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言颜喜的是能赚钱,她和钱铮就打工赚钱一事各退一步,开学不打工,放假996,忧的是耳朵天天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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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颜和曹浩然同时放寒假,赋闲在家。
曹浩然他妈当机立断,把小提琴陪练课改成一天一次。
两位当事人各自喜忧参半。
言颜喜的是能赚钱,她和钱铮就打工赚钱一事各退一步,开学不打工,放假996,忧的是耳朵天天受折磨。
曹浩然喜的是可以天天见到言颜,忧的是天天见到言颜。
钱铮咨询花姐有没有档期,周一到周五来家里,中午和晚上给言颜做饭。
花姐说没有档期也要空出档期,看谁都不顺眼,只喜欢言颜。
钱铮黑人问号脸。
言颜工作日去曹浩然家陪练,周末他爸妈都在家,影响她声情并茂的教学,要求曹浩然来钱铮家上课。
周六下午,师徒眼神交锋八十回合,累的眼珠子酸软。上完陪练课,坐在书房沙发上,聊天缓和关系,免得明天兵刃相见,你死我活。
钱铮从卧室出来,去厨房做饭,路过书房,听见两个学生你一言我一语聊的不亦乐乎。
曹浩然说:“过几天,我爸妈要带我去新西兰旅行,你呢,搁家练琴?”
言颜:“我哥也要带我出去旅行,我们要去伦敦。”
曹浩然:“你英语说的怎么样,666吗?”
“那当然,我从小家里就有外籍老师。”言颜说,“我英文名字还是那位老师取得呢,Yannie,意思是上帝的礼物。”
“颜妮儿?”曹浩然品了品,“这外籍老师有两把刷子,中西方贯通。”
言颜:“……”
上帝的礼物转眼成东北的产物。
她眉头一扬,“你英文名字叫什么,美特斯.邦威?”
曹浩然说:“我叫Jeffery。”
言颜惊道:“无语了我,你竟然跟我爸的英文名一样,我爸也叫Jeffery。”
门外,钱铮一愣,Jeffery,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他使劲想了想,记不起来。
曹浩然打开门出来,看到钱铮,礼貌道别:“哥,我走了。”
“好,回吧。”
钱铮往厨房走,还没到门口,听见曹浩然在身后叫他,“哥,你要做饭?”
钱铮转身,“嗯,怎么,你要请客?”
“不是,我想问,今晚能在你家吃饭吗?我爸妈去我大姨家声讨我大姨父了。”
曹浩然自顾自的把琴放在沙发,“远亲不如近邻,下回,你也去我们家吃。”
“对了,你电脑开机密码是什么,打把游戏,成吗?”
“算了,你家WIFI是哪个,我连一下,用手机打吧。”
钱铮看着眼前蹭吃蹭喝蹭WIFI的Jeffery,反手一个精准回击:“你作业写完了吗?”
曹浩然无言以对。
这时,言颜从书房出来,看见曹浩然,“你怎么还没走?”
曹浩然说:“你哥让我晚上在这儿吃饭。”
钱铮:这个Jeffery以讹传讹。
主厨带领两个小弟在厨房忙活一小时,出品四菜一汤。
曹浩然尝了一口钱铮大火爆炒的菜,点评:“有点好吃。”
“以后嫁给你的人有口福了。”四菜一汤狠狠抓住曹浩然的胃,此刻,他对钱铮的喜欢大于等于言颜,“哥,以后你结婚,我给你当伴郎,行吗?”
钱铮:“……吃你的饭。”
“钱铮哥,你结婚,我给你的老婆当伴娘吧。”言颜用自然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她不想当恶毒女配,悄悄给自己换了剧本,人设是暗恋男一号、祝福男女主百年好合的善良邻家小妹。
剧情在脑子里不断延展,按照套路,小妹要么嫁给平平无奇的男二,不对,男二一般是女一的舔狗,那就嫁给男三。
要么最后替男主挡枪挡刀,英年早逝。
我滴个叨咪发发,言颜擦掉虚汗,挡刀枪的事还是交给女一吧,请允许她做一个惜命如金的女二。
钱铮抬头,恰好看到言颜一脸“我不想死”的样子,他再聪明也猜不到她脑袋里上演的魔幻剧情,“今天的菜是不是盐放多了?”
曹浩然摇头,“没有多,正好。”
“我还以为放多了呢,看你俩挺闲。”钱铮吃完饭,给自己盛汤,紫菜蛋花汤,他喝了一口,忽然定住。
这次是真的盐放多了,齁咸。
这个世界流行现世报,他强忍着咽下去,端走整锅汤去厨房倒掉。
言颜和曹浩然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秒懂对方:汤都不让喝了,好小气。
曹浩然吃完饭,擦擦嘴走了,言颜把碗筷端到厨房,倒掉剩菜,剩下的工作交由洗碗机。
她进厨房前,钱铮在阳台打电话,她出来时,他推开阳台门,从里面出来。
“我要去机场接钱国强,你去不去?”
