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辞去工作伺候一家老小,五岁的孙子反手给了我一耳光:「你不是我奶奶,我要李奶奶当我奶奶!」儿媳冲过来恶狠狠地瞪我,我红着眼眶看向家里另外两个男人。儿子埋头吃着我做的红烧肉满嘴流油,似乎他只是这场闹剧里的局外人。老公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不以为意道:「跟小孩子计
我辞去工作伺候一家老小,五岁的孙子反手给了我一耳光:「你不是我奶奶,我要李奶奶当我奶奶!」
儿媳冲过来恶狠狠地瞪我,我红着眼眶看向家里另外两个男人。
儿子埋头吃着我做的红烧肉满嘴流油,似乎他只是这场闹剧里的局外人。
老公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不以为意道:「跟小孩子计较什么,他能有多大力气?」
孙子得意地冲我一笑,将嘴里嚼碎的饭菜喷了我一脸:「你滚,这不是你家!」
我终于心灰意冷:「我说过了,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本内容纯属虚构
1
五年来,这样的「小事」在这个家上演了无数遍。
如钝刀子割肉,要不了命,却足以将我对这个家所有的热情消磨殆尽。
我面无表情地起身,心如死灰地进了卫生间。
热水器点火的声音立刻引来儿媳不满:「不就一点白米饭嘛,小孩子的东西,又不脏的,她这什么意思?」
儿子手里的碗筷重重落在桌上的声音,穿过厚实的隔断墙,精准地钻进我的耳朵里。
「一天天的,我在外面挣钱还不够辛苦吗,回了家还要料理这些破事,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话音刚落,花洒里的热水迅速变成了冷水。
寒冬腊月里,我在自己家里被冻得瑟瑟发抖。
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在玻璃门上。
老公语气不悦:「燃气不要钱吗?自来水不要钱吗?冲两下就得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懂事呢?」
看着浑身冻得通红的皮肤,冰冷的洗澡水让我彻底清醒。
我引以为傲的家,是从什么时候变质的?
这三十年来,我为这个家倾尽全力,我扪心自问无愧于任何人。
甚至我们结婚时,我家都没要一分钱彩礼。
我和他都来自小地方,学历不高的我们,在那个年代去沿海打工,就是最好的选择。
我跟他进过厂,也开过店。
为了抢货我不顾危险扒过火车,为了多卖两碗米线,我披星戴月不辞辛劳,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后来老公在一次搬米粉时伤了腰,从此干不了重活。
米粉店关门了。
时代浪潮迭起,我们这群没有文化、没竞争力的人,逐渐被各行各业淘汰。
我阴差阳错找了份当保姆的工作。
那时候儿子也才三岁,他哭得裂肺,我不得不狠下心来,只敢在夜里偷偷抹泪。
老公一个大男人带个孩子,时常手忙脚乱,每天要给我打好几个电话。
我遮遮掩掩不敢声张,却还是在一次通话时,被雇主太太给听到了。
太太说我这段时间总是心不在焉,连带工作质量都下降了。
听到这话时,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求太太不要解雇我,家里就指着我一个人挣钱了。
出乎意料的是,太太没有生气。
当她得知我儿子夜夜啼哭得了疝气时,还让我把他带过来给她的两个孩子做个伴。
我对太太感激涕零的同时,也心疼老公腰伤还没好。
我把儿子带在身边,直到他上大学。
2
我培养儿子上了重点高中,又考上一本,他也很争气,毕业后成了一名优秀的公务员。
老家的亲戚们都羡慕我生了个好儿子。
我也不贪心,有个温暖的小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我已经很知足了。
后来儿子带了对象回来。
我用这些年当保姆挣来的钱,在本市全款买了一套婚房。
他们婚后我依然做着保姆的工作。
虽不体面,工资却不低。
我想我还年轻,还能为儿孙再多挣一些。
一开始一家人相处得还算和睦,直到儿媳生下小宝。
那一年,太太家也刚好有了第一个孙辈,我这边实在走不开。
不能伺候儿媳坐月子,我深感愧疚。
便给她包了个十万块钱的红包,让她去月子中心,既省心又专业,还不用面对婆媳矛盾。
直到儿媳生产,我才知道他们没有去订月子中心,而是将亲家母叫来了。
随后小区里的长舌妇便开始说三道四。
说我这个当婆婆的不像话,自己亲孙子都不带,反倒去伺候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至于十万块,他们只字不提。
亲家母见了我就摔摔打打,伺候她女儿一个星期,就连夜买了高铁票回老家去了。
儿媳刚出月子就以泪洗面,说她第一次当妈,只是个大孩子。
又说她也是家里的小公主,如今却要面对婚姻带给她的风雨和磨难。
她还发了一条朋友圈:【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宝宝,谢谢你的到来,让妈妈有了软肋,也有了铠甲!纵使一个人坐月子,纵使全世界都不爱你,妈妈也会为你遮风挡雨!】
儿媳这条朋友圈,引来亲朋热烈点赞。
家族群里也炸开了锅,纷纷艾特我。
二姐:「桂芳,你怎么回事啊,天底下哪有婆婆不伺候儿媳妇坐月子的?十年看婆,十年看媳,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三叔:「家和万事兴!桂芳,你是当长辈的,母贤子孝!母贤子孝!母贤~子才孝!」
表嫂:「不是我自夸,我这个婆婆虽说不上多优秀,但坐月子这事,我三个儿媳都是我亲自伺候过来的。」
堂侄女:「小婶,这事本轮不到我这个当小辈的说话,可我还是想说一句,堂嫂一个人远嫁过来,她都没有家了,多可怜啊!你们怎么能这样欺负她?」
叔公:「桂芳,这事确实是你做得不厚道,我们林家是讲究和睦孝顺的大家族,你做这事让我们脸往哪里放?」
从那一刻起,我成了所有人眼里的恶婆婆,导致家庭不睦的搅屎棍。
我刚要解释,儿媳眼尖,看到我输入框里的「十万块」,立马红了眼圈。
「那能一样吗?给钱只是没有感情的交易,现在那么多产妇产后抑郁,不就是因为没有得到家人的关爱。」
「我要的不是钱,我要的是爱!」
儿子强势地抢走了我的手机,将对话内容删除后,又烦躁地踢倒了身旁的椅子,小宝吓得哇哇大哭。
我刚要去抱,儿媳狠推了我一把:「不要你装好心,最艰难的日子我都一个人扛过来了,你这会儿来挣什么表现?」
我胯骨撞到茶几上,痛到站不起来。
我想让老公拉我一把。
他却眼神冰冷地看着我,纹丝不动,反倒居高临下发号施令:「你当保姆又挣不了几个钱,说出去也不好听,就辞了吧。」
3
因为一句「家和万事兴」,让我们这群年纪尴尬的中年女人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四五十岁,人生的分水岭,说退休太早,说工作又比不上年轻人。
回家带孙子孙女,似乎成了我们这个群体默认的潜规则。
面对太太的一再挽留,我还是选择了回归家庭。
人的这一生,总要有所取舍。
为了家庭,不亏。
可是我的隐忍和牺牲,却没有换来该有的尊重。
因为对儿子的亏欠,我将这一切都弥补到孙子身上。
家中事务我大包大揽,尽量不让儿子儿媳操心。
就算儿媳总拿「月子仇」说事,我也处处维护她。
我想是她太年轻了,还不太懂事。
我想是因为我没怎么和他们一起生活过。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总归要慢慢培养才会有的。
我找了无数借口欺骗自己,骗到最后只有我一个人信了。
孙子的那一巴掌,彻底打断了我对这个家的最后一丝情愫。
我在别人家当保姆既拿了一份不错的工资,也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而在自己家比保姆还不如,因为他们认为这一切理所应当。
没人在意我的付出,他们只想吸我的血。
他们一边嫌弃我保姆这份职业不体面,可当我失去了这份收入时,又都认为我是闲置在家的蛀虫。
「老公,你妈怎么半天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儿子不耐烦道:「能有什么事,年纪越大脾气越怪。」
我老公冷哼一声:「每次都这样,不用管她。」
儿媳忽地提高了音量:「嘴硬什么,都这么大年纪了,以后还不是要靠我们养老。」
话音刚落,她转而又说:「该不会死里面了吧?死了人房价得拦腰斩。」
