰呕吐起来。

前台小姑娘推门进来,惊呼不已。

“快扶他下楼,送医院!”

我们将魏恒送进最近的医院,他咽得很少,又呕吐过,洗胃后没什么大碍。

我坐在病床边,他睁着眼,没有聚焦地看着上面。

过了很久很久,我说:“把店关了,把房子卖了。”

魏恒出院后,除了卖房子的事情,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话题。

近几年房价一直在降,当年以总价二百六十万购入的房子,现在只值二百一十万左右。

一个多月后,房子卖掉,还清银行剩余的贷款,买卖期间乱七八糟的手续费,剩下的钱不够将魏恒的债务全部还清,还缺十几万。

我叫魏恒去了一趟欠款银行,跟银行经理商量讨论出一个分期还款合同。

事情算是堪堪解决。

魏恒征得房主同意,去了房子一趟,装修的时候,他花费了不少心思。

他站在客厅中间,看了又看。一年前搬进来的画面历历在目,我不想感伤,转头离开,在楼底等他。

等魏恒出来后,我们找了一家安静的茶馆,聊我们之间的事情。

“云欢,我真的知道错了。”魏恒一开口就是悔恨,“是我混蛋,我对不起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犯糊涂了!”

我计划跟他好好聊一聊:“仅仅是因为犯糊涂吗?你隐瞒的时间,不是一天,一周,一个月,而是三年。”

“你有无数次坦白的机会,无法负担店里开销的时候,装修吃力的时候,我们每天都见面,那么多次,我摊开账本不厌其烦的算账,重复交代我们的还款计划。”

“这么多瞬间,都没能让你清醒坦白。”我否定他刚才的话,“你刚才说的糊涂,只是借口。”

魏恒下意识摇头:“我说的是真的,我……”

“魏恒,我必须搞清楚你的动机。这三年,你亲眼看到我是如何努力,如何满怀期待的,我们因为钱躺在床上整夜整夜失眠的感受那么酸楚,你现在妄图用一句糊涂了事。”

“你怎么对得起我的付出?更别谈什么原谅。”我的牙关止不住打颤,“魏恒,我要听你的真实想法。”

10

魏恒摸出烟盒,想到店内不能抽烟,推到一边。

“我……”他难以启齿,低声说,“我不想比你差。”

“家里出事后,我很懵,如果不是你陪着,我都不知道怎么扛过我妈的葬礼和我爸的官司。后来,你制定还款计划,迅速进入状态,想法设法寻找更多工作机会,我却停滞不前。”

“接手剧本杀店,发现生意不好,我不想跟你说,那样显得我冲动无能。”

魏恒停顿了几秒,说:“你学习能力强,善于抓住机会,发展越来越好,甚至有了去电视台工作的机会,看到你的名字出现在电视上,我……”

我补充道:“你酸了,心里不是滋味儿,于是头脑发热提出装修房子,你用借贷的方式包装自己,让我误以为你的收入在不断提高。”

“如果不是债务兜不住,如果能坚持到明年,你还会套出一笔彩礼钱去找我妈提亲。”

魏恒连忙否认:“不,我不会,我……”

我质疑:“真的不会吗?”

魏恒不说话了。

他会的,他收不了手了,能骗一天是一天。

对于魏恒的说辞,我并没有太惊讶。

跟他卖房子处理债务这些天,我反复回想,分析,揣摩了七七八八,现在不过是得到印证。

魏恒生活在不错的家庭中,惬意久了,抗风险能力差。突逢变故,他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慌张与无力。

在从前的相处中,他引导过我,虽然我脾气不好,总是指挥他做事,但从根本里,他才是居于上风地位的那一个。

当情况转变,需要更抗压,更会生存与赚钱的我居于主导地位时,不论从一个男人的自尊角度出发,还是看做一段从属关系,他无法接受。

“魏恒,还记得我们刚交往的时候,我问过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喜欢魏恒身上那份从容与宽和,却不知道他为什么执意喜欢那么糟糕的我。

那时,魏恒看我的眼神,像欣赏一棵伫立的雪松:“一开始,我喜欢你的聪明。我带过很多本,很多玩家,但百分之九十的玩家并不能发挥出剧本角色的真正魅力。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聪明机智,懂得配合发挥的玩家。”

“那一次,是我作为DM,体验感最好的一次,忍不住想接近你。”

“随着深入接触,得知原生家庭带给你的伤痛,我原以为你会深陷在过去的阴影中,苦闷逃避。可你没有,你在意识到问题之后,积极应对,为了彻底改变,不惜辞职,重新发展爱好。”

“我又喜欢上你的勇气。”

回到当下,我只余下苦笑:“谁能想到,困境和债务带给你的压力,竟远不如你和我做比较的压力。”

“可真是喜恶同因,你得意时喜欢我的特质,落魄时痛恶它们。”

魏恒的尊严彻底碎在我面前,他忽然握住我放在桌面上的手,茶杯因晃动倒下,浸湿衣袖。他恳切道:“云欢,是我太狭隘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求求你了。”

我没有理会,慢声说:“也明白了,你为什么出轨。”

11

魏恒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张着嘴,似乎在回忆破绽。

“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已不像从前般使我心动,“那天我去店里找你,看到前台明显没睡好的样子,头发乱,眼神排外戒备。”

“我进到包间,表面似乎没什么,可奇怪潮闷的氛围就是给了我一种直觉。”

“我就在想,你究竟是走心还是走肾?你应该不会喜欢上她,那是什么原因促使你和她发生关系?”