“我去。”
两人穿外套、换鞋,出发去机场。
路上,钱铮专注开车,不说话,言颜以为他还在为吃饭时她和曹浩然的多管闲事生气,毕竟,钱铮一直不喜欢别人操心他的事情。
她想了想,找补道:“钱铮哥,以后你结婚,我不当伴娘了,只随份子钱。”
钱铮面无表情,“我不会结婚。”
不婚主义?言颜突的神经绷紧,小心翼翼的问:“遇到喜欢的女孩,也不结婚吗?”
钱铮冷声说:“我不会喜欢任何人。”
绷紧的弦断了,被空虚的石头砸断,原来他不止对她没好感,他是对任何人都无好感。
其实,她宁愿他喜欢某个人,不是她没关系,至少证明他没有看破红尘。
车内开足的空调抵不过他周身的冷意。
言颜有一件事,始终不解:“你为什么会答应钱叔叔照顾我?”
钱铮眸光微动,良久,回答:“你不需要知道。”
“你会一直照顾我吗?”
“会。”
滨海国际机场负一层停车场,钱国强安排团队的人坐厂里的车回去,车还没来。临近年关,工程师们一边等车一边交流抢火车票回老家过年的大事。
总经理助理刘先锋是滨海本地人,用不着赶春运,凭借多年总助身份,工作之余,还能跟钱国强聊上几句家常,他问:“钱总,您不坐大巴去厂里看看了?”
钱国强说:“明天再去,我等儿子来接我,时间长不见他,挂念的很。”
刘助理不解:“小钱总不是在厂里吗,怎么不跟大巴车一起过来,还专门自己开车?”
“不是他来接,是我小儿子。”钱国强把行李箱的拖拉杆按回去,坐在箱子上休息,年纪一大,站久腰疼,“有时候吧,我就想,我踏马竟然能生出那样的儿子,真是牛逼。”
刘先锋只在厂里见过钱嘉禾,小钱总本事不大,谱儿摆的很大,双手插兜车间一走,令箭在手吆五喝六,全厂上下猛喝葡萄糖酸锌口服液后,口服,心酸。
至于钱国强另外一个儿子,隐约听说过是外面女人生的,头一回听钱总亲口提起,怪让人好奇,“小公子有何过人之处?”
钱国强语气掩饰不住的自豪:“说起我那小儿子,但凡老钱家有族谱,他都配印在封面。复大毕业的,长得那叫一个板正,他还说自己一般,气得我都想给他一板砖——虚伪!这娃长相随他妈,他妈就很漂亮,还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刘助理听完,发挥职业操守,一口一个牛逼的叫唤,心里却发笑,大清朝亡了这么多年,这帮子有钱的封建余孽依然坐享齐人之福,连靠岳父发家的上门女婿也敢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这世界真是给男人脸了,遗憾的是没捎上他。
跟着钱国强工作多年,多少了解他的底细,穷苦出身,没念过大学,当年就是在厂里打工的工人,但是他勤奋好学,来个新机器,总能比别人掌握的快,还能跟工程师讨论怎么修理改进。
徐厂长很看好他,不仅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还把厂子也交给他,自打厂子姓钱后,机器越来越先进,产能越来越高,场地越来越大,订单越来越多。
刘先锋马屁张口就来:“都是第一次做人,钱总您凭什么这么优秀,不仅领导咱们厂一年更比一年强,连造人都天赋异禀。”
这话钱国强听着特别顺耳,句句在理儿,他不禁畅想未来,“过几年给儿子娶个媳妇,我就可以抱孙子啦,我连我大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无论男女一律都叫钱多乐,dollar嘛,越多越乐。欸,我孙子他爹来了。”
黑色的宝马缓缓驶过来,停在路边,钱铮和言颜同时下车,往钱国强这边走。
刘助理一看,钱国强还真不是夸张,板板正正的一对小年轻,“呦,钱总,那就是您儿子儿媳妇啊,钱多乐是不是已经插上翅膀,就等一声令下,飞来投胎了。”
钱国强眉开眼笑,叮嘱他:“我先走了,你到时候安排人上车。”
“钱叔叔,欢迎回家。”
言颜快步走过来,和钱国强热情拥抱,钱铮站在一边旁观,不知道还以为这俩是父女,他是司机。
“来,儿子,轮到你了。”钱国强伸长胳膊一把抱住钱铮,这好大儿,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钱铮轻轻推开钱国强,“赶紧走。”
“走,走。”钱国强正要拉行李箱,钱铮抢了先,推着两大箱行李,径直往车边。
钱国强和言颜两手空空的跟在钱铮后面,慢悠悠的踱步,言颜说:“论干活儿,还得看田螺小伙子。”
年关将至,钱国强一上车就对钱铮说:“大年三十,回家吃饭。”
钱铮回答的痛快:“不去。”
钱国强早料到他会拒绝,“大过年的,家家吃团圆饭,你说你在外面不回来,你让爸爸这颗心往哪里放,端起饭先掉一碗泪。”
“房子的事情我都已经跟嘉禾妈说清楚了,她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叨叨你,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的来吃饭,好不好?”