4
在他们冲上来的一瞬间,我面无波澜地打开了卫生间的门。
儿子儿媳高高举起准备砸门的拳头,又悻悻地收了回去。
我默不作声回了房间。
折腾了一阵,儿子嫌今天这顿饭没吃爽利。
那小崽子也叫嚣着我做的饭太难吃。
一家四口决定再去饭店吃一顿。
谁都没有叫我。
等他们都走了,我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一串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呼叫按钮,我忐忑不安。
半分钟后对面终于接了起来。
我的嘴却像被胶水粘住,心中有千言万语,却道不出一个字。
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迫,先我一步:「阿芳,是你吗?」
一股热流湿了眼角,我鼻腔酸涩到发痛:「是我,太太。」
对面松了一口气。
「太太,实在不好意思,这时候打扰您。」我斟酌着字句,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若不能抓住这个机会,我便只能烂在这个长满脓疮的家里了。
我鼓起勇气问道:「太太,您那边现在还缺人吗?」
太太显是愣了一下。
我的心凉了半截,我离开叶家都整整五年了,是我为难人了。
我有些尴尬地圆场:「没关系的,太太,我只是随便问问。」
手机里却传来太太愉悦的笑声:「缺,缺缺缺,我家正好缺人呐。」
太太滔滔不绝:「阿芳,当初你说要回家带孙子,我们全家一再挽留,你也执意不肯,我们虽然舍不得你,可也不能自私地绑住你。」
「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哪天你要是想回来,我们全家随时都欢迎你,叶家永远都有你的位置。」
「对了,我得赶紧通知宁宁和阿晟,那俩傻孩子要是知道他们的芳姨要回来了,不得高兴成什么样呢……」
挂断电话,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汹涌的委屈。
我不禁问自己:到底怎样才算是家人?
以血缘为纽带,这头的几人是这世上与我最亲的人。
可他们也是这世上最不在意我的人。
他们只会说:「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就别作妖了。」
这个世界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就不配再有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你不能生气、不能不满、不能有事业心,你只能为家庭、为丈夫、为子孙后代,任劳任怨、做牛做马、无私奉献。
必要时,甚至可以为他们献上生命。
没有人在意你的付出和感受。
你的存在,只是一种需要。
而在电话的另一端,叶家与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因为我二十多年的付出,永远替我留有一线生机。
可我们明明只是买卖关系啊。
5
原来我的劳动也并不廉价啊!
只是错付了对象。
想明白后我不再犹豫,趁着他们出去吃饭的功夫,我毫无留恋地收拾好了行李。
我拖着箱子出门时,正好撞上了吃得脑满肠肥的一家四口。
还有我孙子口中的那位李奶奶,我老公「夕阳红」「老来俏」的红颜知己,广场舞舞伴李素兰。
「桂芳,你什么意思?」
我老公尤其不悦,怒气腾腾道:「就为了这点小事,你至于吗?」
说着就要上手抢夺我的行李箱。
我咬紧牙关,用力地拽掉了他伸过来的手。
生气之余,老公的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身后的李素兰。
我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因为我让他在红颜知己面前丢了面子。
虽不知前因后果,可李素兰依然笑着过来劝我:「芳姐,你跟林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好谈嘛,离家出走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
李素兰穿着一条紧身的肉色旗袍,烫着羊毛小卷,脸上浓妆艳抹,浑身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从广场舞队上下来。
她比我还大两岁,可她很会打扮,又很会保养,也不用操持家务,显得比我年轻很多。
李素兰年轻时是县文工团的舞蹈演员,虽然年华老去,但在同龄人中依然出众。
我老公自从伤了腰后,就没有做过什么正经工作。
因为我当保姆的工资还算可观,完全可以覆盖掉家里的开支,他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儿子工作以后,他更是没了任何压力。
整天混迹在小区的围棋队、社区的书法队、公园的广场舞队里,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一来二去,就和李素兰看对了眼。
当我表达不满时,他总说是我小心眼儿,他又没有出轨,没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都是我无理取闹。
又说我这个年纪了,出去工作也没人要的,就安心待在家里带带孙子、享享清福。
为了这个家,我一直隐忍不发。
今天,我不想再忍了:「这位大姐,你比我还大两岁呢,就别到处乱认姐了。」
李素兰脸上挂不住,委屈地看向我老公:「林哥,我今天不该来的。」
说着就要走,我老公一把拉住她软绵绵的胳膊:「小兰,你不用走,这个家还轮不到她一个女人来赶我的人。」
有了我老公撑腰,李素兰觉得她又行了,又来找死了。
「咱们做女人的难免受些委屈,动怒伤肝老得快,你看你,这脸上的皱纹又多了两条,何必呢。」
孙子也兴奋地巴结她:「李奶奶最最漂亮,比我奶奶那个丑八怪漂亮一千倍、一万倍,我不要她做我奶奶,我要李奶奶当我的奶奶。」
李素兰得意地冲我挑了挑眉。
对于孙子的「童言无忌」「口无遮拦」,儿子和儿媳也没有任何阻拦。
这个家我也不要了。
既然他们要找茬,那我就跟他们战到底。
6
有些话我已经憋了整整五年了。
李素兰那么喜欢出风头,就拿她开刀好了。
「李大妈,你以为涂上半斤面粉就装嫩成功了?再厚的粉也遮不住你满脸的皱纹,那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就你这身旗袍,就别侮辱我们的传统服装了,你这跟一头白花花的肥猪在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
「你以为是曲线玲珑?也不看看你肚子上的游泳圈,胳膊上的拜拜肉,再漂亮的衣服也遮不住你走形的身材和肮脏的灵魂。」
「整天借着跳广场舞的名义勾搭男人,多少家庭被你跳得妻离子散,就你这种又骚又臭的老.狐.狸.精,下地狱都嫌弃你脏了阎王爷的地。」
李素兰气得险些站不稳:「你、你……」
最讨厌别人用手指我。
我一巴掌拍过去:「你什么你?你真以为那些老头子围着你转,是因为你长得漂亮、有魅力?」
「我看你是只长年纪不长脑子,要不是为了你每个月八千块的退休金,谁会捧你臭脚?」
李素兰脸上的妆哭得五彩斑斓。
解决了第一个,接下来就轮到她的老姘头了。
「林老头,你以为参加几个兴趣班,你就品位高雅、人中龙凤了?」
「这些年你赚过几个子儿啊,你陶冶情操的花费哪样不是我出的?吃个软饭你还吃出优越感来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再重的香水也盖不住你满身的老人味,离了我你屁都不是。」
「疯了!疯了!」林老头嘴角抽搐又来指我。
我一耳光扇过去:「抖什么抖,你帕金森啊?」
林老头捂着胸口向后歪去,准确无误地倒进了李素兰怀里。
儿子愤怒地指责我:「妈,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是我妈吗?」
我骂得有点累了,毕竟上了年纪了,不能太气着自己。
我顺了顺气后对儿子说:「以前是,不过从今天起,就不是了。」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从今以后你就没有妈了,听明白了吗畜.生?」
儿子的脸憋成了猪肝色。
我又看了看李素兰:「啊~不对,你很快就要有后妈了,恭喜你啊!」
看我战斗力惊人,平时家里最能叭叭的儿媳张了张嘴,又闭口不言。
她以为不说话,我就会放过她吗?