“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陷入泥潭,放纵偷腥是你麻痹自己的方式。”

魏恒的手微微颤抖,他缓缓松开,缩回去,再也说不出一句对不起和请求重新开始的话语。

他呢喃问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还要陪着我一起卖房还债?”

我做这些,让他误以为,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

我回忆起那天刺鼻的药水:“因为你想死,万一你出了事,于你,于我,是更大的不幸。”

我当然愤恨,心脏快要憋到爆炸,每每想起三年来的不易,窝在床上哭一夜。

我当然想发泄,想报复,想把付出算清楚,要求魏恒补偿,可又分明看清了他的无能与脆弱。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步步深陷,退无可退,若我再丧失理智逼问,折磨,可能会形成更糟糕的局面。

总得过了这段时间,总得先让他活着。

“你欠我的,得还,感情上没办法,钱必须给。”我对魏恒这么说。

“我也想还你。”魏恒自嘲,“可我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越发没了你,我什么都干不成。”

我抽出两张纸巾,擦拭桌上的茶水,曾经我视魏恒为依靠,如今,只能一而再,再而三,自己安抚自己。

不服与不甘,心底的破口疼得死去活来,恨不得丢下句“关我屁事”起身离开。

可我还是多说了几句:“这次拍摄动物纪录片的经历,让我集中认识了解了许多动物。”

“在马达加斯加岛,我跟踪拍摄了指猴,手指的指,猴子的猴。因为长相怪异,被当地人视为不详,濒临灭绝。”

“它们的食物一般是昆虫的幼虫,鸟蛋和水果坚果。它们的中指和无名指细如铁丝,觅食时,用中指敲击树干,通过回声定位的方式判断虫子的所在位置,把树皮啃咬出一个小洞,然后用八厘米并且能够旋转自由的中指将虫子勾出来。吃水果也是这样,用中指把水果抠出洞,挖取果肉。”

在魏恒困惑的神情中,我接着说:“骆驼的驼峰可以储存脂肪以对抗食物匮乏的沙漠,嘴巴里特殊的角蛋白和独特的吞咽方式,使它们可以进食仙人掌。”

“角蜥,身上长满脊刺,让天敌无法下口,遇到危险时,眼睛可以喷射出带有毒素的血液。肺鱼,为了应对极端干旱的情况,不仅可以用腮呼吸,还可以用鳔当做肺呼吸。”

“还有很多很多,动物为了应对残酷的自然,进化出各种本领。”

“了解到这些时,我备受鼓舞。对于任何物种,生存从来都是困难的。我们人,拥有本能之外的智慧与能力,意外无法预估,可只要愿意,可以学习,领悟,改变,在千变万化中掌握生存之道。”

我单方面结束这场谈话,站起身:“魏恒,你连死都想到了,为什么不睁眼看看前面那么多条活着的路。”

12

那天过后,我投入繁忙的工作中,每天把自己累到沾床就睡,努力不让感情失败的后劲儿侵袭。

忙着忙着,痛感真的在慢慢降低。

再见魏恒是两个月后,他给我发短信,问我要租房的地址。

我结束工作回去时,他站在单元楼侧面,捧着一杯茉莉冰豆浆。

他是来告别的。

魏恒的状态好了不少:“谢谢你上次说那些话开导我。”

“有用就行,还指望你还我钱呢。”

“嗯,这个给你。”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欠条,我会一点一点还清的。”

我接过来,展开看了眼:“行,我等着。”我又问,“之后有什么打算?”

魏恒:“我拜访了我爸以前的几个老朋友,一个叔叔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

“什么工作?”

“去南方一个沿海城市当船员。先培训几个月,就可以跟渔船出海了,收入不错,三年左右能还清银行和你的钱。只是出海一次,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

我点头:“挺好的。”

魏恒见我没有请他上楼的意思,只好说:“我先走了。”

我目送他,他走了几步,又回过头:“云欢,你会不会以后不再相信男人,对爱情失去信心?”

我果断回答:“不会,经历的所有事情,都会让我的生命更有弹性。”

“跟你的这段感情,让我知道了,爱情需要两个人共同成长,经营,反思。”

过去三年,我自以为和魏恒已经到达“老夫老妻”模式。不在意什么男女明确分工,男方一定要比女方强,诸如此类的世俗传统,具有一定表面性的看法。

只要我们能找到合适的位置,达到平衡,劲儿往一处使,就是效率最高,最好的。

比如我社会适应力强,更会赚钱,而魏恒更擅长例如装修房子所需要的耐心,制造生活惊喜与情趣。

结果证明,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与节奏,魏恒沉浸在男女贡献的较量中,没有成长,不具备及时止损的魄力。

我笑道:“我看清了爱情的本质,以后有信心筛选出最佳伴侣,这是我的成长,不是吗?”

魏恒眼中流露出似曾相识的欣赏,由衷道:“希望你早日遇到那个步调一致的人。”

“会的。”我浅浅笑着,“我这么好,今后哪怕是一个人,也没有不幸福的理由。”

来源:小熊软糖蹦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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