钱铮沉默片刻,冷淡道:“我反感他们母子,他们更讨厌我,你为什么非要把我们聚在一起吃一顿互相不愉快的饭?有意思吗?你们一家三口团聚就好,不用管我。”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钱国强生气道,“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我不管你管谁?钱铮,在做你爸这件事上,我尽力了,做的不好,请你见谅。我就是希望过年一家人吃顿饭,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坐在后座的言颜悄悄看了一眼前面的父子,不知道该认可谁。
“不过分吗?”钱铮猛踩一脚刹车,停在红灯前,“谁和谁是一家人?对于我,是团圆饭吗?”
钱国强倏然如鲠在喉,偏头看向窗外,眼睛逐渐朦胧,良久,妥协道:“依你吧,我不勉强你了。”
车里安静下来,直到开进钱国强住的别墅小区,停在一幢带院子的别墅前,钱铮才说:“过年,我要带颜颜出去旅行,机票已经买好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钱国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玩的开心点,钱不够,跟我说,穷家富路,出去了就不要想着省钱。”他推开车门,下车。
钱铮跟着下车,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搬下来,“你自己进去,我走了。”
“钱铮,出去玩,多拍点照片,发给爸爸看看,行不行?”
钱铮望着钱国强略显疲惫的脸,认识八年,从陌生到熟悉,有时候冷不丁想起来自己还有爸爸,也会弯一弯嘴角,他轻轻嗯了一声。
别墅二楼的窗帘后,徐楠看着楼下的父子情深,牙齿都要咬碎,她永远也不能原谅他有私生子,不管是意外还是蓄意。
回水云涧的路上,言颜转到副驾驶位坐着,斟酌用词:“钱铮哥,除夕——”
“你别来劝我。”钱铮打断她,“少管闲事,多吃饭。”
言颜赶紧道:“我不会劝你做不喜欢的事,我是想说,咱们是不是可以买点东西送给你爸爸当新年礼物?”
“爸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嘛,尤其你爸爸,比别人爸爸面对的情况复杂好几倍,爸爸犯错,也需要鼓励的呀。”
钱铮望向前路,抬起左肘搭上车门,纠结的问:“你觉得我应该去吃年夜饭吗?”
他在动摇,在父爱面前,没办法坚定的说“不”。人长大后情感变得复杂,小时候开心就笑,烦恼就哭,现在拒绝比接受后遗症来的严重。
言颜不答反问:“他家年夜饭香吗?”
“挺丰盛。”
“能带上我吗?”
“去的话,肯定带你。”
言颜斩钉截铁,“去,必须去,跟谁作对,不能跟饭作对,我们去之后悄悄的把最好吃的吃光,让他们没得吃。”
钱铮笑了一下,“你这么一说,不去好像亏了。”
言颜偷眼看他的侧脸,田螺傻子,明明很在乎爸爸的感受,就是壳硬。
除夕这天上午,钱铮人机分裂,再三思虑后,给钱国强打电话说晚上去吃饭,钱国强激动的语无伦次:“晚上我让几个菜多烧点厨子给你吃。”
钱铮:“......”
言颜喊他过来贴春联,贴福字,贴窗花,她站在福字前,让他拍照,说要发给爸妈看看。
第一次过年父母不在身边,钱铮能感觉到她笑容后的低落。
“颜颜,过来。”他站在书房门口,叫她。
言颜正在挑选发给爸妈的照片,拖沓而至,“什么事?”
钱铮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握着一个手机盒子,“你的新年礼物。”
“哇哇哇!”言颜受宠若惊,虔诚的双手接过手机,为自己之前对钱铮的大不敬表示深刻的歉意,“感谢榜一大哥对我的精准扶贫,这是个好习惯,请您继续保持。”
“谢什么,大过年的,”钱铮双手环胸,挺直身子,“磕个头吧。”
言颜照着自己额头拍了一掌,“咚”一声脆响,“钱铮哥,头给您磕这儿了,够诚意吧,你摸我头,都磕扁了。”
钱铮抬手按住她的头顶,往下压了压。
“别压着我长个儿。”
“我看你脑子磕出来了,给你按回去。”
言颜在他手底下仰起头,眼睛分外明亮,“你等着,我有回礼。”
她跑进自己卧室,很快也拿着一个盒子出来,当着他的面打开,里面是斥巨资买的一颗足金转运珠,珠子上刻着字母QZ。
钱铮见盒子里只有光秃秃一颗珠子,“没有手绳?”