7
「还有你,你好意思骂我恶婆婆,好好看看你那副丑陋的嘴脸,年纪轻轻,好的你是一样没学会,尖酸刻薄、恶毒狠辣、市侩小气,你是一样不落。」
「还整天装自己是小公主、小娇妻,我看茅坑里的蛆都比你可爱几分。」
「你说你婚姻不幸,受了很多委屈,这些委屈是我给你的吗,你的不幸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选的男人不争气吗?自己没本事,只会骂婆婆,欺软怕硬的垃圾。」
儿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就更像蛆了。
龟.孙看见他妈被我气哭,扑上来抱着我的大腿又咬又踢。
「你个坏女人,欺负我妈妈,我打死你,我要把你的头砍下来当球踢,把你的手扔去喂狗,把你的腿炖肉汤……」
「肉……肉……」小崽子呜咽着无法出声。
我掐着他的脖子,抵在墙上一寸寸往上抬,直到他脚尖离地,再也扑腾不动。
儿子儿媳被吓得脸色铁青,赶忙过来求饶。
「妈,小宝可是你亲孙子啊。」
为了这么个小崽子不值得。
我一把将他甩在地上,让他去挨着他最爱的李奶奶。
「小崽子,你不是喜欢李奶奶吗?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她,看看你的李奶奶会不会给你洗衣做饭,会不会三更半夜起来给你泡奶粉,会不会给你料理屎尿屁。」
「小崽子,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几人横七竖八铺了一地,我拎起行李箱从他们身上踏过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家。
身后只留下他们恶毒的回响。
「她脑子不正常,得神.经.病了。」
「由她去吧,她身上又没钱,看她能去哪?要不了两天就会哭着回来求我们。」
「我绝不原谅她,这个家再也没有她的位置了!」
「以后休想我们给她养老。」
呵,不是你们的家再也没有我了,而是我的家再也没有你们了。
这个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家,谁爱待谁待。
8
踏入叶家庄园的那一刻,我如获新生。
时光如流水,我再次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我来得匆忙,本以为家中只有太太一个人。
看到小姐和少爷也在时,我欣喜不已。
「小姐,少爷,太太不是说你们在工作吗?」
小姐激动地过来拥抱我:「什么工作能比芳姨重要啊?听说芳姨要回来,我和哥立刻甩了那群股东,就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迎接芳姨回家。」
我听得有些不安,我一个保姆,好像没那么重要吧。
「你们都大了,工作要紧。」
少爷并不认同我的话:「工作再要紧,也比不上家人重要。」
不好意思家人们,用你们年轻人的话说,我的眼睛要尿尿了。
回到熟悉的大厅,换了些新的陈设,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们带我来到我的房间,我的眼睛在短短几分钟内,又再一次尿尿了。
「阿芳,愣着干嘛,这是你的房间啊。」
「是,是我的房间。」
还是我以前住的那间,他们真的一直给我留着。
小姐替我抹眼泪,紧张得手足无措:「芳姨,您别哭啊,今天时间有些仓促,我们准备得不是很妥当,明天我就让人给您添置东西。」
我摇了摇头,内心感慨万分:「不是的小姐,这已经很好了。」
小姐抚了抚胸口,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芳姨您不满意,又要跑呢。」
怎么会呢?我再也不会走了。
等安置好了,小姐就吵着要吃我做的饭,说她都快馋疯了。
少爷阻止了她:「馋猫,芳姨刚回来,让她歇两天再说吧。」
「不麻烦、不麻烦!」
我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围裙,就往厨房去:「我不累,做顿饭而已,你们等着,很快的。」
比起这五年过的日子,做顿饭不值一提。
来到厨房,我才发现家里换了两个新保姆。
虽然彼此不熟,但厨房里的活我们都是做惯了的,在另外两位阿姨的配合下,七菜一汤很快就端上了桌。
正好少奶奶也接到上兴趣班的孙少爷回来了。
小家伙跟我那孙子同岁,一进门看见家里多了个人,哒哒哒地跑过来。
「您就是芳奶奶吗?」
「我是。」
「您小时候还抱过我,对不对?」
小家伙处在语序混乱期,引得全家哄堂大笑。
小姐纠正道:「是你小时候芳奶奶抱过你。」
小家伙不解地挠了挠头:「姑姑,你说的有什么区别吗?」
大人们笑而不语。
全家落座时,太太执意叫我一起上桌吃饭,我百般推辞。
「阿芳,你就过来坐吧,以前你也是跟我们一起吃饭的,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是啊芳姨,您再不来,我可要生气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叶家现在好几个保姆,我怎么好一个人上桌吃饭,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9
我转身进厨房,那两个阿姨却将小饭桌抬走了,并「拒绝」我加入。
「我们还有其他阿姨和保安大哥呢,刚好凑一桌,实在是没位置了,芳姐,您看要不……」两位阿姨为难道。
我无奈地转过身去。
却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少爷,在对着两个阿姨疯狂使眼色。
再不去真就不识抬举了。
时隔五年,我有些不适应,甚至有些拘谨,习惯性地埋头扒拉碗里的白米饭。
一双筷子伸到我碗里,紧接着又是一双……
一人一筷子,就将我的饭碗装满了。
「芳姨,吃啊,都回家了客气什么。」
红烧肉、糖醋小排、清蒸大鲈鱼、椰子鸡汤……都是我最拿手的家常菜。
我在那个家里做过无数次。
儿子要工作挣钱,他是家里的顶梁柱,红烧肉是他的专属,我专捡他不爱吃的纯肥肉。
糖醋小排酸甜适口,是小朋友的最爱,孙子啃中间的精排,我啃旁边的大骨。
林老头胆固醇高,清蒸大鲈鱼更利于他的健康,他吃鱼头鱼腹,我吃鱼尾鱼鳍。
儿媳气血差,美味又滋补的炖汤最适合她,她喝汤吃肉,我吃里面的配菜。
我总将最好的东西省下来给我最爱的人吃。
却独独忘了爱自己。