言颜难为情道:“对不起,钱铮哥,店里卖的手绳好贵,一百多一条,我没舍得买,给你勾了一条。”她从口袋掏出亲手钩织的红色手绳,“很结实的,不会断。”
红色手绳穿过转运珠的孔,串起金色的幸运,她抬起他的手臂,系在他的手腕上,温柔的说:“所求皆如愿,所盼皆可期,印你之名,时来运转。”
门上大红的福字熠熠生辉,窗外,午后的阳光斜斜洒落。
钱铮以一种奇怪的眼神低头看手腕上的赤金珠子,久久不语。
“戴不惯饰品吗?”言颜猜,“那就过年拿出来戴一戴,平常放家里。”
“不是。”钱铮抬头,陷在她柔情似水的眼眸里出不来,“我刚才察觉自己白读了十几年书。”
言颜诧异,“为什么?”
“我开始迷信了。”
他向来信奉唯物主义,方才信念偏离,相信了命中注定。
言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神是来爱你的,信一信无妨。”
还不到五点,钱国强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钱铮赶紧过来,临出发前,钱铮对言颜说:“安全起见,去了就吃,吃完就撤。”
言颜狂点头,公元前206年,刘邦赴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鸿门宴,她此刻的心情跟他差不多。
两人驱车到钱国强的别墅,按门铃,开门的竟然是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穿香云纱的旗袍,戴拇指肚大的珍珠项链,一头银发,一丝不苟的盘成发髻坠在脑后。
言颜向来有礼貌:“奶奶好。”
老太太扭着鼻子,嫌弃道:“我不是你奶奶呀,不要乱叫。”
言颜有点懵,看向钱铮,只听他说:“钱嘉禾外婆,您好。”
老太太白钱铮一眼,毫不掩饰的厌恶,扭头往楼梯走,上二楼后不见了人。
言颜这会儿真正体会到钱铮不愿意来的原因,他说的一点没错,在这个家,他不受欢迎。
钱国强迎出来,拉两人进去,“你俩总算来了,把外套脱了吧,屋里热着呢。”
言颜走进屋子,悄悄环顾一圈,高高的落地窗,散置各处的灯盏、扶手椅、小块的地毯、柔软的沙发,发热的地板,很舒适的一个家。
“颜颜,你随便坐,当自己家。”钱国强说,“钱铮,你跟我来一下书房。”
钱铮走后,言颜绕到沙发前,赫然发现上面还坐着一个瘦老头,在翻一本杂志,她轻轻坐在沙发最边上。
老头放下杂志,抬眼打量她,“跟钱铮来的?”
言颜点点头,试探道:“钱嘉禾外公,您好。”
“没有礼貌!”老头喝道:“叫爷爷。”
言颜抖了抖,“......爷爷好。”
老头叫徐文孝,板着一张脸,见言颜年纪不大,端起厂长的范儿,批评小辈儿:“还没结婚,就跑到男方家过年,你父母同意吗?你们这些小姑娘,看见长得帅的就走不动道,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贴上去,可长点心眼吧。”
言颜不解释,爸爸说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辨是非,只顺着老头的话说:“我是让钱铮哥帅晕了,他迷人的五官是我心动的开端,万里挑一的男人,要不是我拦着,我爸妈都想来跟他一起过年。如果是钱嘉禾,我才不会贴呢,倒给我十个亿,我都懒得看他,因为一千人里就有四个他那样的。”
老头瞪眼,“你......”
你了半天,憋出下文,“一千人里才有四个,也是百里挑一。”
“错,是二百五里挑一。”言颜一脸“你算错了”的诚恳。
老头气得差点背过气。
这时,楼梯上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言颜循声望去,徐楠扶着之前的老太太,一派端庄高贵的从台阶上慢慢走下来。
两人来到沙发前,一左一右坐在徐文孝身边,离言颜远远的,一对三,局势明朗。
言颜无所谓,顺手从桌上的果盘拿起一颗草莓,往嘴里送,挺甜的,吃完一颗又一颗。
“你这女孩子,父母没教过你在别人家,不要太随便,吃喝要有度。”老太太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的教育言颜,腔调和风范拿捏得当。
言颜咽下嘴里的草莓,微微一笑,“我以前去别人家做客,主人热情又周到,这是我第一次来不热情的家庭,抱歉,表现不当,让你们笑话了。”
徐文孝“啪”一拍桌子,“没教养,怎么跟长辈说话!”
言颜无辜道:“用汉语跟你们说话呀,还是你们想听粤语,英语?我都会。”
徐文孝七窍冒烟,还从来没人敢跟他顶嘴。
“跟钱铮混在一起的,能是什么好人家的孩子。”徐楠宽慰父亲,“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如果不是国强非要让他们来,就他俩,根本不配登我们家门。”
言颜服了,真不知道钱铮过去几年是如何在这里待下去的,这里的人比地府的鬼还阴阳怪气。
她扭头看了一眼大门,纳闷道:“这是什么门,硬是让我跟钱铮哥闯进来了,果然硬闯的门不宽敞,还不如待在外面。”
不宽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钱嘉禾回来了。
三人组立即站起来,杨柳拂面,春风化雨,满心满眼的慈爱,争先恐后迎上去。
“宝儿,你可回来了,外婆今年给封了厚厚的红包,想买什么呀就买什么。”
“哎呦,我的大孙子,最近工作累不累?”
“儿子,妈妈帮你把外套脱了。”
尽孝三人组像伺候皇帝一样,围在钱嘉禾身边,脱衣服的脱衣服,摸头发的摸头发,看的言颜一愣。
钱嘉禾看到言颜也是一愣,上次她飞来一脚,送他盘蛋炒饭,害他疼了三天三夜,碍于打不过钱铮,硬生生忍了,没想到在自己家见到言颜,登时怒从心中起:“你踏马怎么在这儿,谁让你来的,滚!”
言颜学着老太太的语气和腔调,“你这男孩子,父母没教过你待人接客要有礼貌吗?口气臭的很,快去刷牙。”
“我真他么忍不了你了,在我的地盘,还轮得到你撒野。”钱嘉禾提起门边的鞋拔子,气势汹汹的冲过去,说什么今天也要给她一拔子。
把那张狐狸精脸打成鞋拔子脸。
言颜自觉打不过他,当机立断,蹿进厨房,一把夺走切菜阿姨手中的菜刀,出了厨房,钱嘉禾已经追到餐厅。
两人围着餐桌不停转圈,尽孝三人组站在后面,都快被转晕了,谁也不敢或者不想上前拉住手持管制刀具的亡命徒。
徐楠巴不得钱嘉禾替他们好好收拾一顿言颜,给她脸了,还敢上门吃年夜饭。
钱嘉禾甩着鞋拔子,大喊:“有种你别跑!”
言颜不甘示弱的扬了扬菜刀,气喘吁吁:“你以为我怕你啊。”
“不怕你站那儿,我就不信你敢砍我。”
言颜当然不敢砍他,但是钱嘉禾可能真的会打她,这个二百五,打人不分男女,眼神时时刻刻透着清澈的愚蠢。
她急中生智,恐吓道:“我告诉你,我上学早,到现在还未满18岁,我就是砍你两刀,也不会坐牢。你敢打我,我豁出去也要砍废你。”
钱嘉禾混不吝,指着自己的脸,“来,你砍,往这儿砍。”他一个箭步追上言颜,把她逼到墙角。
言颜缩在角落,紧张的大喘气,双手紧握菜刀挡在胸前,退无可退,大呼救命,“钱铮哥!”
钱嘉禾一愣,钱铮也来了?
“都给我放下武器!”钱国强大喝一声,目眦欲裂,他和钱铮从二楼的书房出来,看到刚才一幕,心脏差点蹦出来。
钱铮推开挡路的钱嘉禾,快步走到言颜身边,拿走她的菜刀,“没受伤吧?”
言颜捂着胸口,“没...没有。”
钱国强走上前,夺走钱嘉禾手中的鞋拔子,“啪”,一耳光呼上去,“反了你了!”
“你干什么!”徐楠大吼,把一脸惊愕的儿子拉到身后,“钱国强,你凭什么打嘉禾?”
“凭我是他老子。”钱国强气得浑身颤抖,“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
徐文孝手指戳着钱国强,“你长能耐了,不把我们放眼里了,为了个来路不明的丫头打我外孙子,钱国强,你混蛋!”
“国强啊,你怎么可以打禾禾。”老太太抱着钱嘉禾,心疼的掉眼泪,“我们徐家可没有亏待过你,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的钱总,做人不能忘恩负义啊。”
钱国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颜颜是我请来的客人,一个小姑娘怎么得罪你们了,需要她拿菜刀保护自己?”
徐楠冷笑:“狗改不了吃屎,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小情人,还假模假样的让钱铮这个野种给你照顾着。”
“住嘴!”言颜和钱铮同时驳斥。
钱铮厉声道:“你下头是你的事,别不长眼下到别人身上。”
“钱铮,扶一下爸爸。”钱国强血压怒冲180,血管爆裂,头晕目眩,身子摇晃,言颜和钱铮一步上前,扶住他。
钱国强勉强站稳后,哆哆嗦嗦掏出降压药按进嘴里,好半天才缓过来,他一屁股坐到餐椅上,神情恹恹,“徐楠,我跟你结婚二十多年,一直记得你们家对我的恩情,你就说,咱们家里大事小事,哪件事不听你的?”