我忘了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我倾尽全力去爱的人,回馈给我的却是无尽的自私、贪婪和索取。
我幡然醒悟,当你不爱自己的时候,其他人更不会珍惜你,人就应该活得自私一点。
我化悲愤为食欲,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将这些年的委屈和付出通通嚼碎,将过往的不堪全都咽下。
从这一刻起,往后的每一天,都将是更好的一天。
10
回到叶家一个月,太太除了让我每天做一日三餐,其它的都不让我做。
突然不用没日没夜紧锣密鼓地干活了,我很不自在。
太太却说:「阿芳,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学不会享福呢?你看看我,我就比你想得开。」
太太的丈夫去得早,她一人扛起整个叶家,孤立无援时带着一双儿女接手了公司。
竞争对手都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
太太硬是在那个男人白手起家,女人依附男人提升价值的年代闯出了一片天。
太太也是个很洒脱的女人,很多到达她这个地位的人,在享受过权力的滋味后,就再也丢不开了。
但她还不到六十,公司早早就让少爷和小姐接手了。
太太看我闲不下来,就拉着我到处喝咖啡、逛街购物。
一连好几天,我陪着她疯狂扫货各大金店的黄金首饰。
因为小姐要结婚了,嫁的是C市首富孟家。
那天我跟在太太身后,在金店转角处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我要那个玩具车,漂亮奶奶你给我买。」孙子狗腿地抱着李素兰,满脸期待。
李素兰抄着手,嫌恶道:「我都给你买多少玩具了,哪个小孩子像你这么不懂事?」
孙子的要求没得到满足,立马变身小恶魔,威胁道:「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不让你当我奶奶了。」
李素兰面含讥诮:「臭小子,威胁我?你还嫩了点儿。」
孙子立刻拳打脚踢。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丝毫没有顾忌,李素兰被狠踹了好几脚,顿时恼了,尖头高跟鞋直踹他肚子。
那小子被踹翻在地,大哭起来。
不远处,林老头闻声而来。
「怎么了?」
看见自己亲爷爷来了,孙子止了哭声,一咕噜爬起来。
他刚要告状,李素兰抢先一步蹲下身扶他,泪意盈盈道:「小宝非要那个五千块的玩具车,我好好跟他讲道理,想不到……」
李素兰不经意间撩起裙摆,小腿上一片淤青。
林老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转瞬盛满了怒火。
看他的宝贝孙子还要狡辩,一巴掌甩他脸上。
孙子站不稳,被拍飞在墙上。
儿子和儿媳这时候才堪堪赶到。
见自己宝贝儿子哭得撕心裂肺,儿媳矛头直指李素兰。
李素兰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林老头立刻上来护短。
「是老子打的,这龟.孙越大越不懂事了,五千块的玩具车啊,咱家是钱多得烧得慌吗?」
儿子夹在父亲和老婆中间左右为难。
我看着这一幕,苦笑着摇了摇头。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看来这爷爷也是一样的。
想当初在家时,我尽心尽力带孙子,别说打他了,连句重话都没说过。
那是我亲手带大的孙子,可今天看他被人打,我一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
这可是大孙子亲自挑选的奶奶呢。
太太回过头来叫我:「阿芳,看什么呢?走啊。」
我立马跟了上去。
11
「阿芳,你看这哪对更好看?」太太将两对精工錾刻的龙凤镯递到我手里。
我举着两对手镯在灯光下仔细分看。
满满的金钱的味道,可真诱人啊。
「这对吧,小姐从小就喜欢重工的风格,她说那个叫什么巴洛克、洛可可。」我拿着雕工设计更繁复精致的那一对说道。
太太笑了笑,感慨道:「还是你了解宁宁,我这个当母亲的真是失败,都不知道他们兄妹喜欢什么。」
都是做母亲,我怎能不理解太太的心情,谁都想给儿女最好的。
只是当时那种情形下,鱼与熊掌又如何兼得。
「太太,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小姐会明白您的心意。」
太太正要将那对龙凤镯收入囊中,旁边却突然窜出个女人,将我手中的金镯抢了过去。
我下意识地护住太太。
「穷鬼也配买黄金?」
我定睛一看,这不是我那位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的儿媳吗?
「难怪不肯回来,原来是找到靠山了。」儿媳眼神轻蔑地与我们对峙。
孙子小脸红红地跟在后头,眼泪鼻涕都没擦干净。
太太心下了然,问我:「认识?」
我回道:「不认识。」
我当众否认与他们的关系,儿媳怒不可遏,白了一眼我身旁的太太:「穷鬼的朋友能是什么货色,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们买得起吗?」
平时在家作威作福,欺负我就罢了,到了外面还由她为所欲为吗?
我正要上前,太太却示意我别动怒。
太太极有教养地跟她讨要手镯:「这位小姐,这对镯子是我先看中的,做人做事总得讲个先来后到。」
儿媳直勾勾地盯着那对金镯,亦有所指道:「真是不凑巧,我家喜事将近,我这个当儿媳的要给新婆婆挑一份大礼,整个商场都逛遍了,我就只看上这对镯子了。」
我家那些糟心事,我没跟太太提过,太太也没见过我这位儿媳。
但太太是什么人,她在商场里摸爬滚打几十年,我家这点破事,我看太太眼神就知道她早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太太也不跟她纠缠,转头呼唤销售员:「导购小姐,你说这事怎么办?」
销售员慢慢悠悠走过来,颇有默契地跟我儿媳对视了一眼,随后便不说话了。
儿媳嚣张道:「不用看了,导购小姐是我大学同学,你们也不用为难她了。」
「这么好的东西,也不看看你们什么身份,配吗?」
她俩统一了战线,销售员笑嘻嘻地将那对镯子套在儿媳手上,还不忘讽刺我们。
「两位女士,你们都试了大半天了,我们金店开门做生意的,不是你们的试款间,要是图便宜,我建议你们上网购买。」
真是欺人太甚!