既然开了口,钱国强也不在乎有没有外人在了,一股脑把这么多年的心里话说出来。
“是,我犯了错,犯了大错,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他吸了吸鼻子,忍住鼻腔的酸涩,“真不是故意的,钱铮妈也不是故意的,但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你和禾禾是最大受害者,将心比心,咱俩位置对调,你突然搞出一个孩子,我也受不了。”
做错事就要承认,钱国强知道徐楠从来没有真正意义的原谅他,之所以没有离婚,大约就是看在儿子的面子,勉强维持家庭和谐。
“自从我把钱铮带回家,你对我就像对一桶垃圾,不是骂就是嘲讽,你们徐家对我有恩,咱们夫妻多年也有感情,这些我都能忍,都是我活该,我罪有应得。”
平静的语气忽然起了波澜,钱国强攥紧手掌,咬碎牙关:
“可是你欺负我的孩子!他才十五岁,长的再高也是孩子。我的钱铮很优秀,努力、上进、懂事。为了守住这个家,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忍气吞声。”
混浊的泪水顺着钱国强的眼角往下流,他随手抹了一把,偏过头整理情绪,五十多岁的人,不想在孩子面前哭成孩子。
钱铮第一次认真的看自己爸爸,他似乎老了,眼角的皱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多。
八年前,怀揣一颗破碎的心,跟着钱国强来到这个陌生的家,等待他的不是呵护与温暖,是打骂、侮辱、苛责和无休无止的争吵。
钱国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有多少次,他们一起坐在车里,沉默着自我疗伤。
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互相陪伴。
钱国强曾经苦恼的说:“儿子,爸爸真没用,都没脸去见你妈,她把你交给我,好像是让你跳进了火坑。”
那时,他没有出声安慰这个愁眉苦脸的男人,甚至,他还有些恨他没用,在徐家人面前,大气不敢喘,大声不敢叫,只会低三下四的讨好。
八年后,在除夕团聚的夜晚,钱国强终于敢开口,可他已经不需要了。
钱国强正视自己的妻子,目光沉静,“徐楠,咱们离婚吧。”
徐楠冷笑,笑到发抖,“钱国强,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离婚,要离婚也是我提,是你对不起我!”
“这么多年,只要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生了孩子,我就会撕心裂肺的难受,你让我的人生有抹不去的污点,让我在亲朋好友面前抬不起头,让家庭幸福这四个字变成永不可能!”
“爸!”钱嘉禾绕到徐楠身前,流着泪道:“我也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总是偏心钱铮,就因为他学习成绩好,能考上名牌大学?”
钱国强说:“我没有偏心钱铮,禾禾,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哪次你惹事,不是爸爸去给你摆平,爸爸对你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就连以前你和钱铮打架,我都是向着你。”
“我知道你和你妈接受不了我突然又有一个儿子,谁都接受不了,甚至我和钱铮都花了很长时间熟悉彼此的身份。”
钱国强叹了口气,“可我就是钱铮爸爸,我必须要照顾我的孩子,我要供他上大学,我要给他买房子,我要给他娶老婆,我要看着他长大成人,成家立业,这是我这个当爸爸应该做的。”
“禾禾,我也是你爸爸,我也会为你做这些事,你说我偏心,我不承认。”
徐楠突然道:“够了!你带上你优秀的孩子滚出这个家,你肯一无所有,我们就离婚。”
“我不同意净身出户。”钱国强冷静道:“这么多年,我在厂里没日没夜的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要拿走我该拿的那一份。”
徐文孝怕钱国强放弃工厂,会让厂子一蹶不振,钱嘉禾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顶起来,他出声缓和道:“都不要冲动,多大岁数的人了,说离婚就离婚,不管怎么样,把这年过了再说。”
一屋子人没一个吭声,安静的可怕。
站在厨房门口看完一出狗血伦理大剧的阿姨气定神闲的走到钱铮身边,问他:“菜刀可以还给我了吗,菜还没切完。”
这帮子有钱闲散人士,还让不让打工人回家过除夕,没吃饱都这么撑,也就是看在三薪的份儿上,不然一包老鼠药送他们大团圆。
钱铮把刀还给水逆的阿姨,对钱国强道:“我和颜颜不在这里吃饭了,你多吃点,我看你最近好像瘦了。”
钱国强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卡在喉咙,好端端的年夜饭,妻离子散。
钱铮从口袋掏出一张卡,塞在钱国强手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前两天办了一张足浴连锁店的卡给你,新年快乐。”
“谢谢儿子。”钱国强握着卡,眼眶湿润。
言颜也说:“钱叔叔,新年快乐。”
“颜颜,我们走。”钱铮拉着言颜往外走,路过徐楠的面前,脚步停住,冷冷道:“别再提我妈,她没想过招惹你,我也没有对不起你,我和我妈不欠你们的。”
离开别墅,外面的路灯亮了,大街上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灯火通明,整座城市的人都在吃一年当中最重要的一餐。
阖家团圆,幸福美满,物业的广告牌循环播放这八个字。
言颜随意看了一眼,百感交集,在团圆的日子里,她和钱铮只有彼此。
还在营业的饭店订不到一个位子,不承办年夜饭的餐馆早已打烊,连便利店都关门了。
更糟糕的是,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去机场搭乘飞机前往伦敦,钱铮把冰箱能吃的不能吃的清空了。
言颜想不到这一年的除夕会和钱铮一起饿着肚子跨年。
“钱铮哥,你快说你喜欢我。”言颜摸着肚子哀求。
钱铮正开车呢,快速看她一眼,“别发疯。”
“有句话说,有情饮水饱。”言颜从包里拿出水杯,“你说喜欢我,我马上喝口水,试验一下。”
钱铮张开嘴,又合上,即使开玩笑也说不出口。
怕玩笑话里掺了真。
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要等180秒。
言颜把水杯递给他,手扶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一字一顿道:“我喜欢你,喝。”
钱铮:“......”