我怒道:「消费者购买东西不能挑、不能选、不能对比吗?你们开的是金店还是黑店?」
「把你们经理叫过来,我倒要问问他。」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芳姐啊,怎么还是这么大脾气呢。」李素兰挽着林老头的手进了店。
12
儿子凑到儿媳身边,压着声音:「不就说了你两句嘛,大喜的日子,别甩脸子。」
看到我后,儿子皱着眉,好像我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怎么也在这儿?」
我真觉得好笑。
看看,这就是我辛辛苦苦带大的儿子。
「这是金店,不是你家,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别闹了,都在外面浪了一个月了,现在知道外面的日子不好过了吧?你就服个软,跟爸道个歉,咱们还是一家人。」
看着孙子外套底下露出一截脏兮兮的袖子,儿子腰间鼓鼓囊囊乱塞的衬衣,还有儿媳和林老头凹进去的两颊。
我不留情面拆穿他们的诡计。
「呵,可笑的一家人!你让我回去恐怕是没人给你们洗衣服做饭,没人给你们当牛做马了吧?」
「我说过,那个家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儿子烦躁地挠了挠头,头皮屑像漫天的灰尘在灯光下飞舞。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为这个家奉献点家务劳动就叫当牛做马了?」
林老头也怒了:「许桂芳,你连家都不要了?」
真是太可笑了!
「家,什么是家?」
我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是那个一夫二妻,好让你享尽齐人之福的家吗?」
店里的人不多,我这句话在本就安静的店内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李素兰被人看得面红耳赤,赶紧丢开林老头的手:「你少血口喷人,我跟林哥只是朋友。」
太太转过身来,讽刺道:「那人家解决家务事,你作为朋友,插嘴不太合适吧?」
看见太太那张平和又不失威严的脸,儿子和林老头还是震惊了一下。
林老头现在被灌了迷魂汤,不分青红皂白,处处维护他的老情人。
「怪不得不回家了,原来又去给人当保姆了,真是丢我们林家的人。」
我与他针锋相对:「不好意思,我姓许,不姓林,我和你们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李素兰用手指抵着鼻子,嘴角微翘,小声嘀咕道:「原来是保姆啊,我女儿还说要给我请个保姆呢。唉,可惜呀,我不喜欢别人伺候我,跟那会儿的资本家似的。」
全家都觉得我当保姆丢了他们的脸,不明所以的儿媳首当其冲。
「让你带自己亲孙子,就说我们虐待你,跑去别人家里当保姆,就不是给人当牛做马了?」
我反驳道:「保姆是正经职业,我靠劳动吃饭,我不觉得哪里丢人,反倒是有些人只会靠男人,才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吧。」
自从生了孙子后,儿媳便不再出去上班了。
哪怕有我在家替她看孩子,她也总说小孩子调皮,一个人就两只眼睛,哪里看得过来。
可实际上,她所谓的照顾孩子,就是跟她那群闺蜜们逛街购物。
「这个家最没有资格说我的就是你,泼妇。」
她那群闺蜜的其中一个,今天就在现场,为了她的面子,儿媳口不择言。
「我老公愿意养我,那是我有手段、有魅力,你有什么好眼红的?你羡慕嫉妒恨,找你废物老公去啊。」
「啊~你老公不要你了,你老公还在外头找野女人呢,留不住老公的心,你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吧,嫉妒别人只会显得你很没有风度。」
儿媳说话向来不经过大脑,我就是故意激怒她的。
13
果然,我还没有出手,李素兰就梗着脖子问她:「你骂谁野女人?你个小贱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儿媳说她在家时是小公主,我也没有女儿,我也想当个好婆婆,总把她捧在手心里。
也正是因为我把她捧得太高了,她处处看不起我。
今天就让她看看,是不是每个当婆婆的都像我这么好说话。
李素兰一个大耳刮子扇得儿媳晕头转向,鼻血噌噌往外冒。
儿子见自己媳妇被人打了,扑上去跟李素兰扭打在一起。
林老头见自己儿子在打他新欢,也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战斗。
只是他没有选择自己亲儿子。
我带太太站远点,冷眼旁观。
附近的顾客都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过来。
那两对龙凤镯,也在他们的打斗中被踩在脚下,踏得稀烂。
儿媳那位闺蜜也高兴不起来了,满头大汗护着面前的黄金柜台。
这场纠纷最终以经理报警告终。
我和太太作为目击证人,也去了派出所。
14
当听到那两对龙凤镯总价值八十万的时候,儿媳跳了起来。
「什么破镯子要八十万啊,别以为我们不懂黄金,按现在的国际金价算,这两对镯子顶多就值三十万。」
经理哭笑不得:「这位小姐,你是没买过黄金吗?哪家金店的黄金首饰是按国际金价卖的?我们这是一口价,不是按克价卖的。」
「更何况,我们店这两对龙凤镯镶嵌有红宝石和蓝宝石,又是知名工艺大师精心手工雕刻,光是手工费都价值不菲了。」
一听到要赔这么多钱,林老头也顾不上什么亲儿子、大孙子了,赶紧撇清自己。
「监控里拍得清清楚楚,不是我和素兰弄坏的。」
儿子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亲爹:「爸,你怎么能维护一个外人呢?」
「什么外人?那是你李阿姨!」
得,要不是警察拦着,又差点打起来。
儿子在体制内工作,不想背上官司,最终在民警同志的调解下,双方达成和解。
金店按克价将已损坏的龙凤镯回收重造,林家赔偿手工费、设计费、误工费、对门店造成不良影响等各种费用,合计三十万元。
派出所门口,经理满头大汗,带着那位销售员来赔罪。
「叶太太,是我们工作失职,实在抱歉!」
听到叶氏集团董事长的名号,销售员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劲儿地求原谅。
太太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神色缓和了许多:「你们真正该道歉的人,是我身旁这位女士。」
看她同学卑躬屈膝,儿媳态度强硬地蹭过来:「那个老女人什么来头,该赔的我们都赔了,你们干嘛怕她?她一个保姆而已,不许道歉。」
她同学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咬牙切齿道:「你闭嘴,真是害死我了!」
儿媳还拎不清轻重:「你骂我?我是在替你说话,你怎么能这样?」
经理恨得拳头都攥紧了。
看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经理只能转头对销售员说:「你被解雇了,从明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销售员错愕地愣在原地,儿媳还天真地跑来安慰她:「这破店咱们还不稀罕待呢。」
销售员几乎崩溃,愤怒地甩了儿媳一巴掌:「我每个月一万多工资的工作没了,我儿子还要上学,我母亲还躺在医院需要手术费,这钱你给我出吗?」
「你滚!我没你这样的闺蜜。」
儿媳不依不饶追上去,两个人又扭打在一起,儿子赶去劝架。
今天这笑话我是看得够够的。
我拉着太太走人,林老头又来拦住我。
「家里出这么大事,你是不是也该出点钱?」
15
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人,想让我替他们赔钱,门都没有。
林老头却说:「还不是你挑起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们用得着赔这笔钱吗?」
太太教我当别人质疑你时,千万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只需拿事实和证据说话。
「刚才当着警察的面说得清清楚楚,我和太太只是证人,连警察都没有说我有责任,你凭什么说要我赔?」
「你把调解书和赔偿协议拿出来,上面有我的名字和手印吗?」
儿子和儿媳解决了销售员的事,正好赶了过来。
儿子恼道:「没有你的名字你就不用负责了吗?你是我妈,这个家不是你的家吗?」
「你现在又回叶家工作了,你当保姆每个月有两万五的工资,就不能拿点出来替我们解决一下眼前的麻烦吗?」
我厉声道:「我养你到结婚生子已经仁至义尽,现在轮到你了,你有尽到过自己的责任和义务吗?」
「我告诉你,我不会替你们赔偿一分钱。」
儿子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既然你提到了赡养问题,那我也明明白白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替我们赔钱,以后也休想我们给你养老。」
我毫不在意:「只要不补贴你们,我至少能再干十年,我的工资足够养老了。」
看我软硬不吃,儿子又威胁道:「你总有老得走不动的一天,你能给人当一辈子保姆吗?等你没有利用价值流落街头的时候,还不是要回来求我们?」
我被气得有些喘不上气,太太扶我坐到台阶上。
「这话你就说错了,阿芳于我叶家不仅是保姆,也是恩人。」
我有些错愕:「太太……」
太太示意我别说话:「当年我先生去世,债主上门寻仇,我在外地赶不回来。阿芳没拿一分钱工资,带着我一双儿女去乡下躲了整整三个月,靠去砖厂搬砖养活他们兄妹。」
「没有阿芳,就没有我叶家的今天。」
「至于养老问题,就不劳你们操心了,阿芳的社保这些年我们都替她交着,从来没有间断过,要是不够,剩下的都由我叶家补齐。」
「你说她以后流落街头没人管,那可要让你失望了。我叶家房间多得是,阿芳就是想住十个房间,也由她住。」
「她真要是老得动不了了,我们也会请保姆、护工伺候她,你说的那些假设通通不存在。」
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举动,叶家就记了这么多年,还为我考虑了这么多。
我还没回过神来,太太便叫我走了。
我赶紧跟了上去。
儿媳回过味来,抓着儿子问我工资的事:「你只说你妈给人当保姆,从来没跟我说过她工资两万五啊,你们林家什么意思,是拿我当外人吗?」
傻姑娘,在那个家里,连我这个亲妈都只是外人,更何况你这个媳妇呢。
16
得知我在家的遭遇,叶家所有人都愤愤不平,并表示会坚定地站在我这边。
工作给了我勇气,我也下定决心要离婚了。
小姐把我按在按摩椅上,拿出最贵的面膜给我敷上。
「在我心里,芳姨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咱们好好保养,还怕比不过那个李素兰吗?再不行我带您去做医美,现在医美项目立竿见影。」
我纠正道:「太太才是最漂亮的女人。」
小姐叹了口气,改口道:「好吧,除了我妈以外。」
我被黏糊糊的护肤品钉在了椅子上,小姐颇有耐心地替我涂护手霜。
「芳姨,护肤这事不急,现在最要紧的是,咱们得把您应得的那份财产夺回来。」
我扯着僵硬的嘴角:「我们穷门穷户的,哪有什么财产分啊,也就那套房子还值点钱。」
小姐跳起来:「芳姨,您不能这么想,不管值多少钱,那都是您应得的。」
我没读过多少书,也不懂法律。
我疑惑道:「当初买那套房子写的我儿子的名字,我听别人说写谁的名就属于谁,我要离婚的话,还能分割儿子的财产吗?」
小姐轻轻将我推回去,将面膜重新贴好,她胸有成竹道:「放心吧芳姨,咱们叶家有自己的律师团队,肯定能给您利益最大化。」
我笑了笑:「就我家那破房子,分到的钱还不够付律师费呢。」
「芳姨,您不用操心这个,咱们不争馒头争口气,这房产我替您争定了。」
我提出离婚,要求分割财产,林家当然不同意。
按照程序,我们直接上了法院。
出庭当天,叶家派出的十二人律师天团,将对方律师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法官提问时,我都如实回答。
对方也是准备充分,丝毫不让。
我方律师也不是吃素的,把林老头婚内出轨的事坐实了,又扒出儿媳不符收入的高消费,还有儿子账户里那些来路不明的钱。
软硬兼施下,对方溃不成军。
那些钱怎么来的,只有儿子自己最清楚,不想事情败露,没等法院宣判,林家就找到我方律师要求私下调解。
我方律师替我争取到了五分之三的房产份额,和三十六万存款。
胜诉的那一刻,叶家人比我还开心。
法院门口,大变样的我扬眉吐气,连花枝招展的李素兰都被我比了下去。
林老头阴阳怪气:「山鸡也能变凤凰?」
孙少爷天真无邪地望着他:「老爷爷,凤凰是神话故事里的,世上没有凤凰。但是有山鸡,还是国家保护动物,很珍贵也很漂亮的,普通人没资格养的。」
林老头被一个小娃娃噎得说不出话,灰头土脸地带着一家子逃走了。
林家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卖了房子折成现金给我。
钱打进我账户的那一刻仿若梦境。
人生的下半程,我还当了一把小富婆。
小姐也心情大好,说要带我去瑞士看雪山,庆祝我离婚。
「离婚有什么好庆祝的,就别浪费这个钱了。」
小姐满脸不高兴:「都这么多年了,每次让您跟我们一起去国外旅游,您都说浪费钱,我都要结婚了,您就不能陪我去一次吗?」
最终我们还是踏上了去往瑞士的旅途,同行的还有少奶奶和孙少爷。
17
瑞士旖旎的风光果然很治愈人心。
但是我想能抚愈人心的从来都不是风景,而是我银行卡里沉甸甸的一百多万带给我的底气。
飞机一落地,我们就住进了叶家在瑞士购买的度假别墅。
去爬雪山之前,我紧张兮兮地装了满满一背包应急物品。
小姐皱着眉头:「芳姨,瑞士我们都来过很多次了,不用准备这么多东西。」
小姐和少奶奶是来过很多次了,但孙少爷是第一次来。
葡萄糖、巧克力、氧气罐……我反复确认。
「不用你们操心,我能背得动,还是带着我才安心。」
往峰顶攀登时,小姐还笑话我,一路上遇到的人,就我背的东西最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是来度假的,而是来搬家的。
我不管,我就要带着。
我们这一代人是吃过苦、挨过饿的,对不确定的事总有一种无力的恐慌感,是他们年轻一代不能理解的。
来到一处隐蔽的滑雪场,小姐兴奋地给我介绍她的秘密基地:「这是我发现的,没有嘈杂的游客,风景也是一绝。」
小姐教我滑雪,我笨手笨脚总是学不会,连孙少爷都奶声奶气地过来教我。
当我晃晃悠悠地站立起来时,我挺直了腰背,我这个雄鹰一样的女人,终于可以乘风翱翔了。
我拥抱着雄壮的雪山,躺在厚实的雪堆里。
原来外面的世界这么广阔。
原来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应该被年龄羁绊,无论什么年纪都是我们最美好的青春。
去沐浴阳光,去享受被爱,去热情地拥抱这个世界吧。