“你快喝呀。”她催道。
钱铮大脑空白,机械的喝了一口。
“怎么样,有饱腹感吗?”她睁大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脸。
钱铮胸腔里心如擂鼓,把水杯还给她,“饿。”
还有60秒。
言颜扣上水杯盖子,放回包里,没招儿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饭。”
绿灯亮了。
钱铮在前面的路口掉头开上外环高速,平常拥堵的高架,这会儿几乎看不到车辆,他一路踩着超速的临界点,半小时后到目的地。
半新不旧的楼房,嘎吱嘎吱的电梯。
邱子豪家拆迁的三套房,两套三室的,一套两室的,都在一个小区,小区在外环外,三套加起来值一千多万。
祖孙三代住一套,另外两套租了出去,月租金一万多,再加上快递驿站一年二十万左右的收入,生活比以前提高好几个档次。
吃喝不愁,衣食无忧,只要没有一步登天的野心,岁月静好。
两人停在贴着福字的门前,钱铮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邱子豪,“呦,钱少,你怎么来了?无家可归了吧。”
钱铮笑了一下,“让你这孙子说对了。”
言颜从钱铮身后冒出来,“豪哥,过年好,跪求收留。”
邱子豪转身对着屋里喊:“妈,多拿两个碗,两双筷子,难民来了。”
圆形的大餐桌上,铺着一层塑料纸,不成套的盘子碗筷,不高档的饮料酒水,有鱼、有鸡,有鸭,有八宝饭。
有絮絮叨叨问言颜喜欢吃什么的爷爷奶奶。
有不管钱铮开不开车,非要跟他喝两杯的邱爸,幸好被邱妈拦住了。
邱子豪起身,端着酒杯,说:“来来来,碰个杯,新年快乐!”
钱铮端起饮料杯子,他对面的房门上挂着两盏小灯笼,流苏因空调吹出的风轻轻晃动。
碗里盛着邱妈夹过来的大鸡腿,言颜忙着给自己倒橙汁。
一生追求的幸福在当下,眼中景,碗中餐,身边人。
吃完年夜饭,邱子豪带钱铮和言颜去小区广场放烟花。
滨海的外环外允许放烟花,是市区人民享受不到的快乐。
小广场上放烟花的人很多,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幸福的笑容,恩恩怨怨留到年后再说,大过年的,谁也不难为谁。
放的烟花五花八门,地陀螺、窜天猴、小蜜蜂......目不暇接。
言颜左右手各拿一根仙女棒,摇晃胳膊画爱心,让钱铮录像,她在视频里说:“爸爸,妈咪,新年快乐,我今天吃了世界上最好吃的红烧鱼,还收到一个红包。”
红包是邱妈给的,言颜不要,邱妈说第一次上门的姑娘,一定要拿一个吉祥如意包,言颜便收下了,心想不久前她也初次登了一个家门,夺走一把防身辟邪刀。
广场上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持加特林,烟花江湖的武林霸主,“突突突”,看的言颜惊奇不已,对钱铮说:“以前在深市的家里,过年我们也会在院子放烟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
钱铮说:“给你,你也不敢玩儿。”
言颜想想也是,拿着一把仙女棒,一根根点燃,欣赏短暂的灿烂。
小男孩放完一根加特林不过瘾,马上点燃第二根,灿烂的烟花瞬间冲向天际,火光四射,引来周围大小孩的羡慕。
加特林在滨海价格高,180一根,而且有钱也难买。
小男孩如持枪大杀四方的英雄,兴奋的大叫。
突然,众目睽睽下,钱铮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掌拍掉男孩手中的加特林,拉着懵了的孩子急急后退两步。
场面瞬时安静如鸡,大家看钱铮像看报复社会的小青年,小男孩又气又急,“干嘛你!”