我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开心过,我玩得忘乎所以,比年轻人还疯。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我提醒小姐和少奶奶:「咱们赶紧回去吧。」
小姐恋恋不舍:「不急,这里的落日堪称绝美,芳姨您不看会遗憾终身的。」
少奶奶也说:「就是,来都来了,不差这一会儿了。」
行吧,大不了回去的时候,我抱着孙少爷走快点。
我们卸下滑雪装备静待落日余晖。
孙少爷撕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真好吃。」
少奶奶也拧开一瓶可乐:「还是芳姨考虑周到,是我们太年轻了。」
我扒开背包,里面有给小姐准备的洗干净的水果,我正要递给她。
背后一阵疾驰的呼啸声振动着整座雪山,两个快到甩出残影的滑雪者冲我们撞了过来。
「快闪开!」
18
我抱着离我最近的孙少爷往旁边一滚,左脚踝「咔嚓」一声脆响。
我来不及查看伤势,赶忙寻找小姐和少奶奶。
少奶奶被那两人绊倒,她紧紧按着小腿,腿上渗出了鲜血。
小姐躲闪不及,重重地撞到了一旁的石头上,陷入了昏迷。
我把小姐从雪堆里扒拉出来,拖到安全地带,再拿出应急药品和纱布,替少奶奶简单处理了伤口。
偏在这时又下起了暴雪,视野越来越不清晰。
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困住了。
我拿出手机到处找信号,始终拨不出去任何一个电话。
就在此时,不远处那两团模糊的身影渐渐苏醒,其中一个朝我们爬了过来。
「救救我。」
是林老头。
他踉踉跄跄想爬起来,又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我拿着滑雪杖护身:「不许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林老头看见是我,开始跟我诉说昔日旧情:「桂芳,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看着我去死吗?」
「你闭嘴吧,你老婆在那儿躺着呢。」
「至于我,巴不得你赶紧死!」
林老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的李素兰。
只看了一眼。
听说他们把房子卖了后,林老头执意要跟李素兰在一起,儿子儿媳不同意,就和他闹翻了。
儿子儿媳租了套房单过,林老头就住到了李素兰家里。
这刚结婚就带着新欢来度蜜月了。
以儿子儿媳的性格,是不可能分给林老头任何财产的。
那他们这次来瑞士旅游的钱,想也知道是李素兰的。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图什么,现在这么不明不白被丢在那里,恋爱脑真是无可救药。
见说好话我也不听,林老头发起狠来,爬过来抢夺背包。
「把东西给我!」
我用那条好腿将林老头踹开,林老头看来也伤得不轻,没再过来。
我们四人紧紧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孙少爷大口大口地喘气,眼神逐渐迷离:「妈妈,我好困啊,我想睡觉。」
我拍了拍他冻得通红的小脸:「孙少爷,千万不能睡啊!」
我找出一罐氧气给他吸,又给他喂了三支葡萄糖。
看着风雪越来越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少奶奶抱着孙少爷,哽咽着声音:「是妈妈对不起你。」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这么等下去,不是像野兽一样自相残杀,就是被风雪掩埋尸骨无存。
「少奶奶,别说丧气话。我们还要一起参加小姐的婚礼,还要看着孙少爷长大成人呢!」
现场还能动弹的,就只有我一个了。
我把小姐和背包交到少奶奶手里,捡了两根滑雪杖给她防身,再将其他的滑雪杖和滑雪工具甩得远远的。
我来到林老头面前,他苟延残喘求我救他,我毫不犹豫将他踢开,他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我回头叮嘱少奶奶:「您照顾好小姐,这些吃的用得别省着,一定要保存体力。」
「他要是再爬过来,千万别心软,他一个老头,打不过您的。」
「我先带孙少爷下山求援,你们一定要坚持住,等我回来。」
我拖着受伤的腿背起孙少爷,在风雪中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19
瑞士的雪山真冷啊。
冷到我逐渐失去知觉,冷到我全然辨不清前路是生是死。
孙少爷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芳奶奶,您要是我奶奶就好了。」
好孩子,别怕!
芳奶奶一定会带你回家。
可是,我没能坚持到回到度假别墅,就倒在了半路上。
意识逐渐消散时,一根黏黏糊糊的粉色大舌头舔在我脸上,吓得我七魂六魄立刻归位了。
「汪汪汪!」
是圣伯纳。
我喜极而泣,我们有救了。
我取下它脖子上的酒桶后,它欢快地转身,一路狂叫奔着山下去了。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国内医院的病房里了。
小姐第一个扑了上来,哭得肝肠寸断。
我抚着她的后脑勺:「你们没事就好。」
我意识逐渐清醒,一阵后怕:「孙少爷呢?少奶奶呢?」
「他们没事,嫂子在家照顾呢。」
没事就好。
后来我听说李素兰死了,林老头被抢救了回来,在icu住了整整一个月才醒过来。
儿子和儿媳多次往返瑞士,却对林老头的死活毫不在意。
他们只关心能拿到多少赔偿。
旅行社以林老头和李素兰擅自脱离队伍,违背履行合同为由,拒绝赔偿。
保险公司也以他俩擅自进入瑞士禁区,不在理赔范围内,拒绝赔偿。
瑞士不仅拒绝赔偿,还以他们擅自闯入禁区、破坏生态环境,并威胁恐吓、造谣诽谤瑞士为由,将他们永久驱逐出境。
林家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不得不承担林老头的巨额医药费。
20
好在小姐伤势不重,没耽误她的婚期。
小姐在家软磨硬泡,要太太同意让我当她的陪嫁妈妈。
太太不同意,说她年纪大了,离不开我。
少爷、少奶奶和孙少爷也不同意,说只有我在他们才安心。
小姐撒泼打滚、软磨硬泡,什么招数都用尽了也不管用。
她选择在结婚当天霸王硬上弓,趁着太太、少爷没法儿发火的空子,生生将我带走了。
小姐家人口简单,就他们小两口,还经常不在家。
我的工作量就更少了,每个月两万五的工资实在拿得太轻松了。
我惴惴不安,出门转悠。
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抱着哭闹的孩子手足无措,逐渐失去耐心。
我于心不忍:「给我试试吧。」
女人转过身来,警惕地看着我。
看见女人的脸,我愣了一下。
「我是个保姆,我有经验,这里这么多人呢,你不用怕。」
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孩子抱给了我。
孩子很快安静下来,女人露出欣喜的神色。
「你要不来我家当保姆吧?」
「呃……不用了,我现在在主家做得挺好的。」
「不就是钱的事吗,他家给你多少?我多给你点就是。」
「还真不是钱的事。」我只是一时心软,没想到还被缠上了。
「给多少?她一个月工资五万块,你给得起吗?」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们身后。
女人:???