“啪”,未完待续的加特林骤然从中间爆炸,四分五裂,浓厚的火药味飘散开来,惊得众人捂住口鼻,纷纷向后退。
男孩的妈妈反应过来后,连忙跑到钱铮身边,蹲下身紧紧抱住孩子,感激的对钱铮道:“多谢你,刚才真是吓死人了。”
钱铮说:“没事,以后不要手持加特林,太危险。”
男孩妈妈狂点头,不解的问:“你怎么看出那根有问题的,他放了好多根,都没事。”
钱铮说:“我也是猜的,那根发射不如之前均匀,有两次射程偏近,应该是火药填装有问题,安全起见,扔掉为上。”
虚惊过后,广场上又热闹起来,小男孩最后一根加特林,不用他妈劝说,自己乖乖插在地上,燃放前,特意看向钱铮,钱铮不吝啬的给他点了个赞。
小男孩很开心,就像考试得了100分。
邱子豪勾搭钱铮的肩背,笑道:“放个烟花,看把你能的!”
钱铮:“浅浅装个b。”
邱子豪小声问钱铮:“你妹她……她家还有个院子,什么家庭啊这是?”
钱铮哪知道,他对言颜父母一无所知,但是言颜纯真烂漫,坦诚直率,一定是来自有爱的家庭。
邱子豪旧事重提,“你看我跟她——”
“上一边去!”钱铮截断他的话,“我再次警告你,别打她主意。”
邱子豪不明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插秧,她跟着我,咱俩亲上加亲!”
神他妈亲上加亲,钱铮不耐烦道:“言颜还小。”
“不小了,二十了吧,再不谈落后了。”
钱铮没好气道:“二十哪里大,我二十四还没谈呢,轮得到她?”
“不是,钱少,你发哪门子火?”邱子豪有点懵逼,“你们家是有谈恋爱名额还是咋地,一次只能谈一个?”
“你死了你那条心,言颜不能谈恋爱!”钱铮不想再说下去,没道理站不住脚,越说越容易暴露私心。
他肩负照顾她的责任,在这期间,不允许她恋爱,难道让他周末做一桌子菜伺候她和她男友吃饭?
是不是还要买好安全套,教她保护好自己?
想到这里,钱铮一个头俩大,他大步走到言颜身边,拿出打火机,把她手中的仙女棒一下子全点燃。
仙女棒“呼呼”的燃烧夺目光彩,言颜目瞪口呆,“这是什么套路?”
钱铮:“最快回家的套路,一根一根要放到什么时候。”
一分钟后,仙女棒成烤串的签子。
两人跟邱子豪告别。
邱子豪的眼神像X光把钱铮上上下下扫了三遍,扫的钱铮发毛,拉着言颜头也不回的走了。
言颜误入斜坡,越走越高,以为走到尽头就会下坡,结果是一堵墙,往下一看,刚好达到不敢跳的高度。她正要原路返回,到矮一点的地方跳下来。
钱铮站在坡下,说:“别浪费时间了,回去还要收拾行李,我抱你下来。”
“哦。”言颜说,“你能单手抱吗?电视剧的男主都能单手抱。”
钱铮:“......我试试。”
言颜身子往前倾,钱铮右手抱住她的腿,一个用力托住她下来,言颜顺势抱紧他肩膀,一定是她减肥成功,才能享受单手抱的福利,兴奋的向男一号求证:“钱铮哥,我重不重?”
“不轻。”
“……”
留在原地的邱子豪望着远处抱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忽然想起钱铮曾经问他能不能喜欢别人。
“砰”,烟花炸开。
他的脑子开了光,合着钱表哥才是真的想亲上加亲!
回到家,钱铮找出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催言颜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还要赶飞机。
言颜自觉地把大行李箱拉走,苍天垂爱,落魄的日子还能出国旅行,幸运,在数不尽的明天。
差五分钟凌晨十二点,她的闹钟响起来。
言颜冲出房间,打开电视,叫钱铮快点出来。
钱铮火速从房间出来,结果看到言颜在看春节联欢晚会。
他走过去,“什么事?”
“马上要唱《难忘今宵》了。”
“......”她这无处不在的仪式感。
告别今宵,告别今宵,无论新友与故交,明年春来再相邀,青山在,人未老...
曲终人未散。
言颜忽然转身抱住钱铮,紧紧的抱住他,拥抱他不够幸福的过往,期待他有光明灿烂的未来,她柔声说:“钱铮哥,过年好啊!”
倘若明年的今天不能一起跨年守岁,倘若父母归来后没有理由再见面,倘若没有以后,请永远记得我,好吗?
钱铮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克制,再克制。
他抬起手回抱住了她,轻声道:“都好。”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来源:幸运柳叶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