我:???
「你们演戏讹我钱吧,谁家保姆一个月要五万块啊,市场价不就四五千吗?」
小姐趾高气扬道:「给不起你还敢来挖墙脚,你知道她是谁的人吗?」
「你挖我老公我都不会这么生气,你敢挖我阿姨,我跟你拼命。」
女人恨恨地丢下一句「神.经.病」,抢过孩子就要走。
我出声叫住她:「你多久没回去看过你妈了?」
女人停下脚步:「你认识我妈?」
「算是认识吧,你知道你妈再婚了吗?」
女人瞳孔震惊却一直沉默着。
「你知道你妈不在了吗?」
女人咽了口气,停顿了一会儿,神色复杂道:「我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她的死活与我无关。」
呃……我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独生女,你妈留下的财产不该被外人霸占。」
「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姐拉着我扭头就走:「活雷锋,不用谢。」
回去的路上我对小姐说:「我的工资不是五万,您记错了。」
小姐比我还惊讶:「不是吧不是吧,两万五是十年前的价了,房价物价都翻了多少倍了,还不涨工资吗?」
我:「……」
21
五万的工资啊,我现在真的是坐立难安了。
我更加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地工作。
小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芳姨,您真要是闲不住,要不拍拍视频吧,标题就叫“豪门保姆的日常”。」
「拍视频?我不会啊。」
「我教您。」
我以为小姐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真的教我拍视频了,这视频还在网上火了。
短短两个月,上百万粉丝涌进我的账号。
时代发展得太快了,困在家被压榨了五年,我竟不知道拍视频也能挣钱。
视频挣的钱小姐一分没要,全都给了我,说给我做养老金。
我无意中又多了一大笔收入。
儿媳知道后找上门来,一开口就是跟我要钱。
小姐都没让他们进门:「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就长了一副狼心狗肺。」
儿子还不知悔改,辱骂小姐:「你们这群有钱人是什么好东西吗?」
「你们让我妈当保姆,还让我住在你们家,你们上国际学校,我只能上普通学校,你们就是把我尊严踩在脚下践踏。」
「后来你们又说给我安排个好工作,我呸!去.你.妈的好工作。你们兄妹当董事,让我给你们跑腿,我林家就该世世代代给你们打工吗?」
「还说什么把我当亲儿子、亲兄弟,真对我一视同仁,当初我跟你表白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在一起,不就是嫌我穷?」
我肺管子都要气炸了,他怎么有脸说出这些话。
我冲出去甩了他几耳光。
儿子跪下来求我:「妈,我知道错了,我来接你回家。」
呵呵,谢邀。
被拒后,儿子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你不回去也可以,小宝生病了,我工作也快丢了,那笔钱要是填不上,我就要去坐牢了,我是你亲儿子,你忍心吗?」儿子理直气壮道。
「我还是你亲妈呢,你们都忍心,我有什么不忍心的?」
「我进去了,对你影响也不好啊。」
「有什么影响?我又不进体制内。」
我关门送客。
22
没从我这里占到便宜,儿子儿媳狗急跳墙,雇佣水军网暴我。
一些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带偏,开始在评论里诋毁我,还私信咒骂我。
小姐怕我受影响,接手了账号。
没几天越来越多的证据和真相曝光在大众面前,风评开始逆转。
他们妄图操控流量,最终也被流量反噬,那群人又调转矛头去网暴儿子一家。
走投无路时,他又来求我这个铁石心肠的妈。
「你成年人了,做错事就该承担后果,我教育不好你,就让国家和法律来教育你。」
儿子工作没了,又因贪污受贿、威胁恐吓、雇佣水军煽动网暴等罪名进去了。
孙子的病我也打听过了,没什么大毛病,超雄综合症而已。
他们母子在A市待不下去了。
儿媳离了婚,什么都没有分到,只分到了一大笔债务,只能带着孙子回她娘家了。
听说她娘家还有一个处处吸她血的弟弟。
我最后一次见他们时,儿媳脸上深一道浅一道爬满了抓痕。
孙子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揪着她亲妈的头发,说她害自己没了爸爸。
他一遍又一遍咒骂她不.得.好.死,就如当初咒骂我一样。
他亲妈还在,我对孙子没有直接抚养义务,他们以后怎么过与我无关。
我在大街上遇到了林老头,李素兰的房子和财产都被她女儿继承了,他现在无家可归。
他疯疯癫癫睡在天桥底下,饿了就出来捡垃圾吃,后来点了人家的房子,被送进了派出所。
本该进去陪他儿子的,但因患有精神疾病,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他又跑了出来,我偶尔会遇见他和精神病院的人斗智斗勇。
我看他还挺喜欢玩这个游戏的,那就祝他玩得开心吧。
随着我的爆红,催更的粉丝越来越多,不少粉丝要求我开直播。
我一口拒绝了:「感谢大家的喜爱,雇主一家能允许我拍视频多挣一份收入,我已经很满足了,如果开直播的话,占用时间太多,就影响到我本职工作了。」
粉丝们纷纷表示理解,还夸我不忘本,都说想找个像我这样的阿姨。
我都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夸过我呢。
小姐看到评论和后台的私信后,冲进我房间兴奋地说:「芳姨,您怎么不开直播呀?多好的机会。」
我跟她解释了缘由,小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芳姨,流量这东西转瞬即逝,您能红是上天赐给您的福气,咱们可不能辜负啊。」
小姐神神叨叨的,年纪轻轻怎么变得比我还迷信了?
我被小姐拉着开了直播。
她又和我签订了一份协议,让我带货叶氏集团和孟氏集团的产品,每卖出一件,我就能获得一笔佣金。
看着我银行卡里的数字越来越长,我激动得好几天没睡好。
再回首,我已历尽千帆。
一路走来,我更加坚信,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自己,都要好好爱自己啊。
家人们,从保姆到主播,老阿姨我呀,又要踏上新的征程了。
「123,上链接!」
完结
来源:事故侠客行